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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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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幾個人風一樣,從葉露的身邊飛跑過去。

網吧裏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可是沒有人動,只是往這邊看看而已,見他們幾個都從後門跑了出去,又都住下,自己玩自己的。

稍微遲楞了一下,葉露也追了出去。

網吧的後邊,是一條巷子,兩旁都是高大的建築,巷子的盡頭是另外一條路的路口,這條被建築物夾成的巷子逼仄陰冷,沒有人家。

那幾個人已經把邵陽圍住,推推搡搡地,見到葉露過來,不由得互相看了看。

邵陽更是愕然,疑惑地看著葉露,葉老師?

喲?老師?

聽到邵陽叫了一聲葉老師,那幾個開始吹口哨。

你們別胡來,和她沒有關系。

邵陽緊張起來,生怕他們幾個人找上葉露的麻煩。

冷靜,大家冷靜一點兒,有什麽事兒,都可以解決對不對?

看著那幾個人之中,有兩個穿著蘭城醫大的校服,應該也是醫大的人,和邵陽是同校,葉露沖到這兒以後,才感覺心開始跳起來,不能自己地臉上發燒,她雖然喜歡看動作片,但是真刀真槍的場面,從來都沒有見過,上次去見了一回昆哥,還連著好幾天都做被追殺的噩夢呢。

因為看到邵陽特別緊張,是怕她被牽累其中才緊張,葉露覺得自己比邵陽大,哪裏能讓這個小孩子來保護自己,自己過來,還不是想幫邵陽的忙?

那幾個人看到陌生的葉露過來,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說,沒什麽,就是邵陽搶了我們哥們兒的女朋友,人家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了,結果到了大學沒兩天,這小子就把那個女生勾搭走了,這件事兒,是我們和邵陽的事兒,和你沒有關系,你走吧。

我沒有搶,我,我也沒有勾搭她,我們只是認識而已。

聽那個人說話,邵陽急得滿面漲紅地分辨,惹得那幾個人又開始吹口哨。

有一個人晃晃悠悠地過來,口中也吹著哨,斜楞著眼睛,哎,老師對吧?邵陽的老師?你怎麽教的學生?別的沒學會,只交他搶我們哥們兒的女朋友?找死啊!

他說著話,順手就推了葉露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這一下子就碰到葉露的胸口,手勁很大,撞得很痛。

痛,還可以忍受,只是他觸碰的地方,讓葉露慍怒,猛然間就血貫瞳仁,和浦瑋談了那麽多年的戀愛,那裏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玉女峰,浦瑋連念頭都沒敢動過,這個乳臭未幹的混賬小子居然敢打到禁區?

葉露很少會當著人發怒,更不會沖動到絲毫不考慮後果,可是這個人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連想都沒有想,揚手啪地一聲就給了那個人一耳光,喝了一聲:女朋友?tmd,你們多大?有幾個不是伸手向爹媽要錢花?還交女朋友?你們知道養個女人要多少錢?等你們自己可以賺錢養活自己的時候再去交女朋友吧。

她忽然會動手,讓邵陽和那幾個圍上來的人都是一楞,楞過之後,被打的那個人立時急了,橫眉立目,狠狠地罵了一句,沖過來就要動手。

他同伴中有兩個人攔住他,而是另外幾個也起著哄也要過來動手,邵陽一把將葉露拽到身後,自己擋住前邊,你們幹什麽?她,她是咱們學習的老師!

老師多個毛啊?

被打的那個哪裏甘心,摔開同伴就沖過來,揮拳就打向邵陽的頭。

到了現在,葉露早已經忘記了害怕,不能讓邵陽替自己搪災。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拉,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打不過別人,就是被別人打。

其實她這個人,是好龍的葉公,從電視電影裏邊,再血腥暴力的場面都無所謂,但是在現實之中,她是個連雞都殺不死的笨蛋。以前在父親單位食堂工作的時候,有一天上邊來領導來檢查,買了一尾活魚讓葉露收拾,葉露紮著手,怎麽也捉不住滑溜溜的鯉魚。後來還是上竈劉師傅看她真的急得滿臉是汗,才屈駕過來幫忙,看著那尾魚被刮了磷後,猶自張著嘴痛苦地呼吸,葉露心裏也跟著抽痛,晚上就夢見自己掉進了水裏,那尾魚追著她咬,質問她為什麽不救她。

只要不觸碰到她的底線,葉露溫和地有些怯懦。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有同學罵了葉露的母親一句,很村很惡俗的話,結果被葉露掄著鐵鍬追了他好幾條街,追到後來,那個男孩子嚇得大哭起來,其實她也氣怯,卻裝著惡狠狠的樣子教訓那個同學,後來那個同學一直害怕她。

不過是眨眼之間,邵陽已經和那個人扭打在一起,對方的同伴都過來拉架,可是他們拉住的只是邵陽,眼看著邵陽一個人吃虧,葉露急了,感覺自己頭皮發麻,渾身發冷,一轉眼看到旁邊有根木頭,好像是壞了的凳子腿,還帶著斜斜的茬口兒,葉露一彎腰抄起來,掄著凳子腿兒就沖過來。

你們這群小王八蛋,不想死的就站著別動!

淩厲的聲音,連葉露自己聽著都很陌生,她並不敢真的照著誰的腦袋砸下去,可是她知道沒有人看著她掄著凳子腿兒過來依然不躲。

幾個人果然被她鎮住,他們畢竟不是亡命徒,看到葉露眼露兇光,頭發飄飛,形容可怖,一副玩命的架勢,那個先去動手的人指著葉露,你等著,等著我叫飛哥收拾你,讓你多管閑事,x,有你好看!

葉露沒有停手,依然揮舞著板凳腿,貌似要過去的樣子,這氣勢一定不能減下來,不然就會露出破綻。

他們幾個人還是從另一個出口跑掉,一邊跑,那個被打了的人還在大叫,你等著,我會讓飛哥收拾你!

葉老師?

邵陽也是氣怯地過來,非常疑惑,還有淺淺的恐懼,詢問似的湊過來。

自己的樣子,一定十分難看,葉露松開手中的凳子腿,才感覺到手上很痛,攤開手,裏邊紮了好幾根木刺兒,還磨了一個血泡。

葉老師,我送你回家。

邵陽低著頭,無比沮喪。

哦,不,我交了一個小時的錢,還沒到時間呢。

看到人走了,葉露想起自己上線的時間還沒有到,手上不過紮了幾根刺兒,也妨礙不了什麽,現在走了,白白浪費了上網的錢。

她說著話,往回裏走。

葉老師,葉老師。

邵陽緊走了幾步,趕上了葉露,依舊低著頭,你,你不用擔心我們老大,他和昆哥,哎,反正他和昆哥之間,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得清楚,反正葉老師真的不用擔心了,其實,其實昆哥找他,是要他去昆哥的地盤唱歌,而且還答應幫著老大包裝,參加選秀,一定能扶著老大上位,可是老大就是不同意。

吞吞吐吐間,邵陽含糊其辭地說了幾句話,葉露停住了腳步,這些話,應該是晉寒冬不許外人知道,邵陽這樣半掩半藏地講給自己聽,是因為自己方才幫了他,還是讓自己離得晉寒冬更遠一點兒。

嗯。

邵陽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擡頭說,葉老師,你真的是個好人,所以,我們老大不適合你,你,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人。

啊?

葉露吃驚地看著邵陽,誰說我喜歡晉寒冬?

她的反應讓邵陽更吃驚,你,你不喜歡我們老大?可是我們老大說,你已經喜歡上他了。所以,所以他害怕他會牽累到你,才故意疏遠你。

原來是晉寒冬以為自己喜歡上他!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裏騰起,葉露氣呼呼地,邵陽,告訴晉寒冬,別那麽自以為是,他以為他是誰?我喜歡他?我怎麽會喜歡他?

那,那他撞了你,你又不要他的錢,如果不是一見鐘情喜歡上他,怎麽會不要錢?老大說,女人都喜歡錢,除非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才舍得不要。

邵陽低聲嘀咕幾句。

本來是一肚子火氣,但是聽了邵陽這樣幾句話,葉露都能想象得出來晉寒冬說這幾句話時的神態和語氣,反而噗嗤一笑,自以為是,女人喜歡錢,又什麽錯,誰和錢過不去?難道男人就不喜歡錢?一見鐘情?就他?玉樹臨風啊?就是豬八戒撞了我,我也不會訛人。

那,那……

邵陽擡起頭,思索著晉寒冬說過的話,因為葉露的反應很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應該先說什麽。

手上紮刺的地方很是疼痛,葉露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又郁悶又感覺滑稽,難道還是自己太天真,不過當晉寒冬是朋友,是兄弟,感覺他那個人很講義氣,哪裏又和風花雪月扯上了關系。

過分。

葉露也不等邵陽了,自己從後門進去,網吧裏邊的人,都齊齊轉頭過來,看她頭發蓬亂的樣子,又都轉過頭去,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手放到鍵盤上想打字和人聊天,可是很痛,一動疼得更厲害了。

算了。

看著□□上邊不停閃動著的頭像,葉露也懶得去理了,時間還沒有到,打字又很吃力,她實在無聊,點開網頁隨意瀏覽,都是些八卦新聞。

兄弟,其實只做兄弟就足夠了。

葉露心裏邊唏噓,無意識地在百度搜索裏邊打上兄弟兩個字,手心裏一蹦一蹦地疼著。

點了搜索,彈出了好多頁面,葉露隨手點開了一個,原來是個故事,叫做兄弟的故事,在一個論壇裏邊。

弟弟考試考壞了,隱瞞了消息,結果被哥哥責打。

葉露瞪著眼睛,看到小說裏邊對責打過程的描寫特別詳細,連使用的工具,挨打時的心情都很詳細,心裏很是詫異,奇怪作者為什麽主次不分,浪費篇幅大段大段地寫這些做什麽?

看看作者的名字,也很奇怪,叫做又見彩虹霓。

又見彩虹或者又見霓虹該多好,又見彩虹霓,很是拗口。

不過,文章裏邊描寫的兄弟情義卻是很感人,不論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還是被大哥收養的兄弟,都有著血濃於水的情感,那是葉露心裏最美好的東西。

可惜,文章沒有寫完,作者在帖子裏邊說,因為頸椎有病,被限制了上網的時間,所以更新不穩定,請大家原諒。

看到意猶未盡,竟然沒有寫完,好像一場明明是水到渠成的戀情,卻忽然發生了南轅北轍的變故,心裏說不出的悵然,然後開始翻開論壇裏邊的其他文章,葉露越看越奇怪,裏邊的文章寫得五花八門,但是核心卻大同小異。尤其一篇以江湖為背景的文章,更是寫得莫名其妙,也沒有什麽具體情節,就是一個師父,幾個徒弟,然後師父抓住個錯,輪著番的收拾徒弟,他的徒弟還有男有女,統統掀倒了修理。

三天兩頭,打了幹的打親的,是認真不知道王法,還是賣弄你女兒多?

葉露忽然想起《紅樓夢》裏邊,麝月叱問春燕娘的一句話,倒是可以套在那個師父身上:三天兩頭,打了男的打女的,是認真不知道如何循循善誘,還是賣弄你徒弟多?

在顯示器前,葉露失聲而笑,看來論壇上邊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在現實生活中受了委屈,所以寫這些東西來洩憤,很多文章的文筆還幼稚得很,好的也有,就像兄弟的故事,讓葉露裏邊癢癢的,恨不得一下子看完。

時間到了,葉露最後一次刷新,還是沒有刷出來更新,只好悻悻地離開。

回到住的地方,用針挑出了刺兒,葉露忽然想到那個挨打的弟弟,一定很痛,自己手上紮了幾根刺還痛得厲害,那個弟弟可是被哥哥結結實實地修理了一頓。

一群小孩子。

望著棚頂,葉露輾轉難眠,心裏想著可氣可惱的晉寒冬,又想著彩虹霓的小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更新,迷迷糊糊地,似乎有了睡意,心中暗暗地琢磨,兄弟,兄弟,如果要是自己寫一篇兄弟情義的小說,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有人看?

想到這兒,葉露忍不住笑自己,算了,胡謅幾句歪詩還湊合,寫小說,就自己的文筆,自己的學識,寫出來還不把人笑死?但凡人,都是笑人易,查己難,看到別人的文章,處處都有紕漏,換成自己寫,也許會更加笑料百出。

淅淅瀝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窗外,有下雨了。

開到荼蘼花事了,春已暮,天涯遠,情緣隨風逝,半點不由人。

由他去吧。

實在睡不著,葉露開始聽王菲的歌:如果還有哀傷,讓風吹散它,如果還有快樂,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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