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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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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

趁著晚飯結束,大夥都聚集在餐區,蘇綢把三組小隊統計出的食材清單,遞給大家傳遞閱覽。

石頭媽問道:“統計出數據,我們怎麽確定一頓可以進食多少分量呢?”

蘇綢想了想:“這件事情關聯很多,我們一點點考慮。”

“首先,大家準備在這家綜合體生活多久?我只是路過幾天,陪陪付雲姐,不會消耗太多食物。你們打算住多久?這些食物打算吃多少天?”

董宇豪毫不客氣道:“這裏生存安全環境舒適,又有很多食物,我們一家今後就住這兒了!”

董父董母雖有微詞,冰櫃中蟲子的詭異還歷歷在目,他們不覺得這個綜合體真如外表看起來那麽安全。但是自家兒子已經做出決定,他們也只能跟在後面點頭附和。

石頭一家:“我們也住在這裏吧,我和孩子他媽都沒有異能,不敢在路上遷移,怕遇到危險。”

喬橋:“我哥哥他說要來接我,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我大概還要再住個十天半個月吧。”

許牛方:“我有異能,喪屍來了也不怕。想住多久住多久,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不用管我。”

董宇豪瞧不慣他那沒心沒肺的囂張樣,諷刺道:“那你走的時候可別把食物拿走了!你想走就走,食物要留下。”

許牛方一聽就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覺得我要偷拿是不是?擔心我把你那點兒老婆本都帶走?我是拿了多大的包能運走多少物資?姓董的你小心點,真惹毛了我,我走前一把火把這裏燒了,讓你出去餵喪屍!”

董宇豪怒目圓瞪。兩人罵戰一觸即發。

“好了好了!別動不動就吵吵鬧鬧,末日裏大家和氣一些,喪屍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盧爺忙站起來打圓場,“這綜合體我應該會一直住下去,老頭子我啊家都沒了,除了這裏,還能去哪裏?”

王奇雖然不招人待見:“我也留在這兒,有吃有喝,沒啥好擔心的。”

田清趙思琪兩人商量幾句,趙思琪說道:“我和清清暫時留著,等住厭了就去外面轉轉,換個地方生活。”

蘇綢看向付雲,現在只剩她沒表態了:“付雲姐,你呢?”

付雲指著自己道:“我自己?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裏,走一步是一步吧。”

董宇豪怪聲道:“你什麽意思付雲?你是我女朋友,我在這裏,你當然也哪兒都不能去!”

蘇綢冷笑,把手中本子往桌上一拍:“你都傷了付雲姐那麽深還腆著臉做她的男朋友?還有臉把付雲姐拴在你身邊?說什麽哪兒都不能去。付雲姐是你的所有物嗎?”

董宇豪橫眉冷對:“付雲從來就是我的女友,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當妹妹,就能來指手畫腳插足我們之間的關系。你算哪根蔥管這麽寬?”

“董宇豪!”付雲難得失態,她帶著怒氣喊了一聲,終於是忍無可忍,“我們分手吧。”

董一楞,呆滯片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尖叫道:“你說什麽?你說要和我分手?為了誰?為了這個不知從哪出現的妹妹?還是為了誰?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現在說分手就分手?你厲害了,你有異能不怕了是不是?!想甩掉我們董家是不是?”

付雲垂眼,淡淡道:“宇豪你不要多想。我分手不為誰,和蘇綢也無關,我太累了,我應付這個家這麽多年,實在是累了。”

董母受不了寶貝兒子受委屈:“你什麽意思,在我們家你怎麽就累了,沒少吃沒少穿,跟著我兒子這樣長相帥氣,青年才俊,委屈你了?”

她不信付雲能有勇氣和自己兒子斷個幹凈。只要兒子私下裏哄一哄,這小丫頭又會巴巴地回來了,和以前任何一次無聲的吵架一樣,他們冷眼看著付雲鬧別扭,發洩怨氣。

只需要對一切冷處理,最後都是付雲先低頭。

他們一家拿捏付雲,從來沒有失敗過。這麽多年董家一直把付雲當成一個全心全意服侍董家的“保姆”,一個註定要走入董家、拿得出手、要價不高的女人。

董宇豪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情緒失控,變得不可理喻起來:“你牛啊付雲,才幾天,你就累了?嫌棄我們一家了?你拿我董宇豪當什麽人,給你隨便分手耍樂子的麽?”

付雲面色平靜,道:“不是幾天,是幾年。我沒有名分在你們家生活了那麽多年,拿工資買菜燒飯,給你們洗衣服,整理房子。我問你什麽時候結婚,你說不急。”

董宇豪暴怒:“你和我在一起就一定要結婚嗎?”

“噗嗤。”蘇綢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了。哪來的不要臉在這裏白使喚不要錢的保姆呢?

董宇豪兇神惡煞地瞪著蘇綢:“不行,我們不會分手!我不允許你和我分手!”

董宇豪的失態直接把蘇綢看楞住,她以為董宇豪會直接來句“分手就分手”,沒想到先放下的是付雲,歇斯底裏的是董宇豪,輸不起的是董一家。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雲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董宇豪見硬的沒用,馬上調轉語氣,變得格外卑微委屈,“雲雲,你能忘記我們朝夕相伴嗎?這麽多年的感情你能輕易割舍嗎?你這樣狠心分手,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董宇豪的卑微求全讓付雲面露不忍,董立刻像是抓到了救星,一連串苦情戲表演,猛打感情牌。

那股勁兒看得許牛方直罵辣眼睛:“賤不賤啊,酸不酸啊,這什麽表演啊老子胃裏前天的酸水都要吐出來了。”

喬橋也小聲吐槽:“董大哥表演型人格吧,他說的這些對付姐姐的好,這麽多天,我一次沒看過。他對付姐姐還不如對田清趙思琪滿面春風呢。”

蘇綢在付雲身後輕輕抓住付雲的手。

付雲渾身一震,從董宇豪編織的美妙謊言中清醒過來。

“抱歉,我意已決,咱們分手吧,也算好聚好散……”

付雲話未說完,董宇豪惱羞成怒咣當一下踢翻了付雲面前的凳子,他氣急敗壞,怒吼道:“付雲你能耐了是不是啊!這麽多年我們董家虧待了你什麽?”

付雲被嚇到,楞在原地,蘇綢趕忙拉扯她後退。

一堵土墻先拔地而起,輕松攔住了摔向付雲小腿的凳子。

“董宇豪,別賤了。就你這一腳,付雲姐腿會受傷的好嘛!你蒙心自問,你真的愛付雲姐嗎?!”蘇綢把付雲拉到身後,怒視董宇豪。

董雙手顫抖,面上露出後悔的神色,“雲雲我不是……”

“別說你不是故意的!”蘇綢怒喝,“潛意識動作才能反映出你對付雲姐的真實態度!真是惡心!付雲姐就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個傭人,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對你的女朋友能做出這種事!垃圾!你根本不是男人!”

董宇豪面部抽搐,放了狠話帶恨離去:“好好好,付雲你他娘真出息了。我董宇豪配不上你,行了吧!”

他的父母面露羞愧,也跟著離開了。

蘇綢轉身看向付雲,擔心她害怕或是傷心,但此刻她的臉上只有一層淡淡的憂傷,眸子裏是一片疏離。

“付雲姐,你沒事吧?”蘇綢試探地開口道。

付雲長舒口氣,感到一塊大石頭從心底移開,她突然覺得心中無比舒心、暢快,快十年的禁錮,終於消失了。“沒事,我很開心,終於分手了。”

付雲環視所有人的臉:“謝謝大家關心,讓大家看笑話了。”

田清哼了一聲,有些別扭:“誰關心你!自作自受,早就該分手了!這種逼男人不分留著過年嗎?哼……還是祝賀你拜托渣男,回歸單身!”

趙思琪聽了田清的話,微微一笑。

蘇綢暗笑,田清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和董之前沒搞過奸情一樣。

付雲拍拍蘇綢:“我們繼續討論食物分配的事情吧,在天黑前爭取把事情整理完成。”

“嗯嗯,那我們還是原來的話題,那個…………”

付雲終於如願和渣男分手,這段感情看似有了個好結局。

但是蘇綢有一段還真的說錯了,真正和董有奸情的人,確實不是田清。他兩只不過是嘴皮子上調調情互相玩玩小把戲。真正有奸情的,還另有其人。

——我是董渣男的回憶分割線——

董宇豪,花花公子,正處在男性最精力旺盛,也玩得最花的30歲。

從小就生活在富裕的家庭,爸媽寵愛。大幾千的球鞋、手機、筆記本,只要嚎一句爸媽就會心疼給他買。

長得帥,從小到大,身邊不缺女孩子喜歡。

當年在病房裏,生活順風順水的他,第一次面對一個,生活比他痛苦不知道多少倍的年輕女孩。她所遭遇的窘境:發瘋的老女人掀翻病房裏所有瓶瓶罐罐,把女孩逼到墻角,嘴裏喊著的全都是“錢!錢!錢!”

那時他真的心疼了,所以挺身而出,不僅把老女人趕走,還幫那可憐的女孩墊付了藥物的損壞費。

多可憐啊,連那老女人造成的損失都是記在女孩身上。所有人都圍觀了這場鬧劇,都在笑。

很快,董宇豪與付雲住在了一起,董宇豪成為宿舍裏第一個搬到校外小屋裏的人,不再需要擠擁擠的學校食堂,因為付雲每天會為他燒好溫馨可口的飯菜。

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羨慕“金屋藏嬌”的董宇豪。

29歲的付雲也在羨慕22歲時真正感到幸福的自己。

**********

29歲,是個很少有人有勇氣去糾正錯誤的年齡。

孤單在家的時候付雲忍不住想,是自己不夠好嗎?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嗎?沒有人能解答她的困惑。

她也會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一再放手,所以一錯再錯。

付雲只是想要一個家,一個不用給弟弟省錢結婚,一個沒有母親刁難,一個能給她尊嚴、快樂、歸屬感的家。

現在的董宇豪,和22歲那年,病房裏的董宇豪,到底哪一個更真實呢?

他就像個長不大的男孩。

董宇豪曾經真的深深愛過付雲,呵護她,替她遮風擋雨,給她溫暖。

喜歡吃付雲燒的排骨,喜歡吃付雲剝好的蝦,享受著每次回家付雲給他的擁抱。

但是外面的世界總有更好的。

也許是厭倦了,畢竟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

他像著了魔一般,向外跑。

其實董宇豪心裏知道,外面的人,不如付雲聰明,不如付雲賢惠,不如付雲……

真的,董宇豪一直認為付雲很厲害。

那是個外表溫柔,內心卻非常堅韌的女人。

當年,董宇豪在病房裏早就註意到了一個聰明又漂亮的護士美女。他對自己的樣貌、家境很自信,所以他主動打招呼:“護士小姐,一起出去玩呀?”

護士小姐只是微微一笑,讓他感覺自己被小瞧了。

他的狐朋狗友來探望他,看見付雲總是會吹聲口哨,問董宇豪怎麽還不把小姐姐拿下。

不管他怎麽努力,送花、送口紅、送首飾,都被退回來了,護士小姐還是那麽溫柔,那麽遙遠。

董宇豪第一次看見付雲完美外殼的破裂,就是在付雲的母親來病房鬧事的時候。

動靜太大了,摔碎玻璃的聲音,粗魯的臟話,勸架拉扯的聲音……連在隔壁病房的他都驚動了。

他沖過去,把抱頭蜷縮在墻角的付雲罩在身後,沖那粗魯的女人喊道:“你幹什麽啊你!我已經報警了!再不走就等著警察來抓蹲監獄去吧!”

那老女人破口大罵:“你他媽的誰啊,小年輕擺什麽臉啊!老娘管我女兒要錢礙你什麽事啦!”

老女人賤笑起來:“怎麽,看我女兒長得俊,有意思?可以啊,你出錢,我就當賣給你了!”

董宇豪哪裏見過鄉下人沒臉沒皮刁難人的嘴臉,氣得臉紅脖子粗,心一橫:“對啊,我就是看上她了!我買了,省的跟你活受罪!多少錢你說吧!賣了就要放她自由!”

旁邊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整的跟舊社會買賣青樓姑娘一樣快活。

董宇豪更不自在了,但他咬了咬牙,硬撐著頭皮說道:“你說個數吧!多少我都出的起!”

鬧劇在聲聲警笛中結束。

老女人被警察逮個正著,付雲也被請去做筆錄,董宇豪看付雲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一軟,跟著也去了。

董宇豪感覺付雲的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完全地,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

他們很快就住到了一起,變成了真正的戀人關系。

這麽多年過去,董宇豪時常感覺,只有那一次,他看見了付雲的脆弱。只有那一次付雲會垂著頭,眼裏有淚,有依戀,有卑微。

其他時候,付雲永遠是那麽完美。衣服永遠合身,妝容永遠整潔,言行永遠得體,永遠是那個被人關註、受人喜愛的對象。

董宇豪覺得,他們兩的距離,總是那麽遙遠。

明明付雲才是沒錢被人瞧不起的,明明付雲才是生活失敗的。

可是為什麽,付雲不懂得依靠他呢?

她明明可以待在家裏做全職太太,但是她在工作上那麽得拼,年紀輕輕拼到了護士長的位置。

這讓董宇豪更覺得難以忍受。

於是他開始向外跑,外面的女人很多,而且她們都能給董宇豪一種自信感與價值感。

是他不懂嗎?是他看不清嗎?不,他心裏明白的很,別的女人看上他的英俊容貌,看上他的社會地位,看上他的出手闊綽。

董宇豪心裏和明鏡一樣,照出付雲與其他女人的不同,照出了付雲的珍貴。

可那個珍貴就是不被他完全掌握,不能徹底誠服於他,歸順於他。

董宇豪覺得,只要不斷折磨那份珍貴,他就可以徹底得到付雲的心。

當別的女人小鳥依人地縮在他的懷裏,他就會覺得異樣的滿足,異樣的得意。當他看到付雲眼底的孤獨與失落,他感覺到異樣的報覆的快感。

哪怕有幾天付雲消失了,那時他正和酒桌上認識的美女打得火熱,也沒有去找,過幾天付雲自己就回來了。

也許就是從那時起,董宇豪對一切都有恃無恐。

他可以隨便鬧,隨便談朋友,被付雲發現也沒事。因為付雲永遠不會發脾氣,永遠不會生氣。

但是這一次,董宇豪感覺自己似乎徹徹底底搞砸了,他把他從年少輕狂時期就最喜歡的那個人,搞丟了。

董宇豪感到無比崩潰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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