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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憶美術館(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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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憶美術館(18)

展區內的展品和昨天的不一樣了。

杜巍奕和韓以晴對於展品的記憶極其模糊,如果只是微小的差別,比如只是畫的內容變了,他們可能不會察覺到,但此時這裏卻是連展品的種類都變了。

即使印象不深,他們也都記得“刻在心上的痕跡”展區裏的展品大部分都是畫,只有少數小件的藝術品。無論記憶如何偏差,這裏的展品也不可能是人體組織模型。

這些模型非常逼真,連細節處都做得十分細致,就像是真的一樣。即使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可當走在展區中的時候,他們也好像能聞到那種生肉和血混在一起的腥味,令人作嘔。

看到這種情況,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問題,可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這個展區的最深處了。

杜巍奕和韓以晴走進展區的時候並沒有一下子發現這裏的不對勁,因為展區的最外面掛著的都是一些畫,各種各樣的裸體畫像。準確的說,在最開始的時候,畫中的人物還是穿了一兩件衣服的。

他們不記得昨天是不是看到過這些,以為這些只是他們理解不了的藝術,但是也沒有太在意,可沒想到越往展區深處走,畫中的人就越穿越少。衣服沒了就開始剝皮,從淺表到深層,越來越血腥駭人。

就算是不懂藝術,他們也知道此時出現的東西已經不在藝術的範疇之內了。

他們沒有慌亂,也沒有貿然原路返回。杜巍奕在韓以晴手臂上拍了兩下,讓她不要緊張,繼續按照展區內的路線走,完整的參觀完這個展區。

現在的情況還沒有那麽糟,他們說不定可以正常的走出去。

杜巍奕盡可能的不去想任何糟糕的可能和恐怖的事情,把此時當做一場正常的參觀。他將自己的心緒控制的還算穩定,他想他的精神值應該也還算平穩。

韓以晴比他的情況稍差,但問題不算大。兩個人無聲無息的互相鼓勵著,竟然順利的結束了這個展區的參觀,走到了出口。

他們都在心裏想著,走出展區之後,一定要向“普通工作人員”問個清楚,沒有人會比他們更清楚展區裏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可當他們走出展區的時候,展區門口卻空無一人。

韓以晴從美術館的門口走出去,院子裏也沒有人。她試著喊了幾聲他們的名字,回應她的只有她微弱的回聲夾在風吹動樹葉的響動裏一起回蕩過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在美術館裏找人的杜巍奕,見他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一個人都沒有找到。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去哪了?

在他們進入展區之後的不到半個小時時間裏,美術館裏發生了什麽,人為什麽都不見了?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綜合實力都不弱,即使遇到了什麽突發事件,也不可能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全部消失,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但此時展區門口周圍,連同外面的院子裏都沒有任何他們留下的痕跡,他們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杜巍奕打開了通訊器,試著聯系其他人。可此時耳機裏除了一點很微弱的電流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他所有的開關調到最大,呼叫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他嘗試了一會,直到“啪”的一聲輕響,汙染凈化器的能量耗盡自動關閉了,耳機裏頓時連電流聲都聽不到了,寂靜得令人心慌。

“他們究竟會在哪裏?”韓以晴沒有嘗試用通訊器聯系其他人,同樣的條件下,她的情況不會比杜巍奕更好,還是不要浪費凈化器的能量比較好:“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我們該去哪裏找他們?”

杜巍奕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按照“工作人員們”所說的昨夜的經歷來看,美術館裏存在的可能不止一個空間。兩個空間之間相通是有條件的,雖然依照趙湛恩的猜測通向另一個空間的通道在天亮之後已經消失了,他們去那個空間的可能性不大,但眼下的情況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解釋了。

而他們剛在已經在美術館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多出來的路,這裏現在是正常的。如果他們和其他人現在真的不在同一個空間裏,以現在的情況,他們是不可能找到其他人的。所以現在在美術館裏到處想辦法找到他們,並不是什麽好辦法。

“我們進下一個展區。”

韓以晴一怔:“不管他們了嗎?”

杜巍奕收起通訊器,重新檢查了一遍隨身的裝備:“他們是在我們進入展區之後消失的,這兩件事多半有一些關聯。我們不進入下一個展區,在這裏不可能找到他們。”

這話其實沒有說的很明白,不過韓以晴略一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進入展區是和其他人分散的節點,無論是他們通過展區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還是在這段時間裏外面的人發生了什麽事情進入了其他空間,他們在這裏都是不可能找到其他人的。他們現在唯一可以讓所有人重新回到同一個空間的機會,就是再次進入展區。

不過他們現在經歷的異樣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的展區可能真的和昨天不一樣了。他們想要“參觀”四個展區,可能也不是僅僅不違反規則就可以順利完成的,可能還會遇到其他危險。

“知道了。”韓以晴沒再問什麽,也檢查了一下裝備。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點了一下頭就一起進入了“我仍可以看到你”展區。

關於這個展區的記憶兩個人都更加模糊,因為這個展區裏的內容本就是根據游客的內心恐懼產生的,兩個人昨天看到的展品並不一樣。加之那時已經被“它”互換了,在“它”和汙染的雙重作用下,他們通過展品遭受的恐懼就更放大了幾倍,所以除了強烈的恐懼感,其他的他們什麽也沒記住。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們也能感覺到展品確實和昨天的不一樣了。且不說兩個人此時看到的展品完全一致,這件事在這個展區裏是不可能發生的,就是這些展品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絕對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甚至比起上一次展區的人體模型都要清新太多了。

沒有看到恐怖的東西讓他們微微松了一口氣,但仍不敢掉以輕心,時刻戒備著一邊四處觀察著一邊慢慢向前走。

這個展區的展品非常豐富,而且顯得很生活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有各種各樣的畫和其他形式的藝術作品,但也有一些生活中常見的小物件,甚至有衣服鞋子什麽。

韓以晴不太懂這些東西算是什麽樣的藝術品,但看著這些東西,她感覺不太像在參觀美術館,倒像是她從前去過的一個什麽“失戀博物館”。如果那些展品下面再寫上一段段悲慘的愛情故事,那就更像了。只可惜這裏的展品下面沒有任何說明,連一個名稱都沒有。

過於正常的環境讓兩個人不自覺地從極度緊張中放松了幾分,這裏好像真的是一個正常的展區。

在展區裏轉過了幾個拐角,他們看到了一座雕像。一座普通的石膏雕像,在這個展區裏布置得過於緊湊的各式展品中並不顯得十分特別,但卻能讓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它吸引過來。

這座雕像是一個女人,雕刻得很逼真,似乎比普通的雕像顯得更加靈動。它的臉上揚著,滿臉笑意,很像服務行業那種標準的八顆牙微笑。它的雙手也十分和諧的做出了一個“請往裏走”的姿勢。

他們下意識的順著它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展區的深處,按照展區的規定路線,那也確實是他們要去的方向。

所以他們沒有停頓,直接向那個方向走去了。

已經走到展區深處的兩個人絲毫沒有註意到,在他們經過雕像身邊別著的兩枝藍色繡球時,那座雕像緩緩地向他們走過去的方向轉了過去,滿臉的笑容也慢慢沈了下去,慘白僵硬的臉頓時變得陰森可怖。

在展區外已經等了很久的駱和昏昏欲睡,頭一沈差點砸在儀器的開關上,險些就要開始清除汙染了。幸好旁邊的簡嘉然及時托住了他的頭,才沒讓他的儀器再報廢幾件。

柯景明靠坐在美術館前的臺階上,昏昏沈沈的眼皮打架。趙湛恩已經睡著了,差點一頭栽過去,柯景明就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四周寂靜得落針可聞,沒有看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異常狀況,第二支小隊的人在等杜巍奕和韓以晴出展區的時候也無事可做,不知怎麽的就都感覺到一陣困倦,都迷迷糊糊的斷斷續續睡了一會。

小唐睡著睡著頭一歪,身體就向一邊倒了過去,正撞開了門口的玻璃門,發出了“咚”的一聲響。打開的門又撞上了旁邊的谷小垣,一時間在寂靜的美術館裏制造了一陣響動。

摔在地上的小唐爬起來,還未完全清醒的看了一眼天,含混不清的嘀咕了一句:“天都黑了。”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還未完全清醒,忽然聽到這麽一句誰也沒反應過來,沈默了兩秒之後,大家齊齊的僵住了。

明明還沒過去多久,怎麽天都暗下來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杜巍奕和韓以晴怎麽還沒有從展區裏出來?

柯景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才剛剛到上午十一點,兩個“游客”進入展區還不到兩個小時。

“這也不像是陰天啊。”駱和暢揉了揉眼睛,出來站在院子裏望了望天:“好像就是天黑了。”

趙湛恩望著天思索了一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走進美術館中,從展區門口拿了一個美術館提供的共享計時器,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眸中頓時沈了下來。

隨後她又看了看其他計時器顯示的時間,轉身對大家說:“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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