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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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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神祗

神君低垂著鴉青的睫羽,過度的靈力輸送讓他面色更加蒼白,可他卻沒有一絲的苦痛,反而帶著這些年不曾有的歡欣,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從高坐廟堂的神仙,沾染了紅塵。

紫薇星君攜眾神匆匆趕來,一來就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此刻跪坐在殘破的法陣中央,小心翼翼地抱著隱隱有魔氣的女子,不顧自身性命地往她身上輸送靈氣。

“阿瑄!此女身負魔族王女的魂魄,你為何還要救她!應該立即就地誅殺才是!”紫薇星君欲出手直取白衣神君懷中女子的性命,卻被一道銳利的白光狠狠擊退。

“阿瑄?”紫薇星君一簇長長的白胡子,隨著他的震驚與憤怒而顫抖。“你這是要,與我作對?”

“弟子多謝星君這些年的栽培。”阿瑄望了一眼懷中因痛苦而緊皺著眉的女子,神情柔和。

“可我為你的功名理想征戰四方,平定四洲,這些年,不知死活多少次了。”

他音若剛結的冰,絲絲清脆,平淡的語氣卻帶著任誰都無法撼動的堅定。

“我也算全了您的收養之恩。”

“過去你協同棲州和魔族欺騙阿隱的事,我也不會再計較。”

“可如今,誰也休想動她。”

紫薇星君心虛地低下了頭,可很快,他便重振旗鼓,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阿瑄。

“若非當初我設法解決了那狐姬,你恐怕早已經墜入萬丈紅塵之中,不知天下蒼生為何物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您收養我,也不過看中我的血脈天賦,你讓我做的,過去我都做了,可這一次,不一樣。”阿瑄不再擡頭看他們,只是為懷中女子撫平緊皺的眉,拂去她淩亂的發絲。

“神君,你的意思是,要與整個天宮為敵了?”一怒目金剛和尚站了出來,氣氛已是劍拔弩張。

“時至今日,你們再無人可動她。”

說話間,白衣神君泰然自若,身姿如松柏般挺拔,可眼底的那份戾氣,卻盡顯無疑。

神君打下四洲,征戰沙場之間,運籌帷幄,滴水不漏。

他這是,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眾神心中一凜,絲毫不懷疑這位年輕的神君會不說到做到。

若是打起來,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各位,若我有法子救下她,且除掉她身上的魔氣呢?”

一道清脆如涓涓流水的女音在眾人耳畔響起,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眾神循聲望去,一女子挽袖提著宮燈,款款而來。

來人正是霜容仙姬。

“你托我的事我已經做到了,謝禮之後送到我的府上吧。”霜容輕描淡寫地拿出一個青魚瓶,素手輕點之間,一縷紫煙痛苦消散,她從瑩光身上摸索出琉璃瓶,倒出一顆剔透的乳白色藥丸,就著瓊漿玉露給她灌進去,她身上猙獰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一場巨大的浩劫就這樣輕而易舉被這名身姿曼妙地女子化解。

“我之前救你確實是有仰慕之心,卻未曾想過奪人所愛,因此,我父親聯合紫薇星君順水推舟,害的你痛失意中人,現下,我也算是為父補過了。”霜容巧笑嫣然地說著,青色的披帛垂在地上,她也不管。

“只是之前以血入藥,你還是得報恩的,謝禮記得叫人送到我府上。”霜容不動聲色地解釋了一個經過,打消了眾人讓她攜恩以報的心思,丟給神君一枚丹藥後拿起放在一邊的宮燈,款款離去,留下一地香風陣陣。

阿瑄目送著她離去,眾人見此,也紛紛離去,留給二人相處的空間。

等了許久,懷中女子悠悠轉醒,只是她眼神中多了幾分幽深。

“阿隱,你醒了,我帶你回去吧。”說著,他向她伸出手。

小隱看了他一眼,唇畔勾起一抹淺笑。

一瞬間,如同煙火綻放。

“好,我們回家。”

……

大婚當日。

蘇隱穿了一身大紅色嫁衣,由鮫人紡織,在腰間墜上了一串串瑩潤的珍珠,頭上紅花金簪點綴,大片裙擺逶迤拖地,如同一尾艷麗的魚,手指塗著丹蔻,纖長的脖頸上戴著一串魚尾樣式的金玉,冰肌玉骨,明眸皓齒,平日素雅的裝扮都不及這一刻萬分之一的動人。

萬裏紅綢,玉帶珠花。

俊俏郎君從中走來,阿瑄不再一身素色白衣,而是一身絳紅金邊玉袍,上面繡著竹葉紋樣,腰系金絲滾邊玉帶,肩寬腰窄,腿腳修長,頭發全部梳上去,由紅綢綁住,黃玉修飾,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他一步步向她走來,手卻微微顫抖著。

“阿瑄,你幫我把蓋頭蓋上吧。”蘇隱笑著,素白的手拿著鮮紅的金絲蓋頭,遙遙沖他招手。

阿瑄一走近,一陣桂香撲鼻而來。

不知怎的,他好像膽怯了許多,只是偷偷擡眼看了她一眼,故作鎮定地接過蓋頭,只是顫抖的手和紅得滴血的耳垂出賣了他。

他並沒有為她戴上蓋頭,而是緊抿著唇,將視線再次落到她身上,大紅的喜袍層層疊疊,款式繁覆卻不見一絲贅餘,反而更像亭亭玉立於大紅花瓣中間的仙子。

嫣紅的綢緞十步一系,蜿蜒綿亙的山從遠處看,就像穿上了紅色的絲衣,雲海翻騰間若隱若現,山風微微,樹影婆娑,陽光撒在絲綢上,樹葉上,留下一地破碎金光,紅色紗幔舞動,雲霧繚繞,夢幻得幾乎讓人覺得只是一場夢。

“小隱……”阿瑄躊躇著,蘇隱伸手止住他的話,眼神裏多了些他無法看懂的苦澀。

“噓,別說話,阿瑄,就讓我多記住此刻,好嗎?”

“嗯。”阿瑄雖然不懂,可他還是聽了她的話,順著她的視線轉過身,也看著山間地紅綢舞動。

“你的真身是龍,你可以讓我摸摸你的龍角麽?”蘇隱忽然望向他,問道 。

阿瑄想也不想,幻化出棕色的龍角。

蘇隱笑著,伸手摸上了他的角,哪怕他耳朵已經紅透,她也沒松手。

小神君如玉的臉上飛上了紅霞,一副被□□過的模樣。

“小龍君,你還是這樣。”蘇隱柔柔地說著,放下了□□龍角的手。

阿瑄有些不解地望著她,可仍然聽從她的話,一句話也不說。

她忽然摟住他勁挺地腰身,蹭在他的耳畔。

“阿瑄,該醒了。”

隨著她這句話的落下,世界寸寸化為齏粉,寸寸崩塌。

蘇隱松開他的腰,轉而雙手捧住他的臉,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

“我多想在這一刻永恒,可是不行的,阿瑄,你很危險,不要再沈浸在這個夢境裏了。”

紫薇星君,霜容,微雲,棲州……一個個或言笑晏晏,或淡定自若,或面目可憎,全都定格在原地,伴隨著世界的坍塌,一點點消散。

[世界崩塌,宿主請迅速撤離!]009的聲音從她腦海裏響起。

“小九九,我還有多少時間?”

[大概一分鐘。]

“那你等我一下吧。”

蘇隱重新回到阿瑄身邊,腳尖一踮,輕輕吻上他的唇。

他的睫毛一顫,似乎有什麽痛苦的記憶席卷而來。

可他並未推開她,反而摟的她更緊。

四周是殘破崩塌的世界廢墟。

他們在坍塌地舊世界中相愛,在誕生的新世界擁吻,陽光喧囂,草絮翻飛,紅綢舞動,直至時間的盡頭。

“等我。”阿瑄這樣說著。

“等你。”蘇隱笑著,隨著世界最後一絲灰塵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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