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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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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這宮中的規矩,她當真是半點也不清。

除了宴席,皇帝單獨賜宴用膳,除了太子,誰能坐著?

便是宮裏貴妃朝上執宰,也只能站著。

她倒好,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原本這樣端不上臺面的鄉野女子,莫說是入主東宮,便是做個太子侍妾也實在是一萬個不入他的眼。

可是去年到底是她不顧性命,跑去給太子擋了致命的一箭。

若不是她這一擋,只怕太子。。

想到此,他臉色稍緩,也只當沒看見對方的失禮,自顧吃起飯來。侍膳的太監忙上前來伺候幾人用膳。

一時屋內寂寂。

這桌子實在太大,秦小良胳膊短,也不好意思站起來夾菜,但是就這面前的一畝三分地,也實在沒什麽好吃得。

好在一旁小太監按著順序往她碗裏布菜。她埋著頭只管往嘴裏扒啦就成。

只是她不愛吃甜口的肉,這小太監夾來的,她皺了皺眉頭,還未夾進旁邊李辰舟的碗裏,他倒是一眼瞧見,先一步自己夾走了送進了嘴裏。

而後他自己站起來,筷子伸了老長挑了遠處的一塊蝦丸給她。

皇帝餘光裏瞧見他伸長的筷子,連袖子都險些落進了菜碟裏,忍不住額頭青筋直跳,臉色陰沈下來。

秦小良卻笑道:“謝謝。”而後一口塞進了嘴裏。

不一時她也夾了不遠處的如意卷給李辰舟道:“方才吃了一口覺得味道很不錯,和平日吃的不一樣呢,你嘗嘗這是加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李辰舟夾起來細細咀嚼了一口,認真想了想道:“該是加了陳溝特產老窖的黃酒。”

“這黃酒很特別?”

“是貢品,其實也沒什麽特別,就是特別少。”

“難怪味道不一樣呢。”

沒一會,李辰舟自顧站起身來,行到桌案的末尾去,那裏放著幾個晶瑩剔透的玉盅。

一旁服侍的太監忙上前躬身詢問道:“太子殿下需要些什麽?您只管吩咐奴婢就成。”

李辰舟指了指桌上的幾個玉盅道:“這裏是些什麽湯?”

那太監忙一一介紹了。

李辰舟二話不說,忙拿起勺子舀了其中的湯道:“這個不錯。”

侍膳的太監忍不住滿天大汗,臉色發白,他在這站了許久,發現自己完全插不進手去,實在是多餘的很,只能惶恐地躬身退在一旁。

不光是那太監多餘,他們兩人如此這般,誰能插得進手去?誰不多餘?

皇帝也一陣氣悶。

眼瞧著李辰舟盛了湯開心地遞給了秦小良,兩人居然就那一碗湯你一口我一口!

當真沒完沒了。

餵,這裏還有人在呢!

皇帝氣得一把撩了筷子,完全沒了胃口。

合著朕才是那多餘的人,朕走行不?

轉頭又想,全宮裏自己能不能也找出個這樣,就像平常百姓一般,能與自己一同用膳之人?

想了一圈悲哀地發現一個也沒有。

他的內心遭到了嚴重打擊,一時面色沈郁,怏怏地不說話。

可是桌上兩人完全沒瞧見陛下變了臉,只顧沈浸在自己兩人的濃情蜜意裏。

皇帝忍了幾忍,沒話找話道:“山沽呢?”

李辰舟隨口道:“在外忙著呢。”

正在外面陪著小月一起看鋪子的山沽忍不住渾身抖了抖。

他瞬間感覺到被別人惦記著的恐懼。

山沽向著東宮方向看了看,混身抖的更厲害了。

“山沽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山沽操了操胳膊道:“我沒事,只是突然被風吹了一下,一陣惡寒。”

小月瞧見他時不時往東邊望,那裏巍峨宮城隱約可見。

她以為山沽是惦記著李辰舟,遂好心地道:“今日鋪子也看差不多了,只等著姐姐來,我們就能定下來了。我這裏沒事的,山沽哥哥你只管去吧。”

“去,去哪?”他一臉詫異地問道。

小月停下身,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瞧他模樣不似作偽,忍不住問道:“山沽哥哥,你不喜歡東宮?”

“沒有啊。”

“那你還是舟舟哥哥的侍衛不?”

“是啊。”

“那你為何這些日子不跟著他,整日跑來和我一處?”

說完她忍不住面色微紅低頭瞧著腳尖,本就嬌嫩的面容愈發如桃花一般。

山沽卻忍不住又渾身抖了抖道:“誰愛與他兩呆一處誰呆去,我可受不了!”

是個人都受不了!

他們兩人能讓身邊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多餘!

更何況他如今還單著,這不是當著他面戳他的心麽!

小月瞧見他英俊依舊,只是面上露出自憐自傷的神色,一時不明就理。

略一沈思,難道,難道他是因為瞧見姐姐如今與舟舟濃情蜜意的情形,心中不樂?

難道他喜歡姐姐!

不,難道他喜歡舟舟!

小月一時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有些迷茫了。

山沽哪裏知道她小小的心思百轉,只是苦著臉自言自語道:“唉,瞧我這麽些年不在,他們倒是都成家成口雙宿雙飛了。想來我如今已老大不小。。”

“我記得當年給殿下尋了本秘籍,如今說來我也要找來看看才成。”

小月瞧見他在街邊隨意站著,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只是這般隨意倜儻的模樣,卻已經引得路人頻頻回頭來望,尤其是路上的女子。

無不被他吸引。

山沽哥哥帶著她在南月數年,雖然在一處,兩人其實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被安置在皇庭裏,這些年想盡了一切的辦法想要見到他,撒潑打滾,坑蒙拐騙,要脅利誘,宮中的人都說她是個瘋子,更像一個呆子。

整日裏總是呆呆著看著各處宮墻。

那時候的她滿腦子都是在瞧哪些墻能翻出去,哪塊磚可以偷偷地拆掉,讓她悄摸摸去見他。

她一直堅信,只要見到他,他便一定有辦法帶著自己一起離開。

其實她不怕自己一輩子陷在南月,只是山沽哥哥還年輕,怎能過上十年暗無天日,圍著藥爐子打轉的藥奴?

畢竟若不是自己這個人質在手,他自己有千百種辦法逃走。

努力了許久,這期間她雖然也成功見到了他兩回。卻可惜都沒說上兩句話便被人發現抓走了。

還記得那時候他隔著門縫笑道:“小月不要怕,山沽哥哥一定會帶著你回家去的。”

如今他們兩人到底回來了。

她整夜裏卻還一直在做夢。夢見她想法設法地想要見到他。

小月吸了吸鼻子,瞧見秋高氣爽,萬裏無雲,當真是個好時節。

而他就在旁邊。

小月忍不住逗他道:“所以你是不想與他們一處,才整日來找我的?”

山沽方要點頭,猛然瞧見小姑娘一臉的失落,心頭啪嗒一聲反應過來,忙拼命搖手道:“其實也不是,我,,我許久沒回來了,總想著到處逛逛。跟你在外面總是自由一些。”

“哦。”

“額,我,我是說。。咦,這不是顧亭酒家?他家的酒我七年前曾有幸喝過一會,一直戀戀不忘啊!小月走,陪我喝一盅去!”

說著他一個勁拽著小月進了旁邊的酒樓去了。

小月心道:有些人一直光著不是沒有原因的。

宮裏,在席上直面兩人荼毒的皇帝顯然也受不了了,忙自顧洗簌了一番自己先撤到一旁暖閣去了。

直等了好一會,才見兩人用完膳進來。

皇帝這才道:“今日請你們兩人進宮,是要商議一下你們的婚事。”

李辰舟帶著秦小良坐在一旁,此刻倒都豎起了耳朵。

他們大婚的日子是一早定下的,十月二十一,正是當年兩人初見的日子。

“這太子大婚非同一般,只是如今中宮空懸,後宮裏如今容妃暫時主事。朕這些年瞧著她為人勤謹,做事得體,朕想著便讓容妃並禮部,欽天監主持此次大婚之事。”

李辰舟道:“倒不必麻煩她了。”

皇帝不想他會拒絕,不由道:“難道你有更合適的人選?”

李辰舟道:“此次大婚,我親自負責。”

“你,”皇帝怒道,“莫說你是皇太子,便是個新郎官,也萬沒有新郎官親自籌備婚事的事,真是胡鬧!如今前朝多少事在等著你,你哪裏有時間!”

“我一輩子就成這一次婚,交給別人我可不放心,便是忙也就是忙這十天半月的,有什麽忙不過來。”

皇帝知道說服不了兒子,沈著臉也就罷了。

這事說到底也是禮部該出主力,自己下午從禮部這裏下手便是了。

想到此轉而對一旁沈一奴道:“叫人進來。”

沈一奴忙去了門口,不一時帶進了十來個宮人。

那些宮人瞧模樣有年輕的女子,也有年長的婦人。

她們進了殿便跪在了門口的地上。

皇帝對秦小良道:“你本出身卑微,既嫁進東宮,日後當為天下女子表率,便不可再與從前一般隨性,該學些宮中的禮儀規矩。朕讓容妃挑了幾個宮中識禮的老人,還有些宮人,這些日子你便留在宮裏跟著她們學一學吧。”

秦小良方吃完飯,本有些打盹,聽此言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還未接話,李辰舟倒是率先冷笑道:“怎麽,陛下這是想做什麽?”

皇帝自以為自己原本一片好心,這秦小良出身鄉野,諸事不懂,懵懵懂懂的,在宮中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他不過是想好心幫幫她,省得以後她處境艱難。

哪知好心卻被誤會,皇帝心下惱怒,皺眉道:“你以為朕想做什麽!”

“您不想做什麽,竟就要將人留在宮裏?由著這些個嬤嬤宮人搓磨?”

低下跪著的宮人嬤嬤早就聽聞太子殿下護人護的緊,此刻聽他說來,好似在責問自己幾人要為難秦姑娘,忙嚇得連連道“不敢”。

“何來的搓磨?”皇帝也來了氣道,“只是學些宮規禮儀這本就是理所應當!這是多少世家女子夢寐以求的!你就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朕瞧著不光是她,連著你也要好好學學這規矩體統!才知道要如何與皇父說話!”

“不勞您費心!”

李辰舟大袖一揮,方要讓底下跪著的嬤嬤們滾,卻感到旁邊的秦小良扯了扯他的袖子。

不由轉頭問道:“怎麽了?”

“你們別吵了,讓我說兩句可行?畢竟這是關系到我的事,我也可以發表一下看法吧?”

李辰舟熄了火道:“你說吧。”

“其實我是願意跟著她們學些規矩禮儀的。”

不等李辰舟變神色,秦小良忙補充道:“我正擔憂到時候什麽都不懂,尤其是大婚當日,再鬧出笑話來,如今正好有人來教我,你可不能給攆走了。”

李辰舟不想她居然向著皇帝,不由眉毛一豎道:“誰敢笑你!”

“你怎知沒有人!人家表面不笑,內心也肯定笑了!”

李辰舟雖然不開心,卻閉了嘴。

皇帝一瞧兒子這吃癟的模樣,心頭莫名想笑。

這老話怎麽說來著?一物降一物,一物更比一物強?

他還沒來得及得宜,卻見秦小良已經轉頭對著他道:“這些時日我還有些其他事要出宮去忙,一時抽不出什麽空來。不若過幾日等我閑下來再安排她們來?”

“而且這宮裏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多有不便。陛下既為我考慮,不若我便帶著這些人去東宮?這樣一旦我閑下來的時間,好隨時向她們請教?”

皇帝原想要斥責她大婚在即,能有什麽事忙?可到底是未來兒媳婦,正是要臉面的時候,也不便過多苛責。

況且她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瞧著自己,拒絕的話如何好出口。

方要點頭答應,卻見李辰舟已經大手一揮道:“那便這麽定了!”

說著便對著幾個嬤嬤道:“ 你們既是來協助秦姑娘的,便在孤的文華殿裏講,這宮內的諸多規矩不必講,只需講些大婚的流程就是了,其他的可別太過分。”

十來個嬤嬤連連稱是。

皇帝方要怒斥他,秦小良卻在一旁有些難過地道:“我真羨慕你!這麽大年紀了還有爹爹罩著,萬事都替你想在前頭。”

父子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立馬又移開了視線,具都尷尬地咳嗽一聲。

秦小良卻情緒低落下來。

如今自己要出嫁了,可惜媽媽和爹爹都看不到了。

李辰舟握緊了她的手道:“好在小月回來了,你們姐妹兩個能團圓在一處。秦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的。”

“恩。”

好一會皇帝才道:“大婚將近,你一直住在東宮也不成體統。朕想了想,不若提前幾天接進宮裏,便從宮中出嫁了。”

李辰舟正有此意。

兩人此番倒是一拍即合,很快將儀程給敲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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