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火車（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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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城火車（20）
趙湛恩進入火車的時候直接出現在餐廳裏這件事很可能就是這列火車給她的提示，只是她那時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而那個時候，車廂數量沒有問題的事是常舟告訴她的，常舟當然不會希望她順利通過這一關，車廂的數量應該原本就是錯的。
從一開始這列火車就不該發車，如果那時阻止發車，那麽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但實話說，對於一個第一次成為乘務員，並且對此間情況不甚了解的人來說，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發現問題並且阻止發車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條規則幾乎等同於沒用。
趙湛恩此時才理解了規則的真正用意，這列火車發車的時候有幾節車廂完全看運氣，那些用一等車廂乘客獻祭的規則，就是在出現六節車廂的時候用來救大多數乘客的。
但很不巧的是，獻祭的計劃被趙湛恩破壞了，現在整列火車陷入了死局，如果不破局火車就永遠到不了站。
前一任乘務長已經死了，趙湛恩隨時也會有危險。如果她也死了，這列火車上再也沒有其他乘務員可以成為乘務長，那麽這列火車會變成什麽樣子？
趙湛恩不敢多想，她現在必須想到辦法破局。她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這列火車不會就此走向無可挽回的死地，一定還有破局的辦法。
就在這時，她身上的汙染探測器忽然響了起來。只是那聲音不強，汙染應該和她還有些距離。
她強迫自己冷靜，不去想那些可能會影響她的事情。
發車前確定車廂數量，阻止發車。從第一條規則中可以看出來，這列火車是真的會開的。既然如此，那麽這列火車就不是一個不會動的環形，它一定是有車頭的。
有車頭但是她看不到，這應該就是因為汙染已經占據了整列火車。而火車陷入永遠出不去的隧道這個死局也是因為汙染，如果可以讓汙染離開車廂，那麽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鄭璇在火車上就是“它”，也就是說只要把鄭璇引出車廂，那麽汙染也會隨之離開車廂，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理清了頭緒，這件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鄭璇不可能下車，在這列火車上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引她過去？
趙湛恩腦中轉的飛快，她很快想到了一個可以一試的地點。
車頭。
這個地方沒有在任何的規則裏提到過，有可能是因為不會受到汙染影響，又或者是汙染影響不到的地方。但不管什麽原因，只要“它”離開車廂，這一關應該就能過了。
汙染探測器的響聲漸漸的強了起來，她周圍的汙染在逼近。
她飛快的把兩種車廂乘客的守則鋪在桌子兩邊，把廣播設備擺正連接好，隨後打開了廣播，對著兩種車廂的廣播同時說道。
“各位乘客下午好，本次列車即將到站，為了確保列車可以順利回到車站並保證您的安全，請您務必嚴格遵守以下規則，並且準確無誤的完成規則中的所有事項。”
想把鄭璇引到車頭只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大家都在一列火車上，為了能平安下車，乘客也應該做點什麽。規則是最好的辦法，何況每節車廂都有第二支小隊的人，他們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飛快的在兩份規則上塗塗改改，一邊用緩慢而平和的聲音對著廣播講道。
1、請所有乘客立刻打開除與第三節車廂相連的車廂門之外的所有車廂連接門。
2、一等車廂的乘客，請以最快的速度將車廂裏的所有飯盒放入車廂最前端，與車頭相連的空間內。
3、普通車廂的乘客，請以最快的速度將在本列火車上購買的所有的食品包裝袋全部放入最後最後一節車廂最後端的車門外。
4、完成以上事項之後，所有乘客請立刻關閉車廂門，回到座位上坐好。靜待火車到達站點，不用擔心，您將會很快到達目的地。
在她講這些規則的同時，汙染探測器的響聲越發的響亮起來，而且漸漸變得尖銳刺耳。她周圍的汙染向她聚集過來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要快。
她相信此時車廂裏乘客們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她需要等一會，等他們完成了那些事情之後這裏的狀況應該就會有所好轉。
此時的車廂裏，乘客們已經亂成了一團。他們本來對趙湛恩說的那些規則還有些懷疑，畢竟這規則和之前的那些完全不同。但第二支小隊的人反應的極快，盡管不清楚趙湛恩要做什麽，但他們都聽到了她的聲音，以及和她的聲音同時傳出來的探測器警報聲。
他們知道趙湛恩那邊一定很危險，她在替所有人擋著危險，他們就沒有理由不按照她說的去做。
見有人毫不猶豫的照做，所有的乘客也都紛紛行動了起來。幾乎轉眼間，所有的飯盒和食品袋都放在了趙湛恩所說的位置。
可當所有人做完這一切回到的座位上坐好之後，廣播裏卻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沒有再傳出來任何說話的聲音，只有儀器越來越尖銳的報警聲。
第二支小隊的人包括所有的乘客聽著那個聲音，一顆心都不約而同開始下沈，此時在廣播室裏的趙湛恩，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趙湛恩忽然感覺探測器的警報聲響了很多，她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自己剛才走神了。在這種情況她幾乎不可能走神，而出現這種狀況很有可能代表著她的精神值已經被汙染影響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果然精神值檢測器也開始報警了。她這一身的儀器，能報警的現在都已經開始響起來了。
已經過了五分鐘了，乘客應該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可是她這裏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反而還在加重。汙染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鄭璇還沒有離開車廂，她一定還漏掉了什麽。
可那會是什麽？
把對鄭璇最有吸引力的東西擺過去都不行，還有什麽能讓她一定會過去？
趙湛恩在此起彼伏的警報聲中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其他的什麽也聽不到。眼前也慢慢的開始有些模糊起來，看什麽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知道她此時的精神值應該已經很低了，但她不再去想這件事，只是握緊了規則筆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清醒。
還有什麽辦法？她伸手翻著那些規則，想從中找到遺漏之處，可她伸出去的手卻連規則的邊都抓不準，手一抖就碰掉了另外一本冊子。
冊子掉在地上打開的那頁正對著她，她低頭一看，乘務員守則上第0條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乘務員只服從乘務長的命令。
鄭璇和常舟用的都是乘務員的身份，既然這樣，那麽這條規則是不是也對它們起效？趙湛恩沒有時間多想，拿過話筒就道：“請乘務員立刻去休息室將所有垃圾處理幹凈！”
廣播室裏的黑霧驟然濃重了起來，霧氣的邊緣有無數各種形狀的凸起張牙舞爪的向趙湛恩抓了過來，仿佛在無聲的劇烈抗議著。它們無法真的傷害到趙湛恩，只能用身上絲絲縷縷的黑霧緩緩的包裹住在她身體的周圍。
她身上所有的警報都在瘋狂的叫著，尖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炸掉。
但趙湛恩連看都沒有去看那些黑霧一眼，只死死的握著話筒，對著所有車廂說：“請乘務員立刻去休息室！”
廣播室中的黑霧濃重的像一片化不開的墨，一點一點的向趙湛恩壓下去。
如果她此時能看到其他車廂裏的情況，就會發現此時有大片的黑霧在向廣播室飄蕩，其他的車廂裏都在慢慢變得清朗起來，就連窗外的天都在慢慢亮了起來。
最後一節車廂後面的車廂門隱隱的還是有人在敲，但是已經很輕了，漸漸的也聽不到了。
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火車好像真的快要到站了，只有車廂的廣播裏各種儀器的警報聲還在瘋狂的響著，昭示著廣播室的情況依然很危急。
柯景明轉過頭問駱和暢：“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駱和暢不停地擺弄著各種儀器，看著屏幕上的各種數字：“她周圍有屏蔽，所有的信號都斷了！”
“她所在的地方的汙染應該已經很嚴重了。”
此時的趙湛恩已經感覺不到這些了，她眼前一片模糊，周圍的大片黑霧對於她來說也只是模糊的一大片陰影。
她身上那些儀器的警報聲她已經不大能聽得到了，她只是憑著最後一絲理智緊緊的握著話筒，機械的重覆著那句：“請乘務員到休息室！”車廂裏彌漫的最後一絲黑霧也不甘隨著她的話音離開了車廂。
這句話才說完，她身上的護盾、汙染探測器還有精神力檢測器就一個接一個的爆了，警報聲隨即消失，吵鬧的廣播室頃刻間一片寂靜。
在她的意識徹底消失前的那一刻，她模糊的看到廣播室的門好像被打開了。
——
火車到站了。
在一片明媚的陽光下，當熾熱的陽光重新照耀在從火車上走下來的人的身上的時候，一種重獲新生的溫暖感才後知後覺的從每個人的心底緩緩地蔓延出來。
活著的感覺真好。
乘客一個接一個從車上下來，一個不少，上了車的人都活著下了車。
火車站門口耷拉著眼皮好像沒睡醒的售票員透過窗口看著從車站離開的人，難得的擡起了眼皮，將眼睛睜大了些。
暗自念叨了一句：“這一次活了這麽多，還真是少見。”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看沒人再走出來，就在售票員準備關門的時候，忽然從車站裏跑出來了一夥人，足有七八個。
第二支小隊的人趕在關門的前一刻飛快地跑出了車站，只給售票員留下了一道強勁的風。
直至完全離開了火車站，他們才停下來，那個沒有上車的隊友就在那裏等著他們。
他迎上來在他們身上一看，目光落在了杜巍奕身上，微微皺眉：“這是怎麽了？”
被杜巍奕背在背上依然暈頭轉向的趙湛恩閉著眼睛擺擺手：“我沒事。”
“還沒事呢。”柯景明無奈的看著她：“要不是你抵抗汙染的能力比普通人強一點，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駱和暢看了看從趙湛恩身上拿下來的那堆報廢的儀器，忍不住問了一句：“現在寫規則的抗汙染能力都這麽強了嗎？”
趙湛恩擡起手上的規則筆揮了揮：“我有這個，能擋一點汙染。”她半擡起眼睛，望了望他們：“我把規則改了，這列火車暫時不會有那麽危險了。”
她的頭還是暈得很，眼前依然模糊，看天上的太陽都好像有兩個，話還沒說完她就覺得猛然一暈，頭一歪差點又昏過去。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柯景明安慰了她一句，可眉間沈色卻絲毫不散。
這一行雖然大家都平安無事的出來了，但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依然沒有任何頭緒，任務也沒有半分進展。這座火車站，以後說不定還要再探一次。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清楚這件事，一時間都沈默了下來。
柯景明正想說點什麽，忽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低頭一看，一個巴掌大的四方黑色盒子就躺在趙湛恩的手心。
“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吧？”趙湛恩半睜開眼睛看著柯景明：“你給我的那個遙控器感應到的就是它。”
說著，她見柯景明的臉色有些怪異，閉上了眼睛說：“我見過這個，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你們以後去其他地方，也是找這個的吧？”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沒有說話，都齊齊的望了過來。
柯景明頓了頓拿過那個黑盒子收起來，隨後擡眼望了望天：“我們才進朝溪市第一天就有這樣的收獲，還算是順利。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也累了，趙湛恩也需要治療，我們去找個住處休整一下，再研究下一步計劃吧。”
他話音未落，街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類似於防空警報的聲音，驟然令人心中一緊。
標準的廣播腔緊隨其後響徹了整條大街：
“緊急插播一條消息，據氣象部門監測，本市即將迎來一輪高溫天氣，預計氣溫將達到四十攝氏度以上，請市民做好防護。
為了保證朝溪市內居民的安全，保證大家可以是順利的度過本輪高溫天氣，請各位市民務必遵守以下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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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湛恩進入火車的時候直接出現在餐廳裏這件事很可能就是這列火車給她的提示，只是她那時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而那個時候，車廂數量沒有問題的事是常舟告訴她的，常舟當然不會希望她順利通過這一關，車廂的數量應該原本就是錯的。
從一開始這列火車就不該發車，如果那時阻止發車，那麽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但實話說，對於一個第一次成為乘務員，並且對此間情況不甚了解的人來說，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發現問題並且阻止發車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條規則幾乎等同於沒用。
趙湛恩此時才理解了規則的真正用意，這列火車發車的時候有幾節車廂完全看運氣，那些用一等車廂乘客獻祭的規則，就是在出現六節車廂的時候用來救大多數乘客的。
但很不巧的是，獻祭的計劃被趙湛恩破壞了，現在整列火車陷入了死局，如果不破局火車就永遠到不了站。
前一任乘務長已經死了，趙湛恩隨時也會有危險。如果她也死了，這列火車上再也沒有其他乘務員可以成為乘務長，那麽這列火車會變成什麽樣子？
趙湛恩不敢多想，她現在必須想到辦法破局。她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這列火車不會就此走向無可挽回的死地，一定還有破局的辦法。
就在這時，她身上的汙染探測器忽然響了起來。只是那聲音不強，汙染應該和她還有些距離。
她強迫自己冷靜，不去想那些可能會影響她的事情。
發車前確定車廂數量，阻止發車。從第一條規則中可以看出來，這列火車是真的會開的。既然如此，那麽這列火車就不是一個不會動的環形，它一定是有車頭的。
有車頭但是她看不到，這應該就是因為汙染已經占據了整列火車。而火車陷入永遠出不去的隧道這個死局也是因為汙染，如果可以讓汙染離開車廂，那麽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鄭璇在火車上就是“它”，也就是說只要把鄭璇引出車廂，那麽汙染也會隨之離開車廂，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理清了頭緒，這件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鄭璇不可能下車，在這列火車上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引她過去？
趙湛恩腦中轉的飛快，她很快想到了一個可以一試的地點。
車頭。
這個地方沒有在任何的規則裏提到過，有可能是因為不會受到汙染影響，又或者是汙染影響不到的地方。但不管什麽原因，只要“它”離開車廂，這一關應該就能過了。
汙染探測器的響聲漸漸的強了起來，她周圍的汙染在逼近。
她飛快的把兩種車廂乘客的守則鋪在桌子兩邊，把廣播設備擺正連接好，隨後打開了廣播，對著兩種車廂的廣播同時說道。
“各位乘客下午好，本次列車即將到站，為了確保列車可以順利回到車站並保證您的安全，請您務必嚴格遵守以下規則，並且準確無誤的完成規則中的所有事項。”
想把鄭璇引到車頭只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大家都在一列火車上，為了能平安下車，乘客也應該做點什麽。規則是最好的辦法，何況每節車廂都有第二支小隊的人，他們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飛快的在兩份規則上塗塗改改，一邊用緩慢而平和的聲音對著廣播講道。
1、請所有乘客立刻打開除與第三節車廂相連的車廂門之外的所有車廂連接門。
2、一等車廂的乘客，請以最快的速度將車廂裏的所有飯盒放入車廂最前端，與車頭相連的空間內。
3、普通車廂的乘客，請以最快的速度將在本列火車上購買的所有的食品包裝袋全部放入最後最後一節車廂最後端的車門外。
4、完成以上事項之後，所有乘客請立刻關閉車廂門，回到座位上坐好。靜待火車到達站點，不用擔心，您將會很快到達目的地。
在她講這些規則的同時，汙染探測器的響聲越發的響亮起來，而且漸漸變得尖銳刺耳。她周圍的汙染向她聚集過來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要快。
她相信此時車廂裏乘客們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她需要等一會，等他們完成了那些事情之後這裏的狀況應該就會有所好轉。
此時的車廂裏，乘客們已經亂成了一團。他們本來對趙湛恩說的那些規則還有些懷疑，畢竟這規則和之前的那些完全不同。但第二支小隊的人反應的極快，盡管不清楚趙湛恩要做什麽，但他們都聽到了她的聲音，以及和她的聲音同時傳出來的探測器警報聲。
他們知道趙湛恩那邊一定很危險，她在替所有人擋著危險，他們就沒有理由不按照她說的去做。
見有人毫不猶豫的照做，所有的乘客也都紛紛行動了起來。幾乎轉眼間，所有的飯盒和食品袋都放在了趙湛恩所說的位置。
可當所有人做完這一切回到的座位上坐好之後，廣播裏卻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沒有再傳出來任何說話的聲音，只有儀器越來越尖銳的報警聲。
第二支小隊的人包括所有的乘客聽著那個聲音，一顆心都不約而同開始下沈，此時在廣播室裏的趙湛恩，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趙湛恩忽然感覺探測器的警報聲響了很多，她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自己剛才走神了。在這種情況她幾乎不可能走神，而出現這種狀況很有可能代表著她的精神值已經被汙染影響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果然精神值檢測器也開始報警了。她這一身的儀器，能報警的現在都已經開始響起來了。
已經過了五分鐘了，乘客應該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可是她這裏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反而還在加重。汙染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鄭璇還沒有離開車廂，她一定還漏掉了什麽。
可那會是什麽？
把對鄭璇最有吸引力的東西擺過去都不行，還有什麽能讓她一定會過去？
趙湛恩在此起彼伏的警報聲中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其他的什麽也聽不到。眼前也慢慢的開始有些模糊起來，看什麽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知道她此時的精神值應該已經很低了，但她不再去想這件事，只是握緊了規則筆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清醒。
還有什麽辦法？她伸手翻著那些規則，想從中找到遺漏之處，可她伸出去的手卻連規則的邊都抓不準，手一抖就碰掉了另外一本冊子。
冊子掉在地上打開的那頁正對著她，她低頭一看，乘務員守則上第0條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乘務員只服從乘務長的命令。
鄭璇和常舟用的都是乘務員的身份，既然這樣，那麽這條規則是不是也對它們起效？趙湛恩沒有時間多想，拿過話筒就道：“請乘務員立刻去休息室將所有垃圾處理幹凈！”
廣播室裏的黑霧驟然濃重了起來，霧氣的邊緣有無數各種形狀的凸起張牙舞爪的向趙湛恩抓了過來，仿佛在無聲的劇烈抗議著。它們無法真的傷害到趙湛恩，只能用身上絲絲縷縷的黑霧緩緩的包裹住在她身體的周圍。
她身上所有的警報都在瘋狂的叫著，尖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炸掉。
但趙湛恩連看都沒有去看那些黑霧一眼，只死死的握著話筒，對著所有車廂說：“請乘務員立刻去休息室！”
廣播室中的黑霧濃重的像一片化不開的墨，一點一點的向趙湛恩壓下去。
如果她此時能看到其他車廂裏的情況，就會發現此時有大片的黑霧在向廣播室飄蕩，其他的車廂裏都在慢慢變得清朗起來，就連窗外的天都在慢慢亮了起來。
最後一節車廂後面的車廂門隱隱的還是有人在敲，但是已經很輕了，漸漸的也聽不到了。
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火車好像真的快要到站了，只有車廂的廣播裏各種儀器的警報聲還在瘋狂的響著，昭示著廣播室的情況依然很危急。
柯景明轉過頭問駱和暢：“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駱和暢不停地擺弄著各種儀器，看著屏幕上的各種數字：“她周圍有屏蔽，所有的信號都斷了！”
“她所在的地方的汙染應該已經很嚴重了。”
此時的趙湛恩已經感覺不到這些了，她眼前一片模糊，周圍的大片黑霧對於她來說也只是模糊的一大片陰影。
她身上那些儀器的警報聲她已經不大能聽得到了，她只是憑著最後一絲理智緊緊的握著話筒，機械的重覆著那句：“請乘務員到休息室！”車廂裏彌漫的最後一絲黑霧也不甘隨著她的話音離開了車廂。
這句話才說完，她身上的護盾、汙染探測器還有精神力檢測器就一個接一個的爆了，警報聲隨即消失，吵鬧的廣播室頃刻間一片寂靜。
在她的意識徹底消失前的那一刻，她模糊的看到廣播室的門好像被打開了。
——
火車到站了。
在一片明媚的陽光下，當熾熱的陽光重新照耀在從火車上走下來的人的身上的時候，一種重獲新生的溫暖感才後知後覺的從每個人的心底緩緩地蔓延出來。
活著的感覺真好。
乘客一個接一個從車上下來，一個不少，上了車的人都活著下了車。
火車站門口耷拉著眼皮好像沒睡醒的售票員透過窗口看著從車站離開的人，難得的擡起了眼皮，將眼睛睜大了些。
暗自念叨了一句：“這一次活了這麽多，還真是少見。”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看沒人再走出來，就在售票員準備關門的時候，忽然從車站裏跑出來了一夥人，足有七八個。
第二支小隊的人趕在關門的前一刻飛快地跑出了車站，只給售票員留下了一道強勁的風。
直至完全離開了火車站，他們才停下來，那個沒有上車的隊友就在那裏等著他們。
他迎上來在他們身上一看，目光落在了杜巍奕身上，微微皺眉：“這是怎麽了？”
被杜巍奕背在背上依然暈頭轉向的趙湛恩閉著眼睛擺擺手：“我沒事。”
“還沒事呢。”柯景明無奈的看著她：“要不是你抵抗汙染的能力比普通人強一點，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駱和暢看了看從趙湛恩身上拿下來的那堆報廢的儀器，忍不住問了一句：“現在寫規則的抗汙染能力都這麽強了嗎？”
趙湛恩擡起手上的規則筆揮了揮：“我有這個，能擋一點汙染。”她半擡起眼睛，望了望他們：“我把規則改了，這列火車暫時不會有那麽危險了。”
她的頭還是暈得很，眼前依然模糊，看天上的太陽都好像有兩個，話還沒說完她就覺得猛然一暈，頭一歪差點又昏過去。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柯景明安慰了她一句，可眉間沈色卻絲毫不散。
這一行雖然大家都平安無事的出來了，但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依然沒有任何頭緒，任務也沒有半分進展。這座火車站，以後說不定還要再探一次。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清楚這件事，一時間都沈默了下來。
柯景明正想說點什麽，忽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低頭一看，一個巴掌大的四方黑色盒子就躺在趙湛恩的手心。
“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吧？”趙湛恩半睜開眼睛看著柯景明：“你給我的那個遙控器感應到的就是它。”
說著，她見柯景明的臉色有些怪異，閉上了眼睛說：“我見過這個，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你們以後去其他地方，也是找這個的吧？”
第二支小隊的人都沒有說話，都齊齊的望了過來。
柯景明頓了頓拿過那個黑盒子收起來，隨後擡眼望了望天：“我們才進朝溪市第一天就有這樣的收獲，還算是順利。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也累了，趙湛恩也需要治療，我們去找個住處休整一下，再研究下一步計劃吧。”
他話音未落，街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類似於防空警報的聲音，驟然令人心中一緊。
標準的廣播腔緊隨其後響徹了整條大街：
“緊急插播一條消息，據氣象部門監測，本市即將迎來一輪高溫天氣，預計氣溫將達到四十攝氏度以上，請市民做好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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