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染變異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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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染變異21
場館裏安靜極了，甚至能聽見眾人心跳的回響和小聲又急促的喘息，有幾位媽媽不信，問她：“不會吧，怎麽可能呢？”
“是啊，怎麽可能呢？”
“就是死了。”那位媽媽低著頭，“別找了，別問了。”
“為什麽不問啊，怎麽能不找啊。”萱萱沖過去質問她，“自己的孩子，就算死，難道不該死在媽媽的懷裏嗎！！就算死，難道不該看孩子最後一眼嗎？為什麽不找了，為什麽啊？你怎麽能不要他們呢！”
“我，我沒有不要，我只是，只是擔心你們，是的，我擔心你們。”
“你放屁！！”萱萱忍不住沖著她罵道，“你就是懦弱就是膽小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孩子！”
“你們夠了啊,又不是你們受了不能治的傷，所以你們可以站在這裏當好人，你憑什麽罵她，她也很難受。”之前的男子過來將那個女人拉回去，但女人甩了一下胳膊，可是沒掙脫開。
驊梅覺得這些人似乎已經被洗腦了，一個個說辭要麽是為了大家，要麽有可能會發生變異和傳染，很明顯的撇開自己的問題還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但這些，說實話，除了那些突然出現襲擊他們的變異人外，至少他們隊伍裏，還沒有出現已經因為感染而變異的人，雖然他們受了傷，有人也看似被感染，甚至她覺得自己也已經被感染，但到現在為止，她們還沒有發現變異，也沒有出現其他不適。
相對比對面的說辭，驊梅覺得一頂不負責任的鍋，正懸在他們的上空，隨時都準備落下來將他們給扣住。但人真的要因為還沒發生的事就把生病或者受傷的人全處理掉，而來預防可能出現的問題嗎？這跟以前古代發生瘟疫後無差別屠殺全村，還有舊社會，發現麻風病的人，就直接把病人和接觸的人全扔山裏面自生自滅，有什麽區別？
明明社會發展了，進步了，為什麽還有人要用這麽粗暴的方式對待問題呢？真的是為了大家好嗎？
那邊的人群因為此時的風波而自然而然地又分成了兩派，一邊是大人孩子數量不匹配的，一邊是大人牽著自己孩子的，顯然，大人帶著孩子的，都不回應這事，他們的肢體語言都在說著“不關我們事”，而另一邊，大人孩子不對等的，神情或平靜或悲傷，甚至還有不以為然的。
“你們的孩子如果真的沒了，你們不會難過嗎？”奶茶覺得好痛心，作為一個母親，她理解爸爸對孩子的感情可能並沒那麽深，畢竟自己沒痛過，可媽媽是痛過的，她真的不理解。
“我們去找一下。”曼曼媽也過來說，“萬一還有活著的呢。”
“好。”
“口罩戴一下，還有手套，捆綁帶拿著。”小宇爸爸給幾人發著物資，“有武器的走前面。”
那邊一個微胖的男人問：“我不介意你們去看，但是不能把他們帶過來。還有你們，你們要是接觸了那些東西，也不能再靠近這裏。”
“你特麽的！”老魏忍不住沖他罵了句，但看著他家孩子，他又閉了嘴，“你真是給你家孩子做了個榜樣，以後等你老了，你看孩子怎麽對你，也把你扔掉？”
“生孩子不會為了防老的，我不用他照顧。”微胖的男人非常義正辭嚴，“你這樣的思想很有問題，孩子是獨立的個體，怎麽能為了給我防老而生孩子呢，生孩子，是因為愛他。我以後能照顧自己，他只需要走好自己的人生就行，對我來說，孩子好才是最重要的。”說完，他腰板都直起來了。
這話乍一聽，好有道理，好高尚。但細想想，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對？
“請問這位先生，你是離異嗎？”驊梅問。
“沒有，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他解釋道，“我們也說了，不能因為傷員而連累正常人，我們還要做任務，總要有人完成任務，革命還有無數人犧牲，這點小小的困難，不算什麽。”
“那你的這些金光燦燦的發言，有把孩子媽媽安排在裏面嗎？你孩子要怎麽走好自己的人生呢？這個人生，怎麽樣走才算好呢？”驊梅問他，“你孩子小時候，誰起夜照顧他最多？上幼兒園上學，都是誰去參加開放日活動和家長會？你孩子上課的教室在幾樓哪個位置你知道嗎？你在這裏說孩子只要管好他自己就行，你可以照顧自己，你真能照顧自己？還是指著你愛人照顧你？”
驊梅敢這麽說，是因為對當下的家庭現狀太了解了。不管是上課和放學的時間，還是為孩子為家庭的付出程度，雖然也有負責的、能參與到孩子成長和教育中來的父親，但真的太少太少了，跟媽媽比起來，父親在孩子生活中的占比，真的太少了。甚至有女性說過，孩子的父親對於他們來說，只是躺在沙發上看手機的一灘肉，這灘肉偶爾會發言，間歇性發怒，時不時消失，有他和沒他的差別，就是沒他更快樂。
在這個問題上，曾經有學者做過一個調查，有男人表示，因為他們負責賺錢了，他們主外，所以女人就主內。其實這樣的分工沒問題，但女人的這個“內”，到底包含了些什麽？而這個內，有沒有被認同是種付出。女人不是不願意付出，而是付出的辛苦跟得到完全不成正比。丈夫把在家裏辛苦照顧孩子的愛人，當做免費的保姆和廉價的勞動力，在家裏不給妻子該有的尊重，覺得因為自己賺錢，所以這個家他最大，老婆因為不賺錢，所以她在家裏地位最低，甚至在離婚的時候，法院判決給與女性的賠償金額比保姆的費用還要少，更別說在家庭這種不平等的環境下，孩子也深受影響，有的孩子真的會對自己的媽媽呼來喝去，因為爸爸就是這麽幹的。
當然，如果媽媽在男方第一次貶低自己地位的時候加以反駁，並且拒絕這種不平等的相處方式，孩子也會看在眼裏，明白自己媽媽正在遭受什麽。驊梅以前的一位女同事，她前夫時不時就沖她發脾氣，偶爾還會家暴，她沒有選擇沈默，也沒有逆來順受，更沒有跟孩子說什麽“為了你我才不想離婚”之類的，她有采取很多方法抗爭，但她前夫一直不同意離婚，中間跟前夫磋磨的過程裏，她始終沒有將自己的無奈和痛苦轉嫁給孩子，而孩子在漸漸長大後，也有力量保護自己的媽媽。有一次她帶著孩子在外面玩，前夫找到他們，並在街上當眾對她施暴，孩子不但保護了自己的媽媽，還報了警，最後她同事終於離婚成功。
父母跟孩子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互相成就的。但眼前這幾個家長，尤其媽媽們，似乎跟孩子的關系並不好，亦或者她們對孩子的怨念大於愛，所以才會認同了這種“不連累”，甚至認同了那種“犧牲”。因為她們平時就是這樣被犧牲著。
可悲又可恨，但更可惡的是這些觀念的施加者！
“你不用再重覆這些話了，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心虛。”驊梅視線掃過她們，“這個想法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是誰提出的，你們就沒自己的想法嗎？”
沈默，但有人在思索。葉熾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了楚楚，可她依舊沒辦法相信，這麽多人居然會聽一個孩子的？
在場的幾位男士覺得：“雖然很多男性覺得自己既然在外賺錢養家，女人就應該什麽都聽自己的，在家也要任勞任怨，但娶妻生子養家，這些事不是自己願意的嗎？既然你選擇了自己的愛人，就要為這個家庭負責。如果有人覺得有了孩子後壓力很大，生活質量也在下降，那在生之前就要想好了，如果經濟狀況不允許，就不要生。”
“你少在這說風涼話，做個任務還要聽女人的安排，你算什麽爺們兒！”那邊男人喊道。
劉茗說：“誰有本事誰帶隊，這跟對方性別沒關系。自己要有本事就自己帶隊，你有這責任心和能力嗎？沒本事沒能力什麽都做不好，但把情緒都發洩在女人身上，你覺得自己是個爺們兒？連自己孩子都護不住，你算哪門子的爺們兒？”
“沒錯！無能的男人只會把自己的錯誤推給女人。”
“歷史上那些男人幹的壞事，也都往女人身上推。”
“男人就沒什麽好的。”
聽了這話，有男人反駁道：“女人就全是好的了？！”
“孩子也不都是好的啊，那些校園霸淩的，不都是小惡魔嗎？”
“老人壞的也很多啊，碰瓷的，猥褻小孩子的。”
“都是人性的扭曲，不分性別和年紀大小。”葉熾眼看著話題越說火藥味越重，趕緊岔開道，“你們有沒有討論過任務要怎麽完成？”
那些人道：“怎麽討論？人這麽多，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到什麽時候？大家都想早點出本回家，這個本又危險又難，浪費一分鐘都是可恥的。”
“如果分成三組，就有三種意見，就算分成兩組，也會有兩種意見，不如就整個一大組，有人提出計劃，我們只要執行就好。努力配合早點完成任務出本，你們這麽拖拖拉拉的做這麽多餘的事幹什麽？”
“就是，當時說把那些大人孩子關一起的時候，他們家屬也沒拒絕啊。”
“默認就是同意，我們可沒強迫他們。”
有人抽泣起來，果然人多就是麻煩，再說什麽也是對牛彈琴，也不知道他們那個“探索人類疾病的秘密”要怎麽完成，總不能是出去抓個變異人回來吧，只要去抓就還會有人受傷，難道受傷了還關起來？然後再派新的人出去抓？
但好像，這個循環方式，就很符合他們所謂的必要的犧牲。
葉熾跟驊梅吐槽道：“我感覺那幾個家長是被pua了，孩子可能不敢反抗，但大人沒腦子嗎？最煩這種拿別人當犧牲品的人了，還說的那麽好聽，其實心裏全是算計。”
驊梅說：“在很多時候，人都會沈默和逃避，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保護自己，即便這種方式對別人不利。”
奶茶問驊梅：“那對父女，就是之前坑過你的人吧。”
驊梅嗯了一聲，說：“是他們。”
“他剛才跟你說什麽，是跟你道歉嗎？”
驊梅一下樂了：“怎麽可能？他希望我在這個本跟他合作，先不要追究之前的事。”
“他好大臉！”
“我也是這麽說的。”
葉熾這次見到譚季，依舊難以相信他居然是這樣的人，尤其他的女兒楚楚，她剛才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我真的太難相信了，這麽戲劇性的事，”但她又覺得很合理，“要不他是作家呢，真能想。”
“不是他想的，”驊梅說，“我要說是他女兒出的主意，你會不會很意外？”
葉熾聽到這個，其實也沒多意外，畢竟這種事楚楚作為他女兒，不可能不知情。孩子作為主犯的犯罪也不是沒有，但發生在自己相熟的人身上，其實還挺恐怖的。
“我之前請秦醫生幫我打聽過譚楚有沒有手術記錄，查到了又找朵朵爸幫忙查了下有沒有他們家的接警記錄。”
“難道楚楚不是他孩子？真的楚楚已經沒了？這個是假的？我的天，譚季是瘋了嗎！那有沒有可能這個孩子是他和別的，嗯，生的，新聞裏有時候也會有男人為了新歡殘忍害死自己孩子的事，但他老婆不可能一聲不吭吧，所以才會報警，所以有報警記錄？”葉熾驚呆了，“也可能這個譚季是假的？”
再看其他人，也看著驊梅，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不管真相如何，葉熾的話都引起了大家極大的興趣。這八卦簡直離譜。
驊梅看著她無奈道：“你也可以去寫小說了，相當精彩。”
“那到底怎麽回事啊！”
大家來到一扇小門前，驊梅說：“先幹正事，一會兒再說。”
“啊啊啊好奇心被勾起來現在你又不說，真是急死我！”
驊梅快速說道：“楚楚的眼睛做過手術，換眼角膜的手術日期跟她媽媽去世的日子沒差幾天，”她看向小門，對大家囑咐道，“都小心點。”
葉熾被這句話的信息量驚呆了，其他人腦子裏也不清靜，一出大戲正在大腦裏不斷上演，到底是楚楚作為了主導，還是譚季察覺了女兒的意圖，有意的放任，甚至故意誘導，估計就算直接問這兩人，也不會得到明確的答案。眼下正事得先幹，只能壓住這道德淪喪的事。
他們之所以能不怎麽費力氣地找到這間屋子，完全是因為地上的血跡。大家互相使了個眼色，各就各位，驊梅按住了門把手，門很輕松的被推開了一道縫，血腥味夾著一股騷臭味就竄了出來。眾人捂著鼻子，但明顯這味道跟之前那些變異人的味道不一樣。
試著拉著門把手，來回晃了幾下門，裏面沒有任何反應，驊梅一腳踢開了門，後面眾人拿著手電筒往裏照，另外幾個人舉著氣槍和彈弓隨時準備著。
屋裏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死狀都不好看，有人甚至還保持著扭打的姿勢，但已經沒了氣息。甚至還有些人身下有明顯的排洩物的痕跡，騷臭味就是這些東西散發出的。他們戴著口罩，還是能聞到。周圍的墻面上和地上，有很多的血手印和腳印，看來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打鬥。這些屍體身上的傷很多，一時間很難分清哪些是被變異人弄傷的，哪些來自彼此。
讓人難過的是屋裏的孩子，他們或趴著或躺著，等驊梅回身看門背後，在離地面最近的位置，有一個孩子的手印，但門把手上卻幹幹凈凈。沒有人去按門把手，但當孩子試圖接觸門的時候，有人阻止了她。
“這也太……”太慘了。
他們完全是死於相互間的廝殺。
“看看，快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看看孩子，先看看孩子。”驊梅胸口起伏，也不知道是悲痛多一些，還是憤怒更多。
她們蹲在地上挨個查，這時，一具屍體下面的一個女孩顫顫巍巍睜開了眼，她看著眾人，帶著哭腔說：“請救救我，叔叔阿姨，請救救我……”
前天看小嫩手留言梅梅沒有粽子吃，今天端午假期最後一天，但是梅梅沒有節假日，好慘（我哭了，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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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館裏安靜極了，甚至能聽見眾人心跳的回響和小聲又急促的喘息，有幾位媽媽不信，問她：“不會吧，怎麽可能呢？”
“是啊，怎麽可能呢？”
“就是死了。”那位媽媽低著頭，“別找了，別問了。”
“為什麽不問啊，怎麽能不找啊。”萱萱沖過去質問她，“自己的孩子，就算死，難道不該死在媽媽的懷裏嗎！！就算死，難道不該看孩子最後一眼嗎？為什麽不找了，為什麽啊？你怎麽能不要他們呢！”
“我，我沒有不要，我只是，只是擔心你們，是的，我擔心你們。”
“你放屁！！”萱萱忍不住沖著她罵道，“你就是懦弱就是膽小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孩子！”
“你們夠了啊,又不是你們受了不能治的傷，所以你們可以站在這裏當好人，你憑什麽罵她，她也很難受。”之前的男子過來將那個女人拉回去，但女人甩了一下胳膊，可是沒掙脫開。
驊梅覺得這些人似乎已經被洗腦了，一個個說辭要麽是為了大家，要麽有可能會發生變異和傳染，很明顯的撇開自己的問題還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但這些，說實話，除了那些突然出現襲擊他們的變異人外，至少他們隊伍裏，還沒有出現已經因為感染而變異的人，雖然他們受了傷，有人也看似被感染，甚至她覺得自己也已經被感染，但到現在為止，她們還沒有發現變異，也沒有出現其他不適。
相對比對面的說辭，驊梅覺得一頂不負責任的鍋，正懸在他們的上空，隨時都準備落下來將他們給扣住。但人真的要因為還沒發生的事就把生病或者受傷的人全處理掉，而來預防可能出現的問題嗎？這跟以前古代發生瘟疫後無差別屠殺全村，還有舊社會，發現麻風病的人，就直接把病人和接觸的人全扔山裏面自生自滅，有什麽區別？
明明社會發展了，進步了，為什麽還有人要用這麽粗暴的方式對待問題呢？真的是為了大家好嗎？
那邊的人群因為此時的風波而自然而然地又分成了兩派，一邊是大人孩子數量不匹配的，一邊是大人牽著自己孩子的，顯然，大人帶著孩子的，都不回應這事，他們的肢體語言都在說著“不關我們事”，而另一邊，大人孩子不對等的，神情或平靜或悲傷，甚至還有不以為然的。
“你們的孩子如果真的沒了，你們不會難過嗎？”奶茶覺得好痛心，作為一個母親，她理解爸爸對孩子的感情可能並沒那麽深，畢竟自己沒痛過，可媽媽是痛過的，她真的不理解。
“我們去找一下。”曼曼媽也過來說，“萬一還有活著的呢。”
“好。”
“口罩戴一下，還有手套，捆綁帶拿著。”小宇爸爸給幾人發著物資，“有武器的走前面。”
那邊一個微胖的男人問：“我不介意你們去看，但是不能把他們帶過來。還有你們，你們要是接觸了那些東西，也不能再靠近這裏。”
“你特麽的！”老魏忍不住沖他罵了句，但看著他家孩子，他又閉了嘴，“你真是給你家孩子做了個榜樣，以後等你老了，你看孩子怎麽對你，也把你扔掉？”
“生孩子不會為了防老的，我不用他照顧。”微胖的男人非常義正辭嚴，“你這樣的思想很有問題，孩子是獨立的個體，怎麽能為了給我防老而生孩子呢，生孩子，是因為愛他。我以後能照顧自己，他只需要走好自己的人生就行，對我來說，孩子好才是最重要的。”說完，他腰板都直起來了。
這話乍一聽，好有道理，好高尚。但細想想，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對？
“請問這位先生，你是離異嗎？”驊梅問。
“沒有，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他解釋道，“我們也說了，不能因為傷員而連累正常人，我們還要做任務，總要有人完成任務，革命還有無數人犧牲，這點小小的困難，不算什麽。”
“那你的這些金光燦燦的發言，有把孩子媽媽安排在裏面嗎？你孩子要怎麽走好自己的人生呢？這個人生，怎麽樣走才算好呢？”驊梅問他，“你孩子小時候，誰起夜照顧他最多？上幼兒園上學，都是誰去參加開放日活動和家長會？你孩子上課的教室在幾樓哪個位置你知道嗎？你在這裏說孩子只要管好他自己就行，你可以照顧自己，你真能照顧自己？還是指著你愛人照顧你？”
驊梅敢這麽說，是因為對當下的家庭現狀太了解了。不管是上課和放學的時間，還是為孩子為家庭的付出程度，雖然也有負責的、能參與到孩子成長和教育中來的父親，但真的太少太少了，跟媽媽比起來，父親在孩子生活中的占比，真的太少了。甚至有女性說過，孩子的父親對於他們來說，只是躺在沙發上看手機的一灘肉，這灘肉偶爾會發言，間歇性發怒，時不時消失，有他和沒他的差別，就是沒他更快樂。
在這個問題上，曾經有學者做過一個調查，有男人表示，因為他們負責賺錢了，他們主外，所以女人就主內。其實這樣的分工沒問題，但女人的這個“內”，到底包含了些什麽？而這個內，有沒有被認同是種付出。女人不是不願意付出，而是付出的辛苦跟得到完全不成正比。丈夫把在家裏辛苦照顧孩子的愛人，當做免費的保姆和廉價的勞動力，在家裏不給妻子該有的尊重，覺得因為自己賺錢，所以這個家他最大，老婆因為不賺錢，所以她在家裏地位最低，甚至在離婚的時候，法院判決給與女性的賠償金額比保姆的費用還要少，更別說在家庭這種不平等的環境下，孩子也深受影響，有的孩子真的會對自己的媽媽呼來喝去，因為爸爸就是這麽幹的。
當然，如果媽媽在男方第一次貶低自己地位的時候加以反駁，並且拒絕這種不平等的相處方式，孩子也會看在眼裏，明白自己媽媽正在遭受什麽。驊梅以前的一位女同事，她前夫時不時就沖她發脾氣，偶爾還會家暴，她沒有選擇沈默，也沒有逆來順受，更沒有跟孩子說什麽“為了你我才不想離婚”之類的，她有采取很多方法抗爭，但她前夫一直不同意離婚，中間跟前夫磋磨的過程裏，她始終沒有將自己的無奈和痛苦轉嫁給孩子，而孩子在漸漸長大後，也有力量保護自己的媽媽。有一次她帶著孩子在外面玩，前夫找到他們，並在街上當眾對她施暴，孩子不但保護了自己的媽媽，還報了警，最後她同事終於離婚成功。
父母跟孩子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互相成就的。但眼前這幾個家長，尤其媽媽們，似乎跟孩子的關系並不好，亦或者她們對孩子的怨念大於愛，所以才會認同了這種“不連累”，甚至認同了那種“犧牲”。因為她們平時就是這樣被犧牲著。
可悲又可恨，但更可惡的是這些觀念的施加者！
“你不用再重覆這些話了，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心虛。”驊梅視線掃過她們，“這個想法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是誰提出的，你們就沒自己的想法嗎？”
沈默，但有人在思索。葉熾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了楚楚，可她依舊沒辦法相信，這麽多人居然會聽一個孩子的？
在場的幾位男士覺得：“雖然很多男性覺得自己既然在外賺錢養家，女人就應該什麽都聽自己的，在家也要任勞任怨，但娶妻生子養家，這些事不是自己願意的嗎？既然你選擇了自己的愛人，就要為這個家庭負責。如果有人覺得有了孩子後壓力很大，生活質量也在下降，那在生之前就要想好了，如果經濟狀況不允許，就不要生。”
“你少在這說風涼話，做個任務還要聽女人的安排，你算什麽爺們兒！”那邊男人喊道。
劉茗說：“誰有本事誰帶隊，這跟對方性別沒關系。自己要有本事就自己帶隊，你有這責任心和能力嗎？沒本事沒能力什麽都做不好，但把情緒都發洩在女人身上，你覺得自己是個爺們兒？連自己孩子都護不住，你算哪門子的爺們兒？”
“沒錯！無能的男人只會把自己的錯誤推給女人。”
“歷史上那些男人幹的壞事，也都往女人身上推。”
“男人就沒什麽好的。”
聽了這話，有男人反駁道：“女人就全是好的了？！”
“孩子也不都是好的啊，那些校園霸淩的，不都是小惡魔嗎？”
“老人壞的也很多啊，碰瓷的，猥褻小孩子的。”
“都是人性的扭曲，不分性別和年紀大小。”葉熾眼看著話題越說火藥味越重，趕緊岔開道，“你們有沒有討論過任務要怎麽完成？”
那些人道：“怎麽討論？人這麽多，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到什麽時候？大家都想早點出本回家，這個本又危險又難，浪費一分鐘都是可恥的。”
“如果分成三組，就有三種意見，就算分成兩組，也會有兩種意見，不如就整個一大組，有人提出計劃，我們只要執行就好。努力配合早點完成任務出本，你們這麽拖拖拉拉的做這麽多餘的事幹什麽？”
“就是，當時說把那些大人孩子關一起的時候，他們家屬也沒拒絕啊。”
“默認就是同意，我們可沒強迫他們。”
有人抽泣起來，果然人多就是麻煩，再說什麽也是對牛彈琴，也不知道他們那個“探索人類疾病的秘密”要怎麽完成，總不能是出去抓個變異人回來吧，只要去抓就還會有人受傷，難道受傷了還關起來？然後再派新的人出去抓？
但好像，這個循環方式，就很符合他們所謂的必要的犧牲。
葉熾跟驊梅吐槽道：“我感覺那幾個家長是被pua了，孩子可能不敢反抗，但大人沒腦子嗎？最煩這種拿別人當犧牲品的人了，還說的那麽好聽，其實心裏全是算計。”
驊梅說：“在很多時候，人都會沈默和逃避，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保護自己，即便這種方式對別人不利。”
奶茶問驊梅：“那對父女，就是之前坑過你的人吧。”
驊梅嗯了一聲，說：“是他們。”
“他剛才跟你說什麽，是跟你道歉嗎？”
驊梅一下樂了：“怎麽可能？他希望我在這個本跟他合作，先不要追究之前的事。”
“他好大臉！”
“我也是這麽說的。”
葉熾這次見到譚季，依舊難以相信他居然是這樣的人，尤其他的女兒楚楚，她剛才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我真的太難相信了，這麽戲劇性的事，”但她又覺得很合理，“要不他是作家呢，真能想。”
“不是他想的，”驊梅說，“我要說是他女兒出的主意，你會不會很意外？”
葉熾聽到這個，其實也沒多意外，畢竟這種事楚楚作為他女兒，不可能不知情。孩子作為主犯的犯罪也不是沒有，但發生在自己相熟的人身上，其實還挺恐怖的。
“我之前請秦醫生幫我打聽過譚楚有沒有手術記錄，查到了又找朵朵爸幫忙查了下有沒有他們家的接警記錄。”
“難道楚楚不是他孩子？真的楚楚已經沒了？這個是假的？我的天，譚季是瘋了嗎！那有沒有可能這個孩子是他和別的，嗯，生的，新聞裏有時候也會有男人為了新歡殘忍害死自己孩子的事，但他老婆不可能一聲不吭吧，所以才會報警，所以有報警記錄？”葉熾驚呆了，“也可能這個譚季是假的？”
再看其他人，也看著驊梅，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不管真相如何，葉熾的話都引起了大家極大的興趣。這八卦簡直離譜。
驊梅看著她無奈道：“你也可以去寫小說了，相當精彩。”
“那到底怎麽回事啊！”
大家來到一扇小門前，驊梅說：“先幹正事，一會兒再說。”
“啊啊啊好奇心被勾起來現在你又不說，真是急死我！”
驊梅快速說道：“楚楚的眼睛做過手術，換眼角膜的手術日期跟她媽媽去世的日子沒差幾天，”她看向小門，對大家囑咐道，“都小心點。”
葉熾被這句話的信息量驚呆了，其他人腦子裏也不清靜，一出大戲正在大腦裏不斷上演，到底是楚楚作為了主導，還是譚季察覺了女兒的意圖，有意的放任，甚至故意誘導，估計就算直接問這兩人，也不會得到明確的答案。眼下正事得先幹，只能壓住這道德淪喪的事。
他們之所以能不怎麽費力氣地找到這間屋子，完全是因為地上的血跡。大家互相使了個眼色，各就各位，驊梅按住了門把手，門很輕松的被推開了一道縫，血腥味夾著一股騷臭味就竄了出來。眾人捂著鼻子，但明顯這味道跟之前那些變異人的味道不一樣。
試著拉著門把手，來回晃了幾下門，裏面沒有任何反應，驊梅一腳踢開了門，後面眾人拿著手電筒往裏照，另外幾個人舉著氣槍和彈弓隨時準備著。
屋裏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死狀都不好看，有人甚至還保持著扭打的姿勢，但已經沒了氣息。甚至還有些人身下有明顯的排洩物的痕跡，騷臭味就是這些東西散發出的。他們戴著口罩，還是能聞到。周圍的墻面上和地上，有很多的血手印和腳印，看來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打鬥。這些屍體身上的傷很多，一時間很難分清哪些是被變異人弄傷的，哪些來自彼此。
讓人難過的是屋裏的孩子，他們或趴著或躺著，等驊梅回身看門背後，在離地面最近的位置，有一個孩子的手印，但門把手上卻幹幹凈凈。沒有人去按門把手，但當孩子試圖接觸門的時候，有人阻止了她。
“這也太……”太慘了。
他們完全是死於相互間的廝殺。
“看看，快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看看孩子，先看看孩子。”驊梅胸口起伏，也不知道是悲痛多一些，還是憤怒更多。
她們蹲在地上挨個查，這時，一具屍體下面的一個女孩顫顫巍巍睜開了眼，她看著眾人，帶著哭腔說：“請救救我，叔叔阿姨，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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