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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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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為了店鋪的裝修,俞旼玨細心地在紙上畫了大致的設計圖。

大煦的紙賣的很貴,俞旼玨手頭上的這些紙,還是蘇和之前給的。

紙張是次等紙,賣的不算貴,但蘇和平常也舍不得用,習字時都是用的竹簡。

俞旼玨一共畫了兩張,一張是平面圖,另一張是立體的細節圖。

還自己磨了塊水滴形的小薄木板的牌子,在上面用不同字體的福字畫了副裸眼立體佛陀圖。

民間有說男戴觀音女戴佛。

俞旼玨原想畫觀音,但再想到自己是別人口中還俗和尚的出身,畫觀音不合適,這才畫了佛陀。

正面是佛祖,反面寫了平安二字。

平安二字的字體,用的是楷書。

楷書又被稱為正書、真書,很適合用於寫書名牌和橫匾。

景赪看過俞旼玨畫的兩張圖紙,又拿起桌子上的牌子看。

牌子上已經鉆了一個小孔,正面的佛陀畫的栩栩如生,仿佛多看一眼,佛陀就會顯靈於眼前。

俞旼玨這會正在小心地給青魚石鉆孔。

孔鉆好之後,俞旼玨取出先前問馬嬸子要的紅繩子,先將青魚石穿好,又去拿景赪手中的牌子。

俞旼玨向景赪伸手:“阿九,先讓我將繩子穿上。”

景赪將手裏的牌子遞了過去。

俞旼玨接過牌子,將牌子同青魚石穿在一起,然後細心將紅繩子系了個平安結。

“好了,好不好看?”俞旼玨將青魚石拎起來給景赪看,“適合給小女孩兒佩戴。”

景赪拿過來放在手中,又細心看了一番,才道:“只適合小孩子佩戴?”

“大人也可以佩戴,不過大人戴著也只是好看。”俞旼玨將桌上的紙筆同雜物收拾幹凈,“等明兒交了賦稅,我就將這圖紙交給蘇村長,待鋪子裝修好,咱家的葛根粉就能擺在店面裏賣了,不僅賣葛根粉,我還能收租。”

俞旼玨將圖紙小心疊好,放在枕頭低下,然後拍著床板對景赪道:“阿九,睡覺了。”

景赪這才將手裏拿著的青魚石放在床頭,轉身去閂門。

俞旼玨躺在床上,看著景赪的背影,有些調皮道:“阿九,往後我就是有店收租的人了,你說我店裏還缺了些什麽呢?”

景赪滅了火把,閂好門,借著透過竹墻縫隙的月光,慢慢走到床邊,低聲道:“願聞其詳。”

俞旼玨將被子拉過頭頂,捂著自己的臉,在被子低下含含糊糊道:“不告訴你,你自己猜。”

景赪在俞旼玨身旁躺下,枕著冷硬的竹枕,低笑著道:“容我揣想揣想。”

反正你絕對猜不出來。

“好啊。”俞旼玨在心裏偷樂。

次日清晨,卻不見朝日,滿天陰沈沈,頗有點山雨欲來的感覺。

俞旼玨從竈房裏端著炒好的青菜出來,再次擡頭望天。

“這天兒瞧著像要下雨,”俞旼玨心裏在想著今天村裏要交賦稅,怕谷子會被雨淋,“也不知村長他們要挑著谷子走多遠。”

景赪從屋裏出來,站在走廊上望了一眼天空,同俞旼玨道:“要將谷子挑到官道上,不過也要等到聽見差役銅鑼開道,他們才會出去。”

看來是要等官差到村裏下通知,村裏人才會挑著擔子出去。

也對,否則如果官府有事不來,豈不是一村人白白等在官道上。

耽擱時間先不說,萬一碰上土匪,那還得了。

“那就好。”俞旼玨這才放下心來,同景赪進屋裏準備吃朝食,“如果下雨,就無法進山砍柴火,我怕冬天下雪,不夠柴火取暖。”

“不怕,下雪前,山裏縱然下雨也很快會幹,到時候我們再進山。”景赪為俞旼玨盛了碗糙米稀飯。

“也對。”俞旼玨想到秋季天氣幹燥,雨後的泥土很快變幹,進山的小路不會變得泥濘,至於濕的柴草,砍回來堆在院子裏,冬季有太陽時不時曬上兩天,估計也夠冬天取暖用。

畢竟柴房裏也堆了不少柴草,咱也是有半壁幹柴的大戶人家了。

俞旼玨笑瞇瞇地吃著菜,坐在對面的景赪,擡眸望過來一眼,眸中帶著笑意。

吃過飯,天越來越暗,俞旼玨將晾在屋後走廊上的衣裳收回屋裏,怕如果真下雨,會被打濕。

坐在床邊剛想疊褲子,忽然聽見遠遠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銅鑼聲。

現在來收賦稅?

俞旼玨走到屋外看了眼,沒看見村裏人,只聽見銅鑼聲越敲越響。

景赪坐在桌邊,正看著俞旼玨昨日畫的佛陀、寫的字。

“今日交了賦稅也好,先前聽村長提了一嘴,講是新谷子入倉,容易引來土匪,交了賦稅,土匪知道村裏剩的糧食不多,就不會來。”俞旼玨總覺著這事兒聽來很蹊蹺,“土匪這麽講道義的?沒糧就不來了?”

電影裏的土匪可沒這麽好心,通常都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有些村裏經過天災人禍之後,總會消失好些人 ,這些人之中,死的死,活著的,有落草為寇的,日後通常也就避開了自家原先的村子。”景赪漫不經心道,“有些離山匪窩近的小村子,山匪也會繞開,朝遠的富饒的村子去。”

俞旼玨聽了覺著不可思議,這算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典範嗎。

“阿九,你說大煦……土匪山匪多嗎?”

景赪臉上露出些許生厭的表情,沈聲道:“多,自各州官不再聽命於朝廷之後,越發的多了。”

俞旼玨嘆了口氣。

朝廷官府都已經亂了,底下的老百姓想要不亂,確實有點難。何況就算是太平盛世,也總會有不平之事發生。

“誒,真是難為景大將軍了。”俞旼玨嘀咕了聲。

景赪把玩青魚石的手指一頓,擡眸凝視著俞旼玨,略詫異道:“阿玨這話是何意?”

“就……大煦現在表面的平靜和平衡,全靠景大將軍的名字在撐著,”俞旼玨臉上露出擔憂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想著要對付他,希望他能藏的好好的,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藏?”景赪一擡眉,嗓音帶笑,“阿玨何以要讓他藏起來?他該身先士卒,沖在最危險的地方。”

“軍營裏那麽多人能帶兵打仗的,多他一個不多,但如果大煦少了他,就真的亂了。”俞旼玨看著景赪,認真道,“他年少成名,在戰場上殺敵多年,大煦軍營因為有他在,才能一心同歸眾心成城,他如果出事,會亂了軍心的。”

古代和現代不同,古代是封建社會,信命,敬神鬼,供獻皇家,服侍主者。

單只一場戰役,都知道臨陣換將乃兵之大忌。

更何況是所向無敵,所向披靡的景大將軍。

現在的大煦之所以還能不亂,是因為有景大將軍在,民心才穩。萬一景大將軍出事,民心會大亂。

朝廷早已經名存實亡,好在還有景大將軍讓百姓們憑恃著,如若景大將軍也出事,百姓們只會覺得天要亡大煦,說不定會仗都不打,拱手讓出國土。

畢竟將領士兵都是從百姓中征招的,若士氣低糜,又怎打得了勝仗。

景赪聽著俞旼玨說得話,勾起唇角輕聲道:“阿玨如此高看他,何不同我去趟吉州,說不準能同他見上面。”

“誒?”俞旼玨吃了一驚,瞪著眼睛道,“阿九同景大將軍相識?”

“不可說。”景赪揚眉道,“到底相不相識,阿玨隨我同去吉州,便也知曉了。”

“阿九先前說過,有兩處家宅,那看來其中一處便在吉州。”俞旼玨笑道,“好啊,待冬天過了,春夏交接的時候,我們如果有空,就去一趟吉州,阿九出來許久了,也該回家瞧瞧了。”

……不知道阿九回了家,還會不會再同我出來……

俞旼玨笑容慢慢變淡,扯扯嘴角道:“要等天暖再做決定,冬天我可不出遠門。”

景赪點頭:“好。”

俞旼玨看著景赪的臉,抿著嘴不說話。

現在都還沒決定什麽時候才去吉州,就已經開始舍不得阿九了。

誒,但總不可能一輩子同阿九在一起……等阿九回去後,我到時再救個人,就又有人陪著我了。

然後等我的店面賺到錢,我也可以抽空去吉州看阿九。

景赪見俞旼玨臉色有異,蹙眉道:“阿玨?”

俞旼玨自己想通了,心頭也舒坦了。

“阿九,你說我們到時候去吉州,我該準備些什麽禮帶過去?”俞旼玨湊到景赪身旁道,“吃的就不帶了,我想想現在缺什麽吧。”

俞旼玨的臉色又變得明艷,景赪凝視了他的臉好一會,似在確認對方是否真的沒事。

“阿玨無需……”景赪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吵雜聲傳了過來。

聲音很近,似就在附近。

“怎麽這麽吵?聽著人數還不少。”俞旼玨起身走到門外。

景赪聽著聲音,斂眉戴好草帽,特意又壓了帽檐,這才走出門外。

院子外果然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三山屏的人,幾位村長同方五他們都在。

另外那夥人,衣著光鮮,表情囂張。有幾個著相同窄袖短打,腳穿黑靴,腰間掛著長刀長劍。

這些人難道是官府差役?

俞旼玨心頭一緊。

“這位想必就是俞公子了,冒昧打擾,望俞公子見諒。”說話這人身穿灰青色長袍,歲數大概四十開外,腰間只簡單一條束帶,應該是管事、管家的身份,正隔著籬笆院墻朝俞旼玨躬腰。

俞旼玨回以對方一禮:“我是俞旼玨,請問你是?”

說著,走過去拉開籬笆院門。景赪草帽的帽檐壓得很低,站在走廊上望著這邊。

“在下趙青,乃是衛郡石盧縣趙府的大管家,這位乃我趙府趙大老爺。”

俞旼玨早就留意到對方口中說得這位趙大老爺。

歲數大概在四、五十歲間,給人不茍言笑的感覺,一身華袍,腰間鞓帶嵌著一排寶石,還掛著大塊的玉佩。

俞旼玨穿越以來,這是第二次看著人身上穿的衣服是有多種顏色的。第一次,是景赪穿的那穿衣服,雖然破損嚴重,但好在顏色仍然鮮艷。

其餘見到的三山屏村民穿的衣裳,包括他自己同景赪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灰撲撲的顏色,看著又臟又舊,確實也是又臟又舊。

俞旼玨在打量趙大老爺的時候,趙大老爺也在打量著俞旼玨。

“俞、俞公子……”

蘇村長幾人就站在院門外,這時正要說話,一旁的差役猛地將手中大刀橫了過來,同時喝道:“沒問你話,一旁呆著去!”

差役手中的大刀雖然沒出鞘,但俞旼玨知道,這是禍事找上門,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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