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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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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分歧

游府住不得了,岑書白看了眼天色,見公子還沒回來,知道今晚是不能趕路了,便在紡雲鎮找了個客棧將幾人安置好。天色將黑岑書白才得到柳昔亭的消息,因為蘇枕寄要換回男裝,他是以女裝入住,便不能再留,隨後便離開了那家客棧。

岑書白早就安排好了,按照他們的習慣便沒有另要一間房,但是這次回來,這兩個人似乎很不對勁,頭頂上像是籠罩著陰雲。

紡雲鎮本就沒太多客人,這時候天色已晚,客棧大堂只有一個小二在打瞌睡。他們幾人圍坐在一起,經過這麽一場鬧騰,尋桃也不鬧氣了,這會兒和莊曉有說有笑,還在等那兩位下來一起吃完飯。柳昔亭先從樓上下來,默不作聲坐下了,待飯菜上齊,莊曉已經嚷嚷著喝了兩盞酒,蘇枕寄才姍姍來遲。

他面上的女兒妝都洗去了,換回了自己的衣裳,站在幾步外看見了大家留出來的唯一的空位,竟然還遲疑了一下,片刻後才在柳昔亭身旁落座。

這兩個人誰也不看誰,還是岑書白站起來給蘇枕寄盛粥,說:“今天做的甜粥,公子嘗嘗合口味嗎?”

蘇枕寄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也一個字都沒有了。本來莊曉還在咋咋呼呼,見此情景把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收回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圈。

柳昔亭吃著飯,偷眼瞄了他幾次,但見他沒什麽反應,把目光也收了回去,問道:“你今天遞信的時候說有人來了,是誰?”

岑書白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問自己,正要接話,忽聽得門口有人高聲道:“是我。”

幾人一齊向門口看去,見來者竟然是慕容玉。柳昔亭起身迎他,說:“慕容大人怎麽來了這裏?”

莊曉忙起身讓座,慕容玉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坐下了,說:“那你們怎麽在這裏?”

柳昔亭笑了笑,沒有答話,問道:“建寧的那樁案子算是完結了?”

“不結又能怎麽樣?官府催得緊。”慕容玉接過小二送來的酒碗,自顧自倒上了一碗,痛飲一口後,說道,“神鷹教的人神出鬼沒的,但是我最近得到消息,他們南下了,我也就跟了過來。”

他說著一笑,說:“剛好聽說這裏出了些聳人聽聞的生人活祭之事,就順勢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

幾人說了半晌話,蘇枕寄仍舊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喝光了粥,站起身就要走,連聲招呼也不打。

慕容玉哎了一聲:“半天了,你就像沒看見我,上次搶了我的酒,連聲謝也不說?”

蘇枕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謝謝。”說完就走,連個眼神都沒再分過來。

“這人怎麽回事?”慕容玉覺得莫名其妙,“我沒得罪他吧?”

這話一出,剩下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柳昔亭身上,柳昔亭卻恍若不覺,喝了口酒,問道:“今天的大典你也去了?”

“去了。”慕容玉說,“那幾只水爐下面是空的,乍看像是沸水,其實撤掉上面那層擋板,地下就像是有個大洞。因此幾個新娘從高處掉進去,卻沒有一絲水花。”

“那你還要去查一查嗎?”

慕容玉笑了聲,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柳昔亭心頭正一團亂麻,聽他這麽問覺得莫名其妙,說:“什麽?”

慕容玉一攤手,說:“看來有人心不在焉——那個游家的事情,你沒聽說?”

莊曉來了勁,說:“游家?什麽事?我只覺到游伯安那廝不像個好東西。”

慕容玉說:“他這個人有個毛病,最愛別人的妻子——”

頓時有幾束目光再次聚集在了柳昔亭身上,但是慕容玉不知他們在默契什麽,繼續說道:“五年前,他父親續弦,那女人只比他大了七八歲,又是遠近聞名的美人,這小子就動了色心。”

莊曉噫了一聲,說:“難怪呢,死色鬼一個。”

慕容玉笑說:“還有更聳人聽聞的——他的繼母不從,他就強取,被他父親發現了,他把自己的父親和繼母都殺了,就埋在他們家後院裏。”

幾人想了想自己還曾在他府上住過,頓時一陣毛骨悚然。柳昔亭說:“殺父弒母之人,武林中還能容他?”

慕容玉敲了敲桌子,說:“能不能上道熱菜,就白聽嗎?”

莊曉趕緊去叫小二送菜,很快又湊過來,說:“然後呢?”

“容他?自然是容不下的,所以他才終日藏在深山野林中。”

“那也是便宜他了,竟然沒人叫他償命?”莊曉不平道。

慕容玉說:“我說這人奇,還有一樁事,他年少時拜在震陽真人門下,他天資不錯,震陽視他為得意門生,他卻對同門師姐欲行不軌,被震陽一怒之下逐出了師門。”

聞言幾人都沈默了,好半天莊曉才說:“這人牲口似的……”

聽他這般形容,慕容玉樂道:“還沒完呢,他後來不知練了什麽邪功,借探望師父為由,重擊震陽一掌,隨後逃之夭夭。”

莊曉咋舌道:“武林中的三大忌諱,他是一樣也不落下啊。”

尋桃奇怪道:“哪三大忌諱?”

“殺父弒母是其一,背叛師門是其二,強奪良女是其三。你說,他不是都占了嗎?”

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岑書白倒是看柳昔亭臉色不好,說道:“公子,我們明日便出發嗎?”

柳昔亭嗯了聲,說:“慕容大人有住處嗎?”

慕容玉一點頭,說:“放心,只吃你們一頓飯,明日便就此別過。”

柳昔亭微笑道:“尋到了這裏,能查到那些幼女的下落嗎?”

“不知道,我剛到一天,說不準這些事情。”

柳昔亭與他隨口寒暄了幾句,便讓岑書白代他送送,自行回房了。

但他說回房,卻在樓梯下站了好半天,直到岑書白返回,他還沒有挪動。

岑書白看出來這兩個人不知道生了什麽嫌隙,自己也不好多問,只是上前說道:“剛剛公子都沒吃幾口,我讓他們熱一熱,公子要不要再吃點?”

柳昔亭回過神,看了看他,說:“不用了。”

說罷終於上了樓,只是走得極慢,不知道想躲避什麽。

本來今天下午的不愉快都要揭過去了,兩個人雖然各藏心事卻也沒有再提起,只是回來的路上都沒有什麽話。

那時天色擦黑,屋內剛剛點了燭火,外面起了大風,縱然關緊了門窗,仍然有風從縫隙中鉆進來,將燭火搖得晃晃悠悠。

待進了房間,蘇枕寄看的出來他有些不適,便催他先去洗了,自己去將面上脂粉擦去。但他心不在焉,直到柳昔亭洗罷回來,他還在鏡子前發呆。

柳昔亭進了屋也沒說話,許久後才叫了聲“阿寄”,蘇枕寄手上哆嗦了一下,回過頭看他,見他站在床前,腰帶未束,長發散落著,朝他看過來。

蘇枕寄應了聲,說:“你洗好了?”

柳昔亭嗯了聲,見他拿了換洗衣服要出去,又叫了他一聲。蘇枕寄見他面色凝重,莫名緊張起來,問:“怎麽了?”

沈默了好半晌,蘇枕寄看見他將手指搭在領口,很慢地脫掉了外衫。蘇枕寄頓時有些不好的感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說:“你幹什麽?”

柳昔亭的手指緊緊捏著自己的領口,垂著頭,說:“你想看我身上的傷口,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看。”

蘇枕寄憋悶了一下午的情緒頓時被他點燃,怒道:“你什麽意思?”

柳昔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過來,不明白他為什麽生氣,幹巴巴地解釋道:“我想了想,我的確不該總是對你遮遮掩掩,我想……”

蘇枕寄打斷他,說道:“你想什麽你想,你想了一下午,就想出這麽個方法嗎?”

柳昔亭見他真的動氣,有些不知所措,朝他近了一步,說:“我……我只是不想看你難過,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只是……”

蘇枕寄本來就哭了幾次,這會兒眼睛又紅了,聲音有些哽咽,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我也不想逼迫你做什麽,你現在搞這麽一出什麽意思?”

“不是你逼迫我,我只是想讓你看。”

蘇枕寄氣極,反而笑了聲,說道:“是你想嗎?我說我想看,又不是為了羞辱你!”

柳昔亭聽他的語氣越發重了,深感無措,上前想拉他的手,卻被他避開了。蘇枕寄背過身去,說:“你若是在這個時候脫衣給我看,只是因為我想看,那我和那些羞辱你的人有什麽區別。”

柳昔亭著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枕寄擡袖擦了一下臉,說:“我要去洗澡了,你先去吃飯,不要等我。”

柳昔亭哪能讓他走,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說:“你為什麽生氣?”

蘇枕寄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說:“你問的好,我不就是在等你想明白嗎?”

他說罷微微側頭看過來,說:“我覺得我們之間出了點問題,我不能總是等你給我答案了,我得自己去找找。”

柳昔亭看著他的衣袖從自己的指縫間抽走,卻沒有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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