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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體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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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體病毒

陸清池一家搬走的第二日。

陸家醫館門口早就聚集了很多病人,見主人遲遲還沒有來。

有人忍不住吐槽了:“今兒個陸大夫怎地這麽晚?”

有人附和:“是啊,要是平常,早就給大夥看病了。”

也有人勸道:“許是今日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大家再等等。”

吳弘濟又喝了酒,此刻正搖搖晃晃地經過這個地方。

見一群人圍在這裏,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怎麽回事?”他打了個酒嗝問道,“一大早的不睡覺,站別人家門口幹什麽?”

當初陸清池的醫館剛剛開張之時,便是他一句話讓眾人信服的,有人還記得他想見那‘京中聖手’的事情。

有人回覆他:“吳大夫,當初你要見那京中聖手,這小姑娘引薦你了嘛?”

“老夫還沒有時間。”一提到京中聖手,他是興趣就更濃了,“你們也要見他?也不至於一大早守在這裏吧,見他要去他家裏的!”

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好意解釋道:“是這小姑娘還沒有來,大夥在等,平常早就來了!”

“對啊對啊,等得人心裏怪慌的。”

吳大夫經一行人提醒,突然就驚醒了,但是他面色依舊未變,道:“你們可知這小姑娘家住哪裏?”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

當那個知道的人報出來陸清池家的地址之時,吳弘濟打了個寒顫。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他試探著確認一遍:“你們可有人看到那場大火?”

“什麽大火?”

“昨夜東方一場沖天大火,燒遍了那裏的房屋,甚至連周圍的草木,山林都未能幸免……”

此話一出,有人疑惑,有人料想到最壞的結果了。

——不會是陸大夫家吧!

有人不敢相信道:“陸大夫家裏?不會吧,陸大夫行醫救人,這種天災怎會降臨到她頭上?”

“是天災還是人禍,你又怎麽知道?”

人群開始討論開了,吳弘濟後背不斷地淌出冷汗,他對陸清池印象很好,也因為一些事情沒有來得及去拜訪那京中聖手。

如今,出了這事,他是大夫,沒見到屍體之前,還是抱有最大的希望的。

有些受過陸清池幾次恩惠的人當即就變了臉色,從其他家醫館抓了一些藥後,連忙奔向了陸清池家。

所謂恩惠,不過是陸清池免了幾次藥費,免費送了幾次藥,免費檢測了幾次……

可是,有哪個大夫和她一樣?別家醫館哪有這麽便宜的價格?別家哪有這麽親切的大夫?

三個多月的時間,陸清池救下那麽多人,受過她恩惠的人數都數不清了。

那些家裏有困難本想死了一了百了的,陸清池哪個不是給他們免費治療?

醫館門口的人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散開了。

有人臉色悲痛,有人一股懊惱之色,有人明顯不相信之態。

一時間,世間百態,淋漓盡致地上演。

下午的時候,陸清池家周圍就聚滿了人了。

——那些曾經來過陸家醫館幾次的人,更多的是受過陸清池恩惠的人。

人們眼中便是那化為灰燼的房梁,那滿目狼藉,一片蕭瑟。

火勢很大,一直燒到了周圍的山林之上,但是好像被風吹散了,火勢很明顯地在某處就斷開來。

遍地的斷壁殘垣,偶爾有些血跡,地上零零碎碎的血印。

就像是這一家人被活活燒死了那般。

那些人自然聯想到這一家人的悲慘遭遇。

悲傷的氣息瞬間滿眼開來。

有人低聲哀嘆:“那麽好的一個人啊……可惜了。”

有人長長嘆息:“這輩子積的福氣,閻王定會讓你投個好人家的……”

也有淚點低的人,一想到陸清池的好,便哭出來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一群人見了這餘燼,這殘跡,喜怒哀樂寫滿了眾人的臉。

這低沈的氛圍之中,有一人低聲道:“這根本就不是天災啊,是人禍啊……”

他說話聲音雖然低,但是此話卻是在人群之中一石激起千層浪。

立即有人質問他:“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陸大夫一家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我就說不是天災,老天爺要懲罰人,肯定要懲罰那些作惡多端的,怎麽會和陸大夫有關系?”

“什麽人禍,陸大夫那麽好的人,別人怎麽會忍心傷害她?!”

那個弱弱說話的人聽見這些人都不願意相信是人禍,便大些了聲音繼續道:“昨夜這裏全是打鬥的聲音,瞬間那火勢就起來了,打鬥得可兇殘了。”

他把他所見所聞描述了一遍。

昨夜,這餘燼周圍的人即使有看見這地方濃煙滾滾,也不敢出來阻止。

因為那激烈的打鬥聲音,那刺耳的慘叫聲,那不斷地喝斥聲音,就足夠讓人害怕了。

那沖天火勢,那濃煙之盛,那溫度之高,誰敢來抗衡?

他們可憐這一家四口人被大火燒成了骨灰,嘆這世道不公,讓好人遭此磨難。

一瞬間,人群竟噤聲了。

吳弘濟臉色有剎那間的變化,一下子就青白相加,他似乎是有些不忍心,最終還是搖搖頭。

他遠遠看了一眼那些殘留的血跡,看那大火之後的廢墟,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聽完了此人對昨夜慘狀的描述,有人開始唏噓不已。

“那麽好的一個人啊,怎地就遇上了這喪心病狂之人呢,可憐啊!”

“陸大夫啊,你這輩子好事做盡,下輩子定能投到王公貴族之家的,下輩子享榮華富貴……”

“怎麽會這樣……沒有人給我們看病了,也不會有這樣的好大夫免費檢查免費開藥了……”

那些受過陸清池‘恩惠’的人,基本都是家裏貧苦,卻又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之人。

頓時就有人痛哭出聲,這一幕對他們的沖擊太大了,好人遭此磨難本就不公平,還是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希望的人。

“死了,就這麽死了,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害死了陸大夫?!”

“陸大夫……我們……我們不會忘記你的,每年都會來祭拜你的……你一路走好……”

悲傷蔓延開來之際,有人開始給這‘慘死’的一家人燒紙錢了,痛哭聲,悲咽聲,一片滄桑。

與此同時,陸清池這邊。

她一夜無眠。

雖說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身心俱疲,但是,她依舊輾轉反側。

她理清楚了一些線索。

陸丞潛曾經是太醫院的禦醫麽,京中聖手。

難怪當時自己第一次給人看病之時,只是說出自己的爹教自己的,那吳大夫一聽說他爹的名號,立即想要拜訪他。

當時自己確實想的是陸丞潛既然開醫館了,當地百姓應該會相信他,自己借他之名,行事也會順利些。

只是自己只顧著賺錢,即使順利過頭了也沒仔細去想這裏面的厲害關系。

還有一件事情,原身的落水,是赤黎人幹的?

還有李村花,這個娘親,陸清池還看不透她。

顧安澤確實對陸丞潛和李村花恭恭敬敬的態度,陸丞潛曾經是太醫院的禦醫,他倆認識的話,晚輩對長輩這個態度挺正常的。

只是李村花,她對顧安澤的態度冷淡僅僅是因為原身陸清池落水以及原身陸清池牽扯進赤黎人的案子

陸清池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又陷入迷霧重重之中。

系統在這個時候機械道:【宿主,有人在給你燒紙錢,還給你哭喪。】

陸清池:“?”

這種環境下開這種玩笑不好吧,平時你不是個只會報積分和聲望值技能值的系統嗎,咋回事?

系統又道:【燒的人還挺多,很多人都是真心實意的,他們很傷心】

陸清池更加迷惑不解了:“我還好好的。”

只是,剎那間,她突然反應過來,她沒有照常去醫館,那些等待她的病人,不見她來,會不會尋到她家?

那麽就能解釋得清楚了,那些人見到那一地餘燼,自然會聯想到她被燒死了的。

看這情況,那些殺手的屍體應該已經被清理了,故那些人能安心給她燒紙錢。

陸清池有一種隱隱約約難受的感覺在心間,只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在新的地方從新開始她的事業了。

她道:“我對不起那些人的真心,倘若有機會的話,再回去給那些人一個交代吧。”

一大早,她就頂著黑眼圈收拾東西,準備去新的醫館。

李村花正在生火做飯,見狀,硬是塞了幾個饅頭給陸清池,並且叮囑她要好好吃飯。

陸清池確定了,李村花有秘密是真的,護犢子也是真的。

只是她真實身份也確實對她隱瞞了。

***

新的醫館距離祝清廉安排給他們住的地方比較遠。

明明是大清早,街上行人已經來來往往,街邊小販也開始吆喝,茶館,酒樓一一開張。

陸清池按照小廝給的地圖,繞過繁華的大街,走過人多的酒樓,最後停留在了一處無人問津的地方。

她擡頭看了看大門之上的牌匾:半面醫館。

好特別的名字。

她正擡腳想進入大門,就見一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迎面跑來,猛地撞入她的懷中,力道之大,使她差點摔倒。

“你沒事吧?”陸清池見小女孩撞得著實不輕,忙道:“怎麽樣,有哪裏疼嗎?”

小女孩只是呆呆地看著她,也不叫疼,見她瞳孔大張,咧嘴笑道:“你就是新館主嗎,明明是個漂亮大姐姐,師父怎麽說是個老頭子?”

陸清池驚得不行,這小女孩生的白凈,皮膚細膩光滑,紮了兩個小辮子,看起來格外有活力,可愛極了。

只是,她看向陸清池的眼睛,是異瞳,一只紫色一只褐色!

紫色那只如同寒潭一般深不可測,神秘,幽深,詭異夢幻。

不知道為什麽,陸清池的x射線眼和她對視,竟然看不出來她的身體狀況,血液流通狀況,甚至生命特征也難以檢測。

詭異且奇怪。

小女孩見陸清池不說話,表情忽地一淡:“漂亮大姐姐,嚇到你了嗎?”

陸清池鎮靜下來了,摸摸她的頭,笑瞇瞇道:“沒有呢,姐姐剛剛來,對這裏還不熟悉。”

小女孩表情又高興起來了:“那我帶你熟悉吧!”

“好,謝謝你喲。”陸清池笑瞇瞇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姐姐初來乍到,以後不知道的就問你。”

小女孩很明顯很高興,蹦蹦跳跳道:“好呀!”

小女孩拉著陸清池的手,從醫館的大門開始,一直介紹到醫館的歷史。

多虧了她,陸清池把各種各樣的藥放置的位置搞清楚了,同時也知道了這座醫館的來歷。

傳說兩百年前,此地旁邊有一座活火山,隔三差五就噴發,噴發的烈烈巖漿熔燒了人們的房屋,毀壞了土地,燒死了很多人。

有一位勇敢的青年站了出來,他不願意見這生靈塗炭之模樣,就來到寺廟,向神許諾:“倘若你借我填山移海之能,我必把那活火山熄滅,救萬民於水火,我若成功了,必叫萬民朝聖於你,信奉你,拜你。”

神顯靈了,問道:“萬民為什麽聽你的,你不也是像我借力之人嗎?”

勇士跪拜著,反問道:“可是您有那個力量,為什麽不解救我們?”

神沒有回答,因為他忘記了這個地方。

既然這人提出了要求,神也想考驗這個勇士的能力,就把神力借給了他。

勇士經歷了七七四十九天,終於讓活火山給熄滅了。

萬民歡呼。

勇士被推舉為王。

勇士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帶著自己的子民來到寺廟,讓他們拜神像。

民眾敬愛自己的新王,答應了。

可是他們心裏不服,解救他們的明明是勇士,為什麽要拜這破石像?

神聽見了他們的心聲,為自己疏忽了他們而感到愧疚。神也想讓此地越來越好,也想考驗勇士是否擔得起“王”這個重任,於是派遣了自己座下的神女去幫助勇士。

神女自漫天霞光之中降臨,潔白的雲彩是她的坐騎,岸邊的柳條也為她舞動,美輪美奐且神秘的氛圍中,勇士被瘋狂迷住了。

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來拜神的初衷,他為神女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還有一點,他不會治國,卻背負了萬民景仰。

他愛慕神女本無可厚非,可是他荒廢了神借給他力量後建立的國家。

他熱切地像神求取神女,神拒絕了。

勇士愛而不得,越發瘋狂,最後他想到了一個永遠得神女的方法。

——讓她失去法力,永遠留在人間。

神女原來被供奉的位置是在神身後,勇士命人永遠拆除了他們。

於是,天罰來臨。

神要懲罰此人見色起歹念,又感念於他救了其他人,如此兩面的做法,神很糾結。

神詛咒他,讓他的一半臉腐蝕成為骷髏,每日經歷業火焚身的痛苦。

一半臉光滑細膩,代表了他那另一面僅存的良知。

直到神女法力回歸,重新回到天上,天罰才結束。

由於勇士的半面臉腐蝕了,半面醫館由此而生。

小女孩說完,紫瞳露出幽幽紫光:“倘若沒有半面醫館,當地所有人都會感染,臉也會慢慢腐蝕掉,然後痛苦死去哦。”

陸清池點點頭,此故事屬於暗黑故事了,想告訴人們什麽道理呢?

她問道:“這故事是誰告訴你的?”

小女孩天真道:“師父呀,師父說有個老頭子會來接替他,繼續收我做徒弟,見了我也會知道的。”

小女孩話音剛落,醫館就走進一位黑衣人。

他頭上帶了頂高高聳立的帽子,臉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黑布,整張臉包的緊實,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而那眼睛,宛如充血一般猩紅。

陸清池起身迎接:“可是要抓什麽藥?”

來人沒有搭話,徑直像陸清池靠近,快速越過了陸清池面前的幾張桌子。

突然間,系統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如同幾十輛警車呼嘯而過!

【警告!病源體接近!請速速遠離!!!】

【警告!檢測到大量活體病毒!危險程度A,啟動緊急預警!!!】

【警告!警告!宿主速速遠離!!!】

【警告:滴……】

陸清池已經不管系統在嚎叫什麽了,黑衣人很快就要靠近自己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直接拿起起自己面前的一罐紅色藥粉,猛地撒向黑衣人!

藥粉在空氣之中紛紛揚揚,風一吹,四下散開,形成一片紅色薄霧,大部分就直面黑衣人,灑在他面部的那些,就直接被吹進了眼睛。

“啊啊啊啊——!”

黑衣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音,跌倒在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扯下帶著的帽子,又連拉帶扯地把臉上蒙著的面巾撕下來了。

面巾大部分和臉部粘到一起了,撕扯的時候帶來了一聲皮開肉綻的聲音。

陸清池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把小女孩拉到了自己身後,自己則直面黑衣人。

視覺暴擊!

由於他跌倒在地,陸清池只能看到他的頭。

然而——黑衣人帽子之下的頭,一半頭在汩汩流著鮮血,紅色鮮血一絲一股慢慢淌下,有些淌到地上,有些淌到脖子上。

一半頭腐蝕皸裂,就像經歷了幾十幾百年幹旱的土地,皺褶的皮膚,塊狀的裂紋,粗糙無比,恐怖無比。

【警告!病源體已經暴露!病源體已經暴露!】

【警告,三米之內接觸者立即死亡!!!】

【宿主身體機能啟動A級警戒模式!!!】

系統尖銳的聲音呼嘯而出,同時在陸清池眼前忽閃忽閃亮起了紅燈!!!

陸清池急忙又撒了一把藥粉,動作迅速抱起小女孩,往後門奔去!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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