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八十章 胎記

關燈
第八十章 胎記

蘇枕寄牽著馬,站在客棧門口與眾人道別,他說話間面上還帶著笑,不像是有什麽心事的模樣。柳昔亭一直站在門內沒有出來,默默盯著他看,待他與大家寒暄過,才瞧見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幾人很識趣地讓開了,柳昔亭走上前去,接過了他手中的韁繩,說:“陪你走走。”

蘇枕寄沒拒絕,兩個人就默不作聲地並肩而行,直到紡雲鎮的高大牌坊已能清晰可見,蘇枕寄才說:“不要送了。”

他伸手要把韁繩接過來,但是柳昔亭握得很緊,既不看他,也不松手。蘇枕寄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微微歪頭看他,說:“又要幹嘛?”

柳昔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什麽也沒說,仍然以這個姿態與他僵持著。蘇枕寄嗯了聲,說:“我們都說好了,你不要臨時反悔。”

“我……”柳昔亭半天終於蹦出來一個字,卻很為難似的抿了抿唇,說,“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

蘇枕寄似乎想笑,但仍然說:“我知道。”

柳昔亭垂著頭,似乎不想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如此怪異,說:“他們都要以為是我把你氣走了。”

蘇枕寄笑了聲:“你還在乎這個啊?”

柳昔亭把韁繩攥得緊緊的,正要開口,蘇枕寄先說話了:“除了你的事情,我也要回去見我師父。又不是不再見面了,你幹嘛使小孩子性子。”

“我知道。”柳昔亭輕輕嘆了口氣,慢慢地松開了韁繩,說,“你記得怎麽傳信給我吧?”

蘇枕寄摸了摸他的頭發,說:“我記得。”

他正要翻身上馬之時,柳昔亭叫了他一聲。蘇枕寄轉過頭看他,問:“怎麽了?”柳昔亭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蘇枕寄心中了然,又玩笑道,“希望下次不要吵架了。”

柳昔亭嗯了聲,將手收回,很真誠地仰頭看著他,說:“我會想你的。”

蘇枕寄沖他一笑,勒緊了韁繩,說:“我走了。”

柳昔亭剛返回客棧,見幾人沒有忙著準備驅車離去,反而在他踏進客棧大門時齊齊回頭看他。他這才看見,昨晚造訪的慕容玉去而覆返。

慕容玉見他回來,笑說:“他走了?”

柳昔亭不想作答,問道:“有事嗎?”

“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的。”慕容玉坐正了,說道,“昨天的祭祀那麽熱鬧,你想不想知道那些新娘被弄去了哪裏?”

柳昔亭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你還要讓我和你一起去看嗎?”

慕容玉露出饒有趣味的神情,說道:“你不感興趣?”

岑書白正在倒茶,擡頭看了柳昔亭一眼,說:“公子,蘇公子好像落了件東西,你看看該怎麽安置。”

“什麽東西?”

“在樓上放著,公子看看就知道。”

柳昔亭抱歉道:“稍等。”

待隨他到了樓上房間,岑書白關上了房門,說:“公子不要摻和進這件事裏。”

柳昔亭皺了皺眉,明白他是故意引自己出來說話,有些不解道:“有什麽不妥?”

“昨天我去打探了一下那個姓游的,他至今與神鷹教的教眾來往甚密。”

柳昔亭也不驚訝,說道:“想也知道,這個生人祭與他脫不了幹系,若是扯上了神鷹教,說不定還能找回那些失落的幼女。”

岑書白搖頭道:“我們還是顧好自己為上,那位的手伸得已經夠長了,上次還因為施恩寺的事情大發脾氣,這若是真成了同一樁公案,就更麻煩了。公子不要把自己攪進去。”

說罷岑書白近了一步,說:“還有一件事,聽說他最近病倒了,又去了那個地方。”

這話就算讓外人聽去,怕是也弄不明白。但是柳昔亭一聽就懂,他去的那個地方,應該與蘇州綢緞莊下的地宮有關。他替穆旭堯看管地宮,卻從未涉足過,數年前他只是因為追擊刺客誤闖了幾步,發現走錯立刻返回,仍然讓穆旭堯大為光火,臂骨差點被折斷。

如今想起往事倒也沒有那麽深重的屈辱之感,柳昔亭知道地宮下一定藏著不得了的秘密,反而仔細詢問起來:“是像往常一樣的病?”

岑書白說:“似乎是,不然何必再去地宮。”

這些年穆旭堯養了大批的死士,他自己卻每隔三年都要離開漳州養病一個月。這一個月裏,除了逐流,沒有任何人能見到他。

但得的是什麽病,又用的什麽藥,柳昔亭一概不知。

岑書白見他眼中精光愈盛,擔憂道:“公子,還不到時候,不能又給他訓斥你的借口。”

這些年柳昔亭羽翼漸滿,在蘇州城的消息海中沈沈浮浮,引得穆旭堯隔三岔五要打壓一番,生怕自己養的狗不認主人。

柳昔亭自然也懂這個道理,況且此行要為尋桃求藥,他耽擱不起。

怕慕容玉等久起疑,他們便沒有多說話,下了樓便看見慕容玉捉住了尋桃的手,不知道在逼問什麽,小丫頭掙脫不過,張嘴欲咬。

柳昔亭快步走下來,極快地行至慕容玉面前,立即伸手將尋桃拉至身後,說:“這是什麽意思?”

慕容玉神色不動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她中毒了。”

柳昔亭抿了抿唇,說:“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大人沒有關系。”

“中的是百花雕。”慕容玉又說。

柳昔亭不再說話,大堂中一片寂靜,莊曉已經站在了公子的斜前方,手指搭在佩劍上。

慕容玉突然大笑,說道:“別這麽緊張,我沒打算做什麽,我又不會解毒。”他說著站起身:“看來越兄是不能隨我去探祭祀大典了,你要找人救命,就快去吧。”

柳昔亭突感心內不安,百花雕是穆旭堯的獨創,江湖上知曉有這麽一種毒藥的已是寥寥無幾,知曉它是出自於頗負美名的穆盟主之手的更是鳳毛麟角。如今卻被慕容玉輕輕松松地說出口,柳昔亭頓覺是不是自己暴露了什麽。念此他渾身一凜,怎麽可能讓他輕易離開。

“慕容大人見過這種毒?”

慕容玉已行至門前,又停住腳步,回頭說道:“略知一二。”

柳昔亭目光淩厲,問道:“能請教嗎?”

慕容玉盯著他看了些會兒,說道:“我只知道,你們要找的那位神醫,恐怕不會願意給你們治病。”

柳昔亭聽他口氣確鑿,頓時心內不快。他暗自思量,宗施於名揚天下之時,自己尚是個年少孩童,慕容玉比他也大不過五六歲去,難不成與這位神醫有什麽交情不成?

行進路途中柳昔亭何嘗不怕宗施於不肯施予援手,但是他不願意將這種不吉利的擔憂說出口,徒增憂懼。今日卻被慕容玉大咧咧地直言,他難免心生不快。

但柳昔亭不想放過任何能治好尋桃的機會,忙叫住他,問道:“慕容大人與神醫熟識?”

慕容玉說道:“從未見過。”

“那剛剛的一番話,又是從何說起?”

慕容玉一笑,說道:“宗施於的女兒據說是讓神鷹教的人捉走了,這麽多年都沒能尋見,公子聽說了吧?”

“聽說過。”

“但是偏偏他的亡妻正是神鷹教中人,因為看不慣教眾聳人聽聞的言行,毅然叛逃,卻被神鷹教人所殺,你也聽說過嗎?”

宗施於曾經來柳府照顧母親生產,柳昔亭自然也聽卓青泓提起過他的事情,但只知他的妻子亡故,女兒失散,旁的卻並不大清楚。

此時聽他這麽一說,柳昔亭仍然不知道這和他們有什麽幹系,便問道:“可我們與神鷹教並未往來,宗先生何故不願給我們治病?”

慕容玉說道:“可這百花雕,最早便是自神鷹教中流出,你說,他會給你看嗎?”

柳昔亭已有些怒火,說道:“那我們也算是受神鷹教所害,慕容大人說話太刻薄了些。”

慕容玉一擺手,說道:“你不信,那你就去試試,小丫頭年紀尚小,與我又無冤無仇,我何必咒她?越兄走越兄的道,我也告辭了。”

慕容玉出了客棧,便要再探紡雲鎮的祭祀臺。他行至入口,便有下屬在旁等候。慕容玉一招呼,那邊便啟動了開關,石門緩緩開啟。

也許是剛剛的一番話讓他上了心,慕容玉這一路都在暗自思忖,一時也想不明白那一行人到底與神鷹教有何關聯。

起初他探出尋桃身中之毒,立刻有些疑心,但是建寧之案中那位越公子不僅沒有阻礙他的探查,反而暗中相助,慕容玉便也沒法確定他是否與那些邪眾有染。

身旁的下屬看出來他心不在焉,問道:“大人在想什麽?”

慕容玉問道:“那個宗施於,找女兒找了這麽多年,你說,他還找的到嗎?”

下屬答道:“大海撈針罷了。”

慕容玉一笑,說道:“相仿年紀的女孩子海了去了,他怎麽找啊?”

下屬說:“的確是不好找,只聽說那女孩耳後有個青色胎記,形似合歡花。但是常人誰會去看人家姑娘家的耳後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