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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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啦！”講了一長串故事的我口幹舌燥，起身喝了口水。
“結束了？盼盼呢，盼盼最後去哪了？最後那長串機器人又是什麽？”小劉滿頭問號的看著我，我無語的轉頭看著他迷茫的神情，再次打從心底覺得他是真的很天真。
“…唉，沒慧根。可也沒人規定故事一定要有結局啊？”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躺下。
“厚大哥，拜托啦，拜托告訴我盼盼最後怎麽了，這對我很重要。”小劉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沒理他直接閉上雙眼。
“別吵吵，很晚了，快睡吧。”
“可惡，大哥每次講故事都沒結局吊人胃口。”
“那我以後不講了？”
“錯了，大哥，我錯了，睡吧睡吧。”
除了小張的打呼聲外，空氣一遍死寂，連通風口也沒有傳來半點聲響，看來夜已深。沒有對外窗的我們僅能靠著聲音區分早晚，而大夥們也都睡著了。
我拉過一旁有些泛黃的淡藍色毯子蓋在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間將我包裹，雖然味道正隨著時間慢慢消散，此刻都已所剩無幾，但還是能給予我滿滿的安全感。
就在眼皮緩緩加重快要闔上時，角落突然輕乎乎飄出一句聽著又膽怯又期待的聲音。
“哥哥，盼盼最後有見到她想見的人嗎？”
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很想裝睡敷衍過去，雖然明白為什麽她會好奇，但她還太小了，現實對她來說，也許太過不必要。而我也過分自信地認為已經麻痺到能冷血的戳破每個人的幻想。
“哥哥…？”
“別叫我哥哥，我比你大很多了。”
“叔叔，盼盼最後有見到她想見的人嗎？”大概是以為我沒聽清，她略微放大了音量又重述一次。
“妳覺得呢？”
“我覺得會的，她的爸爸媽媽那麽愛她，肯定會找到她的！”她的聲音是那麽堅定，我甚至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她眼裏的光彩，那語氣就和曾經的我一模一樣。
“…那就是有見到啰！如果妳確信著一件事情，那就會發生的。現在快睡吧，很晚了。”
“叔叔，雖然你一開始對我有點兇，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我先是楞了一會，隨後無奈地笑了，怎麽一個比一個天真單純。
在女孩也消停後，房裏又恢覆一片死寂。我其實很怕深夜，怕雖然不常發生但卻可怕的惡夢再次找上我，而安靜的四周又給我仿佛身在惡夢的真實感，常常壓抑的令人窒息。
我的預感並沒有錯，那個惡夢果然又偷摸著找上來了。
“哈哈哈楠楠你看這個，笑死我了。”她拿著手機湊到我面前又笑得前仰後合，那仍是個能笑得無憂無慮的年紀，而我曾發誓要永遠守護她的笑容。
“寶貝早安啊！”清晨自她的枕邊醒來，又聞到她發絲間散發出屬於她的獨特香味，是淡淡的百合花香，一抹總是能給我滿滿安全感的味道。
“陳楠楠！你是不是偷吃我東西了！”當聽到她連名帶姓的喊我時，我知道我肯定又要遭殃了，雖然那高八度的聲音聽得我背脊發涼，可她每次都舍不得打我。
“楠楠，你累了就去睡吧，不用陪我。”那年她要準備教師資格證考，每天都挑燈夜戰，我執意要在一旁陪著她，而她沒辦法只好把燈關了留著一盞臺燈。雖然我每次都會不識相的先睡著，不怪我，那盞臺燈的光太過溫和，總是弄得人想睡。
“最愛你了寶貝，親一個。”每晚睡覺前的例行晚安吻，我仍舊記得她軟綿綿的嘴唇如蜻蜓點水般覆在我臉上的觸感，那時候的我們，是真的很幸福。
心跳撲通撲通的愈跳愈快，因為我知道夢境總是在這裏急轉直下。
“我真的很努力了，你是知道的吧楠楠，只有你最懂我了……可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常常覺得喘不過氣來？”
那時候她常常望著一處發呆，眼淚總是會不自覺地流下，或是常常坐在書桌前，一坐就是一天。她的話變得很少，也不怎麽喜歡吃東西，連我偷吃了她最愛的零食也無動於衷。我不明白為什麽，也很無助，只知道我好像…好像快失去她了。
“我不是不想留下來，但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放棄了…你能原諒我吧，楠楠？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那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仍永遠無法忘記她轉身離去的決絕身影，就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值得她眷戀。
“大哥、大哥！起床了！”
我自夢中驚醒，眼角還淌著幾滴淚水，周圍已是嘈雜聲一片。
“你今天怎麽睡那麽久，嚇死我，還以為你葛了。”小劉長紓了一口氣，又咧開嘴笑道。
還未從方才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我直楞楞地望著前方沒有搭理他。
“大哥？莫不是真睡傻了？”
“…放心好了，我媽幫我算過命，長壽的很，你可熬不死我。”
“知道啦，講過很多遍了，那還請大哥活過我啊！”
我定了定神看向大家，小張和大黃在玩鬧，老李在陪著女孩聊天。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稀松平常，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是活著那個噩夢裏，努力將自己抽離。
通風口處傳來小孩們的一片嘻笑聲和交警的口哨聲 ，大抵是又到了放學時間。我竟一覺睡到下午，果然還是老了，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了。
在這裏待久後已能透過外面傳來的聲音推估現在的時間，最簡單的是工作日附近學校傳來的鐘聲，而再過一會等小朋友們都回家、安靜下來後，便是那男子來餵食的時間了。
果不其然，熟悉的腳步聲如約而至，門再次咿呀的打開。這次男子順手打開房內的燈，我本能的瞇起雙眼，從頂上洩下的光恍惚間好像變成了夢裏那盞散發溫柔昏黃光的臺燈。
男子依慣例放完食物和水後，走到女孩跟前俯下身將拴著女孩腳的鎖鏈解開，女孩雖然還是害怕的縮成一團，但還是不自覺得舒展了下發麻的左腿。
“從今以後你就叫小茜吧。”男子的聲音有不同於往常的溫柔，隨後將門帶上並沿著門框坐下。
“跟你們說哦，我今天看到跟茜茜長得好像的女孩呦！”
“…如果茜茜還在，應該跟她一般大了。”
“我實在不是個好父親，小劉，你說是不是？”小劉正低著頭吃到一半，有些尷尬地擡起頭，對這男人的自言自語他從來都不知道要回應什麽。他常常會點像這樣胡亂的點名，可他已經很久沒有喊過我的名字。
而幸好對方也一如從前的並沒有要聽他意見的意思，又自顧自的講下去。
“唉，如果那天沒有開那該死的會就好了…”男子又開始了他的新一輪懊悔，聽過千萬遍的我早已爛熟於心，差別只在他現在講起不會再情緒激動了，但那凝視著遠方的雙眸卻只剩下了空洞。
“…謝謝你們聽我說，我走啦，明天再來。”男子撇了一眼手表，意識到時間已經晚了後便起身帶上門，也沒忘記在外頭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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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啦！”講了一長串故事的我口幹舌燥，起身喝了口水。
“結束了？盼盼呢，盼盼最後去哪了？最後那長串機器人又是什麽？”小劉滿頭問號的看著我，我無語的轉頭看著他迷茫的神情，再次打從心底覺得他是真的很天真。
“…唉，沒慧根。可也沒人規定故事一定要有結局啊？”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躺下。
“厚大哥，拜托啦，拜托告訴我盼盼最後怎麽了，這對我很重要。”小劉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沒理他直接閉上雙眼。
“別吵吵，很晚了，快睡吧。”
“可惡，大哥每次講故事都沒結局吊人胃口。”
“那我以後不講了？”
“錯了，大哥，我錯了，睡吧睡吧。”
除了小張的打呼聲外，空氣一遍死寂，連通風口也沒有傳來半點聲響，看來夜已深。沒有對外窗的我們僅能靠著聲音區分早晚，而大夥們也都睡著了。
我拉過一旁有些泛黃的淡藍色毯子蓋在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間將我包裹，雖然味道正隨著時間慢慢消散，此刻都已所剩無幾，但還是能給予我滿滿的安全感。
就在眼皮緩緩加重快要闔上時，角落突然輕乎乎飄出一句聽著又膽怯又期待的聲音。
“哥哥，盼盼最後有見到她想見的人嗎？”
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很想裝睡敷衍過去，雖然明白為什麽她會好奇，但她還太小了，現實對她來說，也許太過不必要。而我也過分自信地認為已經麻痺到能冷血的戳破每個人的幻想。
“哥哥…？”
“別叫我哥哥，我比你大很多了。”
“叔叔，盼盼最後有見到她想見的人嗎？”大概是以為我沒聽清，她略微放大了音量又重述一次。
“妳覺得呢？”
“我覺得會的，她的爸爸媽媽那麽愛她，肯定會找到她的！”她的聲音是那麽堅定，我甚至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她眼裏的光彩，那語氣就和曾經的我一模一樣。
“…那就是有見到啰！如果妳確信著一件事情，那就會發生的。現在快睡吧，很晚了。”
“叔叔，雖然你一開始對我有點兇，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我先是楞了一會，隨後無奈地笑了，怎麽一個比一個天真單純。
在女孩也消停後，房裏又恢覆一片死寂。我其實很怕深夜，怕雖然不常發生但卻可怕的惡夢再次找上我，而安靜的四周又給我仿佛身在惡夢的真實感，常常壓抑的令人窒息。
我的預感並沒有錯，那個惡夢果然又偷摸著找上來了。
“哈哈哈楠楠你看這個，笑死我了。”她拿著手機湊到我面前又笑得前仰後合，那仍是個能笑得無憂無慮的年紀，而我曾發誓要永遠守護她的笑容。
“寶貝早安啊！”清晨自她的枕邊醒來，又聞到她發絲間散發出屬於她的獨特香味，是淡淡的百合花香，一抹總是能給我滿滿安全感的味道。
“陳楠楠！你是不是偷吃我東西了！”當聽到她連名帶姓的喊我時，我知道我肯定又要遭殃了，雖然那高八度的聲音聽得我背脊發涼，可她每次都舍不得打我。
“楠楠，你累了就去睡吧，不用陪我。”那年她要準備教師資格證考，每天都挑燈夜戰，我執意要在一旁陪著她，而她沒辦法只好把燈關了留著一盞臺燈。雖然我每次都會不識相的先睡著，不怪我，那盞臺燈的光太過溫和，總是弄得人想睡。
“最愛你了寶貝，親一個。”每晚睡覺前的例行晚安吻，我仍舊記得她軟綿綿的嘴唇如蜻蜓點水般覆在我臉上的觸感，那時候的我們，是真的很幸福。
心跳撲通撲通的愈跳愈快，因為我知道夢境總是在這裏急轉直下。
“我真的很努力了，你是知道的吧楠楠，只有你最懂我了……可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常常覺得喘不過氣來？”
那時候她常常望著一處發呆，眼淚總是會不自覺地流下，或是常常坐在書桌前，一坐就是一天。她的話變得很少，也不怎麽喜歡吃東西，連我偷吃了她最愛的零食也無動於衷。我不明白為什麽，也很無助，只知道我好像…好像快失去她了。
“我不是不想留下來，但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放棄了…你能原諒我吧，楠楠？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那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仍永遠無法忘記她轉身離去的決絕身影，就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值得她眷戀。
“大哥、大哥！起床了！”
我自夢中驚醒，眼角還淌著幾滴淚水，周圍已是嘈雜聲一片。
“你今天怎麽睡那麽久，嚇死我，還以為你葛了。”小劉長紓了一口氣，又咧開嘴笑道。
還未從方才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我直楞楞地望著前方沒有搭理他。
“大哥？莫不是真睡傻了？”
“…放心好了，我媽幫我算過命，長壽的很，你可熬不死我。”
“知道啦，講過很多遍了，那還請大哥活過我啊！”
我定了定神看向大家，小張和大黃在玩鬧，老李在陪著女孩聊天。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稀松平常，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是活著那個噩夢裏，努力將自己抽離。
通風口處傳來小孩們的一片嘻笑聲和交警的口哨聲 ，大抵是又到了放學時間。我竟一覺睡到下午，果然還是老了，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了。
在這裏待久後已能透過外面傳來的聲音推估現在的時間，最簡單的是工作日附近學校傳來的鐘聲，而再過一會等小朋友們都回家、安靜下來後，便是那男子來餵食的時間了。
果不其然，熟悉的腳步聲如約而至，門再次咿呀的打開。這次男子順手打開房內的燈，我本能的瞇起雙眼，從頂上洩下的光恍惚間好像變成了夢裏那盞散發溫柔昏黃光的臺燈。
男子依慣例放完食物和水後，走到女孩跟前俯下身將拴著女孩腳的鎖鏈解開，女孩雖然還是害怕的縮成一團，但還是不自覺得舒展了下發麻的左腿。
“從今以後你就叫小茜吧。”男子的聲音有不同於往常的溫柔，隨後將門帶上並沿著門框坐下。
“跟你們說哦，我今天看到跟茜茜長得好像的女孩呦！”
“…如果茜茜還在，應該跟她一般大了。”
“我實在不是個好父親，小劉，你說是不是？”小劉正低著頭吃到一半，有些尷尬地擡起頭，對這男人的自言自語他從來都不知道要回應什麽。他常常會點像這樣胡亂的點名，可他已經很久沒有喊過我的名字。
而幸好對方也一如從前的並沒有要聽他意見的意思，又自顧自的講下去。
“唉，如果那天沒有開那該死的會就好了…”男子又開始了他的新一輪懊悔，聽過千萬遍的我早已爛熟於心，差別只在他現在講起不會再情緒激動了，但那凝視著遠方的雙眸卻只剩下了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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