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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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路慎畢竟剛被魔物近距離侵蝕過，花釉反應過來後很快掙脫開路慎，擋在路慎前面，迅速結印。
一個比之前都大的光球凝結出來，看著威力不小，但花釉自己卻沒多大勝算，側過頭悄聲問：“你的法力呢？”
她記得路慎用法術撕毀了她的話本子。
路慎道：“沒了。”
花釉一噎，法力少到撕個書就沒了。
她這下算是體驗到了路慎知道她法力只夠放煙花時的感受了。
容不得大意，她好歹是個神尊級別的神明，看著魔物塊頭大，但一時半會兒傷不了她，花釉沒有停頓：“待會兒我放大招，你就走！”
“你能有什麽大招。”路慎擡眼看著眼前的魔物，眼底帶著不屑。
連神智都還未生成，也就是看起來塊頭大。
花釉卻很慎重，跟路慎交代清楚後開始專心對付魔物。
花釉大喝一聲，自己覺得魔物已經被她嚇到了，迅速把凝出的光球拋出，成功在魔物身上放了個煙花。
在魔物漆黑的毛皮上放了個五彩斑斕的煙花。
連這個沒智力的魔物都看楞了，低頭看看被煙花燒椒的毛發，又看看花釉。
完蛋了。花釉想，怪不得她以前偷懶不理會信徒的祈願，肯定是早預料到了魔物難以對付，搞不好連小命也得搭進去。
就在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解決辦法的時候，魔物轟的一聲倒地了。
“死了。”
路慎冷靜地得出結論。
“被我用、用，”花釉想了想詞，“被我用光團打死了？”
路慎輕嗤道：“難不成還是被你嚇死的？”
花釉不理會他的嘲諷，扶著胸口是著實松了口氣，讓路慎去叫劉大富，她自己守著魔物，以免這家夥假死了醒來。
劉大富聽到消息就趕緊跑來了，看到在地上躺得十分安詳的魔物，問了個對他而言十分要緊的問題：“這，能吃否？”
路慎都被他問住，刺道：“什麽都吃，也不怕害了自己。”
劉大富被路慎這麽一說，有些怵他，底氣不足道：“不怕兩位笑話，本有錢人什麽都吃過了，魔物的確還沒吃過。”
花釉：……
“吃吧。”路慎語氣懶散，“但魔骨我帶走。”
“啊？這……”劉大富還想用魔骨做藝術品呢。
“嗯？”路慎挑眉，“不願意？”
劉大富看向路慎，咽了口口水。
雖然表情都沒有變化，但劉大富就是覺得自己被威脅了。
這人看起來委實不好惹。
“願意，願意。”
最後路慎讓劉大富剖開了魔物，不過就是比尋常的野豬發育不同而已，肉質鮮美多汁而已。
皮肉留給了劉大富，路慎用一百兩換了小號收納戒，把魔骨裝了進去。
花釉問他要這有何用，路慎神秘道：“對我沒用沒關系，在鬼市能有用就行。”
鬼市，其實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或人交易的地方。
這裏聚集了神仙、魔和人，在這裏能隨時撿到機緣，也能隨時死翹翹。
花釉早年就聽過鬼市的大名，但一個好的神明是絕不會去這種墮落之地的。
除非沒人發現。
但路慎不要她去。
花釉搖了搖頭，還沒開口，就露出了一副很有把握要去說服路慎的樣子：“一百兩你原先說的是給我買話本，結果你買收納戒了。”
沒說完路慎就知道她心底打的什麽算盤，冷酷拒絕道：“不可能給你寫。”
花釉說：“那你帶我去鬼市。”
“你不是愛睡覺麽？”鬼市開門的時間是夜游神和日游神交班的時候，只在短短的一個時辰，還要根據當日的天氣情況來看。
陰雨天時日游神交班的時辰晚，大晴天時就要早一點。
再者，據說進入鬼市只能從一扇門進入，而那扇門行無蹤跡，有時在荒郊野外，有時又在某個富人家的庭院。
所以，若想找到鬼市，那一夜都不得睡覺，要去尋找鬼市的門。
花釉伸了個懶腰，說起來連自己也挺奇怪：“在九重天時我十分愛睡覺，到了人界就一般愛睡覺，但近幾日來，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點兒也不覺得困頓。”
路慎默默接下她的話：那是因為我的心。
要帶著花釉，路慎就不準備即刻出發，還是決定讓花釉修整兩日。
在他順便把道觀破敗的屋頂修整完善的時候，花釉跑到村子裏放了兩場煙花，成功成為了村子裏的明星人物。
連馮大娘都不追著她打了，大概也跟馮小孩兒成功入了學堂有關。
馮大娘給花釉看馮小孩兒寫來的信，心裏很是歡喜，說終於成了讀書人的樣子。
花釉展開信一看，滿滿的“讀書令我神形俱滅”。
她回來告訴路慎：“馮大娘的話真是好有深意。”
“世上事想要做成，沒有不難的。”路慎蹲在房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逆著光，就是這樣的情形也讓花釉十分歡喜。
“可馮小孩兒又不喜歡。”花釉說，“哪個小孩兒不想要好好玩兒呢？人生又有幾個小時候。”
路慎站起身來，繼續修整屋頂：“倘若馮家是個富貴之家，讓馮小孩兒後半輩子不愁吃穿，馮小孩兒當然可以一輩子都貪圖享樂。可馮家只是獵戶，馮小孩兒若不考取功名，他又沒有仙根無法修仙，就只能同他父輩一樣去當獵戶。”
“今日上山，明日能否活著下山都是未知。一年常在山中跑，家中又是否攢下了銀錢？”
花釉想起自己小時候：“我幼時還有幾位能力尚可的長輩，他們卻並沒有因此疏於對我的教導。我的師父是族中有名的強者，修煉時，我稍有不對之處，就會被斥責鞭打——師父隨身的法器正是一根藤鞭，像是生來就要做師父的。”
路慎手上的動作微頓，實在是想不明白花釉失憶的原因是什麽。
現在她又說出了幼時的回憶，看來真如她所說，不是失憶，只是簡單的忘記罷了。
像成年後的凡人，自然而然的就會忘記年幼時一些無足輕重的事。
路慎自嘲地笑了一下，繼續弄他的屋頂。
花釉席地而坐，仰著脖子看他，偶爾想起什麽就說兩句。
“莫約是幼時被強迫做了太多我不喜歡的事，才讓我成神後如此怠慢修煉，逐漸就越來越差，越來越差。”她故作嘆氣道，“可見我貪睡也不能全怪我，要是小時候睡得多了，我現在也不會這麽想睡。”
路慎說：“你年紀不大的時候並不貪睡，半神也不需要睡那麽多。”
這個借口被戳穿了，花釉一點兒沒覺得不好意思，“哦，說得像你看到過我一樣。”
“我看到過你。”路慎說。
花釉這才想起來路慎可是三萬年前就鐘情於她了。
花釉笑著問：“那，你覺得我以前怎麽樣？”
路慎真的仔細思考了一下：“嗯……”
花釉期待地等著他。
“就像天上的雲。”路慎說。
花釉擡眼望天，每朵雲看起來都胖乎乎的。
“嗯，你說的是我很白？”
路慎：“看到那朵雲沒？就是像蹴鞠的那個，對，你小時候就像蹴鞠一樣圓滾滾的。”
花釉忍無可忍，往上扔了一團泥巴，但準頭實在不好，漫天撒下來，落了許多在身上。
花釉在扯著頭發找土，樹影晃動，日影西沈，路慎的笑聲落下，恍然間讓花釉覺得這樣的情景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
星辰顯現，月上梢頭，花釉同路慎又趕了一次夜路。
“大晚上的出發，總覺得是在做不好的事。”花釉小聲嘀咕。
路慎合上紙扇，朝天一指：“舉頭三尺有神明，白天與黑夜又有何區別。”
花釉：“……更心虛了。”
路慎拿折扇拍她的後背，叫她挺直腰板：“做事無愧於心即可。”
“你好像不信神明。”花釉說。
因為我本就是神明。
路慎說：“你似乎不像神明。”
花釉得意地說：“因為我叛逆。”
夜間趕路，講求的是靜，但路慎不去提醒，花釉也沒在意，一路交談，倒也很愉快。
不過大多是花釉的胡言亂語。
有時候講小時候跟著師父修煉，從早到晚，看到別的小孩兒歡歡喜喜地玩兒著游戲跑走，她卻連看一眼都要受罰。
有時候又講在九重天上的所見所聞，說她睡覺的時間太長，錯過了天上的許多變化。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仙侍都待得不長久，通過仙考考出去後，聊天時難免提到這個懶怠的神明，久而久之，她的懶名傳得九重天人盡皆知。
“那你不會生氣麽？”路慎問她。
“就因為說我懶怠？”花釉無所謂道，“說的是實話，何必生氣。”
路慎輕笑：“你一向如此。”
兩人邊走邊聊，花釉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的人就多了起來。
四面八方的人一起往著一個方向行進。
夜色昏暗，每個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形態，容貌看得並不真切。
“低頭，不要東張西望。”路慎遞給她一張面具，自己也戴上一張。
花釉拿著把玩：“你在哪兒買的，我都不知道。”
“下午你進村子的時候，有一個賣貨郎從道觀經過，我許他兩個心願，叫他贈了我兩個面具。”
“什麽心願？”
神明的相貌尋常人看了也不會記住，但這恰恰也是一個特征。倘若實在運氣不好出了什麽事，查到鬼市來過神明，只需排查當夜哪些神明不在九重天即可。
這面具對神明的作用就是使他們展現真實的相貌，遮住他們的臉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昏暗之下，沒有人會看清楚這雙眼睛是怎樣的。
對凡人而言，面具只有簡單的遮臉的作用；對魔而言，則能幫他們隱藏獸態，隨時都像人一樣。
“第一個，是平安。”話音落，在花釉身後，第一道光落下，仿佛枷鎖。
路慎嗓音平淡，為她調整面具的松緊：“第二個，是快樂。”
第二道神光落下，原本看中了花釉神性薄弱，可攻擊吞噬神格的人魔神，都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跟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面具調整好後，鬼市的大門在虛空中顯現。
跟絕對部分來者想象中的不同，鬼市的大門並不宏大，就像拋在這荒郊野嶺的大門，年久之後，破敗不堪。
只是半掩的門扉裏，洩出些許神秘的燈光，昭示裏面世界的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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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慎畢竟剛被魔物近距離侵蝕過，花釉反應過來後很快掙脫開路慎，擋在路慎前面，迅速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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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路慎用法術撕毀了她的話本子。
路慎道：“沒了。”
花釉一噎，法力少到撕個書就沒了。
她這下算是體驗到了路慎知道她法力只夠放煙花時的感受了。
容不得大意，她好歹是個神尊級別的神明，看著魔物塊頭大，但一時半會兒傷不了她，花釉沒有停頓：“待會兒我放大招，你就走！”
“你能有什麽大招。”路慎擡眼看著眼前的魔物，眼底帶著不屑。
連神智都還未生成，也就是看起來塊頭大。
花釉卻很慎重，跟路慎交代清楚後開始專心對付魔物。
花釉大喝一聲，自己覺得魔物已經被她嚇到了，迅速把凝出的光球拋出，成功在魔物身上放了個煙花。
在魔物漆黑的毛皮上放了個五彩斑斕的煙花。
連這個沒智力的魔物都看楞了，低頭看看被煙花燒椒的毛發，又看看花釉。
完蛋了。花釉想，怪不得她以前偷懶不理會信徒的祈願，肯定是早預料到了魔物難以對付，搞不好連小命也得搭進去。
就在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解決辦法的時候，魔物轟的一聲倒地了。
“死了。”
路慎冷靜地得出結論。
“被我用、用，”花釉想了想詞，“被我用光團打死了？”
路慎輕嗤道：“難不成還是被你嚇死的？”
花釉不理會他的嘲諷，扶著胸口是著實松了口氣，讓路慎去叫劉大富，她自己守著魔物，以免這家夥假死了醒來。
劉大富聽到消息就趕緊跑來了，看到在地上躺得十分安詳的魔物，問了個對他而言十分要緊的問題：“這，能吃否？”
路慎都被他問住，刺道：“什麽都吃，也不怕害了自己。”
劉大富被路慎這麽一說，有些怵他，底氣不足道：“不怕兩位笑話，本有錢人什麽都吃過了，魔物的確還沒吃過。”
花釉：……
“吃吧。”路慎語氣懶散，“但魔骨我帶走。”
“啊？這……”劉大富還想用魔骨做藝術品呢。
“嗯？”路慎挑眉，“不願意？”
劉大富看向路慎，咽了口口水。
雖然表情都沒有變化，但劉大富就是覺得自己被威脅了。
這人看起來委實不好惹。
“願意，願意。”
最後路慎讓劉大富剖開了魔物，不過就是比尋常的野豬發育不同而已，肉質鮮美多汁而已。
皮肉留給了劉大富，路慎用一百兩換了小號收納戒，把魔骨裝了進去。
花釉問他要這有何用，路慎神秘道：“對我沒用沒關系，在鬼市能有用就行。”
鬼市，其實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或人交易的地方。
這裏聚集了神仙、魔和人，在這裏能隨時撿到機緣，也能隨時死翹翹。
花釉早年就聽過鬼市的大名，但一個好的神明是絕不會去這種墮落之地的。
除非沒人發現。
但路慎不要她去。
花釉搖了搖頭，還沒開口，就露出了一副很有把握要去說服路慎的樣子：“一百兩你原先說的是給我買話本，結果你買收納戒了。”
沒說完路慎就知道她心底打的什麽算盤，冷酷拒絕道：“不可能給你寫。”
花釉說：“那你帶我去鬼市。”
“你不是愛睡覺麽？”鬼市開門的時間是夜游神和日游神交班的時候，只在短短的一個時辰，還要根據當日的天氣情況來看。
陰雨天時日游神交班的時辰晚，大晴天時就要早一點。
再者，據說進入鬼市只能從一扇門進入，而那扇門行無蹤跡，有時在荒郊野外，有時又在某個富人家的庭院。
所以，若想找到鬼市，那一夜都不得睡覺，要去尋找鬼市的門。
花釉伸了個懶腰，說起來連自己也挺奇怪：“在九重天時我十分愛睡覺，到了人界就一般愛睡覺，但近幾日來，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點兒也不覺得困頓。”
路慎默默接下她的話：那是因為我的心。
要帶著花釉，路慎就不準備即刻出發，還是決定讓花釉修整兩日。
在他順便把道觀破敗的屋頂修整完善的時候，花釉跑到村子裏放了兩場煙花，成功成為了村子裏的明星人物。
連馮大娘都不追著她打了，大概也跟馮小孩兒成功入了學堂有關。
馮大娘給花釉看馮小孩兒寫來的信，心裏很是歡喜，說終於成了讀書人的樣子。
花釉展開信一看，滿滿的“讀書令我神形俱滅”。
她回來告訴路慎：“馮大娘的話真是好有深意。”
“世上事想要做成，沒有不難的。”路慎蹲在房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逆著光，就是這樣的情形也讓花釉十分歡喜。
“可馮小孩兒又不喜歡。”花釉說，“哪個小孩兒不想要好好玩兒呢？人生又有幾個小時候。”
路慎站起身來，繼續修整屋頂：“倘若馮家是個富貴之家，讓馮小孩兒後半輩子不愁吃穿，馮小孩兒當然可以一輩子都貪圖享樂。可馮家只是獵戶，馮小孩兒若不考取功名，他又沒有仙根無法修仙，就只能同他父輩一樣去當獵戶。”
“今日上山，明日能否活著下山都是未知。一年常在山中跑，家中又是否攢下了銀錢？”
花釉想起自己小時候：“我幼時還有幾位能力尚可的長輩，他們卻並沒有因此疏於對我的教導。我的師父是族中有名的強者，修煉時，我稍有不對之處，就會被斥責鞭打——師父隨身的法器正是一根藤鞭，像是生來就要做師父的。”
路慎手上的動作微頓，實在是想不明白花釉失憶的原因是什麽。
現在她又說出了幼時的回憶，看來真如她所說，不是失憶，只是簡單的忘記罷了。
像成年後的凡人，自然而然的就會忘記年幼時一些無足輕重的事。
路慎自嘲地笑了一下，繼續弄他的屋頂。
花釉席地而坐，仰著脖子看他，偶爾想起什麽就說兩句。
“莫約是幼時被強迫做了太多我不喜歡的事，才讓我成神後如此怠慢修煉，逐漸就越來越差，越來越差。”她故作嘆氣道，“可見我貪睡也不能全怪我，要是小時候睡得多了，我現在也不會這麽想睡。”
路慎說：“你年紀不大的時候並不貪睡，半神也不需要睡那麽多。”
這個借口被戳穿了，花釉一點兒沒覺得不好意思，“哦，說得像你看到過我一樣。”
“我看到過你。”路慎說。
花釉這才想起來路慎可是三萬年前就鐘情於她了。
花釉笑著問：“那，你覺得我以前怎麽樣？”
路慎真的仔細思考了一下：“嗯……”
花釉期待地等著他。
“就像天上的雲。”路慎說。
花釉擡眼望天，每朵雲看起來都胖乎乎的。
“嗯，你說的是我很白？”
路慎：“看到那朵雲沒？就是像蹴鞠的那個，對，你小時候就像蹴鞠一樣圓滾滾的。”
花釉忍無可忍，往上扔了一團泥巴，但準頭實在不好，漫天撒下來，落了許多在身上。
花釉在扯著頭發找土，樹影晃動，日影西沈，路慎的笑聲落下，恍然間讓花釉覺得這樣的情景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
星辰顯現，月上梢頭，花釉同路慎又趕了一次夜路。
“大晚上的出發，總覺得是在做不好的事。”花釉小聲嘀咕。
路慎合上紙扇，朝天一指：“舉頭三尺有神明，白天與黑夜又有何區別。”
花釉：“……更心虛了。”
路慎拿折扇拍她的後背，叫她挺直腰板：“做事無愧於心即可。”
“你好像不信神明。”花釉說。
因為我本就是神明。
路慎說：“你似乎不像神明。”
花釉得意地說：“因為我叛逆。”
夜間趕路，講求的是靜，但路慎不去提醒，花釉也沒在意，一路交談，倒也很愉快。
不過大多是花釉的胡言亂語。
有時候講小時候跟著師父修煉，從早到晚，看到別的小孩兒歡歡喜喜地玩兒著游戲跑走，她卻連看一眼都要受罰。
有時候又講在九重天上的所見所聞，說她睡覺的時間太長，錯過了天上的許多變化。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仙侍都待得不長久，通過仙考考出去後，聊天時難免提到這個懶怠的神明，久而久之，她的懶名傳得九重天人盡皆知。
“那你不會生氣麽？”路慎問她。
“就因為說我懶怠？”花釉無所謂道，“說的是實話，何必生氣。”
路慎輕笑：“你一向如此。”
兩人邊走邊聊，花釉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的人就多了起來。
四面八方的人一起往著一個方向行進。
夜色昏暗，每個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形態，容貌看得並不真切。
“低頭，不要東張西望。”路慎遞給她一張面具，自己也戴上一張。
花釉拿著把玩：“你在哪兒買的，我都不知道。”
“下午你進村子的時候，有一個賣貨郎從道觀經過，我許他兩個心願，叫他贈了我兩個面具。”
“什麽心願？”
神明的相貌尋常人看了也不會記住，但這恰恰也是一個特征。倘若實在運氣不好出了什麽事，查到鬼市來過神明，只需排查當夜哪些神明不在九重天即可。
這面具對神明的作用就是使他們展現真實的相貌，遮住他們的臉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昏暗之下，沒有人會看清楚這雙眼睛是怎樣的。
對凡人而言，面具只有簡單的遮臉的作用；對魔而言，則能幫他們隱藏獸態，隨時都像人一樣。
“第一個，是平安。”話音落，在花釉身後，第一道光落下，仿佛枷鎖。
路慎嗓音平淡，為她調整面具的松緊：“第二個，是快樂。”
第二道神光落下，原本看中了花釉神性薄弱，可攻擊吞噬神格的人魔神，都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跟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面具調整好後，鬼市的大門在虛空中顯現。
跟絕對部分來者想象中的不同，鬼市的大門並不宏大，就像拋在這荒郊野嶺的大門，年久之後，破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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