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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明很久沒滑過雪了,提起來,還有一絲絲期待。兩個人迅速收拾,吃過早餐後,便來到最近的滑雪場——象山滑雪場。

坐上車後,路子明先是給子晴發了一條微信,然後收起手機,胳膊搭上阮熠的肩上:“你說你都沒滑過雪,還帶我來這,不怕麽?”

“這玩意兒需要學?”

路子明:“……”好吧,來自學霸的碾壓很正常。

但他還是想皮一皮:“沒事,有哥哥保護你。”

阮熠慢悠悠對上他的眼睛,目光堪比刀子。

路子明笑得隱忍不發。

不過很快,阮熠便一笑:“那就多麻煩子明哥了。”

輪到路子明楞了。

他笑了笑:“見外,哥不怕麻煩。”

司機大叔笑了:“兄弟倆感情真好啊。”

阮熠皮笑肉不笑。

路子明咂嘴,兄弟倆……貌似不太妥當。他皺著眉思索了半天,突然離開阮熠的肩頭,伸手推了他一把:“小樣兒,昨晚開不開心?哥哥寵幸的你好不好?”

阮熠的臉到脖子登時變紫。

“你還看我!平時一副正人君子人模狗樣的,到了晚上,就是衣、冠、禽……”

阮熠用僅存的理智,在路子明把“獸”字吐出來之前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沈聲:“過分了路子明。”

路子明掙紮:“唔唔……欲蓋彌彰!”

你還知道欲蓋彌彰?阮熠的力道絲毫沒有放松。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望著後座慘不忍睹、真相不明的一幕,表情徹底擰成了麻花。

“還瞎說嗎?”

“嗯……”

“嗯?”

“不……不……”

“聽話。”阮熠把聲音放低。

路子明不再掙紮了。

阮熠這才慢慢把手松開,立刻坐直。

路子明大口地呼吸著空氣,扯了扯衣領,揉揉自己發紅的臉頰。

剛才自己差點就過去了,嘴巴周圍竟然都有些疼。

他平覆了下呼吸,才把頭轉過去,悄悄看那人,只見阮熠早就偏過了頭,直盯著窗外。

路子明默了半晌,輕輕一笑。

這家夥……

微信收到一條信息:

徐子晴:【……你讓我聽這個幹什麽?】

路子明皺眉,聽什麽?

他擡起手機,表情瞬間凝固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裏多出來一條長達40秒的語音,已經給子晴發送了過去。時間就是一分鐘前。

……

路子明徹底石化。

剛才……他沒有關屏幕麽?

剛才……哪只爪子按在了“語音說話”上?!

他打開自己剛剛“發出去”的語音,迅速調低聲音,放到耳邊。

“……昨晚凈欺負人家……你還這樣看我!平時一副正人君子人模狗樣的,到了晚上,就是……”

路子明趕緊放下手機。

他迅速點上去,想撤回,可是已經過了兩分鐘,撤不回了。

路子明閉上雙眼。

世界沒有如此安靜過。

“啊啊啊啊啊啊——!!”出租車裏,路子明摔了手機,抱頭亂撞,恨不得直接開窗從車裏跳下去,引得阮熠和司機紛紛扭頭,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人受什麽刺激了。

阮熠拉住他,接過手機,掃了一眼,也呆住了。

緊接著,沈浸在悲憤之中的路子明忽然聽見一聲輕笑,就在耳畔,蜻蜓點水般劃過他的心尖,讓他一驚又一凜。

他扭頭,瞥見了阮熠嘴角的那絲笑。

……笑什麽?

他不應該,更抱頭痛哭嗎?

阮熠靜靜看著他。

那眼神似乎在說:看我幹嘛,發語音的是你,胡編亂造的也是你,與我何幹?

路子明一臉崩潰地望著他。

“也挺好。”阮熠發話了,手輕輕拍他的胳膊,“可以收藏一下,以後想聽了,隨時放。私下裏。”最後三個字,他的聲音很輕很小,幾乎不可聞。

可還是讓路子明羞憤得只想滿地打滾。

自作孽,不可活!

路子明打開微信,在對話框輸入:不是你想的……

又忽然停住。

不是你想的那樣嗎?子晴都已經去過阮熠家了,阮熠說過,她很聰明。

很聰明的子晴不需要多餘的解釋吧。

想至此,路子明自我安慰,摁滅了屏幕。

有些事,反正早晚親人都得知道。

到了滑雪場,兩人穿戴好滑具滑雪服,望著象山一望無際的雪場,白雪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光,有點刺眼。

“嘖,人還不少。”路子明戴上眼鏡,拿好雪仗,“走,哥帶你。”

話音未落,只見阮熠已經向前方滑了過去,滑了一段距離停下,轉身看向路子明,隔著厚厚的眼鏡,說道:“我去前面等你。”

說完,又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路子明:“……”

他二話不說,順著那個方向向前滑去。

滑雪場上人很多,雪光的反射又很刺眼,好幾次路子明差點跟丟,都看不見阮熠這個人了。多虧了他眼力驚人,這才沒跟丟。

幾分鐘後,一片柏樹林附近,路子明氣喘籲籲停在那裏,道:“你、你不仗義。”

阮熠笑而不語。

路子明看著他笑,心裏一股勁上來,扔掉雪仗,彎腰就從地上撿起了雪球,朝阮熠丟去。

阮熠一躲,堪堪躲過。

他笑著,繼續朝前滑。

路子明呼了口氣,不氣餒,繼續向前追趕。追得近了,再從地上攢起一堆雪球,精準無誤地丟在了阮熠身上。

阮熠不和他鬧了,坐在一塊石頭上,路子明見時機正好,過去便把他的滑雪服扒了,硬往裏面塞雪球。阮熠避之不及,阻擋不成,兩個人嘻嘻哈哈、鬧鬧騰騰,阮熠最後硬是挨了個透心涼……

他從衣領裏朝外拍雪花,路子明笑夠了,覺得也不能這麽畜生,便過來,好心道:“來來,我給你弄,回頭再把你弄病了,我該跳樓去了。”

阮熠不動,任由他往外翻雪花,低聲道:“我沒你想得那麽弱。”

路子明輕輕笑了。

“體育高考還要測的。”他說道,“開學後,我陪你練跑步吧。”他想起每節體育課,阮熠基本上都不跑步,不是安靜地坐在旁邊,就是在教室上自習。

他體育並不差,其他項目都很合格,唯獨跑步,路子明就沒見他跑過。

“你不會……有什麽病吧?”

“沒有。”阮熠硬邦邦回答,“我就是討厭操場上的塵土,難聞。”

“……”

好吧。

路子明把衣領裏的雪花都拍出來了,可阮熠的毛衫還是濕了一部分,貼著皮膚並不舒服。他立在那裏,慢慢把手掌伸了進去,貼住阮熠的後脊。

手指涼涼的,觸及皮膚。

阮熠身體一凜。

可很快,那手指變得溫暖,和體溫融為一體,不知是脊背溫暖了他的手,還是他的手溫暖了阮熠的背。

阮熠的肌肉漸漸松弛下來。

細長的手指下,是他骨骼分明的脊背,阮熠的皮膚很好,細膩光滑,摸在手心裏,竟有一種難言的魔力,讓人不忍離去。

路子明的手掌發燙,胸口也微微發燙。

阮熠的身體好溫暖……

“你的衣服濕了……怎麽辦。”路子明喉嚨發緊,遲了半天,問道。

阮熠眉眼低垂,睫毛似在輕輕顫動,低聲道:“不要緊。”

遠處,有人呼喊著朝這邊滑過來,白茫茫的雪地瞬間被打破了寂靜。

阮熠直起脊背來,路子明察覺,恐怕他又難堪,急忙抽出,嘻嘻地笑道:“好辦!我衣服也濕了不就好了,過來!”

說著,他拽起阮熠,朝地上倒去。

阮熠猝不及防,被他拽到地上,兩個脫了滑雪服的人在地上滾作一團。

“這才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路子明邊滾邊笑。

不遠處,剛滑過來的幾個路人看到有人在地上滾,紛紛都駐足,張望著。有人以為他們發生意外了,急忙趕過去,直到聽到笑聲,這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都流行這麽玩了?

幾個少年看他們笑得開心,以為在雪地裏滾有多爽快,也紛紛效仿,直接倒在地上。慢慢地,滾的人越來越多,大人們立在一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時間,象山滑雪場變成了部分人的滾雪場。

當晚回去後,路子明由於滾得太放肆,身體一時受不了,竟然發燒了。雖然是一語成讖,但是對象錯了……

為此,阮熠又心疼又著急,還好笑,足足諷刺了他一星期。

這一年的新年,就在路子明深藏悸動的喜悅之中,發著高燒過去了。

寒假飛逝而過。

很少有人在高二中期轉學,然而,就在萬松中學開學第二天,高二(2)班就來了一個插班生。

那人叫郭曉楠,聽說是從市裏轉回來的,還聽說和數學老師郭強是親戚……

“那天我去辦公室,聽見她叫數學老師叔叔了。”

“叔叔?嗯,都姓郭,有道理……”

“也不一定吧,萬一是巧合呢。”

班裏議論紛紛,大家的焦點都在郭曉楠身上。

而郭曉楠引人註目的,並不只有身份這一層關系,更重要的是,她……長得很美。

郭曉楠個子高高,身材苗條,留著到脖子的沙宣頭,逢人便笑,說話也輕聲細語,甚得男生喜愛。她的眼睛很大,仔細看去,竟像一個布娃娃。

而此時,這個布娃娃……被分到了阮熠旁邊,成了他的同桌。

路子明每個課間都要蹭過去,不是討論習題便是扯東扯西,硬找話題和阮熠聊天。聊天的過程中,眼睛還不忘往郭曉楠身上瞟……

阮熠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把郭曉楠看作假想敵,還是在為她的美色而垂涎。

直到那天,路子明見郭曉楠不在,直接坐到了她座位上,直楞楞瞅著阮熠,陰陽怪氣地問道:“你和這女的,怎麽樣啊?”

阮熠聞言,輕輕一笑:“很好啊。”

路子明盯著他。

他的手忍不住摳著桌沿,快要把桌子上的木屑摳下來了。

阮熠本著環保和愛護公共財物的精神,趕在他快把桌沿摳壞前拿下他的手:“桌子壞了沒事,你手壞了不怕有人心疼?”

“切,心疼個屁。”

阮熠無言。

“我要告老師,換座位!”

“換什麽,老師因為她是新來的,怕落下學習,才讓她坐這裏。只是一時的,別擔心。”

“你怎麽知道是一時的?”路子明冷笑,“俗話講,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是君子,她——”他朝旁邊努了努頭,“就是危墻。”

阮熠沒忍住笑出聲。

“你還笑?看來是真高興。”

阮熠在指間轉著筆:“我一點都不高興。我每天,還要擠出時間給她講題,趕落下的功課……還要無時無刻不擔心著某人是不是在意、是不是吃醋、是不是生氣……我很煎熬的。只可惜,某人並不領情。”

“我……” 路子明語塞。

他自覺沒趣,內心卻有點跳躍,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李杭杭拄著腦袋,歪頭看他,好意道:“你準備……怎麽辦?”

路子明疑惑。

李杭杭用眼神示意阮熠的位置。

雖然寒假裏的貼吧一事已經焚毀證據,可是並沒有徹底銷聲匿跡。開學後,班裏時不時有人開他們的玩笑,一些人純粹因為好奇,一些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更多一些人,便是本著看異類的目光看著他們……

尤其是路子明。

畢竟,這種事怎麽也不像好學生把劣跡斑斑的人帶進溝裏。

路子明冷笑:“能怎麽辦,這都不是事兒。”他用目光掃了一圈班裏的人,“只要他們不傷到我身邊任何一個人,愛怎麽說怎麽說去。”

他路子明何時要靠看別人的眼光過日子了?當初他不怕,現在也不怕,將來更不會怕。

校園裏有幾千個嘴巴,他管得住一個,管得了一千個?

當下任務是學習,學習!

再說了……

路子明覺得,他們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畢竟,像阮熠這樣甜美可口的葡萄,不是人人都能摘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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