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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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大婚
餘青瑭趴在桌上，手上翻著一本四季書院出版的《你不知道的大能年少那些事》最新一期，嗑著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葉辰焱推開門，看見他笑了一聲：“青瑭！”
“嗯？”餘青瑭擡起頭，給他也抓了一把瓜子，示意他靠近，神神秘秘地湊過去跟他顯擺，“快來快來，你猜這一期寫的是誰！”
葉辰焱隨意往他身邊一坐，挨著他想看那本書，餘青瑭卻把書合了起來，嘿嘿笑了兩聲，“你先猜猜嘛！”
“你這麽有興致，應當是我認識的人。”葉辰焱十分配合，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而且要上這本書，須得稱得上‘大能’。”
餘青瑭配合點頭：“相當合理的推斷。”
“不過九州之內，我們認識的大人物也不算少了。”葉辰焱撐著下巴，“範圍還是太大……”
他身體一歪，腦袋搭在餘青瑭肩上，試圖撒嬌，“再給點提示。”
“這個嘛——”餘青瑭琢磨了一下，小聲嘀咕，“一提醒可就太好猜了，畢竟還挺熟的。”
葉辰焱挑眉：“哦？”
“嘶。”餘青瑭後知後覺，“我這是不是已經算提醒了？”
他臨時加碼，“那不行，你得把他們一行四人都猜出來才算對！”
“四個人？”葉辰焱若有所思，“那我若是猜中了，你有什麽獎勵？”
“你要是猜中了……”餘青瑭伸手搭著他的肩膀，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那就算你厲害。”
葉辰焱沈默片刻：“還有呢？”
“還有什麽？”餘青瑭睜大了眼，“都算你厲害了，這可是至高榮譽，還不夠嗎？”
葉辰焱：“……”
餘青瑭輕輕撞他一下：“快猜啊，猜完了我跟你分享八卦。”
葉辰焱無奈，只好配合他開口：“有我師父。”
餘青瑭“嗯嗯”點頭：“還有呢？”
“有他……就不難猜出，還有聞天下前輩。”葉辰焱笑了一聲，“四季書院也真是膽大，居然把他們當任院長的陳年舊事也拿出來說。”
“這次可是特邀寫手，請蕭書生撰稿的。”餘青瑭嘿嘿笑了兩聲，“非常精彩。”
“剩下兩位……”葉辰焱若有所思，“莫非是天一劍尊？”
餘青瑭豎起一根手指：“最後一個呢？”
葉辰焱輕笑一聲：“還有——天一劍尊的夫人，我記得當年也常見她撰稿，人稱‘蓬萊仙山客’。”
“她還是四季書院弟子，當年是聞天下的師妹，後來這四人結伴而行，聞院長只防著我吊兒郎當的師父，沒想到她後來反倒是瞧著一本正經的掌門……”
餘青瑭呆呆看他，忍不住看了眼書：“你怎麽全都知道？你不會提前看過了吧？”
“怎麽會？”葉辰焱無辜擡眼，“是當年小師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說她將來也要找個像她爹一樣的如意郎君，念叨她父母當年如何遇見，如何兩情相悅……我被迫聽的，沒忘。”
他笑著點了點書，“書上寫了這些？”
“嗯。”餘青瑭老老實實點頭，有些遺憾，“怎麽你都知道，我本來還想跟你講呢。”
“早知道我就裝不知道了。”葉辰焱嘆了口氣，“聽你講一遍應當也有意思。”
餘青瑭很快把這事拋到腦後，問他：“你剛剛找我做什麽啊？”
“哦。”葉辰焱應了一聲，隨口說，“我來是想問你，這月初八，你有沒有空？”
“初八？”餘青瑭撓了撓頭，“還沒定呢，不過你要是找我，我肯定為你空出來。”
“嘿嘿，什麽事啊？”
葉辰焱面上風輕雲淡，手上下意識把一顆瓜子“哢噠”一聲捏開了：“就是……你要是有空，師父說初八日子挺好，咱們就成婚。”
“哦。”餘青瑭一邊把瓜子往嘴裏塞，一邊順著氣氛點了點頭，“哢吧”一聲咬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震驚扭頭看過去，“啊？”
“你不是怕結婚麻煩嗎？”葉辰焱低頭撚開手裏的瓜子，裝作隨意開口，“我都準備好了，你若是願意……初八來就行。”
餘青瑭下意識放下瓜子，正襟危坐，緊張地擦了擦手：“我我我……我什麽都沒準備啊。”
葉辰焱挑眉看他：“你要準備什麽？我說過不用你煩心，我都會準備好的。”
“呃……”餘青瑭伸出指頭盤算，“衣服？”
葉辰焱笑彎了眼：“已經定好了，我請了別鶴門、歸一宗相熟的弟子幫忙選，最終定下了三套，你到時候挑就好了。”
“哦、哦。”餘青瑭呆呆應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合身嗎？也沒去量量尺寸什麽的。”
葉辰焱挑眉，嘴角彎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還用量？”
餘青瑭：“……”
他緩緩伸手拉攏了衣襟，“色狼。”
葉辰焱悶笑一聲，把下巴搭到他手上：“哪有，我要是不準才失職呢。”
“好像也有道理。”餘青瑭伸手摳了摳下巴，被他牽著鼻子走，接著問，“那……酒席呢？酒席也都安排好了？”
“好了。”葉辰焱笑了一聲，“邀了九州名廚，能讓你足不出戶吃遍天下。”
餘青瑭眼睛一亮，來了興致：“真的啊？”
“自然。”葉辰焱微微點頭，“這幾天我拉著你赤兄、蕭兄到處試菜，連火苗都圓了幾分……”
潤
餘青瑭震驚睜大眼：“你們出去偷吃不叫我！”
“這不是為了給你留一點驚喜嗎？”葉辰焱哄他，“還嘗了許多奇怪的，也不都好吃。”
“哦……”餘青瑭深感遺憾，“可奇怪的我也想嘗嘗，你們吃到奇怪東西的臉，肯定也很有意思。”
“呃……”葉辰焱撓了撓頭，只好哄他，“那下次再帶你去嘗嘗那兒奇怪的？”
“我不吃。”餘青瑭露出壞笑，壓低聲音提議，“要不然把別人帶去吃，看他的表情？”
葉辰焱附和點頭：“也行。”
餘青瑭坐直身體，無言看他：“我出壞主意你也答應啊？”
“嗯。”葉辰焱應得理直氣壯。
“開玩笑的，我哪有那麽壞。”餘青瑭嘀咕一句，“那菜都選完了？請柬也發了嗎？”
“賓客名額已經定下了，等你確認日期，請柬就能發出去。”葉辰焱笑了一聲，“讓蕭書生幫忙寫的，可把他累壞了，他說他在四季書院這麽多年，都不曾抄過這麽多遍書。”
“我如今好歹背了界主這個名頭，怎麽也得宴請九州修士，反正我給各門各派都發了請帖，他們想來就來。”
“請那麽多人？”餘青瑭瞬間警覺起來，“不會把咱們吃破產吧？”
“不會。”葉辰焱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你什麽都不用操心，到時候出席就好。”
他湊過來，眼巴巴看他問，“去嗎？”
餘青瑭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葉辰焱又垂下眼，“若你還沒準備好，再拖拖也沒事，反正……”
“也不是沒準備好。”餘青瑭老老實實回答，“就是覺得……”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趴到桌上，轉了轉眼珠，“日子都過上了，突然還要辦婚禮，有點、有點猝不及防。”
他小聲嘀咕，“都快老夫老夫了，還有必要嗎？”
“有啊。”葉辰焱挨了挨他，理直氣壯開口，“當然有。”
餘青瑭眨眨眼看他：“比如？”
葉辰焱誠實開口：“顯擺。”
他得意挑眉，湊到餘青瑭面前，“我就要給全天下都顯擺一下。”
餘青瑭：“……”
好誠實的理由。
葉辰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默默收回了手，像是有些失落：“還是……你不願與我成婚嗎？”
“那當然沒有。”餘青瑭立刻否認，生怕遲疑一會兒傷了他的心，一臉正色開口，“咳，既然你盛情難卻，我就……出席一下。”
葉辰焱立刻拉住他的手：“答應了，可不許反悔啊。”
餘青瑭懷疑地打量他：“我怎麽感覺你有備而來啊？”
他嘀嘀咕咕，總覺得自己像上了套，“什麽都準備好了……”
“那當然。”葉辰焱也不掩飾，只笑著看他，“因為……”
他趴在桌上跟他對視，笑得狡黠，“我知道你喜歡我，就篤定你會答應。”
“你心軟，舍不得不答應的。”
餘青瑭被人猜了個正著，有些不甘心，也趴在桌子上，伸手指他：“你小子。”
葉辰焱低笑一聲，用腦袋蹭他的手：“反正你都答應了，現在反悔來不及了。”
“你放心，到時候，絕對精彩。”
餘青瑭有些懷疑：“婚禮需要精彩嗎？”
“當然了。”葉辰焱微微睜大眼睛，“我就只與你成婚這一次，自然要辦得有意思一些。”
餘青瑭：“……我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婚禮當天。
餘青瑭穿著喜服，筆直地站在梳妝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他平日裏很少穿顏色這麽鮮艷的衣服，更加襯得他眉目如畫，肌膚勝雪。這喜慶的紅色把他眉眼的疏離沖淡了不少，少了幾分仙氣，更添幾分喜色。
他身後，別鶴門同門一字排開，和他一塊認真端詳著鏡中人。
“不錯吧，不錯吧？”大師姐有些緊張，忍不住探頭探腦，“兩邊眉毛對稱嗎？我剛剛好像手抖了一下，要不再加一筆？”
“對稱，不能再加了！”閑鶴道人一把拉住她，“現在正好，再畫就過了！”
“我我我緊張啊！”大師姐緊張得手哆嗦，“我總得幹點什麽，不然就空緊張了！”
“別別別別慌！”閑鶴道人深吸一口氣，“師父可是過來人，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不過是大婚……”
十六師姐涼颼颼開口：“可你也沒結過婚。”
閑鶴道人噎住了。
大師姐哆哆嗦嗦補充：“而且還是跟界主大婚。”
“界主又如何。”只有三師兄看起來還算鎮定，他哼笑一聲，“能拐走我們小師弟，那是他天大的福分。”
“對吧小師弟？”
餘青瑭雙目放空，沒吭聲。
“你現在跟他說話也沒用。”別鶴門天賦最好的十七師兄嘆了口氣，“他肯定也緊張，魂兒都飄起來了。”
二師姐一拍手，回頭找援兵：“對了，五師兄成過婚，你開導開導他？”
“我？”五師兄難得穿了身能撐場面的華服，正渾身不自在呢，猝不及防被點名，錯愕指了指自己，結結巴巴說，“我、我也只跟女子成婚過，和男子成婚，我沒經驗吶。”
他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餘青瑭緩緩扭過頭：“我在想……”
幾個腦袋趕緊湊過來，閑鶴道人趕緊開口：“怎麽了？”
餘青瑭一臉正色：“飯是不是該來了？”
“啊？”眾人都是一楞，“飯？”
“嗯！”餘青瑭朝門外張望，“他跟我說今日有熱鬧看，怕我到時候顧不上吃，先給我擺一桌。”
他朝幾人擠眉弄眼，“怎麽樣，要不要先蹭點吃的？”
大師姐喜笑顏開正要說“要”，就被閑鶴道人一把薅住了衣領往後拉，嘀嘀咕咕翻了個白眼：“真行。”
“我還當你是緊張，結果居然是餓的。”
他哼哼唧唧，“我們一會兒有正當喜宴吃，不跟你搶這兩口，走了。這大婚日子快活門上下估計都忙瘋了，我們雖是被當客人請來的，但也得幫點忙。”
他走出門口，又折回來，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餘青瑭的眉心，“你也稍微上點心。”
正巧這時候快活門弟子幫著端飯菜上來，餘青瑭望眼欲穿，師父的話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什麽點心？”
閑鶴道人：“……”
餘青瑭回過神來傻笑：“我開玩笑的，我知道！”
閑鶴道人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平日裏半點小事就要驚慌失措，怎麽今日反而這樣氣定神閑？”
“也沒什麽要慌的啊。”餘青瑭理直氣壯，“他說他都準備好了，我人到了就行。”
“況且我也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說我這人掉鏈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到時候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閑鶴道人撇嘴：“他都應下了？”
“嗯。”餘青瑭乖乖點頭，“他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只管放心。”
“哼。”閑鶴道人又是有些欣慰，又是有些不痛快，“倒是挺會哄人，這小子。”
“我不慌。”餘青瑭已經拿起筷子了，“你們也別慌啊，我早就跟他在一塊這麽久了，結婚儀式，走個流程，順便跟大夥顯擺顯擺而已的事。”
他端起一盤紅燒肉，沖他們擠眉弄眼，“他知道你們愛吃肘子，到時候你們桌上有整只的肘子，我這兒是五花肉，口味是調的一樣的，我先替你們品鑒一下啊。”
大師姐響亮地咽了一下口水：“要不我先……”
閑鶴道人拎著她往外走：“不許饞那一口！”
他難得擺出師長架勢，“你師弟今日怕是指望不上了，咱們不能失了禮數，跟我走，去幫著小葉迎賓客！”
“走慢點！”餘青瑭端著飯交待，“不著急，他都安排了人的！”
他忍不住搖頭，“真是愛操心。”
別鶴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婚宴入口，大師姐跟在閑鶴道人身後，壓低聲音說：“師父，據說葉辰焱為了這場婚宴，特意開辟了一處仙山洞府，為九州修士設了十處入口……”
閑鶴道人疑惑：“九州修士，為何是十處入口？”
大師姐誠實搖搖頭：“不知道。”
“咦，是別鶴門的！”幾個看打扮是魔族人士的弟子慌忙拉出卷軸對比，篤定點頭，為他們指了一處特殊入口，“對，就是餘公子的家屬，幾位走這邊。”
“我們先不進去。”閑鶴道人擺出長輩姿態，“我們也在門口幫忙……”
正巧這時天音宗眾人也到了，妙音仙笑得溫婉，遠遠招呼一聲：“前面可是別鶴門同門？”
閑鶴道人趕緊轉過身去寒暄。
他打定了主意要給餘青瑭掙點臉，端起了張和藹慈祥的笑臉，還有幾分仙風道骨老前輩的模樣：“哎呀，是天音宗的同門，仙子愈發出塵了，再過幾年，就要把臨江仙那老小子比下去咯。”
妙音仙笑著作揖：“前輩莫要取笑我了，師父造詣遠在我之上……”
“進去吧。”青竹打斷他們倆的寒暄，雙手背在身後，“後頭人還多呢。”
閑鶴道人含笑為他們指路：“請。”
“這些事金州天音宗的修士。”
門口守著的弟子恭敬行禮：“金州修士請走這道門。”
青竹打量了兩眼，瞇起眼：“有什麽講究？”
弟子八風不動：“幾位進去一探便知。”
妙音仙含笑問了一句：“別鶴門幾位可要隨我們一同進去？”
弟子趕緊開口：“別鶴門諸位走這邊！門主特別交待的！”
青竹挑眉：“那我們走不得那邊？”
“也不是走不得。”弟子誠實回答，“門主說，若有人非要走那邊也行，不過，就少了許多機緣。”
“機緣？”青竹覺得好笑，“我們來吃喜宴，居然還有機緣？”
他指向別鶴門眾人，“那他們，就沒有機緣？”
“他們不同。”弟子客氣回答，“他們是自家人，門主說，他們看中什麽，自己挑便是，不必與客人們搶機緣。”
青竹微微側目：“我聽說南州快活門都是些心直口快的家夥，居然還有你這樣八面玲瓏的角色。”
弟子憨笑兩聲：“是門主挑了人，送去給守星閣天心閣主教導了半月，從中選了一批。”
“怪不得。”青竹正要轉身，忽然又頓了頓，“天心閣主？”
“守星閣那位機巧怪人，不是姓公孫嗎？”
弟子恭敬回答：“公孫閣主前日仙去，如今是天心閣主了，南州自成一派，有些消息，想必還沒穿去金州。”
“幾位，請吧。”
“你們先去。”臨江仙站在門口不動，“我稍後再來。”
弟子有些為難：“哪有讓客人在門口等的道理？”
“不必管他。”青竹背著手，“他等相好呢。”
“哦——”別鶴門眾人發出了然的吃瓜聲。
“咳。”臨江仙面上飛上些許緋紅，嘴角的笑卻壓不下去，他矜持地問，“你說入門得按地域，我若想與其他州的人一道……”
“自然也是行的。”快活門弟子顯然也聽過他倆的八卦，嘿嘿笑了一聲，“況且若是梅院長……進這門更合適。”
臨江仙微微點頭：“甚好。”
把天音宗送了進去，弟子又邀請別鶴門入席，費了些口舌才被人哄了進去，走的是最開始指定的那道門。
——他說，這地方最方便看熱鬧，去晚了，熱鬧都看不全。
閑鶴道人很是心動，看著門口確實人手充足，安排妥當，這才帶著人一塊入座。
另一邊，餘青瑭吃飽喝足，俏蝴蝶這才探頭進來問他：“餵，小笨魚，你吃完了沒有？該不會大婚當日，當真吃得肚皮滾圓吧？”
餘青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誠實地說：“我克制了，沒有變圓。”
俏蝴蝶笑得前仰後合：“真的假的？給我摸摸。”
“哎——”餘青瑭趕緊站起來圍著桌子躲她，“我你也敢摸，你不怕葉辰焱動手啊！他可不會憐香惜玉的！”
“你不告訴他，他不就不知道了？”俏蝴蝶繞著桌子追他，“來嘛——”
“停！”餘青瑭豎起手攔她，懷疑地上下打量她，“你最近又看什麽奇怪的話本了？”
“還是你懂我。”俏蝴蝶搖頭晃腦笑起來，笑得別有深意，“是些格外刺激的話本。”
“那小和尚一聽我說這個，慌得都快哭出來了……”
“哦——”餘青瑭歪頭看他，“寶山不懂玩笑，當真了。”
“可不是麽。”俏蝴蝶撐著下巴幽幽嘆了口氣，“笨和尚。”
餘青瑭湊過去看她：“那你不喜歡？”
俏蝴蝶眼珠一轉，伸手勾他：“喜歡——”
“我就喜歡笨的，你也不聰明，不如……”
“哎，摸不著！”餘青瑭往後一跳，得意看她，“誰說我笨了？”
“算你厲害。”俏蝴蝶收回手，“走吧。”
“雖說葉辰焱打定主意不按一般禮數束縛你，這次婚宴也搞得別出心裁，但好歹還定了個吉時，我得按時送你過去。不然，姓葉的可不會對我憐香惜玉。”
俏蝴蝶伸出手，笑吟吟看他，“哎呀，瞧你這張小臉，我都想搶婚了，便宜那姓葉的了。”
餘青瑭問她：“那他你不想搶？”
俏蝴蝶理直氣壯：“他我打不過啊。”
餘青瑭：“……”
俏蝴蝶不肯透露葉辰焱到底準備了什麽，只告訴他，那地方是魔族七十二部之一，“百幻蝶”一部幫忙制造的秘境。
說完擡手一推，就把他送了進去。
餘青瑭眼前一花就換了地方，帶著些許好奇打量四周，發現景物還有些眼熟。
他原地轉了一圈，終於想起來——這是當年萬仙閣的後山。
“他把萬仙閣搬來了？還是把我傳送進萬仙閣了？”餘青瑭意外睜大眼，好奇地朝更遠處看去。
仔細一看，遠處景物蒙蒙，像是蒙了一層霧，應當只是借了景的幻境。
但既然特意把他送來萬仙閣，那葉辰焱應當是在……
餘青瑭正要往後山走，就見一只毛皮油光水滑的雪白小貂，背上掛著一朵大紅花，一道閃電一般躥入他的懷中。
“哎！”餘青瑭驚呼一聲，好笑地把它舉起來，“閃電！你今日打扮得也很喜慶啊！”
他捏著對方毛絨絨的爪子，笑嘻嘻地揉了揉它。
“嘰嘰！”閃電眨著烏黑溜圓的眼珠，咬住他的衣袖扯了扯，而後縱身一躍，帶著他往後山跑。
“慢點！”餘青瑭笑了一聲，配合地跟上了它的腳步。
萬仙閣後山仿佛定格在了當年那一日春景，漫山桃花粉白交映。餘青瑭才一踏入，就有一陣微風吹過，桃花簌簌落了一片，墜在他發間。
桃花掩映間，葉辰焱就站在他面前。他那一身喜服也不會過分繁覆，反而十分幹練，更顯出幾分鮮衣怒馬的少年氣。
他盯著餘青瑭，目光灼灼，像是挪不開眼。
閃電蹲在他肩上，“嘰嘰”叫了兩聲，葉辰焱才回過神來，扔給它一個果子，低笑一聲：“去。”
它立刻追著果子撲出去，功成身退，給他們讓出了空間。
葉辰焱這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替他掃落頭上的花瓣。
“當年……”餘青瑭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你就是這時候偷的我的耳環！”
“咳。”葉辰焱心虛地別開視線，“我……”
餘青瑭往前一步，笑嘻嘻地輕輕撞他一下：“那今天偷什麽呀？”
“今日？”葉辰焱上下打量他一遍，忽然攔腰把他抱起，笑得得意，“今日直接搶人！”
“哇——”餘青瑭搭著他的肩膀，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等會兒！這兒沒其他人吧？”
“沒有！”葉辰焱輕輕顛了顛他，“放心，到拜堂的時候我們再去找其他人。”
“那就行。”餘青瑭松了勁，往後舒舒服服躺在他懷裏，還翹了個二郎腿，“你抱著吧。”
“哈。”葉辰焱覺得好笑，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打了下他的屁股，“你倒是一點不怕啊？”
“哎喲！”餘青瑭趕緊叫起來，裝模作樣地捂住胸口，“葉公子，請自重，我如今是你未過門的……哎哎哎！”
葉辰焱故意調轉了個方向，晃了他一下，才將他放到桌前。
餘青瑭被桌上的東西吸引了註意力，好奇地湊過去瞧——桌上擺著九面鏡子，標註了各州名稱，已經有了畫面，他還看見了不少相熟的人影。
“這什麽？”餘青瑭錯愕睜大了眼，“他們怎麽在打架啊？”
葉辰焱顯露幾分得意：“我和蕭書生、赤焰天一塊給他們準備的。”
“既然他們來這一趟，總不能讓他們吃一頓就空手而歸。我特意給他們安排了這“尋寶”的游戲，但能拿到多少寶貝，得看他們的本事。”
他挑眉指著盤子，“放心，這是利用百幻蝶一族的幻境制造的，不會有人受傷。我也讓人跟他們說清楚了，若不願參加，直接去喜宴現場就好，不強求。”
餘青瑭呆呆看他：“這就是你說的……精彩安排？”
“你這是喜宴，還是試煉啊。”
葉辰焱遲疑回答：“帶點彩頭的……試煉？”
“挺精彩的啊！”他試圖證明，拉著餘青瑭仔細看，“這陣法沒那麽簡單，你看，榮州多是火屬修士，我特意準備了與他們相克的水相攻擊，而且招式千變萬化，是我找了魔族七十二部一同準備的……”
餘青瑭眨巴眨巴眼，葉辰焱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有些心虛：“不、不好嗎？你不喜歡？”
餘青瑭跟他大眼瞪小眼，最終違心地點頭：“好，挺好的。”
他配合低下頭，“那咱們在這看他們闖關？”
“不止。”葉辰焱挑眉，遞給他一盤瓜子花生，“還能協助……”
餘青瑭擡手就嗑了一顆，葉辰焱制止不及，“哎！等等！”
餘青瑭嗑瓜子的動作頓住了，緊張地叼著瓜子仁：“我我我還沒咽下去！不能吃嗎？”
“不是不能吃，不過還能有其他作用。”葉辰焱好笑地擡了擡他的下巴，“吃吧，還有其他的。”
“你把瓜子扔下去，就能給場景中送入一件法寶，若是扔個花生，就是加一個暗器。”
餘青瑭睜大了眼：“咱們什麽時候那麽富了？法寶隨便送？”
他呆呆低頭，“我剛還嗑了一個。”
“嗯。”葉辰焱理直氣壯地挑眉，把一整盤瓜子推到他面前，“隨你安排。”
餘青瑭反應了兩秒，伸手接過，探頭去看各個鏡子裏的畫面：“我看見赤焰天了！不是他也參與設計了嗎？這算不算作弊啊？”
他嘴上這麽說，還是扔下去三兩個瓜子，“他們聖火教自己靈器就夠多了，不用給他們太多……”
葉辰焱補充：“還有靈草、靈藥之類的。”
“哦。”餘青瑭聞言又抓起一把，“那多給點。”
“蕭書生來了沒有？我給他也撒點……哎，這不是妙音仙嗎！多給點多給點！”
葉辰焱瞇起眼，忽然伸手抓起兩顆花生扔了下去，嘀咕一句：“怎麽對她那麽好？”
“因為我與你不同，懂得憐香惜玉。”餘青瑭朝他擠眉弄眼，“醋壇子翻啦？”
他一轉眼，大驚失色，“哎，金陽子怎麽也來了！花生呢，砸他頭上！”
葉辰焱聞聲而動，不客氣地端起花生盤就要往下倒，餘青瑭大驚失色，急忙按住他的手：“這麽多也不行啊！你要把他炸死啊！”
“放心！”葉辰焱眼帶殺氣，“這是幻境，死不了人的！”
“五顆！”餘青瑭豎起五根手指，“五顆夠他手忙腳亂的了！邊上還有其他人呢，不能讓他禍害一州吧？”
“大喜之日！三思！”
葉辰焱深深看他一眼：“罷了，看在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餘青瑭嘀咕：“他一個人就是三個人，也不算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應該還挺熱鬧的。”
“哼。”葉辰焱撇了下嘴，扭頭看餘青瑭，趁他不註意，偷偷又摸了一個花生砸下去。
餘青瑭：“……”
他當沒看見好了。
花生瓜子化作一道道流光往下落，不時有修士失手被擊中，身上炸開一團喜慶的紅色煙花，接著就被傳送出了幻境，於酒席中落座。
剛剛出了幻境的修士還在懊惱，一摸懷中，卻發現多了一個紅包，帶著驚喜打開，裏頭居然是一頁神通。
畫面之外，餘青瑭比他還要震驚：“神通也送啊？”
“咱們有那麽……”
“是密宗的。”葉辰焱笑了一聲，“密宗寶庫中藏了天下神通，不夜天原本藏著掖著，是怕修士成仙，費盡心機攔著他們更上一步。”
“但如今不用了。”
“本來我們就商議要找個理由，將這些神通歸還各門各派，正巧借咱們成婚的由頭。”
餘青瑭撓了撓頭：“那密宗樂意啊？”
“本來密宗群龍無首，不過他們看中姬如雪天生道胎的天賦，依然尊她為聖女。”葉辰焱挑眉，“姬如雪同意，其他老東西的意見就不必考慮了。”
他有些酸溜溜地開口，“本來她還有些猶豫，可一聽說是給你的新婚賀禮，當即就同意了。”
“那說明她對我別無想法。”餘青瑭一臉正色，“不然聽到我成婚，她該著急。”
葉辰焱若有所思：“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
他挑眉，“不過，你討人喜歡是事實，天底下惦記你的人多也是事實。”
他撐著側臉，理直氣壯地斜覷餘青瑭，“我呢，碰巧又是天下第一醋壇子……”
餘青瑭眼巴巴看他：“可我最喜歡你。”
葉辰焱噎了一下，原本想好的臺詞一下亂了套，許久不見地紅了耳朵，有些結巴：“你、你……”
餘青瑭湊到他眼前：“你原本想說什麽來著？”
“忘了。”葉辰焱別開視線，嘴角怎麽也壓不下去，他無奈摸了摸自己耳後，那兒一片緋紅，熱意怎麽也消不下去，低聲嘀咕，“不過，你都說最喜歡我了，也不重要了。”
他瞥了眼畫面中，隨手把一盤瓜子往下一灑，“走了，賓客差不多坐齊，咱們該去……拜堂。”
他朝餘青瑭伸出手，看著他將手搭上來，下意識想緊緊握住，又克制住了力道，莊重而小心翼翼地引著他，從幻境桃花中，一步踏入了滿眼喜慶紅色的禮堂。
閑鶴道人、天璣子各自坐在長輩位上，含笑對著他們點頭。
葉辰焱壓低聲音“嘖”了一聲：“老頭，你今天怎麽這樣來啊？”
天璣子這會兒舍棄了平日仙風道骨的老頭模樣，用的是風流倜儻的青年模樣，坐在天璣子身邊，倒像是不懂事的弟子搶了師長的座位。
天璣子做作地撩了下頭發：“為師今日當然是……”
閑鶴道人笑得和藹，從桌上抓起一個果子就塞進了天璣子嘴裏，端著那張笑臉言語卻毫不客氣：“你給我閉嘴。”
“今日我徒兒大婚，你要是敢惹什麽麻煩……”
他兇狠地瞇了瞇眼。
天璣子叼著果子，訕訕笑了兩聲：“我只是看他們卿卿我我，覺得找個有情人也不錯……”
“那你也得給我換個時間孔雀開屏。”閑鶴道人瞪他，“變回去！”
“好好好。”天璣子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又變回了仙風道骨的模樣。
“咳。”四季書院聞院長受托幫忙主持婚禮，見一切總算恢覆正軌，這才開口，“行禮吧。”
他生怕再出什麽亂子，迫不及待開口，“一拜天地。”
“二拜師長。”
“對拜。”
他臉上略微浮現笑意，變得溫和不少，“天地、眾人為證，禮成。”
葉辰焱握了握餘青瑭的手，偏過頭來看他，眉眼帶笑：“是不是還少了一句？”
餘青瑭還有些緊張：“嗯？”
葉辰焱壓低聲音：“送入洞房啊。”
餘青瑭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應，赤焰天已經喊起來：“哎，好歹喝兩杯再送吧！”
蕭書生沒攔住他，只能無奈捂住眼睛：“赤兄，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風情。”
“哈哈！”赤焰天笑得喜氣洋洋，也不管蕭書生說什麽，兀自高興著，“真是怪了，他倆成親，我高興成這樣。”
“好事啊。”屠椒椒揶揄他，“說明你也不討厭成親。”
“不止不討厭。”赤焰天雙手環胸，“我還挺喜歡的。”
屠椒椒一楞：“那……”
“那……”赤焰天一拍手，“要不你倆多結兩次吧？”
餘青瑭錯愕睜大眼：“啊？”
“你看，你們成親，今日九州修士都高興。”赤焰天喜滋滋地盤算，“不如你們到九州各地都結一回，我們也好多高興幾次！”
眾人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神通和法寶，居然還有不少人跟著起哄附和：“多結幾次！”
餘青瑭：“……”
誰結婚還九州巡結的啊！虧你想得出！
他扭頭拉了拉葉辰焱，“你看看他……”
他噎了一下，震驚地看著葉辰焱的臉，“你不會認真在考慮吧？”
“沒有——”葉辰焱矢口否認，“我哪有那麽胡鬧。”
“不過，往後在九州多辦些盛會，倒是可以考慮。如今海晏河清，也該多熱鬧熱鬧。”
他笑了一聲，拉著餘青瑭踏入喜宴會場，“誰要找我喝酒來著？”
喜宴不知道鬧了多久。
居然是達摩院那群和尚原本說著不喝不喝，灌了兩杯下去以後，抱著酒壺就不撒手了，正可謂要麽不破戒，一破戒就轟轟烈烈。
除了那些家夥，最鬧騰的就是榮州那些火屬修士，一個個喝急了眼，都是酒蒙子。
他們聖火教的兩位教首多喝了兩杯，直接上了桌，指著他們說：“有本事今天把我喝厥過去，不然不許結束！”
葉辰焱忍無可忍，最後給了他倆一人一悶棍，才算清靜。
等到外頭總算安靜下來，他才帶著餘青瑭，回到了屋內。
“我原本以為聖火教兩位教首還算正經……”葉辰焱忍不住搖頭，“怎麽也是這麽個德行，怪不得教出赤焰天這樣的家夥。”
“還有蕭書生。”餘青瑭跟著一起搖頭，“我原本還指望他能清醒著，結果才幾杯，他就開始抱著桌子腿哭。”
“說他一路見證我們從無到有，從北到南，什麽‘含辛茹苦’都說出來了。”
他笑嘻嘻地搭著葉辰焱的肩膀，“哦對，你看見天心師姐帶來的機關沒有？說是本來是噴毒的，這會兒灌了酒，他們居然也當真樂意張開嘴試……”
他說了兩句，見葉辰焱沒再說話，只目光專註地盯著他，也慢慢沒了聲，無言和他對視。
葉辰焱目光往下落在他唇上，兩人慢慢挨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馬上快要挨上的時候，兩人又同時往床上一倒，餘青瑭一頭鉆進被子裏嚎叫起來：“啊——怎麽回事啊，怎麽今天這麽不好意思！”
葉辰焱仰面躺著，捂著眼睛笑：“我就說還是有必要的吧？大婚當日，什麽都覺得不太一樣。”
他翻了個身，側過頭盯著他看。
餘青瑭磨蹭了一下，慢慢從被子裏擡起頭。
葉辰焱搭著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拉過來，他的親吻還帶著沒散去的酒氣，有著與往日不同的更多篤定。
等到稍稍分開，葉辰焱啞了嗓子，目光微微閃動，低聲說：“其實，還有一件喜服……”
他偷眼看著餘青瑭，放輕了語調，“是裙子。”
“你、你願不願意，穿給我看一眼。”
餘青瑭慢吞吞紅了臉，斜眼看他：“……就看一眼？”
葉辰焱心虛地點頭：“嗯。”
餘青瑭伸出手指：“騙人是小狗。”
葉辰焱毫不猶豫：“汪。”
餘青瑭：“……”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好吧。”餘青瑭撇了撇嘴，“大婚之日，稍微……慣著你一點。”
葉辰焱立刻一個翻身下床，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裙裝喜服。
餘青瑭坐了起來：“但這種事可不能常有啊！”
“好！”葉辰焱小心地將喜服遞過來，掩不住笑意，“我幫你梳頭，來這坐下。”
餘青瑭乖乖挪過去，本來氣氛正好，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悶笑一聲：“你不會偷偷在畫浮空陣法吧？”
“沒有！”葉辰焱矢口否認，“我這次學了！”
他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一梳到底，這才松了口氣，放松了姿態幫他束發。
“我特意找你大師姐學的。”
“這次可不能胡鬧，大師姐說，有特殊寓意的。”
他低笑一聲，“她說像這樣，就是能‘白頭偕老’的證明。”
“本來是說她來，或者找位長輩來，可我一想到這是關系到我們白頭偕老的事，總覺得還是不能假他人之手。”
“得由我親自來。”
他手指撫過他的發絲，眼底一片溫柔，“白發齊眉，永結同心。”
天火教兩位教首：界主酒量挺好啊，就是這酒後勁挺大，後腦勺疼。
全部完結啦！感謝大家這麽久的陪伴，挨個親親親親親=3=我第一個撒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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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青瑭趴在桌上，手上翻著一本四季書院出版的《你不知道的大能年少那些事》最新一期，嗑著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葉辰焱推開門，看見他笑了一聲：“青瑭！”
“嗯？”餘青瑭擡起頭，給他也抓了一把瓜子，示意他靠近，神神秘秘地湊過去跟他顯擺，“快來快來，你猜這一期寫的是誰！”
葉辰焱隨意往他身邊一坐，挨著他想看那本書，餘青瑭卻把書合了起來，嘿嘿笑了兩聲，“你先猜猜嘛！”
“你這麽有興致，應當是我認識的人。”葉辰焱十分配合，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而且要上這本書，須得稱得上‘大能’。”
餘青瑭配合點頭：“相當合理的推斷。”
“不過九州之內，我們認識的大人物也不算少了。”葉辰焱撐著下巴，“範圍還是太大……”
他身體一歪，腦袋搭在餘青瑭肩上，試圖撒嬌，“再給點提示。”
“這個嘛——”餘青瑭琢磨了一下，小聲嘀咕，“一提醒可就太好猜了，畢竟還挺熟的。”
葉辰焱挑眉：“哦？”
“嘶。”餘青瑭後知後覺，“我這是不是已經算提醒了？”
他臨時加碼，“那不行，你得把他們一行四人都猜出來才算對！”
“四個人？”葉辰焱若有所思，“那我若是猜中了，你有什麽獎勵？”
“你要是猜中了……”餘青瑭伸手搭著他的肩膀，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那就算你厲害。”
葉辰焱沈默片刻：“還有呢？”
“還有什麽？”餘青瑭睜大了眼，“都算你厲害了，這可是至高榮譽，還不夠嗎？”
葉辰焱：“……”
餘青瑭輕輕撞他一下：“快猜啊，猜完了我跟你分享八卦。”
葉辰焱無奈，只好配合他開口：“有我師父。”
餘青瑭“嗯嗯”點頭：“還有呢？”
“有他……就不難猜出，還有聞天下前輩。”葉辰焱笑了一聲，“四季書院也真是膽大，居然把他們當任院長的陳年舊事也拿出來說。”
“這次可是特邀寫手，請蕭書生撰稿的。”餘青瑭嘿嘿笑了兩聲，“非常精彩。”
“剩下兩位……”葉辰焱若有所思，“莫非是天一劍尊？”
餘青瑭豎起一根手指：“最後一個呢？”
葉辰焱輕笑一聲：“還有——天一劍尊的夫人，我記得當年也常見她撰稿，人稱‘蓬萊仙山客’。”
“她還是四季書院弟子，當年是聞天下的師妹，後來這四人結伴而行，聞院長只防著我吊兒郎當的師父，沒想到她後來反倒是瞧著一本正經的掌門……”
餘青瑭呆呆看他，忍不住看了眼書：“你怎麽全都知道？你不會提前看過了吧？”
“怎麽會？”葉辰焱無辜擡眼，“是當年小師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說她將來也要找個像她爹一樣的如意郎君，念叨她父母當年如何遇見，如何兩情相悅……我被迫聽的，沒忘。”
他笑著點了點書，“書上寫了這些？”
“嗯。”餘青瑭老老實實點頭，有些遺憾，“怎麽你都知道，我本來還想跟你講呢。”
“早知道我就裝不知道了。”葉辰焱嘆了口氣，“聽你講一遍應當也有意思。”
餘青瑭很快把這事拋到腦後，問他：“你剛剛找我做什麽啊？”
“哦。”葉辰焱應了一聲，隨口說，“我來是想問你，這月初八，你有沒有空？”
“初八？”餘青瑭撓了撓頭，“還沒定呢，不過你要是找我，我肯定為你空出來。”
“嘿嘿，什麽事啊？”
葉辰焱面上風輕雲淡，手上下意識把一顆瓜子“哢噠”一聲捏開了：“就是……你要是有空，師父說初八日子挺好，咱們就成婚。”
“哦。”餘青瑭一邊把瓜子往嘴裏塞，一邊順著氣氛點了點頭，“哢吧”一聲咬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震驚扭頭看過去，“啊？”
“你不是怕結婚麻煩嗎？”葉辰焱低頭撚開手裏的瓜子，裝作隨意開口，“我都準備好了，你若是願意……初八來就行。”
餘青瑭下意識放下瓜子，正襟危坐，緊張地擦了擦手：“我我我……我什麽都沒準備啊。”
葉辰焱挑眉看他：“你要準備什麽？我說過不用你煩心，我都會準備好的。”
“呃……”餘青瑭伸出指頭盤算，“衣服？”
葉辰焱笑彎了眼：“已經定好了，我請了別鶴門、歸一宗相熟的弟子幫忙選，最終定下了三套，你到時候挑就好了。”
“哦、哦。”餘青瑭呆呆應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合身嗎？也沒去量量尺寸什麽的。”
葉辰焱挑眉，嘴角彎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還用量？”
餘青瑭：“……”
他緩緩伸手拉攏了衣襟，“色狼。”
葉辰焱悶笑一聲，把下巴搭到他手上：“哪有，我要是不準才失職呢。”
“好像也有道理。”餘青瑭伸手摳了摳下巴，被他牽著鼻子走，接著問，“那……酒席呢？酒席也都安排好了？”
“好了。”葉辰焱笑了一聲，“邀了九州名廚，能讓你足不出戶吃遍天下。”
餘青瑭眼睛一亮，來了興致：“真的啊？”
“自然。”葉辰焱微微點頭，“這幾天我拉著你赤兄、蕭兄到處試菜，連火苗都圓了幾分……”
潤
餘青瑭震驚睜大眼：“你們出去偷吃不叫我！”
“這不是為了給你留一點驚喜嗎？”葉辰焱哄他，“還嘗了許多奇怪的，也不都好吃。”
“哦……”餘青瑭深感遺憾，“可奇怪的我也想嘗嘗，你們吃到奇怪東西的臉，肯定也很有意思。”
“呃……”葉辰焱撓了撓頭，只好哄他，“那下次再帶你去嘗嘗那兒奇怪的？”
“我不吃。”餘青瑭露出壞笑，壓低聲音提議，“要不然把別人帶去吃，看他的表情？”
葉辰焱附和點頭：“也行。”
餘青瑭坐直身體，無言看他：“我出壞主意你也答應啊？”
“嗯。”葉辰焱應得理直氣壯。
“開玩笑的，我哪有那麽壞。”餘青瑭嘀咕一句，“那菜都選完了？請柬也發了嗎？”
“賓客名額已經定下了，等你確認日期，請柬就能發出去。”葉辰焱笑了一聲，“讓蕭書生幫忙寫的，可把他累壞了，他說他在四季書院這麽多年，都不曾抄過這麽多遍書。”
“我如今好歹背了界主這個名頭，怎麽也得宴請九州修士，反正我給各門各派都發了請帖，他們想來就來。”
“請那麽多人？”餘青瑭瞬間警覺起來，“不會把咱們吃破產吧？”
“不會。”葉辰焱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你什麽都不用操心，到時候出席就好。”
他湊過來，眼巴巴看他問，“去嗎？”
餘青瑭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葉辰焱又垂下眼，“若你還沒準備好，再拖拖也沒事，反正……”
“也不是沒準備好。”餘青瑭老老實實回答，“就是覺得……”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趴到桌上，轉了轉眼珠，“日子都過上了，突然還要辦婚禮，有點、有點猝不及防。”
他小聲嘀咕，“都快老夫老夫了，還有必要嗎？”
“有啊。”葉辰焱挨了挨他，理直氣壯開口，“當然有。”
餘青瑭眨眨眼看他：“比如？”
葉辰焱誠實開口：“顯擺。”
他得意挑眉，湊到餘青瑭面前，“我就要給全天下都顯擺一下。”
餘青瑭：“……”
好誠實的理由。
葉辰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默默收回了手，像是有些失落：“還是……你不願與我成婚嗎？”
“那當然沒有。”餘青瑭立刻否認，生怕遲疑一會兒傷了他的心，一臉正色開口，“咳，既然你盛情難卻，我就……出席一下。”
葉辰焱立刻拉住他的手：“答應了，可不許反悔啊。”
餘青瑭懷疑地打量他：“我怎麽感覺你有備而來啊？”
他嘀嘀咕咕，總覺得自己像上了套，“什麽都準備好了……”
“那當然。”葉辰焱也不掩飾，只笑著看他，“因為……”
他趴在桌上跟他對視，笑得狡黠，“我知道你喜歡我，就篤定你會答應。”
“你心軟，舍不得不答應的。”
餘青瑭被人猜了個正著，有些不甘心，也趴在桌子上，伸手指他：“你小子。”
葉辰焱低笑一聲，用腦袋蹭他的手：“反正你都答應了，現在反悔來不及了。”
“你放心，到時候，絕對精彩。”
餘青瑭有些懷疑：“婚禮需要精彩嗎？”
“當然了。”葉辰焱微微睜大眼睛，“我就只與你成婚這一次，自然要辦得有意思一些。”
餘青瑭：“……我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婚禮當天。
餘青瑭穿著喜服，筆直地站在梳妝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他平日裏很少穿顏色這麽鮮艷的衣服，更加襯得他眉目如畫，肌膚勝雪。這喜慶的紅色把他眉眼的疏離沖淡了不少，少了幾分仙氣，更添幾分喜色。
他身後，別鶴門同門一字排開，和他一塊認真端詳著鏡中人。
“不錯吧，不錯吧？”大師姐有些緊張，忍不住探頭探腦，“兩邊眉毛對稱嗎？我剛剛好像手抖了一下，要不再加一筆？”
“對稱，不能再加了！”閑鶴道人一把拉住她，“現在正好，再畫就過了！”
“我我我緊張啊！”大師姐緊張得手哆嗦，“我總得幹點什麽，不然就空緊張了！”
“別別別別慌！”閑鶴道人深吸一口氣，“師父可是過來人，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不過是大婚……”
十六師姐涼颼颼開口：“可你也沒結過婚。”
閑鶴道人噎住了。
大師姐哆哆嗦嗦補充：“而且還是跟界主大婚。”
“界主又如何。”只有三師兄看起來還算鎮定，他哼笑一聲，“能拐走我們小師弟，那是他天大的福分。”
“對吧小師弟？”
餘青瑭雙目放空，沒吭聲。
“你現在跟他說話也沒用。”別鶴門天賦最好的十七師兄嘆了口氣，“他肯定也緊張，魂兒都飄起來了。”
二師姐一拍手，回頭找援兵：“對了，五師兄成過婚，你開導開導他？”
“我？”五師兄難得穿了身能撐場面的華服，正渾身不自在呢，猝不及防被點名，錯愕指了指自己，結結巴巴說，“我、我也只跟女子成婚過，和男子成婚，我沒經驗吶。”
他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餘青瑭緩緩扭過頭：“我在想……”
幾個腦袋趕緊湊過來，閑鶴道人趕緊開口：“怎麽了？”
餘青瑭一臉正色：“飯是不是該來了？”
“啊？”眾人都是一楞，“飯？”
“嗯！”餘青瑭朝門外張望，“他跟我說今日有熱鬧看，怕我到時候顧不上吃，先給我擺一桌。”
他朝幾人擠眉弄眼，“怎麽樣，要不要先蹭點吃的？”
大師姐喜笑顏開正要說“要”，就被閑鶴道人一把薅住了衣領往後拉，嘀嘀咕咕翻了個白眼：“真行。”
“我還當你是緊張，結果居然是餓的。”
他哼哼唧唧，“我們一會兒有正當喜宴吃，不跟你搶這兩口，走了。這大婚日子快活門上下估計都忙瘋了，我們雖是被當客人請來的，但也得幫點忙。”
他走出門口，又折回來，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餘青瑭的眉心，“你也稍微上點心。”
正巧這時候快活門弟子幫著端飯菜上來，餘青瑭望眼欲穿，師父的話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什麽點心？”
閑鶴道人：“……”
餘青瑭回過神來傻笑：“我開玩笑的，我知道！”
閑鶴道人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平日裏半點小事就要驚慌失措，怎麽今日反而這樣氣定神閑？”
“也沒什麽要慌的啊。”餘青瑭理直氣壯，“他說他都準備好了，我人到了就行。”
“況且我也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說我這人掉鏈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到時候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閑鶴道人撇嘴：“他都應下了？”
“嗯。”餘青瑭乖乖點頭，“他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只管放心。”
“哼。”閑鶴道人又是有些欣慰，又是有些不痛快，“倒是挺會哄人，這小子。”
“我不慌。”餘青瑭已經拿起筷子了，“你們也別慌啊，我早就跟他在一塊這麽久了，結婚儀式，走個流程，順便跟大夥顯擺顯擺而已的事。”
他端起一盤紅燒肉，沖他們擠眉弄眼，“他知道你們愛吃肘子，到時候你們桌上有整只的肘子，我這兒是五花肉，口味是調的一樣的，我先替你們品鑒一下啊。”
大師姐響亮地咽了一下口水：“要不我先……”
閑鶴道人拎著她往外走：“不許饞那一口！”
他難得擺出師長架勢，“你師弟今日怕是指望不上了，咱們不能失了禮數，跟我走，去幫著小葉迎賓客！”
“走慢點！”餘青瑭端著飯交待，“不著急，他都安排了人的！”
他忍不住搖頭，“真是愛操心。”
別鶴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婚宴入口，大師姐跟在閑鶴道人身後，壓低聲音說：“師父，據說葉辰焱為了這場婚宴，特意開辟了一處仙山洞府，為九州修士設了十處入口……”
閑鶴道人疑惑：“九州修士，為何是十處入口？”
大師姐誠實搖搖頭：“不知道。”
“咦，是別鶴門的！”幾個看打扮是魔族人士的弟子慌忙拉出卷軸對比，篤定點頭，為他們指了一處特殊入口，“對，就是餘公子的家屬，幾位走這邊。”
“我們先不進去。”閑鶴道人擺出長輩姿態，“我們也在門口幫忙……”
正巧這時天音宗眾人也到了，妙音仙笑得溫婉，遠遠招呼一聲：“前面可是別鶴門同門？”
閑鶴道人趕緊轉過身去寒暄。
他打定了主意要給餘青瑭掙點臉，端起了張和藹慈祥的笑臉，還有幾分仙風道骨老前輩的模樣：“哎呀，是天音宗的同門，仙子愈發出塵了，再過幾年，就要把臨江仙那老小子比下去咯。”
妙音仙笑著作揖：“前輩莫要取笑我了，師父造詣遠在我之上……”
“進去吧。”青竹打斷他們倆的寒暄，雙手背在身後，“後頭人還多呢。”
閑鶴道人含笑為他們指路：“請。”
“這些事金州天音宗的修士。”
門口守著的弟子恭敬行禮：“金州修士請走這道門。”
青竹打量了兩眼，瞇起眼：“有什麽講究？”
弟子八風不動：“幾位進去一探便知。”
妙音仙含笑問了一句：“別鶴門幾位可要隨我們一同進去？”
弟子趕緊開口：“別鶴門諸位走這邊！門主特別交待的！”
青竹挑眉：“那我們走不得那邊？”
“也不是走不得。”弟子誠實回答，“門主說，若有人非要走那邊也行，不過，就少了許多機緣。”
“機緣？”青竹覺得好笑，“我們來吃喜宴，居然還有機緣？”
他指向別鶴門眾人，“那他們，就沒有機緣？”
“他們不同。”弟子客氣回答，“他們是自家人，門主說，他們看中什麽，自己挑便是，不必與客人們搶機緣。”
青竹微微側目：“我聽說南州快活門都是些心直口快的家夥，居然還有你這樣八面玲瓏的角色。”
弟子憨笑兩聲：“是門主挑了人，送去給守星閣天心閣主教導了半月，從中選了一批。”
“怪不得。”青竹正要轉身，忽然又頓了頓，“天心閣主？”
“守星閣那位機巧怪人，不是姓公孫嗎？”
弟子恭敬回答：“公孫閣主前日仙去，如今是天心閣主了，南州自成一派，有些消息，想必還沒穿去金州。”
“幾位，請吧。”
“你們先去。”臨江仙站在門口不動，“我稍後再來。”
弟子有些為難：“哪有讓客人在門口等的道理？”
“不必管他。”青竹背著手，“他等相好呢。”
“哦——”別鶴門眾人發出了然的吃瓜聲。
“咳。”臨江仙面上飛上些許緋紅，嘴角的笑卻壓不下去，他矜持地問，“你說入門得按地域，我若想與其他州的人一道……”
“自然也是行的。”快活門弟子顯然也聽過他倆的八卦，嘿嘿笑了一聲，“況且若是梅院長……進這門更合適。”
臨江仙微微點頭：“甚好。”
把天音宗送了進去，弟子又邀請別鶴門入席，費了些口舌才被人哄了進去，走的是最開始指定的那道門。
——他說，這地方最方便看熱鬧，去晚了，熱鬧都看不全。
閑鶴道人很是心動，看著門口確實人手充足，安排妥當，這才帶著人一塊入座。
另一邊，餘青瑭吃飽喝足，俏蝴蝶這才探頭進來問他：“餵，小笨魚，你吃完了沒有？該不會大婚當日，當真吃得肚皮滾圓吧？”
餘青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誠實地說：“我克制了，沒有變圓。”
俏蝴蝶笑得前仰後合：“真的假的？給我摸摸。”
“哎——”餘青瑭趕緊站起來圍著桌子躲她，“我你也敢摸，你不怕葉辰焱動手啊！他可不會憐香惜玉的！”
“你不告訴他，他不就不知道了？”俏蝴蝶繞著桌子追他，“來嘛——”
“停！”餘青瑭豎起手攔她，懷疑地上下打量她，“你最近又看什麽奇怪的話本了？”
“還是你懂我。”俏蝴蝶搖頭晃腦笑起來，笑得別有深意，“是些格外刺激的話本。”
“那小和尚一聽我說這個，慌得都快哭出來了……”
“哦——”餘青瑭歪頭看他，“寶山不懂玩笑，當真了。”
“可不是麽。”俏蝴蝶撐著下巴幽幽嘆了口氣，“笨和尚。”
餘青瑭湊過去看她：“那你不喜歡？”
俏蝴蝶眼珠一轉，伸手勾他：“喜歡——”
“我就喜歡笨的，你也不聰明，不如……”
“哎，摸不著！”餘青瑭往後一跳，得意看她，“誰說我笨了？”
“算你厲害。”俏蝴蝶收回手，“走吧。”
“雖說葉辰焱打定主意不按一般禮數束縛你，這次婚宴也搞得別出心裁，但好歹還定了個吉時，我得按時送你過去。不然，姓葉的可不會對我憐香惜玉。”
俏蝴蝶伸出手，笑吟吟看他，“哎呀，瞧你這張小臉，我都想搶婚了，便宜那姓葉的了。”
餘青瑭問她：“那他你不想搶？”
俏蝴蝶理直氣壯：“他我打不過啊。”
餘青瑭：“……”
俏蝴蝶不肯透露葉辰焱到底準備了什麽，只告訴他，那地方是魔族七十二部之一，“百幻蝶”一部幫忙制造的秘境。
說完擡手一推，就把他送了進去。
餘青瑭眼前一花就換了地方，帶著些許好奇打量四周，發現景物還有些眼熟。
他原地轉了一圈，終於想起來——這是當年萬仙閣的後山。
“他把萬仙閣搬來了？還是把我傳送進萬仙閣了？”餘青瑭意外睜大眼，好奇地朝更遠處看去。
仔細一看，遠處景物蒙蒙，像是蒙了一層霧，應當只是借了景的幻境。
但既然特意把他送來萬仙閣，那葉辰焱應當是在……
餘青瑭正要往後山走，就見一只毛皮油光水滑的雪白小貂，背上掛著一朵大紅花，一道閃電一般躥入他的懷中。
“哎！”餘青瑭驚呼一聲，好笑地把它舉起來，“閃電！你今日打扮得也很喜慶啊！”
他捏著對方毛絨絨的爪子，笑嘻嘻地揉了揉它。
“嘰嘰！”閃電眨著烏黑溜圓的眼珠，咬住他的衣袖扯了扯，而後縱身一躍，帶著他往後山跑。
“慢點！”餘青瑭笑了一聲，配合地跟上了它的腳步。
萬仙閣後山仿佛定格在了當年那一日春景，漫山桃花粉白交映。餘青瑭才一踏入，就有一陣微風吹過，桃花簌簌落了一片，墜在他發間。
桃花掩映間，葉辰焱就站在他面前。他那一身喜服也不會過分繁覆，反而十分幹練，更顯出幾分鮮衣怒馬的少年氣。
他盯著餘青瑭，目光灼灼，像是挪不開眼。
閃電蹲在他肩上，“嘰嘰”叫了兩聲，葉辰焱才回過神來，扔給它一個果子，低笑一聲：“去。”
它立刻追著果子撲出去，功成身退，給他們讓出了空間。
葉辰焱這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替他掃落頭上的花瓣。
“當年……”餘青瑭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你就是這時候偷的我的耳環！”
“咳。”葉辰焱心虛地別開視線，“我……”
餘青瑭往前一步，笑嘻嘻地輕輕撞他一下：“那今天偷什麽呀？”
“今日？”葉辰焱上下打量他一遍，忽然攔腰把他抱起，笑得得意，“今日直接搶人！”
“哇——”餘青瑭搭著他的肩膀，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等會兒！這兒沒其他人吧？”
“沒有！”葉辰焱輕輕顛了顛他，“放心，到拜堂的時候我們再去找其他人。”
“那就行。”餘青瑭松了勁，往後舒舒服服躺在他懷裏，還翹了個二郎腿，“你抱著吧。”
“哈。”葉辰焱覺得好笑，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打了下他的屁股，“你倒是一點不怕啊？”
“哎喲！”餘青瑭趕緊叫起來，裝模作樣地捂住胸口，“葉公子，請自重，我如今是你未過門的……哎哎哎！”
葉辰焱故意調轉了個方向，晃了他一下，才將他放到桌前。
餘青瑭被桌上的東西吸引了註意力，好奇地湊過去瞧——桌上擺著九面鏡子，標註了各州名稱，已經有了畫面，他還看見了不少相熟的人影。
“這什麽？”餘青瑭錯愕睜大了眼，“他們怎麽在打架啊？”
葉辰焱顯露幾分得意：“我和蕭書生、赤焰天一塊給他們準備的。”
“既然他們來這一趟，總不能讓他們吃一頓就空手而歸。我特意給他們安排了這“尋寶”的游戲，但能拿到多少寶貝，得看他們的本事。”
他挑眉指著盤子，“放心，這是利用百幻蝶一族的幻境制造的，不會有人受傷。我也讓人跟他們說清楚了，若不願參加，直接去喜宴現場就好，不強求。”
餘青瑭呆呆看他：“這就是你說的……精彩安排？”
“你這是喜宴，還是試煉啊。”
葉辰焱遲疑回答：“帶點彩頭的……試煉？”
“挺精彩的啊！”他試圖證明，拉著餘青瑭仔細看，“這陣法沒那麽簡單，你看，榮州多是火屬修士，我特意準備了與他們相克的水相攻擊，而且招式千變萬化，是我找了魔族七十二部一同準備的……”
餘青瑭眨巴眨巴眼，葉辰焱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有些心虛：“不、不好嗎？你不喜歡？”
餘青瑭跟他大眼瞪小眼，最終違心地點頭：“好，挺好的。”
他配合低下頭，“那咱們在這看他們闖關？”
“不止。”葉辰焱挑眉，遞給他一盤瓜子花生，“還能協助……”
餘青瑭擡手就嗑了一顆，葉辰焱制止不及，“哎！等等！”
餘青瑭嗑瓜子的動作頓住了，緊張地叼著瓜子仁：“我我我還沒咽下去！不能吃嗎？”
“不是不能吃，不過還能有其他作用。”葉辰焱好笑地擡了擡他的下巴，“吃吧，還有其他的。”
“你把瓜子扔下去，就能給場景中送入一件法寶，若是扔個花生，就是加一個暗器。”
餘青瑭睜大了眼：“咱們什麽時候那麽富了？法寶隨便送？”
他呆呆低頭，“我剛還嗑了一個。”
“嗯。”葉辰焱理直氣壯地挑眉，把一整盤瓜子推到他面前，“隨你安排。”
餘青瑭反應了兩秒，伸手接過，探頭去看各個鏡子裏的畫面：“我看見赤焰天了！不是他也參與設計了嗎？這算不算作弊啊？”
他嘴上這麽說，還是扔下去三兩個瓜子，“他們聖火教自己靈器就夠多了，不用給他們太多……”
葉辰焱補充：“還有靈草、靈藥之類的。”
“哦。”餘青瑭聞言又抓起一把，“那多給點。”
“蕭書生來了沒有？我給他也撒點……哎，這不是妙音仙嗎！多給點多給點！”
葉辰焱瞇起眼，忽然伸手抓起兩顆花生扔了下去，嘀咕一句：“怎麽對她那麽好？”
“因為我與你不同，懂得憐香惜玉。”餘青瑭朝他擠眉弄眼，“醋壇子翻啦？”
他一轉眼，大驚失色，“哎，金陽子怎麽也來了！花生呢，砸他頭上！”
葉辰焱聞聲而動，不客氣地端起花生盤就要往下倒，餘青瑭大驚失色，急忙按住他的手：“這麽多也不行啊！你要把他炸死啊！”
“放心！”葉辰焱眼帶殺氣，“這是幻境，死不了人的！”
“五顆！”餘青瑭豎起五根手指，“五顆夠他手忙腳亂的了！邊上還有其他人呢，不能讓他禍害一州吧？”
“大喜之日！三思！”
葉辰焱深深看他一眼：“罷了，看在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餘青瑭嘀咕：“他一個人就是三個人，也不算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應該還挺熱鬧的。”
“哼。”葉辰焱撇了下嘴，扭頭看餘青瑭，趁他不註意，偷偷又摸了一個花生砸下去。
餘青瑭：“……”
他當沒看見好了。
花生瓜子化作一道道流光往下落，不時有修士失手被擊中，身上炸開一團喜慶的紅色煙花，接著就被傳送出了幻境，於酒席中落座。
剛剛出了幻境的修士還在懊惱，一摸懷中，卻發現多了一個紅包，帶著驚喜打開，裏頭居然是一頁神通。
畫面之外，餘青瑭比他還要震驚：“神通也送啊？”
“咱們有那麽……”
“是密宗的。”葉辰焱笑了一聲，“密宗寶庫中藏了天下神通，不夜天原本藏著掖著，是怕修士成仙，費盡心機攔著他們更上一步。”
“但如今不用了。”
“本來我們就商議要找個理由，將這些神通歸還各門各派，正巧借咱們成婚的由頭。”
餘青瑭撓了撓頭：“那密宗樂意啊？”
“本來密宗群龍無首，不過他們看中姬如雪天生道胎的天賦，依然尊她為聖女。”葉辰焱挑眉，“姬如雪同意，其他老東西的意見就不必考慮了。”
他有些酸溜溜地開口，“本來她還有些猶豫，可一聽說是給你的新婚賀禮，當即就同意了。”
“那說明她對我別無想法。”餘青瑭一臉正色，“不然聽到我成婚，她該著急。”
葉辰焱若有所思：“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
他挑眉，“不過，你討人喜歡是事實，天底下惦記你的人多也是事實。”
他撐著側臉，理直氣壯地斜覷餘青瑭，“我呢，碰巧又是天下第一醋壇子……”
餘青瑭眼巴巴看他：“可我最喜歡你。”
葉辰焱噎了一下，原本想好的臺詞一下亂了套，許久不見地紅了耳朵，有些結巴：“你、你……”
餘青瑭湊到他眼前：“你原本想說什麽來著？”
“忘了。”葉辰焱別開視線，嘴角怎麽也壓不下去，他無奈摸了摸自己耳後，那兒一片緋紅，熱意怎麽也消不下去，低聲嘀咕，“不過，你都說最喜歡我了，也不重要了。”
他瞥了眼畫面中，隨手把一盤瓜子往下一灑，“走了，賓客差不多坐齊，咱們該去……拜堂。”
他朝餘青瑭伸出手，看著他將手搭上來，下意識想緊緊握住，又克制住了力道，莊重而小心翼翼地引著他，從幻境桃花中，一步踏入了滿眼喜慶紅色的禮堂。
閑鶴道人、天璣子各自坐在長輩位上，含笑對著他們點頭。
葉辰焱壓低聲音“嘖”了一聲：“老頭，你今天怎麽這樣來啊？”
天璣子這會兒舍棄了平日仙風道骨的老頭模樣，用的是風流倜儻的青年模樣，坐在天璣子身邊，倒像是不懂事的弟子搶了師長的座位。
天璣子做作地撩了下頭發：“為師今日當然是……”
閑鶴道人笑得和藹，從桌上抓起一個果子就塞進了天璣子嘴裏，端著那張笑臉言語卻毫不客氣：“你給我閉嘴。”
“今日我徒兒大婚，你要是敢惹什麽麻煩……”
他兇狠地瞇了瞇眼。
天璣子叼著果子，訕訕笑了兩聲：“我只是看他們卿卿我我，覺得找個有情人也不錯……”
“那你也得給我換個時間孔雀開屏。”閑鶴道人瞪他，“變回去！”
“好好好。”天璣子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又變回了仙風道骨的模樣。
“咳。”四季書院聞院長受托幫忙主持婚禮，見一切總算恢覆正軌，這才開口，“行禮吧。”
他生怕再出什麽亂子，迫不及待開口，“一拜天地。”
“二拜師長。”
“對拜。”
他臉上略微浮現笑意，變得溫和不少，“天地、眾人為證，禮成。”
葉辰焱握了握餘青瑭的手，偏過頭來看他，眉眼帶笑：“是不是還少了一句？”
餘青瑭還有些緊張：“嗯？”
葉辰焱壓低聲音：“送入洞房啊。”
餘青瑭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應，赤焰天已經喊起來：“哎，好歹喝兩杯再送吧！”
蕭書生沒攔住他，只能無奈捂住眼睛：“赤兄，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風情。”
“哈哈！”赤焰天笑得喜氣洋洋，也不管蕭書生說什麽，兀自高興著，“真是怪了，他倆成親，我高興成這樣。”
“好事啊。”屠椒椒揶揄他，“說明你也不討厭成親。”
“不止不討厭。”赤焰天雙手環胸，“我還挺喜歡的。”
屠椒椒一楞：“那……”
“那……”赤焰天一拍手，“要不你倆多結兩次吧？”
餘青瑭錯愕睜大眼：“啊？”
“你看，你們成親，今日九州修士都高興。”赤焰天喜滋滋地盤算，“不如你們到九州各地都結一回，我們也好多高興幾次！”
眾人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神通和法寶，居然還有不少人跟著起哄附和：“多結幾次！”
餘青瑭：“……”
誰結婚還九州巡結的啊！虧你想得出！
他扭頭拉了拉葉辰焱，“你看看他……”
他噎了一下，震驚地看著葉辰焱的臉，“你不會認真在考慮吧？”
“沒有——”葉辰焱矢口否認，“我哪有那麽胡鬧。”
“不過，往後在九州多辦些盛會，倒是可以考慮。如今海晏河清，也該多熱鬧熱鬧。”
他笑了一聲，拉著餘青瑭踏入喜宴會場，“誰要找我喝酒來著？”
喜宴不知道鬧了多久。
居然是達摩院那群和尚原本說著不喝不喝，灌了兩杯下去以後，抱著酒壺就不撒手了，正可謂要麽不破戒，一破戒就轟轟烈烈。
除了那些家夥，最鬧騰的就是榮州那些火屬修士，一個個喝急了眼，都是酒蒙子。
他們聖火教的兩位教首多喝了兩杯，直接上了桌，指著他們說：“有本事今天把我喝厥過去，不然不許結束！”
葉辰焱忍無可忍，最後給了他倆一人一悶棍，才算清靜。
等到外頭總算安靜下來，他才帶著餘青瑭，回到了屋內。
“我原本以為聖火教兩位教首還算正經……”葉辰焱忍不住搖頭，“怎麽也是這麽個德行，怪不得教出赤焰天這樣的家夥。”
“還有蕭書生。”餘青瑭跟著一起搖頭，“我原本還指望他能清醒著，結果才幾杯，他就開始抱著桌子腿哭。”
“說他一路見證我們從無到有，從北到南，什麽‘含辛茹苦’都說出來了。”
他笑嘻嘻地搭著葉辰焱的肩膀，“哦對，你看見天心師姐帶來的機關沒有？說是本來是噴毒的，這會兒灌了酒，他們居然也當真樂意張開嘴試……”
他說了兩句，見葉辰焱沒再說話，只目光專註地盯著他，也慢慢沒了聲，無言和他對視。
葉辰焱目光往下落在他唇上，兩人慢慢挨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馬上快要挨上的時候，兩人又同時往床上一倒，餘青瑭一頭鉆進被子裏嚎叫起來：“啊——怎麽回事啊，怎麽今天這麽不好意思！”
葉辰焱仰面躺著，捂著眼睛笑：“我就說還是有必要的吧？大婚當日，什麽都覺得不太一樣。”
他翻了個身，側過頭盯著他看。
餘青瑭磨蹭了一下，慢慢從被子裏擡起頭。
葉辰焱搭著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拉過來，他的親吻還帶著沒散去的酒氣，有著與往日不同的更多篤定。
等到稍稍分開，葉辰焱啞了嗓子，目光微微閃動，低聲說：“其實，還有一件喜服……”
他偷眼看著餘青瑭，放輕了語調，“是裙子。”
“你、你願不願意，穿給我看一眼。”
餘青瑭慢吞吞紅了臉，斜眼看他：“……就看一眼？”
葉辰焱心虛地點頭：“嗯。”
餘青瑭伸出手指：“騙人是小狗。”
葉辰焱毫不猶豫：“汪。”
餘青瑭：“……”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好吧。”餘青瑭撇了撇嘴，“大婚之日，稍微……慣著你一點。”
葉辰焱立刻一個翻身下床，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裙裝喜服。
餘青瑭坐了起來：“但這種事可不能常有啊！”
“好！”葉辰焱小心地將喜服遞過來，掩不住笑意，“我幫你梳頭，來這坐下。”
餘青瑭乖乖挪過去，本來氣氛正好，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悶笑一聲：“你不會偷偷在畫浮空陣法吧？”
“沒有！”葉辰焱矢口否認，“我這次學了！”
他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一梳到底，這才松了口氣，放松了姿態幫他束發。
“我特意找你大師姐學的。”
“這次可不能胡鬧，大師姐說，有特殊寓意的。”
他低笑一聲，“她說像這樣，就是能‘白頭偕老’的證明。”
“本來是說她來，或者找位長輩來，可我一想到這是關系到我們白頭偕老的事，總覺得還是不能假他人之手。”
“得由我親自來。”
他手指撫過他的發絲，眼底一片溫柔，“白發齊眉，永結同心。”
天火教兩位教首：界主酒量挺好啊，就是這酒後勁挺大，後腦勺疼。
全部完結啦！感謝大家這麽久的陪伴，挨個親親親親親=3=我第一個撒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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