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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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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上去的?

袁安卿對自己的冷漠是有著深刻認知的。

他外在足夠優秀,內裏卻是貧瘠的。

他從未刻意傷害過誰,但有時候感情的吝嗇也算是一種傷害。

袁安卿會幫這些人解決問題,但那種方式不是對方想要的。

就比如某位臨時家庭裏的爺爺死去了,而他的父親傷心悲憤。袁安卿安慰對方表示不用哭,因為父親也會死,他也會死,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死。

然後袁安卿就被送去看了心理醫生。

那次應該是查出了袁安卿的某些問題,但袁安卿自己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對父母背著他偷偷在房間裏商量了很久。

那是一對相當合格的父母,他們永遠不會在孩子面前吵架,會關註孩子想要什麽,在查出袁安卿有問題之後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治療。

可有時候好人的問題就在這兒,他們太包容了。當時袁安卿覺得這對夫妻還是趁早把他送走的好,這樣有更多時間和他們的新小孩去培養感情。

而和過去一樣,這對包容的夫妻終究還是被袁安卿給嚇到了。

因為一個孩子死在了袁安卿的面前,而袁安卿毫無反應。

那孩子死得很慘,是被摩托車碾壓而亡。

那孩子的母親瘋了似地哭泣嘶吼。

袁安卿和領養自己的女士親眼見證了那場車禍,而他的臨時媽媽嚇得腿都軟了,又因為那位母親的哭泣而落下眼淚。

袁安卿卻問了一句:“為什麽要哭?”

臨時媽媽當時徹底慌亂了,所以袁安卿安慰了一句:“這和殺雞殺魚沒有區別。”

臨時媽媽詫異地看向了袁安卿。

袁安卿又補了一句:“但沒有人會在餐桌上流淚。”

於是袁安卿就被送走了。

但袁安卿堅信自己是在安慰人,他認為人之所以會對他人的死亡有這麽大反應,純粹是因為種群的共情,只要拋棄種群和身份標簽,單獨去看死亡,那麽那就是一場發生在他者身上的死亡,與本我無關。

但很顯然,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接受這個論調,而且還有人懷疑袁安卿是個反社會人格。

袁安卿無比確信“反社會”這三個字與他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他不恨任何人以及任何生物,他知道自己不合群,也不會因此產生怨恨或者優越感。

他只是恰好變成這樣了,而這種現狀無法改變而已。

袁安卿不想給人壓力,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成為了他人壓力的來源。因為那些好人希望他能夠正常。

好在袁安卿自己能夠理解自己,所以他捂住了袁冬的嘴巴。

“這孩子性格比較直。”袁安卿沖著那個少年微微揚了下嘴角,隨後他的眼瞳一瞬間變成金色,袁安卿窺探到了這孩子的記憶。

是個倒黴可憐的孩子,被人利用了。這孩子腦子裏確實有想死的念頭,但以這孩子的經歷來說,那些零星的“黑暗”是拖不垮他的。

袁安卿不需要去語言安撫這孩子,他也不怎麽會安撫,所以他偷偷用能力作弊,讓這孩子的情緒平覆下來,隨後領著這孩子去找藥店包紮了傷口,又送去了警察局,一直等到這孩子父母過來接他袁安卿和濁才領著兩個小的離開。

“下次不能這麽說話。”袁安卿對袁冬說。

“因為他們不喜歡?”袁冬問。

袁安卿點點頭。

一旁的小奇跡插嘴:“但我很喜歡哦!”

袁冬不理解:“為什麽?”

“因為很帥!”小奇跡理所當然道,“你剛才說的話把那個人嚇到發抖了!”

濁拽著上躥下跳的小奇跡,詢問袁安卿:“那個人確實是反叛組織安排的?”

“本來是安排用來整我們的。”袁安卿點頭,“不算反叛組織,那孩子只是被忽悠著以為我們倆勾引了他姐姐。”

“哈?”濁覺得古怪,“他姐姐誰?”

“剛進政務大樓,咱們還和他姐姐一起喝過茶。”袁安卿解釋。

濁想不起來具體是哪位,他和政務大樓的好多人都喝過茶:“我們?”

“他以為我和你都喜歡他姐。”袁安卿繼續解釋,“以為我們都在追他姐。”

濁摸了摸下巴:“可就算我們都在追,那也只能算自由戀愛吧?他為什麽像是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哦,這個簡單。”袁安卿推了一下眼鏡,“他喜歡他姐。”

三人動作都是一頓。

“啊?”開口的是晃晃悠悠的小奇跡,“他們不是親生姐弟?”

“是親生姐弟。”袁安卿繼續說,“但這小子暗戀他姐……”

“真荒唐啊。”濁感慨。

袁安卿繼續說:“和他媽。”

另外三人:???

“以及他爹。”袁安卿說出來的話讓三個人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袁冬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他在外沒有什麽優點,但是家裏人都對他很好。”袁安卿解釋,“所以他所有的欲望都放進家裏了。”

“小說都沒有這麽離譜的哦。”小奇跡提醒袁安卿。

袁安卿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掏出手機給白天發消息:“我得讓白天通知一下那個同事,她弟弟在她爸媽臥室安了針孔攝像頭。”

濁深吸一口氣:“幹嘛的?”

“偷窺他爸媽睡覺。”

另外三人又是倒抽一口涼氣。

小奇跡說:“剛才還不如讓他直接跳下去。”

袁冬稍微冷靜一些:“這是他們的家事,與我們無關。”

小奇跡看著冷淡的袁安卿,他意識到了什麽,掙脫濁的手心奔向袁安卿,一把抱住袁安卿的腿:“你每次都能看到這種東西嗎?”

“也不是每次,有時候能看見更刺激的,有時候看到的東西就比較平平無奇。”有些人是無法被道德約束的,只看記憶的話,老實本分的人占大多數。但如果看欲望的話,這世上幾乎沒有所謂的老實人。

小奇跡沖著袁安卿伸出雙手,袁安卿把他抱起來,小奇跡趁機摸了摸袁安卿的腦殼:“辛苦你了。”他擺出了一張嚴肅臉,看起來像個古板的老長輩——如果他背帶褲大口袋上的卡通胡蘿蔔笑得沒那麽開心的話。

“你需要一個擁抱嗎?”小奇跡張開懷抱。

袁安卿覺得好笑,但他還是把小奇跡抱懷裏了:“謝謝你。”

小奇跡的尾巴晃來晃去。

他被重新放在地上,小奇跡左右看了看,最後一把摟住了袁冬:“也辛苦你了。”

袁冬:“……你也想讓我謝謝你嗎?”

小奇跡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和尾巴出賣了他。

“那謝謝。”袁冬敷衍道。

小奇跡樂呵呵地重新拽住了濁的手:“我能夠操控人的欲望,所以我其實也見過很多東西哦。”

沒有這麽誇張的,濁在心裏補充。

他們身後那倆人還在遠遠地跟著,考慮到反叛組織的松散性,袁安卿和濁也不確定那個自閉少年和他們有沒有關系。

但既然能感知到惡意,那就說明那兩個不屬於被救世主屍體操控的傀儡。

那他們也就不算高層人物。

袁安卿和濁帶著倆小孩去了快餐店,點了足足十四份兒童套餐。

“這些不會太浪費嗎?”袁冬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漢堡。

“不會。”袁安卿指了指濁和小奇跡。

小奇跡失去了力量,但他的胃口依舊很大。

“如果不出意外,我們待會兒可能還得多點幾個套餐。”袁安卿對濁的食量有分寸。

袁冬的食量其實也大,畢竟他身量高,而且還在長身體。

但袁冬吃完一盒薯條一個半漢堡之後就吃不動了。

然後他面前剩下的那半個就被小奇跡給拿走了。

“誒!等等!”袁冬抓住小奇跡的手。

小奇跡動作一頓。

小奇跡嘴邊還保留著一些食物碎屑,他睜大猩紅的眼睛看了看袁冬,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半個漢堡:“你還要嗎你一直放在旁邊,我以為你不吃了。”

“我確實不吃了。”袁冬很無奈,“但這是我咬過的,你不能再吃了。”

小奇跡略作思考:“你長了毒腺?”

“啊?”

“不然為什麽不讓我吃?”小奇跡說著就要去掰袁冬的嘴巴,去看看袁冬是不是有隱藏的毒牙。

“我沒有毒腺,但這個我已經咬過了。”袁冬躲開小奇跡的手,“你不能吃我吃剩的東西。”

“可是它又沒有毒,如果它慢慢壞掉你不會難過嗎?”反正小奇跡想想就覺得難過,明明是美味的食物,卻只能放在一邊腐爛。

小奇跡沒有什麽環保節約的高品質,他只是覺得很可惜。

袁冬最終還是松開了手,而那半個漢堡也進了小奇跡的肚子。

袁安卿見袁冬滿臉的不適應,伸手摸了摸袁冬的面頰:“別想太多,他天性如此。”

濁是看不得桌上有一點兒剩飯的,哪怕不合他胃口他也能好好地把食物吃完。

袁冬抿唇沈思,而那頭小奇跡在吃完所有食物之後又陷入了亢奮當中。

他開始拉著袁冬聊玩具,聊過玩具之後他拿著其中一只帶拳套的小雞崽玩偶開始向袁冬訴說自己到底有多厲害,有多強大。

他就是真正的鐵血硬漢。

說到激動處,他甚至開始沖袁冬揮拳。

拳頭當然沒有落在袁冬的身上,拳頭會在距離袁冬一分米的地方停下。

“你感受到拳風了嗎?”小奇跡開始給自己的動作配音,“唰唰唰!呼!砰砰!”

袁冬:……

小奇跡果然是個沒救的笨蛋。

“對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一個忙。”袁安卿打斷了小奇跡發射光波的動作,“這是一個潛伏任務。”

袁冬和小奇跡同時看向了袁安卿,小奇跡背後的尾巴又開始擺動了。

“讓他們潛伏會不會太危險?”濁有些擔心。

“不會,我們也能跟蹤他們。”濁之前說了那兩個家夥的惡意是沖著倆小孩來的,袁安卿很好奇那兩個家夥到底要做什麽。

小奇跡拉著袁冬竄出了快餐店,快餐店裏的袁安卿著急忙慌地喊了一聲袁冬的名字,卻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

畢竟他還有一堆的購物袋要拿。

而等袁安卿跑出去,那倆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濁,能聽到聲音嗎?”袁安卿問濁。

“可以,他們在電梯裏。”濁點頭,“我們先去廁所,我要變原型。”

而電梯中,那一對假情侶牽著倆小孩直喘粗氣。

也幸好他們賭對了,這兩個小孩並不具備成年體的力量。

“姐姐,哥哥,你們有事嗎?”袁冬擡頭問二人。

他的表情很冷靜,深黑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領著他們離開的那位女士深吸了一口氣,扯出還算溫和的笑容:“我們是官方負責看管你們安全的,你們這種擅自離開成年體的行為是很危險的。”

“所以你們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袁冬問。

那位女士點點頭,那男人又接話:“而且你們的成年體也需要獨處的空間。”

“你給我們的成年體打電話了?”袁冬看向男人。

“發消息了。”男人說,“他們讓我們先帶你們玩。”

“哦……”袁冬看向一旁的小奇跡。

小奇跡詢問:“我要吃冰淇淋!”

“可以,待會兒我們就買。”女人摸了摸小奇跡的腦袋。

“那我們還可以去游樂場嗎?”袁冬上前,主動抓住了女人的衣服下擺,“成年體答應過了的。”

他說到這裏,還抿了抿嘴唇。他看起來不太適應與陌生人的相處。

“當然可以。”女人松了一口氣,心說這孩子可能只是有點靦腆,“你想玩什麽?”

一個小時後。

袁冬和小奇跡手裏拿著香草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排排站著看過山車上尖叫的人群。

最後過山車到站,下來的一男一女臉色蒼白。

袁冬跑上去,重新拉住女人的衣角:“你真的很勇敢誒。”

腦子已經成了漿糊的女人:……

她剛才怎麽就上去了呢?

一旁的男人已經開始抱著垃圾桶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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