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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2）班在教學樓二樓正中央的位置，恰對著年級辦公室，挨著窗戶的同學苦不堪言。
路子明剛坐下，就察覺班裏氣氛不對。一邊把書包塞進書桌，一邊註視著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問旁邊：“我臉上有花嗎？”
正沈浸在小說裏的李杭杭擡頭：“沒有。”
路子明摸著自己下巴，心想可能是自己又變帥了。李杭杭看他這樣，支支吾吾問道：“周末你去哪了？”
路子明怔了下，不言。
“他們說你去醫院了。”李杭杭合起書。
“誰？”
李杭杭用下巴示意整個班級，他並不太知情，剛剛進來就聽見有人說路子明，留心聽了一耳朵，就聽見有人說在周末看見路子明去了七院……
李杭杭直接問：“你去七院幹什麽？”
“誰告訴你我去七院了？！”路子明提高聲音。
很多人註意力都在這裏，路子明但凡音量大一點，全班人也都能聽到。
一瞬間，先前的議論弱了下去。
李杭杭不敢再問，他惹不起這位祖宗，還躲不起？
這次還真躲不起了……路子明作業全沒做，全靠李杭杭一人發力，趕在上課前把所有作業填補上了。
路子明滿意地拿起試卷，看著上面剛抄完後龍飛鳳舞的字眼，點頭。
李杭杭揉揉發痛的手：“搞不懂，每回考試你都在前邊，幹嘛作業非要抄我的？不知道上天是怎麽造人的，有的人經常不做作業，考試還能考別人前頭？”
“你怎麽知道我沒好好做過。”
李杭杭翻白眼。
“都高中了，還指望做作業能考到前頭去，真想學習就上課認真點，分清重難點比你死記硬背強多了。”路子明不顯擺還好，一顯擺還上勁了，“話說，我的筆記本你借走翻過一頁嗎？”
李杭杭被問到死穴，推推眼鏡，指出一根堅強的食指笑：“一頁。”
路子明不再理他。
作為從流著鼻涕穿開襠褲就認識，一直到現在長到人模人樣的朋友，李杭杭是唯一一個。
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這二位爺就始終形影相隨，不論是有意安排還是陰差陽錯，總能分到同一所學校同一所班級。
於是，即便看得都惡心了的一張臉，也得繼續看。
下課後，班主任把路子明召了出來。
“上周四怎麽回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去哪了？還把老師放在眼裏嗎？”
一連串問句，問得路子明眼冒金星。
他很快承認錯誤：“是我不對，沒先請假。”
班主任再度打量他：“去哪了，網吧？”
當然不是。
“我給你爸打電話沒人接，往你家打，你奶奶說你沒回來。那到底去哪了？”班主任是個中年女人，教語文，說話幹脆利落，語氣生硬嚴厲。
路子明扭捏了半晌，也沒憋出個屁來。
班主任已經領略過他的本事了，不想再說話，用手一指。
外面的紅旗迎風招展。
校園裏，陽光明媚。國旗下，一個少年挺拔的身姿，和旗桿相呼應。
只是太陽太強烈……
路子明睜不開眼，只好坐下來，看地上螞蟻爬動。
看著看著，他趴在膝蓋上睡著了。
二樓辦公室，班主任李艷秋看得無可奈何。
“李老師，這麽大的孩子根本管不住，除非一直守著，否則罰站就是放飛自我啊。”
“能怎麽辦？”李艷秋喝了口茶，喃喃道，“要不是成績還說得過去，我是真留不住他。”
開學至今，一年時間，家長會父母從沒來過。
每次電話打過去，要麽不接，要麽是個醉醺醺的男人聲音，幾番下來，班主任也對他的情況略有了解。
沒辦法，像這樣不盡責的父母多得是。
可他又不像那些男生胡作非為、無法無天，路子明除了有時候倔的像頭驢外，大多時候還是很聽話的，而且頗具靈性，嘴還很甜。
她把水杯移開，從窗口回到座位。
路子明被熱醒了，索性大馬金刀坐著，望著這一片安靜的校園。
腦海裏，是有些雜亂的思緒。
“輕中度抑郁，要盡可能保證她不受壓力、不受刺激，多休息，這些天多陪陪她。”
“最好問問她在學校的情況。”
“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吧，好了再回學校。”
“按時吃藥。”
醫生的話還響在耳邊。
路子明擡眼，朝一樓的某個教室望去，眼睛裏情緒瞬間覆雜起來。
下課鈴響，他眼裏的情緒倏地散去。
起身，掏出身後的課本，有模有樣地念起來：“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教學樓裏湧出的學生匯聚在校園，來往的人都朝他看去，女生們捂著嘴笑，男生們投去詫異的目光。
還有無聊至極的圍在國旗前，專門看路子明。
路子明念得更起勁：“此誠危急存亡之——誒公主！”
路子明虛焦的眼神頃刻聚焦，透過層層人群落在了一個人身上，背得滾瓜爛熟的文章竟然卡殼了。
他一嗓子出去，周圍的人楞了大半，紛紛扭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但卻無人回應。
路子明把書收起來，越過前面的學生。
阮熠竟然沒看見他？
那麽多人都往這裏看，就他目不斜視正人君子一樣，戴副眼鏡就像個老學究，裝哪門子深沈啊？
他快步走上前去，橫在阮熠面前。
前面的男生停了腳步。
這是個白皙柔和的臉龐，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鏡，他的眼睛被阻隔在了薄薄的鏡片之外，時近時遠。
阮熠目光清澈，沒有絲毫攻擊力，看見他，竟有明顯的退意。
顯然是在刻意躲避他。
……至於麽？
不就是上次排節目，路子明演男主，女主當天有事請假，於是拽阮熠填空缺麽。偏巧那天是最肉麻暧昧的臺詞段落，路子明沒羞沒臊，還說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倒是男扮女裝的阮熠羞得面紅耳赤。
其餘演員夥伴皆笑彎了腰。
阮熠答應了的事，就要堅持排完，於是強忍著暴走的沖動配合完成了後半段。一結束立馬扔掉假發，轉身就走。
“公主，別走啊！一起去吃飯。”路子明從臺上下來攔人。
阮熠用眼神制止他。
“哈哈，入戲了抱歉，阮熠，我看你穿個裙子戴個假發根本就沒人看出來，要不然你直接演女主角算了！”路子明開玩笑。
其餘人也附和：“是啊阮熠，加入我們唄。”
阮熠敷衍了幾句，落荒而逃。
自那之後，面對同班同學路子明，他就持睜眼瞎態度——根本看不見。
除非路子明主動搭話，否則阮熠絕不和他說一句話。
倒是路子明，自從那次排練，對這個人興趣大增。
但這興趣中，倒是帶著點戲謔的壞心思。
他用書扇著風，額頭有汗珠冒出，有點煩躁：“我看你眼睛也不小啊，怎麽就目中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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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2）班在教學樓二樓正中央的位置，恰對著年級辦公室，挨著窗戶的同學苦不堪言。
路子明剛坐下，就察覺班裏氣氛不對。一邊把書包塞進書桌，一邊註視著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問旁邊：“我臉上有花嗎？”
正沈浸在小說裏的李杭杭擡頭：“沒有。”
路子明摸著自己下巴，心想可能是自己又變帥了。李杭杭看他這樣，支支吾吾問道：“周末你去哪了？”
路子明怔了下，不言。
“他們說你去醫院了。”李杭杭合起書。
“誰？”
李杭杭用下巴示意整個班級，他並不太知情，剛剛進來就聽見有人說路子明，留心聽了一耳朵，就聽見有人說在周末看見路子明去了七院……
李杭杭直接問：“你去七院幹什麽？”
“誰告訴你我去七院了？！”路子明提高聲音。
很多人註意力都在這裏，路子明但凡音量大一點，全班人也都能聽到。
一瞬間，先前的議論弱了下去。
李杭杭不敢再問，他惹不起這位祖宗，還躲不起？
這次還真躲不起了……路子明作業全沒做，全靠李杭杭一人發力，趕在上課前把所有作業填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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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杭杭揉揉發痛的手：“搞不懂，每回考試你都在前邊，幹嘛作業非要抄我的？不知道上天是怎麽造人的，有的人經常不做作業，考試還能考別人前頭？”
“你怎麽知道我沒好好做過。”
李杭杭翻白眼。
“都高中了，還指望做作業能考到前頭去，真想學習就上課認真點，分清重難點比你死記硬背強多了。”路子明不顯擺還好，一顯擺還上勁了，“話說，我的筆記本你借走翻過一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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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這二位爺就始終形影相隨，不論是有意安排還是陰差陽錯，總能分到同一所學校同一所班級。
於是，即便看得都惡心了的一張臉，也得繼續看。
下課後，班主任把路子明召了出來。
“上周四怎麽回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去哪了？還把老師放在眼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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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承認錯誤：“是我不對，沒先請假。”
班主任再度打量他：“去哪了，網吧？”
當然不是。
“我給你爸打電話沒人接，往你家打，你奶奶說你沒回來。那到底去哪了？”班主任是個中年女人，教語文，說話幹脆利落，語氣生硬嚴厲。
路子明扭捏了半晌，也沒憋出個屁來。
班主任已經領略過他的本事了，不想再說話，用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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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裏，陽光明媚。國旗下，一個少年挺拔的身姿，和旗桿相呼應。
只是太陽太強烈……
路子明睜不開眼，只好坐下來，看地上螞蟻爬動。
看著看著，他趴在膝蓋上睡著了。
二樓辦公室，班主任李艷秋看得無可奈何。
“李老師，這麽大的孩子根本管不住，除非一直守著，否則罰站就是放飛自我啊。”
“能怎麽辦？”李艷秋喝了口茶，喃喃道，“要不是成績還說得過去，我是真留不住他。”
開學至今，一年時間，家長會父母從沒來過。
每次電話打過去，要麽不接，要麽是個醉醺醺的男人聲音，幾番下來，班主任也對他的情況略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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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明念得更起勁：“此誠危急存亡之——誒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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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熠竟然沒看見他？
那麽多人都往這裏看，就他目不斜視正人君子一樣，戴副眼鏡就像個老學究，裝哪門子深沈啊？
他快步走上前去，橫在阮熠面前。
前面的男生停了腳步。
這是個白皙柔和的臉龐，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鏡，他的眼睛被阻隔在了薄薄的鏡片之外，時近時遠。
阮熠目光清澈，沒有絲毫攻擊力，看見他，竟有明顯的退意。
顯然是在刻意躲避他。
……至於麽？
不就是上次排節目，路子明演男主，女主當天有事請假，於是拽阮熠填空缺麽。偏巧那天是最肉麻暧昧的臺詞段落，路子明沒羞沒臊，還說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倒是男扮女裝的阮熠羞得面紅耳赤。
其餘演員夥伴皆笑彎了腰。
阮熠答應了的事，就要堅持排完，於是強忍著暴走的沖動配合完成了後半段。一結束立馬扔掉假發，轉身就走。
“公主，別走啊！一起去吃飯。”路子明從臺上下來攔人。
阮熠用眼神制止他。
“哈哈，入戲了抱歉，阮熠，我看你穿個裙子戴個假發根本就沒人看出來，要不然你直接演女主角算了！”路子明開玩笑。
其餘人也附和：“是啊阮熠，加入我們唄。”
阮熠敷衍了幾句，落荒而逃。
自那之後，面對同班同學路子明，他就持睜眼瞎態度——根本看不見。
除非路子明主動搭話，否則阮熠絕不和他說一句話。
倒是路子明，自從那次排練，對這個人興趣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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