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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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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威脅我?”

李巖政眉尖微挑,仔細審視著面前的陸喻衿:“你是指那一封落在你手中的密函?”

“不不不,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那封密函只是用來保命的而已,我不做其他用途。”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還有什麽可以被你這個黃毛丫頭威脅的?”

看著陸喻衿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李巖政心中隱隱透著一股不安。

陸喻衿也不多兜圈子,直接從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遞到了李巖政的面前:“這是西陸平宗給你的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平宗?就是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伸手接過書信的同時,李巖政的臉上滿是不屑:“他能有什麽話和我說?”

可待到李巖政將信紙從信封之中抽出一看,卻瞬間楞住了。

信上只寫了八個字。

兩岸一體,裂者必討!

從李巖政的眼神之中,陸喻衿和顧知愚已然看到了他的震愕。

“如何?”

見他怔在原地一聲不吭,陸喻衿上前笑道:“這可真是要多虧了你平日裏豢養的那樣犬蟲,到處宣揚西陸有多麽的落後貧窮,以至於始終沒有察覺到,這些年來西陸無論是民生亦或是軍力,都得到了迅猛的發展,大羊的第七水師被逼退,就是最好的例證。”

相較於陸喻衿語帶揶揄的嘲諷,顧知愚卻顯得平靜得多:“你一旦發布決議變更國本,西陸就會立刻揮師東進,如今的西陸已今非昔比,占領這座島並不是可與不可的問題,而是想與不想。你向來精於籌算,應該能夠理得清這筆賬。眼下這座島你還沒有完全掌控,真要是強推變更國本之事,兩岸開戰就無可避免。到那時,大羊會冒著損兵折將的風險來幫你嗎?”

這些話,都令李巖政無法反駁。

而接下來顧知愚的話,才是真正切中他要害的。

“到那時只會有兩個結果。其一,帆公島為西陸平宗所占,那時你身為引發戰端的罪魁禍首,想必應該清楚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其二,即便是你勉強守住了,帆公島必然也是生靈塗炭,到那時所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都所恨的,就不僅僅是西陸了,那樣一來你必然會遭到民意的反噬,這宗上的位置還能不能坐得穩,可就難說了。”

話落,顧知愚拉著陸喻衿的手便扭身朝著樓梯走去:“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了,接下來該怎麽做,你自行掂量。”

“顧知愚。”

就在兩人行至樓梯扶手邊時,身後的李巖政突然開口叫住了他:“當年你父母的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背對著他的顧知愚沒有回答,而是徑直拉著陸喻衿下了樓梯。

轉了五道彎,兩人見到了就在樓閣下門口守著的文英。

距離拉近之際,雙方彼此目光交匯,卻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半個時辰過去了,國府有分量的官員幾乎全部到場,就連先前憤而離席的展連等人,也預料到了李巖政要鋌而走險,所以特地來此以備萬全。

可過了很久,李巖政都沒有來。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身為三頭的水濁林等人,也都擔心事情會有變數。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李巖政總算是到了。

在場所有人的都起身相迎、屏息以待,誰都不敢大聲喘氣。

只見他面色凝重,站在主位前,一陣短暫的沈默之後,方才擡起頭看向了眾人。

“諸位落座,開始吧。”

見李巖政並沒有主動提及變更國本一事,且面色極為難看,寧鵬便暗自示意在場的卞水臣。

深領其意的卞水臣起身對著李巖政拱手道:“宗上,目下群情激奮,不宜拖延,還是應當早作決斷才是。卑職提議,盡快推行國本變更。”

“你有完沒完!”

坐在正對面的邰鴻飛拍案訓斥道:“一天到晚念叨著變更國本,盡做些背棄祖宗之舉,難道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邰侍郎言辭何必如此過激?”

卞水臣不緊不慢的回道:“就連紫游冥主也都有所明示,帆公島只有自決前途,才會有將來。”

一語方落,卞水臣挑眉陰陰笑道:“莫非邰侍郎你要否定紫游冥主嗎?”

對於整座帆公島的人來說,反對紫游冥主可謂是離經叛道,必然會遭到絕大多數人的敵視。

而卞水臣這頂帽子扣在了邰鴻飛的頭上,就是為了讓激進派的他閉嘴。

雙方爭執不下,於楚松卻看李巖政不發一言,便問道:“不知宗上尊意如何?”

眼看著球又踢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李巖政知曉終究還是要自己站出來表態,便短籲了一口氣,出聲回道:“自古以來,違背民意者自然是不能長久的,更何況如今整座帆公島的百姓呼聲如此高漲,這不能回避,必須要正面應對才是。”

一聽這話,犬蟲一派的人都認為李巖政是偏向他們的,之所以說這些話,也正是為了更改國本而做的鋪墊罷了,內心都有了底。

與之相反的,展連、於楚松等人卻是面露愁色。

可接下來李巖政的話,卻完全顛覆了他們此刻的心情。

“不過,眼下西陸剛剛進犯我左營港,雖說遭到大羊的介入而被驅離,但為防戰事將起,此時討論變更國本不合時宜,此事...”

說到這裏,李巖政暗暗咬了咬牙,隨即道:“容後再議吧。”

雖說李巖政沒有徹底松口,但也算是為了妥協而做出的延緩之舉。

展連等人因此而松了一口氣。

而一直期盼著變更國本、徹底與西陸劃清界限的水濁林等人,卻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三頭同時起身,對著李巖政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此事就此議定!”

內心極為憋悶的李巖政此刻可謂是有苦難言,畢竟他沒有勇氣對眾人說自己是因為害怕西陸大舉進攻從而威脅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中途罷手的。

無法忍耐犬蟲一派灼熱目光的他,率先離開了議事廳。

之後,李巖政回絕了三頭以及其餘眾多犬蟲黨羽的會面請求,孤坐在案旁的他,捂著腦袋對一旁候著的文英說道:“把我的話傳下去,讓那些占據理政院的人都撤了吧,同時各地的所有行動,也就此停止。”

一臉難色的文英拱手道:“義父,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只怕是會...”

“會什麽?”

李巖政擱下了捂著額頭的手,一臉不悅的看著文英:“到底誰是‘魁’?他們還想要翻天不成嗎?”

眼看李巖政動怒,文英便不再多言:“是,女兒這就把您的意思傳下去。”

剛出了殿門,文英便見到了圍在外面的犬蟲。

面對眾人的強烈不滿,文英無奈的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絕非我與諸位所願,大家還是回去吧。”

可所有人都心有不甘。

這其中為首的,便是一直為李巖政出謀劃策的三頭了。

由此,他們心中對李巖政最後一絲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失望,甚至是憤怒。

他們都認為自己被李巖政欺騙了。

文英一方面安穩他們的情緒,一方面私下裏與他們一一會面。

在與卞水臣最後一次密會之後,所有的犬蟲都一一平靜了下來。

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平安回到太府城的顧知愚和陸喻衿,也在拂葉齋與岳謙和南兮重逢。

見兩人平安無事,他們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南兮上前便拉住了陸喻衿的雙手,一陣後怕之色顯露無疑。

“當初我要陪你一起回西陸通報消息,你非要只身前往,這陣子我一直心驚膽戰的,深怕你出什麽事。”

“怎麽會有事呢?”

陸喻衿取出了那枚玉佩,輕輕拍在了南兮的手中笑道:“只要有你這個東西,闞氏商社的人都會聽命於我,可給了我最大的便利呢。”

與此同時,見顧知愚的身上也沒有明顯受傷的跡象,岳謙也如釋重負:“看來這次沒有我表現的機會了。”

“你想啊?”

顧知愚笑道:“下次吧。”

“胡說八道什麽?”

岳謙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我最不想救治的人,除了在場的其他三人之外,就是你和郭燦。”

見狀南兮湊到了陸喻衿的耳邊小聲笑道:“他還是老樣子,刀子嘴豆腐心。”

眾人笑罷,聽完顧知愚描述完前因後果之餘,岳謙不免又擔心起眼下的局勢:“看來短時間內,李巖政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而南兮卻一臉好奇的看向了陸喻衿:“對了,平宗遠在北都,光是通知東海水師對你而言,時間應該就已經很緊了吧?那封平宗的親筆信,你是怎麽拿到的?莫非他有未蔔先知之能?”

對此陸喻衿卻笑道:“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那封信,那是我代筆寫的。”

“什麽?”

一聽這話,岳謙和南兮瞬間驚得目瞪口呆。

而顧知愚卻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居然敢第二次欺騙李巖政,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陸喻衿則道:“東海水師的出動,並沒有時間知會平宗,後來我才得知,是平宗預先下的一道命令,解開了他們的束縛。一旦帆公島情勢有變,尤其是大羊公開以兵介入,那就不需要請示北都,東海水師可以先行出擊。不過達到驅趕大羊的目的即刻,不必登島。”

“原來是這樣。”

岳謙讚嘆道:“這位平宗還真是非同尋常,看來武宗之後,西陸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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