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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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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舞姬

洛迢還是走了,薛襟在得知她離開時第一想法居然不是難過,而是松了一口氣,帶著幾分微不可查的慶幸。

蘇隱那日為他擋箭之後,神醫李解及時幫她處理了傷口,度過了危險期,可是她還是不能下床,他每日都會守在她的床前,把關她的所有飲食。

薛襟看著喝藥後沈沈睡去的蘇隱,不自覺地想要為她拂去額前的碎發,當自己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像是被什麽灼傷一樣,迅速地縮回去。

他只是,關心他的棋子罷了。

完美的棋子得沒有一絲瑕疵。

薛襟忽然想起他挽留洛迢時的場景,她向來笑意盈盈的眸子裏盛滿了淚水,面露哀傷地說著。

“薛襟,你喜歡的根本不是我,是你府上的那位姑娘。”

喜歡?怎麽可能呢?他怎麽可能會對一枚棋子動情,絕對不會。

他只是有一些新奇罷了,新奇會有人將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

僅此而已。

……

窗外的落雪緩緩飄落,蘇隱拿著一面小銅鏡,滿面愁容地看著自己頸部的一抹淡淡紅痕。

“小九九,我完美無瑕的美貌被這道傷疤給破壞了,我好傷心啊!”

[……宿主你傷的不是臉]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只是一只統子,怎麽能理解完美主義者對於完美的追求呢?”蘇隱憂傷地撫摸上自己的臉,眉頭微蹙,面色蒼白,幾根碎發垂落在肩頭,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009表示已經習慣了自家宿主時不時發病的模樣,見怪不怪地選擇了沈默,靜靜地旁觀蘇隱自我陶醉的樣子。

人類,真是奇怪。

薛襟帶著藥湯準時地出現在蘇隱房內,每天一聞到味兒,就知道是他來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她已經好多了,可薛襟仍然堅持餵她喝藥,這讓想要悄悄倒藥的蘇隱只能表面笑嘻嘻地喝下這苦到不行的藥,實則心裏每次都要對著薛襟豎一個大大的中指。

等到親眼看著她能夠下床活蹦亂跳之後,蘇隱才擺脫了薛襟的苦藥攻擊。

不知道心靈傷害算不算工傷。

雪停了,堆積的白霜開始融化,夜晚繁星漫天,一輪彎月孤獨地懸掛在夜幕之上,蘇隱披著一身狐裘,坐在院子的臺階上,不停地哈氣揉著手。

“在幹什麽?”

一道淡淡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蘇隱回頭,卻因坐著,只能擡頭仰望,薛襟長腿一邁,也和蘇隱一樣,坐在臺階上,任由蘇隱打量。

“看月亮啊。”蘇隱收回視線,擡頭看著黑暗中忽閃忽閃的星星包圍著一輪明月,眼睛裏盈滿笑意。

“看月亮?”

薛襟不解,又不是滿月,有什麽好看的?

“月是故鄉明啊。”蘇隱飄渺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喟嘆。

“你想家了。”薛襟認真地看著蘇隱幹凈柔和的側臉,篤定地說道。

蘇隱沒有說話,只是伸手,遙遙地撫摸著天上的明月。

“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家。”

“那你呢?”蘇隱轉頭,靜靜地看著薛襟。

“我?我沒有家了。”薛襟自小就被鎖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只能與蛇鼠為伴,記憶中最安心的,是那一雙粗糙但溫暖的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還有意識模糊前,悠悠哼唱的歌謠。

母親告訴他,他是遠古巫祝的血脈,擁有通鬼神之力,可以窺測天機。

他的父親曾試圖改變他們一脈的命運,將他和母親送出去,可是還是失敗了。

自此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直到他被種下麒麟蠱,他才再次見到陽光,可他的身體也日漸虛弱。

他失去了人的溫度。

相應的,他的自愈能力極強,若不是他自尋死路,他可以護佑兩代君王,而後壽終正寢。

可他出不了京城,這是大周皇帝為了控制他們一脈所研制出的蠱,他們只能困於這四方天地。

薛襟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沒見過外面的景象了。

他不斷回憶著過去,手忽然被拉過去。

他看見,面前的女子輕輕地捧起他冰冷的手,固執地妄圖用她自己手心僅剩的溫熱去捂熱他的手。

“阿窈,捂不熱的。”薛襟淡淡地說。

女子卻恍若未聞,將他的手拉進她的狐裘裏。

“總會熱的,公子,我保證。”

薛襟在她黝黑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還有那滿天星辰,好像在此刻,她的眼裏只有他。

“好。”他回答道。

[薛襟好感度:57]

蘇隱當然不是說說而已,她次日一早就去敲李解的門。

積雪融化,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春意,李解好不容易做了一個美夢,卻忽然感覺有人在敲他的頭,醒來一看,原來是有人敲門,於是怒氣沖沖地想要問候一下這位擾夢人。

打開門卻見薛襟府中那位舞姬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還帶來了一壺上好的老酒,那味道,一看就是十幾年的佳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帶著重禮而來的客人?

李解立刻笑臉相迎,將蘇隱引進正廳。

“先生,公子總是渾身冰冷,可有的治?”蘇隱開門見山,認真地看向李解。

“薛襟啊,他那沒得治,他身上的蠱是開國皇帝親自研制的,除了把母蠱帶出來,解了他的蠱,別無他法。”李解搖搖頭,自顧自地拿起酒喝了起來。

“緩解之法也沒有嗎?”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有倒是有,就是……”李解看向她單薄的身子骨,嘖嘖搖頭。

“請先生告知。”蘇隱作勢就要俯身行禮,李解急忙阻止。

“需要一人以身試毒,我已研制出相似的蠱蟲,將蠱蟲種入體內,再一味藥一味藥地試,期間隨時可能出現藥力相沖的情況,即便我能保下一條命,試藥之人自此之後也會生不如死,更何況,解藥也有可能研制不出。”李解正了神色,嚴肅地告訴她。

本以為她會就此膽寒退縮,沒想到她附身一拜,“請先生用我試藥。”

李解一楞,而後是無盡的凝重。

“你,想好了?”

薛襟只是將她當做一枚權力的棋子,將她送進深淵,可她居然願為薛襟做到這個地步?

“我願意,還請先生,不要讓他知道。”女子柔柔地說,可眼神卻如此堅定。

聞言,李解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就沒見過這麽傻的人,就是不知道,當她知道薛襟要將她獻給陛下的時候,她會不會後悔這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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