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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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07
看著保安念念叨叨，又是抱歉又是關心，驊梅很難想，如果孩子真的算計他，他得多難受。
這麽一會兒工夫，外面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又一個保安到崗，看見孩子在烤燈，又見同事在給孩子整理書包，便問了下什麽情況。畢竟學生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他們一點也馬虎不得。
“不關叔叔的事，是我不小心。”孩子說。
那個保安不到四十，被他一聲叔叔叫的，笑容更深了，把事情跟年輕的保安說了一遍，不過他說，是自己大意了，沒放好杯子，結果害得孩子把衣服弄濕了，書包也濕了。
年輕保安倒是慎重，忙問孩子：“有沒有燙到，要是有的話這邊有藥膏。”他們保安室也有醫護室給的一些常用藥膏，就是應急用的。
孩子搖頭，說沒有，但又說：“只有一點點燙，沒關系，現在已經沒事了，書包也有點濕，叔叔特意幫我整理書包。謝謝叔叔。”
“這孩子嘴真甜。”中年保安越看這孩子越喜歡，他自己的孩子在老家上學，老家的學校沒有大城市那麽好的條件，學校裏的學生自然也不像城市裏的孩子養的那麽好看。在這裏當保安每天看到孩子們，就像看見自己孩子一樣，而且學校待遇也好，這也幹了好多年了，光畢業生都送走了兩茬了，看著孩子們成績好有出息，就更加希望自己多攢點錢，讓孩子好好念書，將來考來這裏上大學。
最先來學校的除了保安外，肯定就是老師，老師跟保安打招呼的時候看見了孩子，問了一嘴孩子為什麽在保安室，中年保安就跟幾個老師都說了一聲。驊梅站著也不覺得累，但還是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他們忙碌或者閑聊，自己像個多餘的外星生物一樣，這種體驗非常新奇，但絕對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等差不多七點十五了，老師也都來了，孩子摸了摸衣服，說：“幹了。”
“幹透了哦，別裏面還濕著。”
“裏面也幹了。”孩子站起來，看了眼書包，“書包應該也幹了。”
中年保安摸了摸書包，說：“書包剛才濕的不多，早幹了，熱乎乎的。”
“謝謝叔叔。”
“是我粗心了，對不起啊小同學，你快進教室吧。”
孩子拿起地上的書包，看著大批學生陸續走進校門，他回頭對中年保安說：“謝謝叔叔，你真好。”
中年保安不知道為什麽孩子要這麽說，但也沒覺得孩子說這話有什麽問題，樂呵呵跟他揮揮手：“你再謝我都不好意思了，快去上課吧。”
孩子轉過身，驊梅跟在他身後，看不清他的表情，校園裏學生越來越多，孩子的身影漸漸融入了眾多學子之中，每個孩子都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從學校大門進入，然後共同往教學樓走，場面非常壯觀。就是驊梅看著覺得太心累了，她完全不想來學校，根本不想進教室。在現實世界裏跟著孩子管學習還不夠，還要在副本裏關愛心理扭曲的少年一家？
大可不必好不好！
雖然心裏萬般不願，但她還是跟著孩子、隨著一群莘莘學子，進了教學樓。進了教室，驊梅就感嘆，市重點就是不一樣，桌子那叫一個多，教室裏學生多的看得驊梅頭暈。孩子坐在了座位上，他的前後左右，也都陸續進了教室入座。驊梅看著孩子，從書包裏拿出作業和課本，坐在那裏已經開始讀書。
七點二十，班上坐滿了，驊梅算了一下，一個班57個學生，人是真的多。劉謹謙他們班只有32個孩子，她每天在家長群都覺得腦袋疼。
然後，課代表站起來開始收作業，大家動作都很迅速，課代表收完作業後，將作業放在了前面的講桌上，再入座。半點，班主任走進教室，早讀開始。
驊梅嘆氣，看著教室的天花板，生無可戀。
但是突然，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從剛才在校園裏看著大家進教學樓，到進教室後每個孩子的行為動作，她才後知後覺，居然同學們，都不互相說話，也不會相互打招呼。從最開始在校園裏，每個孩子，每個人，都是自己走自己的。之所以她沒察覺不對勁，是因為學生太多了，她也沒想那麽多。進了教室後，孩子們坐下就已經開始學習，所以她也沒察覺。但此刻，她才覺得，這真的很不對勁。
不管時間有多緊張，肯定會有同學互相說兩句話，甚至勾肩搭背一下，要麽在進教學樓前，看見了熟人，會嘻嘻哈哈說兩句。
都沒有，完全沒有，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同學，去搭理另一個人，大家都是自己走自己的，自己幹自己的，自己學自己的，就仿佛，周圍的人都不認識，甚至不存在。
孩子們動作統一，不管交作業還是翻開課本，動作都非常統一，念書時的聲音，也是洪亮清晰的，但他們每個孩子臉上，都面無表情，像個機器，真讓人很不舒服，驊梅覺得這不正常。
驊梅覺得胃裏難受，這種環境，這種關系，怎麽可能教育出正常的孩子？
不會又是自己想多吧。
驊梅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語文讀完後，班主任開始了默寫任務，教室裏除了翻開本子和拿起筆在紙上寫字的聲音外，就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音了。
班主任站在講桌上，巡視著下面的學生，目光充滿了審視的壓迫感，這種教導主任才有的氣場，讓驊梅想逃出教室。
班主任都這麽嚴厲，那教導主任得是什麽樣啊。
七點五十，默寫結束，孩子們將本子從後往前傳給第一排的學生，然後，再從兩邊往中間傳，最後本子在正對著講臺的那個學生手上匯攏，他將所有本子放在講臺上。
“還有十分鐘八點，說兩件事。”班主任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出來，他說話聲音不大，但是異常嚴肅，“第一件事，有同學在家跟家長頂嘴。”
班主任看向下面的學生，驊梅驚訝到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在家頂嘴，這事班主任也管？最離譜的是，這事他怎麽知道的？家長說的？我去，這種事居然還要跟班主任說？那班主任得多忙？
不對。驊梅趕緊把思緒拉回來。
不是班主任有多忙，是班主任居然管？？？
“劉曉梅，蔣嘉琪。”
被班主任點了名的學生，站了起來，驊梅看著這一男一女兩位同學，又看看班主任這表情，替他們捏一把汗。
“說沒說過，家長不容易，供你們進市重點讀書，更不容易。雖然學習的是你們，但這是家長為你們提供了這難得的機會。市重點是每個人都能上的嗎？你們沒有優異的成績，沒有學區房，你們能上這市重點，能坐在這裏享受最好的師資條件？”班主任目光十分冷峻，“百事孝為先，不尊重父母的辛苦，就是畜生不如。頂嘴？我看你們是作業太少了。回去把今天的新課抄寫100遍，明天交上來。其他同學，要以他們為恥，要引以為戒。這種低級錯誤，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坐下。”
驊梅：“……”
“第二件事，今天全校會通報兩個學生早戀的事，我希望，這種事，不要發生在我的班級，如果我的班發生這種事，我希望當事人主動退學。不知羞恥！來學校是讓你們談戀愛的？你們父母那麽辛苦，大部分的父母現在還在還房貸，我們老師嘔心瀝血，是讓你們來早戀的？！！這種不恥的行為，就應該全校通報批評，就要貼在學校公告欄。今天上操，學校決定取消，全校同學留在班級裏，聽學校通報批評。之所以不貼在外面的公告欄，大家都知道，公告欄，是展示榮譽的地方，只有優秀的學生才配在公告欄展示。全校批評的，就是見不得光的，自然是在教室裏，通過廣播傳達。”他說，“這也是為你們好，在學校教室裏聽批評，那是給你們留臉面，貼外面，那不是都知道了？！你們不要臉，我們老師不要了？學校不要了？我再說一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讓你們互相說話，居然還能談戀愛？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你們是競爭關系，不是朋友。你們是敵人，是對手，你們是仇人。”
驊梅：“……”
班主任說完，看了下時間，驊梅也看了下墻上的鐘，正好八點。這時間真的掌握的太特麽準，想一想都可怕。
任課老師站在門口，班主任沖她點點頭，交錯著進出教室。驊梅耐著性子看了一節課，老師的教學水平確實很高，講課很有意思，這節是數學，她聽得津津有味，而且居然還會做題了，這簡直意外收獲啊，她要是在這跟三年，指不定回去能考清華了。
“劉曉梅。”
老師叫到學生的名字，讓驊梅從美好的幻想裏回到課堂。看到站起來的學生，驊梅咦了一聲，這不是剛才班主任批評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嗎？
劉曉梅站了起來，眼眶有點紅。
“聽說你昨天在家裏跟家長頂嘴，這很不好。身為學生，學習第一，在家更要孝順父母，頂嘴，那是不是我們在學校沒教好你們？”
劉曉梅低著頭，不敢吱聲，但驊梅感覺到她的悲傷和難過，還有害怕。
“你上來做道題。”
劉曉梅慢慢走上了講臺，就在驊梅思考為什麽只叫劉曉梅，不叫另一個的時候，她聽到老師也喊了另一個孩子的名：“蔣嘉琪，你也上來。”
男生站起來，對老師的批評和點名，臉上直接表現出不開心。
“我說題，你們寫解法。”
老師念著題，驊梅越聽越地鐵老人看手機，跟剛才教課的內容不能說有點不一樣，簡直就毫無關系，一聽就賊難，反正驊梅不會，可能倆孩子會？
兩個孩子拿著粉筆，粉筆在黑板上點了又點，最後只寫了老師念的幾個數字和符號。
“不會？”
兩人不吱聲。
老師冷笑道：“不會就對了，這題不是你們這個程度就能做的。之所以出這個題，是為了讓你們加深印象，懂得學無止境的道理，不要覺得自己上了市重點，就了不得了，就要翻天了，就能上北大清華哈佛了，你們什麽都不是，在知識面前，你們就是我鞋子底下的泥巴。”
驊梅無語極了，這些老師沒事吧，頂嘴是很大的事嗎？別說孩子了，就說大人，哪個不頂嘴？頂嘴怎麽成了死罪了？還在課堂上來來回回反覆地說？這樣侮辱孩子，沒人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嗎？這幫家長，真覺得老師這樣很對？他們跟班主任告狀，這事很對？
劉曉梅面對黑板，背對著眾人，驊梅看到她在哭。旁邊的蔣嘉琪側過頭，想安慰她，但被數學老師一聲吼住：“蔣嘉琪你想幹什麽！你是不是喜歡劉曉梅？你是不是在和她談戀愛？你們是不是放學後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沒有！”蔣嘉琪回過頭，沖老師反駁道，“沒有沒有沒有。昨天我爸做了菜燒糊了，我不想吃，他嫌我不尊重他的勞動成果，逼我吃，我不想吃，也算頂嘴嗎？我就是很不理解，為什麽這種事，班主任都要求家長匯報。我們還有沒有自由啊。”
“現在在說你和劉曉梅的事，你別岔開話題。”數學老師快步上前，“今天課間就要通報批評一對早戀的學生，這件事直接影響了前進班級的評選和優秀教師優秀班主任的評選，你們如果早戀，不但對不起家長，對不起你們自己，更對不起老師！”
“我沒有。”蔣嘉琪也快哭了，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只是看到劉曉梅在哭，想安慰一下，因為他也很難受，他能明白劉曉梅心裏有多痛苦，就沒忍住撇過頭看她，為什麽老師非要說他們早戀呢？
“你們下課後到班主任辦公室，看看是要先找家長，還是先休學。”
驊梅對這節課的發展，簡直目瞪口呆，這麽發展下去，得逼著學生自|殺吧。救命啊，怎麽能這麽窒息呢。
就在劉曉梅和蔣嘉琪情緒即將崩潰的時候，一個孩子突然出聲道：“老師，我的學校餐費錢不見了。”
“劉興華，你說什麽？”
“480，餐費，今天要交的，不見了。”
驊梅看向那個出聲的男孩，原來，他叫劉興華，跟劉瑾謙一個姓。而她聽見孩子的話，有種“另一只鞋也終於落地”的感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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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叔叔的事，是我不小心。”孩子說。
那個保安不到四十，被他一聲叔叔叫的，笑容更深了，把事情跟年輕的保安說了一遍，不過他說，是自己大意了，沒放好杯子，結果害得孩子把衣服弄濕了，書包也濕了。
年輕保安倒是慎重，忙問孩子：“有沒有燙到，要是有的話這邊有藥膏。”他們保安室也有醫護室給的一些常用藥膏，就是應急用的。
孩子搖頭，說沒有，但又說：“只有一點點燙，沒關系，現在已經沒事了，書包也有點濕，叔叔特意幫我整理書包。謝謝叔叔。”
“這孩子嘴真甜。”中年保安越看這孩子越喜歡，他自己的孩子在老家上學，老家的學校沒有大城市那麽好的條件，學校裏的學生自然也不像城市裏的孩子養的那麽好看。在這裏當保安每天看到孩子們，就像看見自己孩子一樣，而且學校待遇也好，這也幹了好多年了，光畢業生都送走了兩茬了，看著孩子們成績好有出息，就更加希望自己多攢點錢，讓孩子好好念書，將來考來這裏上大學。
最先來學校的除了保安外，肯定就是老師，老師跟保安打招呼的時候看見了孩子，問了一嘴孩子為什麽在保安室，中年保安就跟幾個老師都說了一聲。驊梅站著也不覺得累，但還是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他們忙碌或者閑聊，自己像個多餘的外星生物一樣，這種體驗非常新奇，但絕對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等差不多七點十五了，老師也都來了，孩子摸了摸衣服，說：“幹了。”
“幹透了哦，別裏面還濕著。”
“裏面也幹了。”孩子站起來，看了眼書包，“書包應該也幹了。”
中年保安摸了摸書包，說：“書包剛才濕的不多，早幹了，熱乎乎的。”
“謝謝叔叔。”
“是我粗心了，對不起啊小同學，你快進教室吧。”
孩子拿起地上的書包，看著大批學生陸續走進校門，他回頭對中年保安說：“謝謝叔叔，你真好。”
中年保安不知道為什麽孩子要這麽說，但也沒覺得孩子說這話有什麽問題，樂呵呵跟他揮揮手：“你再謝我都不好意思了，快去上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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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萬般不願，但她還是跟著孩子、隨著一群莘莘學子，進了教學樓。進了教室，驊梅就感嘆，市重點就是不一樣，桌子那叫一個多，教室裏學生多的看得驊梅頭暈。孩子坐在了座位上，他的前後左右，也都陸續進了教室入座。驊梅看著孩子，從書包裏拿出作業和課本，坐在那裏已經開始讀書。
七點二十，班上坐滿了，驊梅算了一下，一個班57個學生，人是真的多。劉謹謙他們班只有32個孩子，她每天在家長群都覺得腦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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驊梅嘆氣，看著教室的天花板，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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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時間有多緊張，肯定會有同學互相說兩句話，甚至勾肩搭背一下，要麽在進教學樓前，看見了熟人，會嘻嘻哈哈說兩句。
都沒有，完全沒有，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同學，去搭理另一個人，大家都是自己走自己的，自己幹自己的，自己學自己的，就仿佛，周圍的人都不認識，甚至不存在。
孩子們動作統一，不管交作業還是翻開課本，動作都非常統一，念書時的聲音，也是洪亮清晰的，但他們每個孩子臉上，都面無表情，像個機器，真讓人很不舒服，驊梅覺得這不正常。
驊梅覺得胃裏難受，這種環境，這種關系，怎麽可能教育出正常的孩子？
不會又是自己想多吧。
驊梅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語文讀完後，班主任開始了默寫任務，教室裏除了翻開本子和拿起筆在紙上寫字的聲音外，就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音了。
班主任站在講桌上，巡視著下面的學生，目光充滿了審視的壓迫感，這種教導主任才有的氣場，讓驊梅想逃出教室。
班主任都這麽嚴厲，那教導主任得是什麽樣啊。
七點五十，默寫結束，孩子們將本子從後往前傳給第一排的學生，然後，再從兩邊往中間傳，最後本子在正對著講臺的那個學生手上匯攏，他將所有本子放在講臺上。
“還有十分鐘八點，說兩件事。”班主任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出來，他說話聲音不大，但是異常嚴肅，“第一件事，有同學在家跟家長頂嘴。”
班主任看向下面的學生，驊梅驚訝到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在家頂嘴，這事班主任也管？最離譜的是，這事他怎麽知道的？家長說的？我去，這種事居然還要跟班主任說？那班主任得多忙？
不對。驊梅趕緊把思緒拉回來。
不是班主任有多忙，是班主任居然管？？？
“劉曉梅，蔣嘉琪。”
被班主任點了名的學生，站了起來，驊梅看著這一男一女兩位同學，又看看班主任這表情，替他們捏一把汗。
“說沒說過，家長不容易，供你們進市重點讀書，更不容易。雖然學習的是你們，但這是家長為你們提供了這難得的機會。市重點是每個人都能上的嗎？你們沒有優異的成績，沒有學區房，你們能上這市重點，能坐在這裏享受最好的師資條件？”班主任目光十分冷峻，“百事孝為先，不尊重父母的辛苦，就是畜生不如。頂嘴？我看你們是作業太少了。回去把今天的新課抄寫100遍，明天交上來。其他同學，要以他們為恥，要引以為戒。這種低級錯誤，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坐下。”
驊梅：“……”
“第二件事，今天全校會通報兩個學生早戀的事，我希望，這種事，不要發生在我的班級，如果我的班發生這種事，我希望當事人主動退學。不知羞恥！來學校是讓你們談戀愛的？你們父母那麽辛苦，大部分的父母現在還在還房貸，我們老師嘔心瀝血，是讓你們來早戀的？！！這種不恥的行為，就應該全校通報批評，就要貼在學校公告欄。今天上操，學校決定取消，全校同學留在班級裏，聽學校通報批評。之所以不貼在外面的公告欄，大家都知道，公告欄，是展示榮譽的地方，只有優秀的學生才配在公告欄展示。全校批評的，就是見不得光的，自然是在教室裏，通過廣播傳達。”他說，“這也是為你們好，在學校教室裏聽批評，那是給你們留臉面，貼外面，那不是都知道了？！你們不要臉，我們老師不要了？學校不要了？我再說一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讓你們互相說話，居然還能談戀愛？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你們是競爭關系，不是朋友。你們是敵人，是對手，你們是仇人。”
驊梅：“……”
班主任說完，看了下時間，驊梅也看了下墻上的鐘，正好八點。這時間真的掌握的太特麽準，想一想都可怕。
任課老師站在門口，班主任沖她點點頭，交錯著進出教室。驊梅耐著性子看了一節課，老師的教學水平確實很高，講課很有意思，這節是數學，她聽得津津有味，而且居然還會做題了，這簡直意外收獲啊，她要是在這跟三年，指不定回去能考清華了。
“劉曉梅。”
老師叫到學生的名字，讓驊梅從美好的幻想裏回到課堂。看到站起來的學生，驊梅咦了一聲，這不是剛才班主任批評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嗎？
劉曉梅站了起來，眼眶有點紅。
“聽說你昨天在家裏跟家長頂嘴，這很不好。身為學生，學習第一，在家更要孝順父母，頂嘴，那是不是我們在學校沒教好你們？”
劉曉梅低著頭，不敢吱聲，但驊梅感覺到她的悲傷和難過，還有害怕。
“你上來做道題。”
劉曉梅慢慢走上了講臺，就在驊梅思考為什麽只叫劉曉梅，不叫另一個的時候，她聽到老師也喊了另一個孩子的名：“蔣嘉琪，你也上來。”
男生站起來，對老師的批評和點名，臉上直接表現出不開心。
“我說題，你們寫解法。”
老師念著題，驊梅越聽越地鐵老人看手機，跟剛才教課的內容不能說有點不一樣，簡直就毫無關系，一聽就賊難，反正驊梅不會，可能倆孩子會？
兩個孩子拿著粉筆，粉筆在黑板上點了又點，最後只寫了老師念的幾個數字和符號。
“不會？”
兩人不吱聲。
老師冷笑道：“不會就對了，這題不是你們這個程度就能做的。之所以出這個題，是為了讓你們加深印象，懂得學無止境的道理，不要覺得自己上了市重點，就了不得了，就要翻天了，就能上北大清華哈佛了，你們什麽都不是，在知識面前，你們就是我鞋子底下的泥巴。”
驊梅無語極了，這些老師沒事吧，頂嘴是很大的事嗎？別說孩子了，就說大人，哪個不頂嘴？頂嘴怎麽成了死罪了？還在課堂上來來回回反覆地說？這樣侮辱孩子，沒人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嗎？這幫家長，真覺得老師這樣很對？他們跟班主任告狀，這事很對？
劉曉梅面對黑板，背對著眾人，驊梅看到她在哭。旁邊的蔣嘉琪側過頭，想安慰她，但被數學老師一聲吼住：“蔣嘉琪你想幹什麽！你是不是喜歡劉曉梅？你是不是在和她談戀愛？你們是不是放學後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沒有！”蔣嘉琪回過頭，沖老師反駁道，“沒有沒有沒有。昨天我爸做了菜燒糊了，我不想吃，他嫌我不尊重他的勞動成果，逼我吃，我不想吃，也算頂嘴嗎？我就是很不理解，為什麽這種事，班主任都要求家長匯報。我們還有沒有自由啊。”
“現在在說你和劉曉梅的事，你別岔開話題。”數學老師快步上前，“今天課間就要通報批評一對早戀的學生，這件事直接影響了前進班級的評選和優秀教師優秀班主任的評選，你們如果早戀，不但對不起家長，對不起你們自己，更對不起老師！”
“我沒有。”蔣嘉琪也快哭了，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只是看到劉曉梅在哭，想安慰一下，因為他也很難受，他能明白劉曉梅心裏有多痛苦，就沒忍住撇過頭看她，為什麽老師非要說他們早戀呢？
“你們下課後到班主任辦公室，看看是要先找家長，還是先休學。”
驊梅對這節課的發展，簡直目瞪口呆，這麽發展下去，得逼著學生自|殺吧。救命啊，怎麽能這麽窒息呢。
就在劉曉梅和蔣嘉琪情緒即將崩潰的時候，一個孩子突然出聲道：“老師，我的學校餐費錢不見了。”
“劉興華，你說什麽？”
“480，餐費，今天要交的，不見了。”
驊梅看向那個出聲的男孩，原來，他叫劉興華，跟劉瑾謙一個姓。而她聽見孩子的話，有種“另一只鞋也終於落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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