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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告白氣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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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緩了好一陣。

那雙眼睛看看傅程, 又看看林清堯。

她在這大山裏住了好些個年頭,甚少出去,傅程和林清堯結婚那會她正好病了, 在床上躺了幾個月。

也就沒有見到自己這個所謂的孫媳婦。

倒是時常聽她女兒提起。

話裏話外都是對她的不滿。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 雖然年紀大了, 人卻不糊塗,眼睛還是清明的, 上下看了看,怎麽看怎麽順眼。

小姑娘眉眼柔和,雖然臉上鮮有情緒,可一看就知道, 是個性子溫柔的。

傅程走過來,面露擔憂:“你穿這麽點冷不冷?”

林清堯搖頭:“不冷。”

老人家受不得凍, 暖氣開的很大。

她甚至覺得有點熱。

傅程把手中的工具放在地上。

林清堯提醒他:“你臉上有點臟。”

傅程這才反應過來,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出來時,紀梅已經不在了。

偌大的客廳裏, 就只剩林清堯坐在那裏, 頭發還在滴水。

他拿了塊幹毛巾遞給她:“擦擦吧, 別感冒了。”

林清堯看了他一眼,沒動。

傅程以為她是嫌棄了,出聲解釋道:“這裏平時除了我沒人來,就沒有備用的毛巾,這條是我的。”

過後又補充了一句, “幹凈的。”

林清堯微抿了唇,伸手接過:“謝謝。”

她側著頭,將長發全都攏到左肩上,用毛巾從上到下輕輕揉搓著。

傅程斜倚在墻上,客廳燈光是暖色的,他微垂了眼眸,看著她。

光線被長睫阻隔,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情緒不明。

林清堯困意上來了,捂嘴打了個哈欠。

她和傅程不同,覺多。

周搖喜歡拆東西,拆了又沒辦法還原。

熱水器拆了,遙控器拆了,電腦拆了,吹風也給拆了。

被紀梅罵了一頓以後,她哭哭啼啼的給傅程打了個電話。

正好周末,不用工作,他就過來了。

林清堯無論做什麽都是不急不緩的,擦了有十分鐘,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連衣裙布料本來就薄,裙擺那裏很快就濕了一片。

傅程眉頭微擰。

不覺得難受嗎?

他走過去,把她手裏的毛巾拿過來。

林清堯詫異的擡頭,傅程已經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吹風被周搖拆了,缺了個零件,修不好。”

林清堯怔了怔,這才想起來,周搖是傅程的表妹。

她低恩一聲,沒再開口。

她難得的沒有推開自己,傅程心下微動,像是有什麽輕輕漾開了。

林清堯的發質很軟,帶著很淡的茉莉花香。

纏在傅程的指間。

她微垂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麽。

從傅程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臉,濃黑的睫毛,根根分明,鼻梁挺翹。

視線再往下,嘴唇……

看上去很軟。

眸色微沈,喉結動了一下。

窗子沒有關嚴實,被風吹開了一個小角,吊燈輕微晃動。

暖黃色的光線也跟著恍惚了一些。

傅程停下動作。

還帶著水汽的長發隨著她緩慢的動作貼靠在他的衛衣上。

她的呼吸變的平穩,垂放在腿上的手逐漸滑下。

旁邊是茶幾,傅程擔心她的手會磕到,急忙伸手抓住。

十指相扣,即使剛剛淋過雨,她的體溫仍舊是暖的。

她是肉手,傅程下意識的捏了捏,軟軟的,和她的人一樣。

嘴角挑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他輕聲低喃。

“這麽累嗎,坐著都能睡著。”

兩人的動作算不上暧昧。

傅程不敢動,怕驚醒了她。

他握著她的手,指腹在她的虎口處輕輕摩挲,觸感細膩柔軟。

他的衛衣不算厚,才靠了這麽一會,林清堯頭發上的水浸濕了他的胸口。

涼意侵襲,他卻像感覺不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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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堯只睡了一會就醒了。

有光她睡不好,即使睡著了很快也會被擾醒。

她坐起身,脖子有點酸。

“不好意思。”

她輕聲道歉。

“沒事。”傅程在糖果堆裏挑挑揀揀了一堆橘子味的果味軟糖遞給她,“餓不餓?”

“還好。”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拿出手機準備給小陳打個電話,可能是剛剛淋雨進水了,手機黑屏了。

她看著傅程:“可以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打個電話嗎?”

傅程把手機拿出來給她。

別說是借她打個電話了,送給她都行。

林清堯出去了一會,再進來時,臉上明顯帶著幾分不愉。

“怎麽了?”

傅程問她。

“說是下大雨,車進不來,只能等明天雨停了才行。”

“那今晚就住在這裏好了。”紀梅端著碗筷出來,“剛剛我還擔心讓你和我孫女擠一間房不好,現在正好,小程的房間大,床也大。”

林清堯看了傅程一眼,發現他也看著她。

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沒睡好的緣故,他的內雙變成了外雙,眼尾岔開的弧度也大了一些。

嘴角掛著輕笑,似乎料定了她不會拒絕。

林清堯點點頭:“謝謝奶……外婆。”

一直到開飯,周搖才出現在客廳裏。

她是傅程的表妹,今年剛滿十七,林清堯見過她幾面,不過沒說過話。

飯菜都是廚師做的,口味迎合老太太,大多清淡。

林清堯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半幹的頭發被她綁在腦後,松松垮垮的垂著。

老太太和他們不同,話很多,吃了沒兩口就開始絮叨起來了。

嘮叨完周搖以後,她將視線移向林清堯。

嘴角上挑,眉眼間的褶皺很深:“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啊?”

林清堯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以後再說吧。”

傅程扒了口飯。

老太太的臉色頓時就沈了下去:“什麽以後啊,我這把年紀,可能今年都活不過了。”她說完後,連聲嘆氣,“我年紀大了,也沒什麽別的指望,就希望能看到你孩子出生的那天,抱一下就知足了。”

老人家說的聲淚俱下,林清堯將筷子擱在筷枕上,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

好不容易吃完那一頓飯,林清堯把碗筷收拾好,老太太讓她出去,她來洗。

林清堯笑了笑:“您去坐著吧。”

她把碗筷清洗完以後,傅程剛把被周搖拆開的電腦給安裝好。

周搖樂開了花,一口一個表哥叫的格外親熱。

林清堯正好從廚房出來,低頭解開圍裙,周搖跑過去。

“嫂子~”

聲音清甜,尾音拉的很長,像在撒嬌一樣。

林清堯楞了一瞬,沒太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親昵。

她過來挽住她的胳膊:“你和傅程哥的房間在二樓,啊對了,你們睡覺的時候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去理。”

林清堯有些不解:“為什麽?”

她壓低了聲音,湊近林清堯:“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這兒人煙稀少嗎?”

林清堯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她剛才過來的時候,就零零散散的幾家住戶。

她故作神秘的開口:“因為……”

“這兒有臟東西。”

周搖的樣子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可林清堯到底也不是什麽封建迷信的人,笑了笑,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傅程煙癮犯了,出去抽了根煙回來。

林清堯正好洗完澡,身上穿著周搖的長T。

可能是覺得她和傅程的關系親密,也沒有多給一條短褲她。

林清堯也是事後才想起來。

雖然是長T,可也只是對周搖來說長。

她穿就有點短了,不過該遮的都遮住了。

傅程進來時,林清堯嘴裏咬著橡皮筋,兩手隨意的將頭發攏在腦後。

露出白皙纖細的天鵝頸。

她從小就開始學芭蕾,形體氣質很好,脊背一直都是挺直的,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一般。

頭發還有點濕,因為旁邊沒梳子,用手不太方便,她緩慢的理順。

胳膊擡起時,長T下擺也被扯動。

傅程略一垂眸,就看到了白的晃眼的長腿,修長筆直。

還有……

若隱若現的白底粉邊。

他匆忙移開視線,喉嚨突然變的格外幹澀。

林清堯全然沒有察覺到不對,把頭發綁好才註意到傅程已經進來了。

“晚安。”

老太太知道傅程睡覺的壞習慣,愛蹬被子,怕林清堯也跟著著涼了,就準備了兩床被子。

林清堯上了床,躺下後沒有立刻睡著。

身旁安靜了一會,才傳來窸窣的聲音。

傅程的房間很大,類似套房,旁邊就是浴室,

耳邊傳來關門的輕響,沒多會,流水聲劃破了本該安靜的夜晚。

傅程系好腰帶出來,林清堯側躺著,睡顏安靜好看。

他站在那裏好半晌,視線才肯從她臉上挪開。

床很大,一人占了一邊,分界明顯。

林清堯睡的很淺,外面隱隱傳來輕微的聲響,像石塊敲擊墻壁的聲音,又夾雜撕裂布匹的刺耳聲。

在安靜的山夜裏,帶著一絲詭異。

她睜開眼,傅程知道她有光就睡不好,所以把床頭燈也關了。

山裏和城市不一樣,入夜以後便是一片漆黑,沒有霓虹燈光和路燈的照耀。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林清堯本就缺乏的安全感霎時便落到了谷底。

她微抿了唇,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莫名的湧上了腦海。

她往後退了退,又退了退,直到後背隔著被子抵到某個物體後,她才逐漸安下了心。

聲音還沒停,斷斷續續的。

小腹墜感明顯,她突然很想上廁所。

她剛剛去洗澡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下,浴室裏沒有馬桶。

這樣一來,應該要去樓下了。

她手心沁出冷汗,越害怕就越想上廁所。

沈吟片刻,她還是掀開了被子,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傅程。

“傅程,你睡了嗎?”

沒回應。

她又加大了力度。

“傅程,你睡了嗎?”

他喉間發出一陣呢喃,緩睜開眼,還帶著惺忪睡意,剛洗過的頭發柔順的垂在額前。

“怎麽了?”

他應該還沒太清醒,完全是發於本能的問了一句。

林清堯有些羞於開口。

猶豫好久,才找了個比較合理的借口。

“我想去洗手間,可是不知道在哪裏,你能不能帶我過去?”

傅程看著她,怔了好一會。

似乎在辨認這是不是夢境。

應該是得到了答案,他點頭:“好。”

廁所昨天堵了,疏通的人因為山路難走外家下雨今天沒過來。

周搖求了傅程好久,他都嫌臟沒松口。

“外面有個廁所,不過燈壞了。”他把手機裏的手電筒打開,遞給林清堯,“照著點路,小心點。”

林清堯接過手機以後,道了聲謝。

她用手機將四周照了一遍,有點像公廁,不過是獨立的,而且很幹凈。

外面半晌沒動靜,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擾動了樹枝,沙沙作響。

林清堯握緊了手機。

“傅程,你在嗎?”

他應該在抽煙,說話時帶著輕微的吐氣聲。

“我在。”

然後便陷入無邊的安靜裏。

她又開口問了一遍。

“傅程,你還在嗎?”

“恩,我在。”

可能是因為入冬了,那些昆蟲動物都去冬眠了,山林裏總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方才在房間裏聽到的詭異聲響已經消失不見了。

傅程擡眸,朦朧月色之下,周搖從他面前繞過去,還沖他眨了眨眼。

傅程想到林清堯剛才的異樣,就知道肯定是這丫頭在搞鬼。

林清堯雖然總是一副對什麽事都不上心的樣子,其實很膽小,外加安全感缺乏,很容易被嚇到。

他摁滅煙頭,即使知道周搖是在給他制造機會,可只要想到林清堯被嚇到了,就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煩躁。

萬一她又想到小時候的遭遇做噩夢了怎麽辦。

他下意識的想去扯領帶,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睡袍。

低緩輕柔的女聲再次響起:“傅程,我……”

他放慢了語調,柔聲安撫她:“我在呢,別怕。”

那邊沈吟片刻。

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我忘記帶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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