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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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清明時分雨瀟瀟，她單手撐傘，一手提香燭火紙，行踏泥濘小路上。
步步間游有一陣脆鈴聲，飄渺環靈十分動人。
黎至掀手打簾，瞧朦朧煙雨簾她窈窕身影漸若，指尖磋磨陣將車簾徹底鉤掛住，端目緊著人。
一方墓前她駐足，碑前擺著貢物香火，火紙灰燼和在雨水中的地面上，這是有人來過。
她將東西放下，撫裙蹲身，單手取了火折子，將燃了的火紙元寶投在略微幹澀的土地上。
許襄君一直到燃盡竹籃中的冥錢，才擡眸看著墓碑上的字，她伸出指尖不舍拂過。
“嬤嬤，出宮那夜我做了個夢。”
“夢中黎家未觸刑罰，黎至向我爹爹提親，爹爹應下。我於夏至嫁他，他為我鋪了滿城紅錦，花轎從城頭走到城尾。”
“婚後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他仕途平昌，我們兒女繞膝。休沐日我們會一家集.會、玩鬧，我們過得很好很好。”
“這個夢太好，好到我不敢同他說，今日便同您講。”
她指尖驟然一頓，瑟縮進袖中。
“嬤嬤為什麽至死也不能理解襄君同他這番心？”
“您可知他在宮內除了陛下，從無人敢對他重語半分，您這七年怎能臨街將他罵得那樣難聽。”
“他為了我遭您如此對待七年，也改觀不了嬤嬤固執。”
襄君聲音清質低兩分。
“自娘親病逝您一手將我帶大，您也算襄君半母，但日後襄君不會來了。”
“您至死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我們，那請恕襄君也接受不了您。今日是襄君第一次來，也是最後一次。”
她們主仆有別，卻有半母之親。
許襄君起身，朝著墓碑屈了半禮還報。
孑然轉身。
黎至瞧她回身，忙下車。
小雨淅瀝，落了他半身。
許襄君見他不撐傘下車，腳下急行幾步，罥眉微蹙：“你作什麽。”
黎至佝身進傘，擡手接過傘柄：“從此煙雨落金城，一人撐傘兩人行。”
許襄君潤目，唇角漫笑：“嘖，你再這樣日後可就不新鮮了。”
見雨勢漸大，黎至擡手攏緊她的肩：“那換著花樣便是了。”
她方才蹲過，雨水爬上她裙角，濕了小腿。
他攬著人，急道：“春寒料峭，瞧著天不好便給你備了兩身衣裙出門，上車換了，再耽擱片刻怕是要受涼。”
許襄君雖被擁促著走，林間鈴聲細碎不絕，他行得急卻不燥，速度不快不慢正好，正合了她步速。
便是這樣小的細節黎至也極有分寸，步步讓她生笑。
“要受涼還笑？”
她合不起笑，曳眉：“與你在一塊兒就開心，笑笑你也要管？是不讓我笑了？”
“不敢，你自是要多笑笑的，這樣才好。”
他神色愈發溫潤，滿她一人，許襄君勾唇，挽起他胳膊同行在煙雨傘下，一步一步漫然。
鈴聲染就雨斜傘面，兩廂脆響相撞，別然幽境。
夜間屋外斜風細雨，烘爐對坐，許襄君今日面龐不知為何格外嫵媚，幾許勾魂在眉眼間若隱若現。
肩頭藤紫色衣衫總有滑落之勢般，細頸連脂，精巧鎖骨突得今日都分外酥骨。
他斜眼窗外朦朦煙雨景。
端起她方才斟的酒便要仰，才到唇邊，一股苦澀生腥撲鼻，指腹頓停：“這酒是放壞了？味道有些不對。”
許襄君撐桌前傾，頸線連帶鎖骨牽直。
黎至眸下一片渾色驟起，喉結不住滾噎，心口重重悶聲，人也急不可待往前一分，將人框進眸底。
許襄君指腹頂住他的杯底，杯口抵住他的唇。
她輕聲蠱惑道：“沒壞，是我加了些東西。你喝不喝？”
這樣奪命的溫腔加之他駁不開的力，苦澀酒水順喉而下，火.辣直燙到心口。
隨即左掌隔案貼上她腰肢，盈盈握滿，許襄君此刻不讓他好活的一笑。
這笑聲延申內容綺麗眩目，他身上速速滾熱，氣息凝滯沈重。
許襄君貼住他手背，兩人均灼了下。
“你醉了？醒醒酒吧。今日寒重，我覺得身上涼得緊，去溫泉泡泡了，你自己用飯別餓著，今晚你吃的不多。”
說著掙開他的手，娉婷身姿嫣然化作縹緲，迷蒙遠出視線。
她走後，黎至猛地覺得渾身發汗，燥得人難受。
晃顫著撐住身子，將酒杯又在鼻端嗅嗅，他掰扯腦子一陣閱翻醫書，可算將她添得東西想明白。
登時面紅耳赤冷‘嘶’一聲。
不過爾瞬，身下淤滯股難舒的脹痛。
這種清晰又仿若入幻的感覺讓黎至弓起身，撐著桌面兩眼發赤，咬緊牙不可思議。
大口狠喘幾口，撐臂起身，腳下蹣跚著往屋後溫泉去。
許襄君這處莊子選在京郊一處山下，二層三進的莊子僻靜，幽深得藏在環山間。
活水溫泉便貼著山腳，在屋後兩丈遠。
穿過屋廊，他撐在亭角喘息，提了好些力才能繼續往下走。
一路跌撞到位置，隔著紗幔水霧溟蒙，許襄君獨坐在溫泉那頭，衣裙捧著半掛肩頭，她整個人半是脂玉堆積成似的，晶瑩勻透。
她穿透一切看過來，一雙瀲灩眸子猛然釘他心口上。
黎至倒口氣，往前幾步，伸手掀了簾。
她媚色面龐被溫泉水蒸潤得粉透，看著十分可口。半身裙子飄在水面上，長腿屈在水中，凝脂肌膚此刻盡染潮.紅。
黎至赤紅著眸：“你......”
喉嚨不住凝噎。
這幕實在讓人頭暈目眩、熱血沸騰，加上那杯酒水，他不自覺臉紅筋暴，身上四處酥.麻觸刺。
許襄君笑著用腳朝他踢水。
隔著整個溫泉，一滴落到手背，卻將心灼了道缺。
他喉頭滾凝著幹涸，嗓子幹得疼。
腳踝幾枚銅鈴潤了水，響的不脆，卻一鈍一鈍敲他神思上，碾磨得人難受。
“我如何？”
屈頸半塌肩頭，搖臂撥點水面。
溫泉水面氤氳一同圈圈震蕩，直到他腳下石階方往回再度起漣漪。
“你成年才用刑，萬一可以呢。家中不是宮裏，我們無需藏著掖著，自然什麽都可以試一試。”
她牽頸挑眸。
黎至面紅耳赤，滿額滿頸細汗，氣息不絕，大抵藥效還不錯。
“你，還不下來？”
許襄君頸子上盡是紅潮聚的水珠，水珠在肌膚滾滑陣滴落進水中。
一滴水硬是將他砸了昏目，黎至啟唇喚了聲阿襄，卻沒發出聲......
目下煙霧繚繞，幾處燈盞火光飄搖，此景如夢似幻。
這種作邀......
黎至涸嗓吞咽，擡手褪了外裳鞋襪，一步步沿著石階踩進溫泉，溫熱泉水貼觸滾炙的身子，兩重下他更是昏聵。
總有攔不住的洶湧滾身。
許襄君目下水紋漸近，漸湧，裏衣浸濕布料貼緊，姣好身形線條一覽無餘。
隔著布料能瞧見他肌肉分布均勻不誇張，線條走勢起伏卻不粗壯，一切纖緊的賞心悅目。
也襯手。
她笑笑，又故意用腳朝他胸膛踢水。
啞鈴含水清冽到耳旁時，黎至一步闊前，擡腕握住她腳踝，細膩小巧觸感將他殘存半絲擊了個潰敗。
掌下握力狠狠捏緊，氣息隨之翻湧。
“阿襄。”
她腿上水顆顆順他手浸濕他小臂衣袖。
許襄君挑眸，斜著身子往前探，俏媚道：“黎至，你聲音怎麽同溫泉樣濕.漉.漉的，還......燙人。”
勾唇：“是酒未醒嗎？”
黎至掌下用力，咬忍了番垂頸吻了她足踝。
那處突然熾下，許襄君一怔，掙開腳尖點在他肩頭：“做什麽了你，怪癢。”
嗓子下滿溢的笑銀脆。
黎至又擡手抓住腳踝，順著往前一步，一把掐住她腰肢，將人狠狠貼在自己身上，猛不丁把她扯進溫泉水裏。
突如其來動作許襄君沒防住，慌得忙去鉤他肩。
溫水接二連三湧在身側，差點溺了她呼吸，人攀到他肩上好出幾口氣，才錘他的肩：“你作什麽。”
黎至佝頸，咬住她耳尖，混糊不清：“嚇到了？我在，不會有事。”
隨著話他的吻順著往下，一邊說一邊撲息一邊細吻，話音才落，便含住她的唇。
一手鉤著她，一邊往前。
將人抵上石壁前扯了上頭軟毯覆在溫泉邊，確保她脊背不會手上，才將人抵圈在退無可退之境。
水中沈浮，呼吸絕境時松開，許襄君雙目暈紅透著晶瑩：“這裏站不穩，去那邊，那邊有石階。”
他擡手將人圈到自己腰上：“那邊傷膝，不如這裏我抱著你，你攀緊些。”
帶著她的手往自己身子上覆，她觸到那刻黎至深深吐一口，嗓子悶的聲隔著喉嚨也清晰無比。
許襄君指腹蹭蹭：“每每都覺著這道疤你會疼，真不疼了麽，此刻也不疼？”
藥效是相當不錯，半個掌心都能握實。
黎至塌頸，滿是繃著，胸膛陣陣起伏。
慢慢緩喘：“多少年了，早都不疼。今日你到底想做什麽。”
許襄君指尖撥玩，細細笑著，猛地攀他耳側：“我備了銀托子，我們試試好不好。”
黎至頸子青筋暴脹，臂膀將人牢牢鎖住：“你。”
“你放肆。”
她掌心用力，黎至徹底塌她手上。
“你不喜歡，還是心中仍有什麽束心戒條？教你不願、不能對我如此？”
“這些年我們多難，如今不能逞快？那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是很多士族子弟會備著出門會花樓麽......”
黎至扒開她的手，狠咬住她唇，將她的渾言渾語盡數吞下。
抵摁著往前尋著，猛瞬間許襄君仰頸一驚，黎至才重沈著在她耳邊呼哧：“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愈發不管不顧沒規沒矩。”
許襄君臂膀有些軟，就連腰也是，她哽咽著揪緊他後領。
人好像要往水中掉，她掙著力氣攀緊。
“我豁出命便要在你身上討個痛快，你不能不應我。”
“黎至，你不能拒絕我。”
話音剛在嗓子口沒出，後背一頂，將許多東西撞會胸腔，只剩嗚咽，胡亂散在氤氳裏。
黎至掐著人，將人托緊，怕淹著她。
“這劑量阿襄下重了，怕是你一夜都出不了此地。”
許襄君細啜，牽頸咬住他下顎：“不出了。”
謝謝閱讀。
剩下最後一張番外星期三晚上十點準時，還請第一位評分的小寶貝記得敲我。
下本《廠花之爭》試讀片段，不是第一章，就是試讀，喜歡的請預收一下。
謝興靠坐剛落地檀木圓背扶手椅，吊眸睥睨眼下整跪百人場面。
腳前便匍匐跪行位銀白飛魚服百戶，這人肩胛僵著澀抖，頸子屈直，恐懼流於直白。
她從手旁揪過一纖弱少年，人在自己掌下驚栗下。
指腹掐著他袖口往上徐徐掀開，胳膊上片片青紫裸於眼下。
她擡腿踩在為首人肩上，那銀白飛魚服肩頭被沾染雨水的汙穢暈開。
“陳濱，你看這該怎麽算。”
那人拘著頸子緩緩擡頭，看到那截漂亮腕子布滿青紫，喉頭枯澀，張了口話卻哆嗦著出不了口。
“我的人放在你這裏養養，你給老子養成這樣。這小美人我都舍不得下重手，你的人膽子倒是大，揩他油？誰給你們的狗膽！”
她腳尖用力，碾得這人肩胛銳疼，陳濱冷汗驟然一身，被這力道緩緩踩到地上。
身形快垮到地面，她一腳將人踹出去。
那人翻了幾個滾，連忙又爬起來跪到她腳下，兩手捧著她腳踝，粗出幾口氣。
回頭沖後面大喝：“娘的，是誰碰的，趕緊滾出來。舉報者有功，不然今日謝隨堂點誰，誰就地自裁。”
腦袋一歪，用肩頭布料揩了滿額冷汗。
謝興松開指腹，將他袖口理順。
掀眸瞥他，顧慎為孱弱文氣的臉攪了雙狐貍眼，澄澈明亮又畏畏縮縮，五官秀然天成，殷紅的唇飽滿。
輪廓線條流暢、又自帶兩分銳利，沿順著秀逸頸線匿於領口。肩腰比纖弱挺拔，皓膚凝脂，一身硬將柔美淩冽攪成一體。
他是個漂亮孩子，還是個看到就像剝了繼續看的美人。
只可惜是個被閹了的小奴才。
謝興指腹順著他手背往上撫，狠握住他肩胛，挑眸瞧他：“你說是誰，去將人揪出來。”
“你到了我手底下，被人這樣欺負是在打我臉。我十數年行走宮內宮外，就沒丟過這種人，你真晦氣。”
懲戒性的力度捏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顧慎為擰眉，眼中水色漾漾，喉結顫了顫：“那人威脅不讓我說，說謝隨堂不能時刻顧我，我若告狀，下次會變本加厲欺辱我。他......他要強我。”
他細顫顫在謝興掌心，聲音細弱又嬌氣，頗有討怨捧求她替自己做主意思。
謝興與他對看，倏冷笑聲。
腳下陳濱大驚，猛磕起頭：“謝爺爺，奴才不知情，不知情啊。我今日定將人找出來絞了頭捧給您。”
一身銀白飛魚服沾了大片地上灰。
她擡手，顧慎為乖巧垂頸將自己下顎遞到她手上。謝興狠手一捏，他下顎當即紅了大片。
“謝隨堂是你能叫的？要麽叫幹爹、要麽叫爺爺，沒規矩。”
指腹一甩，顧慎為悶哼了聲，順手握住她腕子才站住。
謝興落目到腕子，瞧著他根根分明的指節，笑了。
“那人有一句說得對，我禦前忙，是不能時時刻刻顧著你。”
顧慎為倒扼口氣，今日才來一個時辰就受欺負，生怕自己日後還在這裏受欺辱，忙慌著看她：“那請謝......”
她清淺一眼。
他立即改口：“那請幹爹接奴才回去，奴才願意留在身邊伺候您。”
顧慎為願意到她身邊，謝興不願意。
回去成日晃在好色的老祖宗面前，自己鐵定是保不住他，一個疏忽人就被玩死了。
她挑眉：“我不能時刻顧著你，但能替你將這人殺了，以儆效尤杜絕此類，我看日後誰還敢碰你。”
下顎支使：“去將人揪出來。”
顧慎為嚇得瞪眼。
殺......殺了？他其實也沒受什麽起欺負，就是被按在墻上摸了兩把，這不置於就死吧。
瞧出他意思，謝興冷聲：“你出門就是我的臉面，你如何被欺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抹了我的臉，老子日後宮內宮外還混不混？滾去指人，不然我今日就杖你，教你曉得人前丟幹爹我的臉是什麽下場。”
顧慎為瑟縮下頸子，謝興支臂撐著下顎勾抹笑：“在司禮監三萬人前脫光了打，正好下飯。”
顧慎為脊背發僵，幾口氣續接不上，眸子巨顫。
錦衣衛百戶陳濱此刻伏地不敢作聲，由著他們在眼前調.情，只求今日能尋出人，好好送走謝隨堂。
顧慎為緊了緊衣袖，瞧出她眼中意思，今日只是來嚇嚇，倒不是真想要人性命。
又看兩眼，確認了意思，他硬著頭皮啟唇：“兒子沒被強，只是被摸了手，這位錦衣衛不致死罪，還望幹爹給自己積福活個長命百歲，今日就手下留情。”
謝興歇口氣，還好這小子聰明，知道自己只是正臉面。
她笑笑：“長命百歲，話倒是好聽。”
看顧慎為瀲灩軟弱可欺的模樣，她陡起興致，將臉側向他：“親下，我就放了那人。”
顧慎為脊梁僵死，人這麽多......一個男人要個男人親做什麽，惡不惡心。
雖然謝興長得也好看，可他著實沒這個喜好。顧慎為心思踟躕陣，握了握拳，一時不知該如何破眼下境地。
謝興一掌扣住他頸子，將人拉到自己眼下：“你就是我在閹人堆裏撿的個玩意，還有你拒絕的份兒？寵你兩日你真是要上天。”
“回去收拾你。”
錯開顧慎為肩頭發看向門洞那邊老祖宗的人，謝興心下一陣暗亂，老祖宗心上還有他，這樣盯下去，她真怕護不住顧慎為了。
這樣標致俊逸的人到老祖宗手裏，一晚鐵定玩死。
顧慎為顫了顫，喉結震動時正好擦到她鼻肩。
謝興心下一怔，鼻頭縈了股冷冽香氣，他身上的？送來錦衣衛這裏練學武功自保，還有空給衣裳熏香？
生了這樣張皮子還如此精細，活該被人惦記，蠢貨。
錦衣衛人堆裏聽到死罪免了，生怕謝興改口，連滾帶爬往她腳邊來。
“謝隨堂，是，是奴才膽大包天不知所謂，不小心碰了您的寶貝，奴才該死，該死。”
他‘嘩’得從腰間抽出繡春刀，刀鋒架在自己右手上，一同伸到她腳下：“還請謝隨堂饒了奴才性命。”
顧慎為不可置信地看著眼下這幕，他第一次切實明白了謝興權勢。只是摸了謝興看中的人一把，便要奉上自己一只手，就這樣還要謝恩，謝雅量不殺之恩。
他登時一身冷汗，自己究竟被怎樣的人看中了？
日後自己在他手下又是什麽下場......
今日來一場總是要替這孩子以儆效尤，好讓他遠離老祖宗，又能在錦衣衛百戶手下習得傍身武藝，日後有她無她總能自保。
她齜牙：這小子真是個禍水。
轉而想想，謝興自哂，自己不也是因為他這張臉，用賀家十二顆人頭在老祖宗面前保下他的麽，自己也被他給禍了。
糊塗又混賬。
其實顧慎為生死與她著實沒太大幹系。
謝興腳尖擡起，緩緩壓碾在那柄繡春刀背上。
刀鋒利，一下便見骨，和著雨水淌了一地血水。那人渾身巨顫，咬緊嗓子深處的哼鳴。
“奴才賤命不能汙了謝隨堂眼，這手奴才就送給您寶貝謝罪，還請隨堂赦了奴才死罪。”
說著左手握刀用力，誓要切。
謝興驚得挪開腳狠狠碾住他左手，那人動作迫停，擡頭猛看她。
“隨堂？”
謝興睨著眼下，一臉冷冽：“你武功如何。”
他怔楞片刻立即沖口：“奴才武藝在這兒論第二，無人敢爭第一。”
“那廢了你的手倒是不妥，陳百戶少員猛將，我東廠也少個人才，晚些徐督主問我我倒是不好說。”
“你日後教他武藝吧，他現在十三，啟蒙得太晚。也不求教的多厲害，體力好點，身子能持久點就行。”
顧慎為明白謝興意思後渾身巨震，胃裏直犯惡心。
原來將他送來錦衣衛習武，就是......他倏得臉一紅，切齒想將此閹人刮殺在手下。
他心裏啐罵：死閹人，真惡心。
謝興突然伸手掐住他後頸，冷颼颼厲聲：“小東西，敢在爺爺眼皮子底下腹誹我，你活膩歪了？”
顧慎為粗吸口氣：“我是男人，我不......”
這話真讓人好笑。
謝興覺得他一臉倔強眼下潤紅十分好看，勾唇：“男人？我摸摸。”
“莫非你沒去勢？這查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謝興手一動，顧慎為嚇得掙開她動作跳開老遠，漲紅著臉瞧她。
“等有朝一日我長大了，我......”氣糊塗了，大逆不道的話差點就湧出嗓子。顧慎為連忙住嘴，紅著眼瞪他。
謝興無礙笑笑，腳松開，踹了那人手上刀，血頃刻鋪了一地，沾濕她鞋底。
她聳聳肩站起身：“日後這小玩意你幫著帶，若再出此遭，東廠理刑百戶換人，碰他的，頭自己捧上來，別讓我來取，我來，取得就不止一顆了。”
她看向顧慎為：“至於你，若有本事，本隨堂等著你殺。只是你在哪裏動手？我榻上，我們雲雨之時？”
謝興沒忍住大笑幾聲，他焉紅了臉，更顯嬌俏。
這模樣實在......謝興不住又盯著他狠看了幾眼，晦目，撥弄右手拇指玉扳指：“小玩意，有事差人尋我。惹你的先把腦袋摘了，捧到你面前，你也要扇他巴掌。下次再折老子面子，弄死你。”
數十人擁著她離去。
顧慎為羞憤著紅臉，惡狠狠朝地面啐口。
“死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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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間游有一陣脆鈴聲，飄渺環靈十分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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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墓前她駐足，碑前擺著貢物香火，火紙灰燼和在雨水中的地面上，這是有人來過。
她將東西放下，撫裙蹲身，單手取了火折子，將燃了的火紙元寶投在略微幹澀的土地上。
許襄君一直到燃盡竹籃中的冥錢，才擡眸看著墓碑上的字，她伸出指尖不舍拂過。
“嬤嬤，出宮那夜我做了個夢。”
“夢中黎家未觸刑罰，黎至向我爹爹提親，爹爹應下。我於夏至嫁他，他為我鋪了滿城紅錦，花轎從城頭走到城尾。”
“婚後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他仕途平昌，我們兒女繞膝。休沐日我們會一家集.會、玩鬧，我們過得很好很好。”
“這個夢太好，好到我不敢同他說，今日便同您講。”
她指尖驟然一頓，瑟縮進袖中。
“嬤嬤為什麽至死也不能理解襄君同他這番心？”
“您可知他在宮內除了陛下，從無人敢對他重語半分，您這七年怎能臨街將他罵得那樣難聽。”
“他為了我遭您如此對待七年，也改觀不了嬤嬤固執。”
襄君聲音清質低兩分。
“自娘親病逝您一手將我帶大，您也算襄君半母，但日後襄君不會來了。”
“您至死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我們，那請恕襄君也接受不了您。今日是襄君第一次來，也是最後一次。”
她們主仆有別，卻有半母之親。
許襄君起身，朝著墓碑屈了半禮還報。
孑然轉身。
黎至瞧她回身，忙下車。
小雨淅瀝，落了他半身。
許襄君見他不撐傘下車，腳下急行幾步，罥眉微蹙：“你作什麽。”
黎至佝身進傘，擡手接過傘柄：“從此煙雨落金城，一人撐傘兩人行。”
許襄君潤目，唇角漫笑：“嘖，你再這樣日後可就不新鮮了。”
見雨勢漸大，黎至擡手攏緊她的肩：“那換著花樣便是了。”
她方才蹲過，雨水爬上她裙角，濕了小腿。
他攬著人，急道：“春寒料峭，瞧著天不好便給你備了兩身衣裙出門，上車換了，再耽擱片刻怕是要受涼。”
許襄君雖被擁促著走，林間鈴聲細碎不絕，他行得急卻不燥，速度不快不慢正好，正合了她步速。
便是這樣小的細節黎至也極有分寸，步步讓她生笑。
“要受涼還笑？”
她合不起笑，曳眉：“與你在一塊兒就開心，笑笑你也要管？是不讓我笑了？”
“不敢，你自是要多笑笑的，這樣才好。”
他神色愈發溫潤，滿她一人，許襄君勾唇，挽起他胳膊同行在煙雨傘下，一步一步漫然。
鈴聲染就雨斜傘面，兩廂脆響相撞，別然幽境。
夜間屋外斜風細雨，烘爐對坐，許襄君今日面龐不知為何格外嫵媚，幾許勾魂在眉眼間若隱若現。
肩頭藤紫色衣衫總有滑落之勢般，細頸連脂，精巧鎖骨突得今日都分外酥骨。
他斜眼窗外朦朦煙雨景。
端起她方才斟的酒便要仰，才到唇邊，一股苦澀生腥撲鼻，指腹頓停：“這酒是放壞了？味道有些不對。”
許襄君撐桌前傾，頸線連帶鎖骨牽直。
黎至眸下一片渾色驟起，喉結不住滾噎，心口重重悶聲，人也急不可待往前一分，將人框進眸底。
許襄君指腹頂住他的杯底，杯口抵住他的唇。
她輕聲蠱惑道：“沒壞，是我加了些東西。你喝不喝？”
這樣奪命的溫腔加之他駁不開的力，苦澀酒水順喉而下，火.辣直燙到心口。
隨即左掌隔案貼上她腰肢，盈盈握滿，許襄君此刻不讓他好活的一笑。
這笑聲延申內容綺麗眩目，他身上速速滾熱，氣息凝滯沈重。
許襄君貼住他手背，兩人均灼了下。
“你醉了？醒醒酒吧。今日寒重，我覺得身上涼得緊，去溫泉泡泡了，你自己用飯別餓著，今晚你吃的不多。”
說著掙開他的手，娉婷身姿嫣然化作縹緲，迷蒙遠出視線。
她走後，黎至猛地覺得渾身發汗，燥得人難受。
晃顫著撐住身子，將酒杯又在鼻端嗅嗅，他掰扯腦子一陣閱翻醫書，可算將她添得東西想明白。
登時面紅耳赤冷‘嘶’一聲。
不過爾瞬，身下淤滯股難舒的脹痛。
這種清晰又仿若入幻的感覺讓黎至弓起身，撐著桌面兩眼發赤，咬緊牙不可思議。
大口狠喘幾口，撐臂起身，腳下蹣跚著往屋後溫泉去。
許襄君這處莊子選在京郊一處山下，二層三進的莊子僻靜，幽深得藏在環山間。
活水溫泉便貼著山腳，在屋後兩丈遠。
穿過屋廊，他撐在亭角喘息，提了好些力才能繼續往下走。
一路跌撞到位置，隔著紗幔水霧溟蒙，許襄君獨坐在溫泉那頭，衣裙捧著半掛肩頭，她整個人半是脂玉堆積成似的，晶瑩勻透。
她穿透一切看過來，一雙瀲灩眸子猛然釘他心口上。
黎至倒口氣，往前幾步，伸手掀了簾。
她媚色面龐被溫泉水蒸潤得粉透，看著十分可口。半身裙子飄在水面上，長腿屈在水中，凝脂肌膚此刻盡染潮.紅。
黎至赤紅著眸：“你......”
喉嚨不住凝噎。
這幕實在讓人頭暈目眩、熱血沸騰，加上那杯酒水，他不自覺臉紅筋暴，身上四處酥.麻觸刺。
許襄君笑著用腳朝他踢水。
隔著整個溫泉，一滴落到手背，卻將心灼了道缺。
他喉頭滾凝著幹涸，嗓子幹得疼。
腳踝幾枚銅鈴潤了水，響的不脆，卻一鈍一鈍敲他神思上，碾磨得人難受。
“我如何？”
屈頸半塌肩頭，搖臂撥點水面。
溫泉水面氤氳一同圈圈震蕩，直到他腳下石階方往回再度起漣漪。
“你成年才用刑，萬一可以呢。家中不是宮裏，我們無需藏著掖著，自然什麽都可以試一試。”
她牽頸挑眸。
黎至面紅耳赤，滿額滿頸細汗，氣息不絕，大抵藥效還不錯。
“你，還不下來？”
許襄君頸子上盡是紅潮聚的水珠，水珠在肌膚滾滑陣滴落進水中。
一滴水硬是將他砸了昏目，黎至啟唇喚了聲阿襄，卻沒發出聲......
目下煙霧繚繞，幾處燈盞火光飄搖，此景如夢似幻。
這種作邀......
黎至涸嗓吞咽，擡手褪了外裳鞋襪，一步步沿著石階踩進溫泉，溫熱泉水貼觸滾炙的身子，兩重下他更是昏聵。
總有攔不住的洶湧滾身。
許襄君目下水紋漸近，漸湧，裏衣浸濕布料貼緊，姣好身形線條一覽無餘。
隔著布料能瞧見他肌肉分布均勻不誇張，線條走勢起伏卻不粗壯，一切纖緊的賞心悅目。
也襯手。
她笑笑，又故意用腳朝他胸膛踢水。
啞鈴含水清冽到耳旁時，黎至一步闊前，擡腕握住她腳踝，細膩小巧觸感將他殘存半絲擊了個潰敗。
掌下握力狠狠捏緊，氣息隨之翻湧。
“阿襄。”
她腿上水顆顆順他手浸濕他小臂衣袖。
許襄君挑眸，斜著身子往前探，俏媚道：“黎至，你聲音怎麽同溫泉樣濕.漉.漉的，還......燙人。”
勾唇：“是酒未醒嗎？”
黎至掌下用力，咬忍了番垂頸吻了她足踝。
那處突然熾下，許襄君一怔，掙開腳尖點在他肩頭：“做什麽了你，怪癢。”
嗓子下滿溢的笑銀脆。
黎至又擡手抓住腳踝，順著往前一步，一把掐住她腰肢，將人狠狠貼在自己身上，猛不丁把她扯進溫泉水裏。
突如其來動作許襄君沒防住，慌得忙去鉤他肩。
溫水接二連三湧在身側，差點溺了她呼吸，人攀到他肩上好出幾口氣，才錘他的肩：“你作什麽。”
黎至佝頸，咬住她耳尖，混糊不清：“嚇到了？我在，不會有事。”
隨著話他的吻順著往下，一邊說一邊撲息一邊細吻，話音才落，便含住她的唇。
一手鉤著她，一邊往前。
將人抵上石壁前扯了上頭軟毯覆在溫泉邊，確保她脊背不會手上，才將人抵圈在退無可退之境。
水中沈浮，呼吸絕境時松開，許襄君雙目暈紅透著晶瑩：“這裏站不穩，去那邊，那邊有石階。”
他擡手將人圈到自己腰上：“那邊傷膝，不如這裏我抱著你，你攀緊些。”
帶著她的手往自己身子上覆，她觸到那刻黎至深深吐一口，嗓子悶的聲隔著喉嚨也清晰無比。
許襄君指腹蹭蹭：“每每都覺著這道疤你會疼，真不疼了麽，此刻也不疼？”
藥效是相當不錯，半個掌心都能握實。
黎至塌頸，滿是繃著，胸膛陣陣起伏。
慢慢緩喘：“多少年了，早都不疼。今日你到底想做什麽。”
許襄君指尖撥玩，細細笑著，猛地攀他耳側：“我備了銀托子，我們試試好不好。”
黎至頸子青筋暴脹，臂膀將人牢牢鎖住：“你。”
“你放肆。”
她掌心用力，黎至徹底塌她手上。
“你不喜歡，還是心中仍有什麽束心戒條？教你不願、不能對我如此？”
“這些年我們多難，如今不能逞快？那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是很多士族子弟會備著出門會花樓麽......”
黎至扒開她的手，狠咬住她唇，將她的渾言渾語盡數吞下。
抵摁著往前尋著，猛瞬間許襄君仰頸一驚，黎至才重沈著在她耳邊呼哧：“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愈發不管不顧沒規沒矩。”
許襄君臂膀有些軟，就連腰也是，她哽咽著揪緊他後領。
人好像要往水中掉，她掙著力氣攀緊。
“我豁出命便要在你身上討個痛快，你不能不應我。”
“黎至，你不能拒絕我。”
話音剛在嗓子口沒出，後背一頂，將許多東西撞會胸腔，只剩嗚咽，胡亂散在氤氳裏。
黎至掐著人，將人托緊，怕淹著她。
“這劑量阿襄下重了，怕是你一夜都出不了此地。”
許襄君細啜，牽頸咬住他下顎：“不出了。”
謝謝閱讀。
剩下最後一張番外星期三晚上十點準時，還請第一位評分的小寶貝記得敲我。
下本《廠花之爭》試讀片段，不是第一章，就是試讀，喜歡的請預收一下。
謝興靠坐剛落地檀木圓背扶手椅，吊眸睥睨眼下整跪百人場面。
腳前便匍匐跪行位銀白飛魚服百戶，這人肩胛僵著澀抖，頸子屈直，恐懼流於直白。
她從手旁揪過一纖弱少年，人在自己掌下驚栗下。
指腹掐著他袖口往上徐徐掀開，胳膊上片片青紫裸於眼下。
她擡腿踩在為首人肩上，那銀白飛魚服肩頭被沾染雨水的汙穢暈開。
“陳濱，你看這該怎麽算。”
那人拘著頸子緩緩擡頭，看到那截漂亮腕子布滿青紫，喉頭枯澀，張了口話卻哆嗦著出不了口。
“我的人放在你這裏養養，你給老子養成這樣。這小美人我都舍不得下重手，你的人膽子倒是大，揩他油？誰給你們的狗膽！”
她腳尖用力，碾得這人肩胛銳疼，陳濱冷汗驟然一身，被這力道緩緩踩到地上。
身形快垮到地面，她一腳將人踹出去。
那人翻了幾個滾，連忙又爬起來跪到她腳下，兩手捧著她腳踝，粗出幾口氣。
回頭沖後面大喝：“娘的，是誰碰的，趕緊滾出來。舉報者有功，不然今日謝隨堂點誰，誰就地自裁。”
腦袋一歪，用肩頭布料揩了滿額冷汗。
謝興松開指腹，將他袖口理順。
掀眸瞥他，顧慎為孱弱文氣的臉攪了雙狐貍眼，澄澈明亮又畏畏縮縮，五官秀然天成，殷紅的唇飽滿。
輪廓線條流暢、又自帶兩分銳利，沿順著秀逸頸線匿於領口。肩腰比纖弱挺拔，皓膚凝脂，一身硬將柔美淩冽攪成一體。
他是個漂亮孩子，還是個看到就像剝了繼續看的美人。
只可惜是個被閹了的小奴才。
謝興指腹順著他手背往上撫，狠握住他肩胛，挑眸瞧他：“你說是誰，去將人揪出來。”
“你到了我手底下，被人這樣欺負是在打我臉。我十數年行走宮內宮外，就沒丟過這種人，你真晦氣。”
懲戒性的力度捏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顧慎為擰眉，眼中水色漾漾，喉結顫了顫：“那人威脅不讓我說，說謝隨堂不能時刻顧我，我若告狀，下次會變本加厲欺辱我。他......他要強我。”
他細顫顫在謝興掌心，聲音細弱又嬌氣，頗有討怨捧求她替自己做主意思。
謝興與他對看，倏冷笑聲。
腳下陳濱大驚，猛磕起頭：“謝爺爺，奴才不知情，不知情啊。我今日定將人找出來絞了頭捧給您。”
一身銀白飛魚服沾了大片地上灰。
她擡手，顧慎為乖巧垂頸將自己下顎遞到她手上。謝興狠手一捏，他下顎當即紅了大片。
“謝隨堂是你能叫的？要麽叫幹爹、要麽叫爺爺，沒規矩。”
指腹一甩，顧慎為悶哼了聲，順手握住她腕子才站住。
謝興落目到腕子，瞧著他根根分明的指節，笑了。
“那人有一句說得對，我禦前忙，是不能時時刻刻顧著你。”
顧慎為倒扼口氣，今日才來一個時辰就受欺負，生怕自己日後還在這裏受欺辱，忙慌著看她：“那請謝......”
她清淺一眼。
他立即改口：“那請幹爹接奴才回去，奴才願意留在身邊伺候您。”
顧慎為願意到她身邊，謝興不願意。
回去成日晃在好色的老祖宗面前，自己鐵定是保不住他，一個疏忽人就被玩死了。
她挑眉：“我不能時刻顧著你，但能替你將這人殺了，以儆效尤杜絕此類，我看日後誰還敢碰你。”
下顎支使：“去將人揪出來。”
顧慎為嚇得瞪眼。
殺......殺了？他其實也沒受什麽起欺負，就是被按在墻上摸了兩把，這不置於就死吧。
瞧出他意思，謝興冷聲：“你出門就是我的臉面，你如何被欺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抹了我的臉，老子日後宮內宮外還混不混？滾去指人，不然我今日就杖你，教你曉得人前丟幹爹我的臉是什麽下場。”
顧慎為瑟縮下頸子，謝興支臂撐著下顎勾抹笑：“在司禮監三萬人前脫光了打，正好下飯。”
顧慎為脊背發僵，幾口氣續接不上，眸子巨顫。
錦衣衛百戶陳濱此刻伏地不敢作聲，由著他們在眼前調.情，只求今日能尋出人，好好送走謝隨堂。
顧慎為緊了緊衣袖，瞧出她眼中意思，今日只是來嚇嚇，倒不是真想要人性命。
又看兩眼，確認了意思，他硬著頭皮啟唇：“兒子沒被強，只是被摸了手，這位錦衣衛不致死罪，還望幹爹給自己積福活個長命百歲，今日就手下留情。”
謝興歇口氣，還好這小子聰明，知道自己只是正臉面。
她笑笑：“長命百歲，話倒是好聽。”
看顧慎為瀲灩軟弱可欺的模樣，她陡起興致，將臉側向他：“親下，我就放了那人。”
顧慎為脊梁僵死，人這麽多......一個男人要個男人親做什麽，惡不惡心。
雖然謝興長得也好看，可他著實沒這個喜好。顧慎為心思踟躕陣，握了握拳，一時不知該如何破眼下境地。
謝興一掌扣住他頸子，將人拉到自己眼下：“你就是我在閹人堆裏撿的個玩意，還有你拒絕的份兒？寵你兩日你真是要上天。”
“回去收拾你。”
錯開顧慎為肩頭發看向門洞那邊老祖宗的人，謝興心下一陣暗亂，老祖宗心上還有他，這樣盯下去，她真怕護不住顧慎為了。
這樣標致俊逸的人到老祖宗手裏，一晚鐵定玩死。
顧慎為顫了顫，喉結震動時正好擦到她鼻肩。
謝興心下一怔，鼻頭縈了股冷冽香氣，他身上的？送來錦衣衛這裏練學武功自保，還有空給衣裳熏香？
生了這樣張皮子還如此精細，活該被人惦記，蠢貨。
錦衣衛人堆裏聽到死罪免了，生怕謝興改口，連滾帶爬往她腳邊來。
“謝隨堂，是，是奴才膽大包天不知所謂，不小心碰了您的寶貝，奴才該死，該死。”
他‘嘩’得從腰間抽出繡春刀，刀鋒架在自己右手上，一同伸到她腳下：“還請謝隨堂饒了奴才性命。”
顧慎為不可置信地看著眼下這幕，他第一次切實明白了謝興權勢。只是摸了謝興看中的人一把，便要奉上自己一只手，就這樣還要謝恩，謝雅量不殺之恩。
他登時一身冷汗，自己究竟被怎樣的人看中了？
日後自己在他手下又是什麽下場......
今日來一場總是要替這孩子以儆效尤，好讓他遠離老祖宗，又能在錦衣衛百戶手下習得傍身武藝，日後有她無她總能自保。
她齜牙：這小子真是個禍水。
轉而想想，謝興自哂，自己不也是因為他這張臉，用賀家十二顆人頭在老祖宗面前保下他的麽，自己也被他給禍了。
糊塗又混賬。
其實顧慎為生死與她著實沒太大幹系。
謝興腳尖擡起，緩緩壓碾在那柄繡春刀背上。
刀鋒利，一下便見骨，和著雨水淌了一地血水。那人渾身巨顫，咬緊嗓子深處的哼鳴。
“奴才賤命不能汙了謝隨堂眼，這手奴才就送給您寶貝謝罪，還請隨堂赦了奴才死罪。”
說著左手握刀用力，誓要切。
謝興驚得挪開腳狠狠碾住他左手，那人動作迫停，擡頭猛看她。
“隨堂？”
謝興睨著眼下，一臉冷冽：“你武功如何。”
他怔楞片刻立即沖口：“奴才武藝在這兒論第二，無人敢爭第一。”
“那廢了你的手倒是不妥，陳百戶少員猛將，我東廠也少個人才，晚些徐督主問我我倒是不好說。”
“你日後教他武藝吧，他現在十三，啟蒙得太晚。也不求教的多厲害，體力好點，身子能持久點就行。”
顧慎為明白謝興意思後渾身巨震，胃裏直犯惡心。
原來將他送來錦衣衛習武，就是......他倏得臉一紅，切齒想將此閹人刮殺在手下。
他心裏啐罵：死閹人，真惡心。
謝興突然伸手掐住他後頸，冷颼颼厲聲：“小東西，敢在爺爺眼皮子底下腹誹我，你活膩歪了？”
顧慎為粗吸口氣：“我是男人，我不......”
這話真讓人好笑。
謝興覺得他一臉倔強眼下潤紅十分好看，勾唇：“男人？我摸摸。”
“莫非你沒去勢？這查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謝興手一動，顧慎為嚇得掙開她動作跳開老遠，漲紅著臉瞧她。
“等有朝一日我長大了，我......”氣糊塗了，大逆不道的話差點就湧出嗓子。顧慎為連忙住嘴，紅著眼瞪他。
謝興無礙笑笑，腳松開，踹了那人手上刀，血頃刻鋪了一地，沾濕她鞋底。
她聳聳肩站起身：“日後這小玩意你幫著帶，若再出此遭，東廠理刑百戶換人，碰他的，頭自己捧上來，別讓我來取，我來，取得就不止一顆了。”
她看向顧慎為：“至於你，若有本事，本隨堂等著你殺。只是你在哪裏動手？我榻上，我們雲雨之時？”
謝興沒忍住大笑幾聲，他焉紅了臉，更顯嬌俏。
這模樣實在......謝興不住又盯著他狠看了幾眼，晦目，撥弄右手拇指玉扳指：“小玩意，有事差人尋我。惹你的先把腦袋摘了，捧到你面前，你也要扇他巴掌。下次再折老子面子，弄死你。”
數十人擁著她離去。
顧慎為羞憤著紅臉，惡狠狠朝地面啐口。
“死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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