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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校長的話讓藥初九幡然回想起她在出發前與權校長之間的那次談話。
她回憶著這次恐龍樂園中的離奇的一幕幕：精心挑選過的隊友，副本前提信息的嚴重缺失，還有ER安插在隊伍中隨時背刺的臥底……
藥初九此前從未參與過這種等級的副本，但是她卻隱隱覺得似乎正常的副本不該是這樣的，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好像除了被蘇清幹擾的事情以外，他們一行人在恐龍樂園內尋找密碼的過程和結果都出奇的順利，這麽一看，恐龍樂園副本裏原本應該穩站c位的怨靈大boss反而被莫名削弱了其存在感，直到到了最後的階段兩方才打了照面，她都準備好與之大戰一場了，沒想到第五慈那邊卻效率驚人，迅速地解決完了怨靈，讓整個副本戛然結束。
在副本結束的那一刻藥初九光顧著放松，沒有想這麽多。不過在此刻她覆盤副本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後，一直被隱藏起來的那種如同魚刺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不得勁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引蛇出洞’計劃……”
藥初九喃喃道。
若這是政府和學校聯手做的一個局的話，那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他們在副本裏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去破解副本和與boss對抗，那麽相對的他們肯定不可能有時間去考慮如何引誘蘇清露出馬腳。
“所以……”藥初九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而睜開：“你們之前一直都在尋找合適的副本，這個副本要滿足人數的需求，也要有足夠大的施展空間，並且還得是你們足夠的了解的，這樣才能在進入副本前掌握更多的線索。”
“你們希望我們在找出臥底的同時也能順利通關副本，而且還不能在尋找解決任務的方法上浪費太多時間。因此在進入副本前，隊伍裏早就有你們信任的人，雖然我們明面上在進入副本前幾乎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可是那幾人在背地裏已經為通關副本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藥初九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不待停歇地又脫口而出她心中猜測的對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安排的人就是第五慈和王富貴吧？”
關校長訝異地看了看權校長，權校長側眸睨她，微微搖頭，“我可嚴格按照你們的保密計劃執行，根本沒有提前和藥初九透露一絲與這個副本有關的信息。”
關校長聽到權校長話中有話的回答後略帶尷尬地轉移視線，朝藥初九露出一個讚許的表情：
“不錯，你確實猜中了我們其中的一部分計劃。不過我很好奇，第五慈他的確因為在副本中表現格外突出，所以你聯想到他也不為稀奇，可是王富貴你又是怎麽猜到的？”
藥初九慢悠悠道：“這支隊伍一共六人，如果我是你們，首先為了考慮到計劃的保密程度，減少消息洩露的風險，你們安排的人數必定是在隊伍一半人數一下，而一人的話不夠保險，所以兩人是最合適的選項。”
“我想了想如果要從你們信任的人選中入手，那本就是嫌疑者之一的蘇清肯定第一個被排除，然後杜韻學姐她平時也不是學校的重點照顧對象，她的能力在除了操控天氣之外在副本中也起不到其他作用，我想你們把她放進隊伍中也只是為了減短我們開啟副本的時間罷了。”
“因此剩下的人選就只有王富貴和都小雨兩人了。他們一個是魔都大學的佼佼者，一個是京都大學的小霸王，兩人都挺知根知底的。可惜都小雨的能力強是強，但是太受限了，從這次她沒了墨鏡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也不難推測你們在選人時的想法。emmm那就只有可能是王富貴了，畢竟在這個副本裏他的運氣也過於令人眼紅了。”
藥初九說到這，心裏忍不住感慨一句，能在京都大學中獨樹一幟人怎麽可能只是個靠氪金殺出重圍入選交流賽的單純富二代公子哥呢。她還差點就被王富貴精湛的演技迷惑住了，她就說除非是提前知道了金蛋所埋的位置，不然他怎麽可能如此輕松地在“恐龍探險園”中找到兩枚金蛋解決隊伍的燃眉之急呢。
就在她開始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早就拿到了展覽園的密碼，到底有沒有進入展覽園的時候，權校長輕飄飄地開口提醒道：“你要不再猜猜，為了保證計劃的萬無一失，我們怎麽可能只在隊伍裏動手腳呢？”
“什麽！？”這下藥初九仿佛是被人在頭上重重地錘了一下，短暫地失神過後，她才吞了吞口水，小心地說：“不要和我說，錢功也是你們安排進去的人？”
權校長拍了拍手：“不錯，如果你們沒遇見錢功，還有李功，王功在等著你們呢。”
“這…….”一瞬間，藥初九腦中思緒萬千，背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麽的時候，關校長突然看了一眼手機，接著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副本的事情咱們先告一段落，稍後等報告出來了再討論也不遲，現在先解決我們眼前的事情吧，畢竟我們特意找你過來肯定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與你有很大的關系，權校長執意要讓你知道真相。”
她話音剛落，門口的大門再次打開，這次進來的人藥初九看著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
“您是……京都大學的榮校長？”
畢竟她只在晚宴上遠遠地見過一眼京都大學的校長，所以她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在看見對方點頭後，藥初九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所以到底有沒有人可以和我說說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不急，我們過會慢慢和你解釋的。”
權校長拍了拍藥初九的手，安撫道。
“來，接下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權校長攬過藥初九的後背，面向榮滄說：“你剛才也問過了，知道他是京都大學的榮校長，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的能力是‘窺視記憶’吧？”
窺視記憶？
藥初九一驚，此前在抓捕薛朗的時候，她就問過丁隊長有沒有人有可以看到其他人腦中記憶的天賦，他還記得當時丁隊長的回答是上面確實有這種大人物有這種天賦，沒想到他口中的“大人物”竟然就是京都大學的校長。
“好了，權無厭你這麽急地叫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的？要知道我最近這段時間可忙得要死，還有不少嫌疑犯在等著我去審問呢。”
看著神情略帶不滿的榮滄，權校長往中間被綁在椅子上的項少元點了點，示意他就是審問對象後，輕聲在藥初九耳邊低語：“榮校長的話你別太放心上，他就是看不慣你老是欺負他的得意弟子，所以才會忍不住陰陽怪氣，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嗯嗯！”
藥初九根本沒有把榮校長的話放在心上。與這些相比，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項少元腦中的記憶。
她莫名有一種預感，他的記憶似乎將要揭開很多重要的真相。
“項少元他本不是我們計劃裏要抓的人，我本來和關校長他們商量過，想要讓你和他再接觸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ER隱秘事件出來，不過沒想到在這次計劃中，他手下的一名ER員工膽小得不得了，剛被抓住沒多久就主動把他上頭的大老板，也就是項少元本人拱了出來，因此我們也只能提前把他抓起來了。”
榮倉戴上一副白色手套，慢慢地繞著椅子踱步一圈。
被堵住嘴的項少元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拼命掙紮著，可惜在這個房間裏的人什麽風浪沒見過，再加上此刻他頭上戴著禁止使用精神力的儀器，幾乎不可能產生任何危險，因此在場的三位校長都直接無視了他這種徒勞的反抗行為。
萬般無奈下項少元只得把最後的希望放在藥初九身上。
看著項少元求助的眼神，藥初九面無表情地轉移了目光。
若是她還未從權校長那裏得到關於當年的部分真相的話，她或許還真會被項少元的處境感到一絲同情和動容，可惜在看清他皮下真實的偽裝後她對這種靠出賣朋友求生的叛徒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開始吧。”
權校長淡淡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的燈光陡然變暗，緊接著在項少元頭部左上方亮起一道白色光暈，就類似於醫院手術室的照明燈一樣，這麽一看，身著白色昌邑的榮校長此刻還頗像在為“手術臺”上的項少元動手術。
見此情景，項少元的掙紮更劇烈了，綁在他身上的束縛帶眼見就要崩開，榮校長立刻兩手交疊，平放在他的額頭上方，剎那間，項少元像是突然被註入了麻醉藥一樣，瞬間就閉上眼睛，安靜下來。
藥初九看到眼前這一幕，屏住呼吸，然後就看見一團團白光如一群蓄勢待發的蝴蝶從項少元的頭部飛了出來。
“這些都是項少元的記憶碎片，榮滄正在快速篩選出合適的，有意義的記憶點。”
那一團團光團如星星般環繞在項少元的身邊，漸漸變成一個虛擬的圓環。
這些光團被一個透明的光環包圍，仿佛是一本展開的畫冊。
漸漸的，過了幾分鐘，其中一個光團的透明光環逐漸消失，接著一張像是立體的，巨型的光幕出現在藥初九的視野裏。
藥初九這時不用權校長的解釋也能融會貫通，這應該就是她剛才所說的被榮校長找出來的記憶碎片之一。
很快，其他的光團也變得清晰起來，每一頁上面都映照著定格的場景。
“其實，每個人的大腦對於記憶的處理形式其實都大差不差。”
就在這時，榮教授站在被記憶環繞的項少元身後，突然開口道：
“就比如一些厲害的，有成就感的，令自己驕傲的愉快記憶因為時不時就會拿出來自我欣賞一番，所以它一般都會處在記憶的最外面。”
藥初九：“那這麽說，藏在最深處的記憶就是最難過，最令人沮喪的失敗或者痛苦的回憶嗎？”
榮滄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看著一臉不解的藥初九，他指了指面前的項少元說：“大部分人確實符合你說的例子，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像項少元這種曾經犯下大錯，傷及無辜的人，但凡他們的良心不是完全被狗吃了，時間一長，那種如潮水般湧來的愧疚感就能把他們淹死。”
“因此為了不被那段回憶折磨鞭打心靈，他們的大腦會下意識地將那段記憶隱藏起來。這也是為什麽會有一些罪犯被抓後卻對自己的行兇過程完全沒有印象。”
“現在展現在你眼前的記憶碎片都是我費老大勁從他記憶最深處找出來的，你準備好看它們了嗎？”
“嗯——”
藥初九嗓音莫名變得有些幹澀。
與此同時，放在她身側的手竟開始不自覺地微微抖動起來，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的權教授往前跨越一步，緊緊握住她的手，擔憂道：“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確信。”
手還在顫抖，連著藥初九的身子都在顫抖，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堅定地做出了決定。
“好。”
榮滄廢話不多說，用精神力觸碰了其中一枚記憶碎片。
下一刻，那張承載著記憶碎片的光幕上的場景突然變得生動起來，開始播放裏面的內容。
這段記憶的開端項少元剛掛斷一個電話，然後火急火燎地往一個地方趕去。
在沿著長長的走廊跑了一段距離後，他停留在一扇實驗門前，焦急地拍打著實驗門，嘴裏大喊著“快點開門。”
不多時，門開了。
偌大的實驗室裏，一個女人正背對著項少元，似乎正在制作什麽東西。
“紀蘭！”
“媽媽？”
藥初九與項少元同時喊出了聲。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她還是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呆呆地看著她的母親，也就是項少元記憶中的紀蘭轉過身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簾，灑在她的白色實驗服上，淡淡的光暈與其自帶的冷冽的光芒相得益彰。
紀蘭戴著一副透明的護目鏡，眼神顯得極其深邃。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樣大驚小怪？”
“我剛剛接到電話，ER上面已經準備開始徹查所有那一年進來的員工了，有幾人已經被帶走了，他們只要順藤摸瓜，就一定會查到我們頭上的！”
項少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來來回回地急速走著。
“哦。”
紀蘭的眉頭微微蹙起，聽完這番話後轉身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瓶藥液，滴入試管中，沒有一滴溢出。
“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搞這些？”
項少元似乎被她這副淡定的模樣觸怒了，他抓狂地大吼道：“那些被抓走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你我是知道赤鶩那個瘋女人的手段的，我們落在她手裏就死定了！”
紀蘭聽到這話，手下的動作一頓，回：“這些難道不是在我們進入ER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嗎？況且前幾日權無厭和我說了，政府和研究基地也知道了最近ER的動作，讓我們先少安毋躁，過一段時間就準備撤離我們。”
“不！你不明白！”項少元低聲喃喃，“他們萬一不來我們豈不是就全完了？況且就算我們撤離了組織，我們離開了這麽久，回到後學校或者基地又能給我們安排什麽好職位？我好不容易才在ER爬到了這個位置，我不能讓這件事把我的大好前程毀了！”
項少元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試圖說服紀蘭，又或者是在說服自己：“你想，如果我們中間有人成功躲過這一劫並且還繼續留在ER，之後才更有可能聯手與政府一起消滅ER啊，全滅了我們的計劃豈不是就徹底失敗了？”
紀蘭此刻終於發現了昔日並肩作戰的同事的不對勁，她快步接近項少元，看著他猙獰的面孔，道：
“你先冷靜，至少現在我們沒有除了撤離以外其他的辦法可以在東窗事發後安然保全自己，這件事稍後我會和藥柏辛他們商議一下——”
紀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項少元打斷了：“最近大家都在說你這好像有新的隕石碎片的研究消息了？我也見到你在辦公室裏拿著地圖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研究隕石碎片的地點？如果到時候我們能幫組織拿到碎片，上面肯定會先放過我們。”
紀蘭神情嚴肅：“你這都是聽誰瞎說的？那只是我在準備給藥初九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她一直對地理很感興趣，所以我想著給她做一個完美的地圖模型。況且我要是真的拿到了碎片，怎麽可能再交給ER壯大他們的實力，他們根本不可能會選擇激活碎片讓系統更新，你又不是不了解系統更新對全部執念師的好處。”
“我才不管什麽全部執念師，我只知道我如果不這樣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項少元直接忽略了紀蘭的前半句話，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紀蘭的領子，眼神陰鷙：“就算你不怕死，但是你總不能看著你女兒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卻突然失去父母了吧？”
“放手！”紀蘭用力推搡著項少元，“在生下初九後我就考慮過這些，她也馬上成年了，若是我和藥柏辛真的出了意外，我會把她交給無厭照顧……”
紀蘭的天賦不是與攻擊有關的，而此刻正處在崩潰邊緣的項少元竟對她使用自己的天賦，感到了一陣陌生的窒息感後，紀蘭開始劇烈咳嗽，她一把抓起試驗臺上的藥劑，狠狠地往項少元頭上砸去
鮮紅的液體流了一地。
這不是項少元的血，而是紅色的藥劑從破碎的瓶口流了出來。
看到這，藥初九頓時想起當初在實驗室裏看到的紅色痕跡，原來那不是血跡，只是普通紅色顏料。
記憶還在繼續播放。
“你給我離開這裏！”
紀蘭驚疑不定地看著項少元。
“難怪大家都說你在當上基地的副負責人後開始變了，你簡直是被財權迷惑了心竅，先前三番兩次推脫學校的任務，現在竟然又不肯相信和等待執念師前來幫助我們撤離，甚至還產生了為了留在這裏繼續當你的基地負責人而不願離開ER的念頭，現在還對朋友大打出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項少元這段記憶碎片的最後是以紀蘭失望的眼神收場。
第一段記憶播完，還沒等藥初九從其中的情緒中走出來，榮滄又馬不停蹄地點開下一個光幕。
這段記憶相比上一段就顯得非常短。
裏面的畫面就只有項少元跪在一個昏暗的房間內，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接著就在他張口說話的一瞬間，一陣強大的耳鳴突然充斥著整個密室，緊接著畫面一陣模糊，最後定格在了一襲暗紅妖艷的裙擺上。
“赤鶩……項少元對面的人是赤鶩！”
見多識廣的關校長輕呼出聲。
聽到這個名字，再結合項少元曾經幹出的事，在場的人一下就從這只透露了只言片語的片段中猜出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這可真是個畜生！！當時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我們派出救援準備撤離的前一晚把名單出賣給了赤鶩，我們也不會被ER的人打個措手不及，損失那麽多的優秀人才！”
關校長憤憤不平地長嘆一口氣。
藥初九感受到身邊權校長突然緊繃的手背，似乎她正在壓制著什麽，她擡手擦拭了一下流下的淚水，雙眼通紅地盯著面前昏睡中的那個男人。
榮滄也擡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來不及等待光幕外面的人的平覆情緒，說：“後面的記憶出現的情況比剛才還嚴重，要麽黑屏要麽根本聽不見了裏面的聲音，似乎這幾段記憶被人動過手腳，因此我現在有一個推測。”
關校長：“什麽推測？”
榮滄：“此前我剛從實驗基地趕過來，我從之前幾個被抓到的叛徒裏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ER為了更好的保管他們唯一的一枚隕石碎片，曾覆刻了十一枚假的碎片，把真的隕石碎片混在其中，然後分散給十二位騎士，放在他們的組織金庫中，也就是說只有其中一位騎士正在保管著真正的隕石碎片。”
他嚴峻地看著兩位校長：“我剛才就是一直在項少元的記憶中尋找的相關信息，他作為赤鶩的左膀右臂，我找到的消息卻還不如其他的小嘍啰，這顯然是太不合理了。”
權校長遽然開口：“你的意思是那枚真正的隕石碎片在赤鶩那？”
榮滄點頭肯定道：“的確很有可能，在記憶上做手腳耗費的功夫很多，連我都不敢涉獵太深，因此我才覺得能給一個實驗基地負責人的記憶裏做這種手段，那隱瞞的事情肯定很重要，而ER組織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那枚隕石碎片，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沒了那枚碎片，許多追隨者也會就此離去，他們的實力將會大打折扣。”
“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關校長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她知道項少元是一條大魚，但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意外之喜。
不過很快她又微微皺眉：“要拿到赤鶩在ER組織金庫的鑰匙，我們就必須找到她的人，因為鑰匙肯定是放在她的隨身空間裏，可是我們現在上哪去找赤鶩，她有那張易容的傳說卡，蹤跡一向是十二位騎士裏最難找的。”
“這個不是問題。”
在一旁靜默許久的權校長拉著藥初九緩步走向密室的門，手放在門把手上，淡淡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吧，有消息我會隨時通知你們的。”
說完她就拉著藥初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密室。
“權校長，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呀？”
藥初九剛從密閉的密室裏出來，一時間適應不了外面的陽光，用胳膊遮住了眼睛，但是這並不影響她詢問權校長。
“去見一位故人。”
權無厭雙手插在口袋裏，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這世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你父母當初對他的救命之恩，也該償還了。”
這是一家不大卻生意極好的酒吧。
等到權無厭帶著藥初九走進這裏時，已經是靠近夜晚的時間，酒吧裏的人流量逐漸增多，逼仄的空間裏充斥著酒精獨有的刺激性氣味。
藥初九傻傻地站在這熱鬧非凡的地方。
要不是剛才經歷的那些事，她還以為是權校長突然起了玩心要帶著剛從副本裏出來的她來這裏放松一下。
“他的身份不宜被其他人知道，所以才選擇這種人多的地方作為我們的接頭地點，這裏也是他的產業之一，比較放心。”
權無厭見藥初九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揉揉她的腦袋，解釋道。
“哦～”
藥初九跟著權校長找了一處角落裏的座位坐下。
不多時，一位頭戴帽沿下垂的黑色獵帽的男人不緊不慢地拉開她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還沒等藥初九她們說什麽，那個男人看著藥初九主動打招呼：“我可真是沒想到我們又這麽快就再次見面了。”
“再次見面？這位先生，我想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你吧？”
男人眨了眨眼：“你確實沒見過我，但是你見過小黑啊，見過小黑就等於見過我了。”
藥初九發懵：“小黑？”
男人打了個響指，一只皮毛柔順的黑貓“刷”地從房梁上輕盈地跳下，然後又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了。
“你是……你就是那個在我生日派對上給我送信的人？！”
藥初九絞著手指，瞳孔地震。
“夏洛克，我沒想到你居然未經我的允許，就私下偷偷去找初九？”
權無厭的手在桌上點了點。
“嗨，好幾年沒見面了，沒想到你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我先說我可不是故意這樣幹的，這封信和遺物可是當初紀蘭特意讓我在合適的時間帶給藥初九的，我總不能違背老友的承諾吧？”
一旁的藥初九在權校長的那聲“夏洛克”出來後就楞住了，酒吧角落燈光昏暗，再加上之前那個男人一直戴著帽子，直到他剛才揶揄完後把帽子摘下放在桌上，露出那張棱角分明的異國面孔，藥初九才指著他聲音顫抖地說：“你……就是黑市‘福爾摩斯偵探事務所‘背後的老板吧？”
“嗯？沒想到你居然繼承了你媽的高智商。”男人挑挑眉，“不過我的真名可不叫夏洛克，這只是我的外號罷了，你直接叫我安東尼就行。”
藥初九一噎，她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她哪能聽不出來安東尼剛揶揄完權校長又來和她打趣呢，畢竟這麽多線索，又是同款帽子，同樣的稱呼，還有權校長提到過的消息靈通，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聯想到福爾摩斯偵探事務所吧？
“好了，趕緊說正事吧，解決完眼下這事，之後有的是機會和時間給我們敘舊”
權校長適時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見權校長的神情認真，安東尼也不再插科打諢，輕咳一聲後，端坐起來。
“說吧，我也知道你們來找我肯定不是來敘舊的，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權校長把項少元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然後看著安東尼說：“我知道你的規矩，作為交換，我想知道此刻赤鶩的具體位置，還有她在ER的金庫情況。”
安東尼往後一靠，雙手疊交在後腦，“你這個消息可真是大消息啊，不過可真是巧了，最近我還確實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
然後他猛地靠近兩人，在兩人耳邊輕輕說出一個名字。
“怎麽會是他！？”
藥初九和權校長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瞳孔微縮。
“金庫的消息得等我回去找找，再發給你。”
“好，那就多謝你了。”
得到有用信息後的權無厭非常誠懇地感謝道。
她知道她剛才詢問的內容是多麽珍貴，僅憑她告訴安東尼的內容肯定換不到這些，她知道安東尼多多少少是看在了藥初九的面子上才說的。
“那我就等你們事成之後請我喝酒了。”
安東尼看出來權無厭和藥初九目前的境遇很緊急，也不再勸她們多留一會，直接舉起酒杯送客。
“回見。”
權無厭和藥初九一頭紮進了茫茫夜色。
“也不知道當初栽在赤鶩身上的仇這回能不能成功報回來。”
安東尼慢悠悠地搖晃著酒杯，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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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憶著這次恐龍樂園中的離奇的一幕幕：精心挑選過的隊友，副本前提信息的嚴重缺失，還有ER安插在隊伍中隨時背刺的臥底……
藥初九此前從未參與過這種等級的副本，但是她卻隱隱覺得似乎正常的副本不該是這樣的，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好像除了被蘇清幹擾的事情以外，他們一行人在恐龍樂園內尋找密碼的過程和結果都出奇的順利，這麽一看，恐龍樂園副本裏原本應該穩站c位的怨靈大boss反而被莫名削弱了其存在感，直到到了最後的階段兩方才打了照面，她都準備好與之大戰一場了，沒想到第五慈那邊卻效率驚人，迅速地解決完了怨靈，讓整個副本戛然結束。
在副本結束的那一刻藥初九光顧著放松，沒有想這麽多。不過在此刻她覆盤副本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後，一直被隱藏起來的那種如同魚刺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不得勁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引蛇出洞’計劃……”
藥初九喃喃道。
若這是政府和學校聯手做的一個局的話，那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他們在副本裏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去破解副本和與boss對抗，那麽相對的他們肯定不可能有時間去考慮如何引誘蘇清露出馬腳。
“所以……”藥初九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而睜開：“你們之前一直都在尋找合適的副本，這個副本要滿足人數的需求，也要有足夠大的施展空間，並且還得是你們足夠的了解的，這樣才能在進入副本前掌握更多的線索。”
“你們希望我們在找出臥底的同時也能順利通關副本，而且還不能在尋找解決任務的方法上浪費太多時間。因此在進入副本前，隊伍裏早就有你們信任的人，雖然我們明面上在進入副本前幾乎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可是那幾人在背地裏已經為通關副本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藥初九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不待停歇地又脫口而出她心中猜測的對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安排的人就是第五慈和王富貴吧？”
關校長訝異地看了看權校長，權校長側眸睨她，微微搖頭，“我可嚴格按照你們的保密計劃執行，根本沒有提前和藥初九透露一絲與這個副本有關的信息。”
關校長聽到權校長話中有話的回答後略帶尷尬地轉移視線，朝藥初九露出一個讚許的表情：
“不錯，你確實猜中了我們其中的一部分計劃。不過我很好奇，第五慈他的確因為在副本中表現格外突出，所以你聯想到他也不為稀奇，可是王富貴你又是怎麽猜到的？”
藥初九慢悠悠道：“這支隊伍一共六人，如果我是你們，首先為了考慮到計劃的保密程度，減少消息洩露的風險，你們安排的人數必定是在隊伍一半人數一下，而一人的話不夠保險，所以兩人是最合適的選項。”
“我想了想如果要從你們信任的人選中入手，那本就是嫌疑者之一的蘇清肯定第一個被排除，然後杜韻學姐她平時也不是學校的重點照顧對象，她的能力在除了操控天氣之外在副本中也起不到其他作用，我想你們把她放進隊伍中也只是為了減短我們開啟副本的時間罷了。”
“因此剩下的人選就只有王富貴和都小雨兩人了。他們一個是魔都大學的佼佼者，一個是京都大學的小霸王，兩人都挺知根知底的。可惜都小雨的能力強是強，但是太受限了，從這次她沒了墨鏡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也不難推測你們在選人時的想法。emmm那就只有可能是王富貴了，畢竟在這個副本裏他的運氣也過於令人眼紅了。”
藥初九說到這，心裏忍不住感慨一句，能在京都大學中獨樹一幟人怎麽可能只是個靠氪金殺出重圍入選交流賽的單純富二代公子哥呢。她還差點就被王富貴精湛的演技迷惑住了，她就說除非是提前知道了金蛋所埋的位置，不然他怎麽可能如此輕松地在“恐龍探險園”中找到兩枚金蛋解決隊伍的燃眉之急呢。
就在她開始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早就拿到了展覽園的密碼，到底有沒有進入展覽園的時候，權校長輕飄飄地開口提醒道：“你要不再猜猜，為了保證計劃的萬無一失，我們怎麽可能只在隊伍裏動手腳呢？”
“什麽！？”這下藥初九仿佛是被人在頭上重重地錘了一下，短暫地失神過後，她才吞了吞口水，小心地說：“不要和我說，錢功也是你們安排進去的人？”
權校長拍了拍手：“不錯，如果你們沒遇見錢功，還有李功，王功在等著你們呢。”
“這…….”一瞬間，藥初九腦中思緒萬千，背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麽的時候，關校長突然看了一眼手機，接著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副本的事情咱們先告一段落，稍後等報告出來了再討論也不遲，現在先解決我們眼前的事情吧，畢竟我們特意找你過來肯定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與你有很大的關系，權校長執意要讓你知道真相。”
她話音剛落，門口的大門再次打開，這次進來的人藥初九看著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
“您是……京都大學的榮校長？”
畢竟她只在晚宴上遠遠地見過一眼京都大學的校長，所以她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在看見對方點頭後，藥初九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所以到底有沒有人可以和我說說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不急，我們過會慢慢和你解釋的。”
權校長拍了拍藥初九的手，安撫道。
“來，接下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權校長攬過藥初九的後背，面向榮滄說：“你剛才也問過了，知道他是京都大學的榮校長，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的能力是‘窺視記憶’吧？”
窺視記憶？
藥初九一驚，此前在抓捕薛朗的時候，她就問過丁隊長有沒有人有可以看到其他人腦中記憶的天賦，他還記得當時丁隊長的回答是上面確實有這種大人物有這種天賦，沒想到他口中的“大人物”竟然就是京都大學的校長。
“好了，權無厭你這麽急地叫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的？要知道我最近這段時間可忙得要死，還有不少嫌疑犯在等著我去審問呢。”
看著神情略帶不滿的榮滄，權校長往中間被綁在椅子上的項少元點了點，示意他就是審問對象後，輕聲在藥初九耳邊低語：“榮校長的話你別太放心上，他就是看不慣你老是欺負他的得意弟子，所以才會忍不住陰陽怪氣，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嗯嗯！”
藥初九根本沒有把榮校長的話放在心上。與這些相比，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項少元腦中的記憶。
她莫名有一種預感，他的記憶似乎將要揭開很多重要的真相。
“項少元他本不是我們計劃裏要抓的人，我本來和關校長他們商量過，想要讓你和他再接觸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ER隱秘事件出來，不過沒想到在這次計劃中，他手下的一名ER員工膽小得不得了，剛被抓住沒多久就主動把他上頭的大老板，也就是項少元本人拱了出來，因此我們也只能提前把他抓起來了。”
榮倉戴上一副白色手套，慢慢地繞著椅子踱步一圈。
被堵住嘴的項少元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拼命掙紮著，可惜在這個房間裏的人什麽風浪沒見過，再加上此刻他頭上戴著禁止使用精神力的儀器，幾乎不可能產生任何危險，因此在場的三位校長都直接無視了他這種徒勞的反抗行為。
萬般無奈下項少元只得把最後的希望放在藥初九身上。
看著項少元求助的眼神，藥初九面無表情地轉移了目光。
若是她還未從權校長那裏得到關於當年的部分真相的話，她或許還真會被項少元的處境感到一絲同情和動容，可惜在看清他皮下真實的偽裝後她對這種靠出賣朋友求生的叛徒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開始吧。”
權校長淡淡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的燈光陡然變暗，緊接著在項少元頭部左上方亮起一道白色光暈，就類似於醫院手術室的照明燈一樣，這麽一看，身著白色昌邑的榮校長此刻還頗像在為“手術臺”上的項少元動手術。
見此情景，項少元的掙紮更劇烈了，綁在他身上的束縛帶眼見就要崩開，榮校長立刻兩手交疊，平放在他的額頭上方，剎那間，項少元像是突然被註入了麻醉藥一樣，瞬間就閉上眼睛，安靜下來。
藥初九看到眼前這一幕，屏住呼吸，然後就看見一團團白光如一群蓄勢待發的蝴蝶從項少元的頭部飛了出來。
“這些都是項少元的記憶碎片，榮滄正在快速篩選出合適的，有意義的記憶點。”
那一團團光團如星星般環繞在項少元的身邊，漸漸變成一個虛擬的圓環。
這些光團被一個透明的光環包圍，仿佛是一本展開的畫冊。
漸漸的，過了幾分鐘，其中一個光團的透明光環逐漸消失，接著一張像是立體的，巨型的光幕出現在藥初九的視野裏。
藥初九這時不用權校長的解釋也能融會貫通，這應該就是她剛才所說的被榮校長找出來的記憶碎片之一。
很快，其他的光團也變得清晰起來，每一頁上面都映照著定格的場景。
“其實，每個人的大腦對於記憶的處理形式其實都大差不差。”
就在這時，榮教授站在被記憶環繞的項少元身後，突然開口道：
“就比如一些厲害的，有成就感的，令自己驕傲的愉快記憶因為時不時就會拿出來自我欣賞一番，所以它一般都會處在記憶的最外面。”
藥初九：“那這麽說，藏在最深處的記憶就是最難過，最令人沮喪的失敗或者痛苦的回憶嗎？”
榮滄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看著一臉不解的藥初九，他指了指面前的項少元說：“大部分人確實符合你說的例子，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像項少元這種曾經犯下大錯，傷及無辜的人，但凡他們的良心不是完全被狗吃了，時間一長，那種如潮水般湧來的愧疚感就能把他們淹死。”
“因此為了不被那段回憶折磨鞭打心靈，他們的大腦會下意識地將那段記憶隱藏起來。這也是為什麽會有一些罪犯被抓後卻對自己的行兇過程完全沒有印象。”
“現在展現在你眼前的記憶碎片都是我費老大勁從他記憶最深處找出來的，你準備好看它們了嗎？”
“嗯——”
藥初九嗓音莫名變得有些幹澀。
與此同時，放在她身側的手竟開始不自覺地微微抖動起來，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的權教授往前跨越一步，緊緊握住她的手，擔憂道：“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確信。”
手還在顫抖，連著藥初九的身子都在顫抖，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堅定地做出了決定。
“好。”
榮滄廢話不多說，用精神力觸碰了其中一枚記憶碎片。
下一刻，那張承載著記憶碎片的光幕上的場景突然變得生動起來，開始播放裏面的內容。
這段記憶的開端項少元剛掛斷一個電話，然後火急火燎地往一個地方趕去。
在沿著長長的走廊跑了一段距離後，他停留在一扇實驗門前，焦急地拍打著實驗門，嘴裏大喊著“快點開門。”
不多時，門開了。
偌大的實驗室裏，一個女人正背對著項少元，似乎正在制作什麽東西。
“紀蘭！”
“媽媽？”
藥初九與項少元同時喊出了聲。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她還是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呆呆地看著她的母親，也就是項少元記憶中的紀蘭轉過身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簾，灑在她的白色實驗服上，淡淡的光暈與其自帶的冷冽的光芒相得益彰。
紀蘭戴著一副透明的護目鏡，眼神顯得極其深邃。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樣大驚小怪？”
“我剛剛接到電話，ER上面已經準備開始徹查所有那一年進來的員工了，有幾人已經被帶走了，他們只要順藤摸瓜，就一定會查到我們頭上的！”
項少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來來回回地急速走著。
“哦。”
紀蘭的眉頭微微蹙起，聽完這番話後轉身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瓶藥液，滴入試管中，沒有一滴溢出。
“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搞這些？”
項少元似乎被她這副淡定的模樣觸怒了，他抓狂地大吼道：“那些被抓走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你我是知道赤鶩那個瘋女人的手段的，我們落在她手裏就死定了！”
紀蘭聽到這話，手下的動作一頓，回：“這些難道不是在我們進入ER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嗎？況且前幾日權無厭和我說了，政府和研究基地也知道了最近ER的動作，讓我們先少安毋躁，過一段時間就準備撤離我們。”
“不！你不明白！”項少元低聲喃喃，“他們萬一不來我們豈不是就全完了？況且就算我們撤離了組織，我們離開了這麽久，回到後學校或者基地又能給我們安排什麽好職位？我好不容易才在ER爬到了這個位置，我不能讓這件事把我的大好前程毀了！”
項少元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試圖說服紀蘭，又或者是在說服自己：“你想，如果我們中間有人成功躲過這一劫並且還繼續留在ER，之後才更有可能聯手與政府一起消滅ER啊，全滅了我們的計劃豈不是就徹底失敗了？”
紀蘭此刻終於發現了昔日並肩作戰的同事的不對勁，她快步接近項少元，看著他猙獰的面孔，道：
“你先冷靜，至少現在我們沒有除了撤離以外其他的辦法可以在東窗事發後安然保全自己，這件事稍後我會和藥柏辛他們商議一下——”
紀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項少元打斷了：“最近大家都在說你這好像有新的隕石碎片的研究消息了？我也見到你在辦公室裏拿著地圖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研究隕石碎片的地點？如果到時候我們能幫組織拿到碎片，上面肯定會先放過我們。”
紀蘭神情嚴肅：“你這都是聽誰瞎說的？那只是我在準備給藥初九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她一直對地理很感興趣，所以我想著給她做一個完美的地圖模型。況且我要是真的拿到了碎片，怎麽可能再交給ER壯大他們的實力，他們根本不可能會選擇激活碎片讓系統更新，你又不是不了解系統更新對全部執念師的好處。”
“我才不管什麽全部執念師，我只知道我如果不這樣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項少元直接忽略了紀蘭的前半句話，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紀蘭的領子，眼神陰鷙：“就算你不怕死，但是你總不能看著你女兒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卻突然失去父母了吧？”
“放手！”紀蘭用力推搡著項少元，“在生下初九後我就考慮過這些，她也馬上成年了，若是我和藥柏辛真的出了意外，我會把她交給無厭照顧……”
紀蘭的天賦不是與攻擊有關的，而此刻正處在崩潰邊緣的項少元竟對她使用自己的天賦，感到了一陣陌生的窒息感後，紀蘭開始劇烈咳嗽，她一把抓起試驗臺上的藥劑，狠狠地往項少元頭上砸去
鮮紅的液體流了一地。
這不是項少元的血，而是紅色的藥劑從破碎的瓶口流了出來。
看到這，藥初九頓時想起當初在實驗室裏看到的紅色痕跡，原來那不是血跡，只是普通紅色顏料。
記憶還在繼續播放。
“你給我離開這裏！”
紀蘭驚疑不定地看著項少元。
“難怪大家都說你在當上基地的副負責人後開始變了，你簡直是被財權迷惑了心竅，先前三番兩次推脫學校的任務，現在竟然又不肯相信和等待執念師前來幫助我們撤離，甚至還產生了為了留在這裏繼續當你的基地負責人而不願離開ER的念頭，現在還對朋友大打出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項少元這段記憶碎片的最後是以紀蘭失望的眼神收場。
第一段記憶播完，還沒等藥初九從其中的情緒中走出來，榮滄又馬不停蹄地點開下一個光幕。
這段記憶相比上一段就顯得非常短。
裏面的畫面就只有項少元跪在一個昏暗的房間內，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接著就在他張口說話的一瞬間，一陣強大的耳鳴突然充斥著整個密室，緊接著畫面一陣模糊，最後定格在了一襲暗紅妖艷的裙擺上。
“赤鶩……項少元對面的人是赤鶩！”
見多識廣的關校長輕呼出聲。
聽到這個名字，再結合項少元曾經幹出的事，在場的人一下就從這只透露了只言片語的片段中猜出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這可真是個畜生！！當時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我們派出救援準備撤離的前一晚把名單出賣給了赤鶩，我們也不會被ER的人打個措手不及，損失那麽多的優秀人才！”
關校長憤憤不平地長嘆一口氣。
藥初九感受到身邊權校長突然緊繃的手背，似乎她正在壓制著什麽，她擡手擦拭了一下流下的淚水，雙眼通紅地盯著面前昏睡中的那個男人。
榮滄也擡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來不及等待光幕外面的人的平覆情緒，說：“後面的記憶出現的情況比剛才還嚴重，要麽黑屏要麽根本聽不見了裏面的聲音，似乎這幾段記憶被人動過手腳，因此我現在有一個推測。”
關校長：“什麽推測？”
榮滄：“此前我剛從實驗基地趕過來，我從之前幾個被抓到的叛徒裏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ER為了更好的保管他們唯一的一枚隕石碎片，曾覆刻了十一枚假的碎片，把真的隕石碎片混在其中，然後分散給十二位騎士，放在他們的組織金庫中，也就是說只有其中一位騎士正在保管著真正的隕石碎片。”
他嚴峻地看著兩位校長：“我剛才就是一直在項少元的記憶中尋找的相關信息，他作為赤鶩的左膀右臂，我找到的消息卻還不如其他的小嘍啰，這顯然是太不合理了。”
權校長遽然開口：“你的意思是那枚真正的隕石碎片在赤鶩那？”
榮滄點頭肯定道：“的確很有可能，在記憶上做手腳耗費的功夫很多，連我都不敢涉獵太深，因此我才覺得能給一個實驗基地負責人的記憶裏做這種手段，那隱瞞的事情肯定很重要，而ER組織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那枚隕石碎片，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沒了那枚碎片，許多追隨者也會就此離去，他們的實力將會大打折扣。”
“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關校長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她知道項少元是一條大魚，但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意外之喜。
不過很快她又微微皺眉：“要拿到赤鶩在ER組織金庫的鑰匙，我們就必須找到她的人，因為鑰匙肯定是放在她的隨身空間裏，可是我們現在上哪去找赤鶩，她有那張易容的傳說卡，蹤跡一向是十二位騎士裏最難找的。”
“這個不是問題。”
在一旁靜默許久的權校長拉著藥初九緩步走向密室的門，手放在門把手上，淡淡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吧，有消息我會隨時通知你們的。”
說完她就拉著藥初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密室。
“權校長，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呀？”
藥初九剛從密閉的密室裏出來，一時間適應不了外面的陽光，用胳膊遮住了眼睛，但是這並不影響她詢問權校長。
“去見一位故人。”
權無厭雙手插在口袋裏，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這世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你父母當初對他的救命之恩，也該償還了。”
這是一家不大卻生意極好的酒吧。
等到權無厭帶著藥初九走進這裏時，已經是靠近夜晚的時間，酒吧裏的人流量逐漸增多，逼仄的空間裏充斥著酒精獨有的刺激性氣味。
藥初九傻傻地站在這熱鬧非凡的地方。
要不是剛才經歷的那些事，她還以為是權校長突然起了玩心要帶著剛從副本裏出來的她來這裏放松一下。
“他的身份不宜被其他人知道，所以才選擇這種人多的地方作為我們的接頭地點，這裏也是他的產業之一，比較放心。”
權無厭見藥初九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揉揉她的腦袋，解釋道。
“哦～”
藥初九跟著權校長找了一處角落裏的座位坐下。
不多時，一位頭戴帽沿下垂的黑色獵帽的男人不緊不慢地拉開她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還沒等藥初九她們說什麽，那個男人看著藥初九主動打招呼：“我可真是沒想到我們又這麽快就再次見面了。”
“再次見面？這位先生，我想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你吧？”
男人眨了眨眼：“你確實沒見過我，但是你見過小黑啊，見過小黑就等於見過我了。”
藥初九發懵：“小黑？”
男人打了個響指，一只皮毛柔順的黑貓“刷”地從房梁上輕盈地跳下，然後又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了。
“你是……你就是那個在我生日派對上給我送信的人？！”
藥初九絞著手指，瞳孔地震。
“夏洛克，我沒想到你居然未經我的允許，就私下偷偷去找初九？”
權無厭的手在桌上點了點。
“嗨，好幾年沒見面了，沒想到你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我先說我可不是故意這樣幹的，這封信和遺物可是當初紀蘭特意讓我在合適的時間帶給藥初九的，我總不能違背老友的承諾吧？”
一旁的藥初九在權校長的那聲“夏洛克”出來後就楞住了，酒吧角落燈光昏暗，再加上之前那個男人一直戴著帽子，直到他剛才揶揄完後把帽子摘下放在桌上，露出那張棱角分明的異國面孔，藥初九才指著他聲音顫抖地說：“你……就是黑市‘福爾摩斯偵探事務所‘背後的老板吧？”
“嗯？沒想到你居然繼承了你媽的高智商。”男人挑挑眉，“不過我的真名可不叫夏洛克，這只是我的外號罷了，你直接叫我安東尼就行。”
藥初九一噎，她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她哪能聽不出來安東尼剛揶揄完權校長又來和她打趣呢，畢竟這麽多線索，又是同款帽子，同樣的稱呼，還有權校長提到過的消息靈通，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聯想到福爾摩斯偵探事務所吧？
“好了，趕緊說正事吧，解決完眼下這事，之後有的是機會和時間給我們敘舊”
權校長適時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見權校長的神情認真，安東尼也不再插科打諢，輕咳一聲後，端坐起來。
“說吧，我也知道你們來找我肯定不是來敘舊的，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權校長把項少元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然後看著安東尼說：“我知道你的規矩，作為交換，我想知道此刻赤鶩的具體位置，還有她在ER的金庫情況。”
安東尼往後一靠，雙手疊交在後腦，“你這個消息可真是大消息啊，不過可真是巧了，最近我還確實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
然後他猛地靠近兩人，在兩人耳邊輕輕說出一個名字。
“怎麽會是他！？”
藥初九和權校長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瞳孔微縮。
“金庫的消息得等我回去找找，再發給你。”
“好，那就多謝你了。”
得到有用信息後的權無厭非常誠懇地感謝道。
她知道她剛才詢問的內容是多麽珍貴，僅憑她告訴安東尼的內容肯定換不到這些，她知道安東尼多多少少是看在了藥初九的面子上才說的。
“那我就等你們事成之後請我喝酒了。”
安東尼看出來權無厭和藥初九目前的境遇很緊急，也不再勸她們多留一會，直接舉起酒杯送客。
“回見。”
權無厭和藥初九一頭紮進了茫茫夜色。
“也不知道當初栽在赤鶩身上的仇這回能不能成功報回來。”
安東尼慢悠悠地搖晃著酒杯，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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