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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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只身走在回家的夜道之上，縈繞在唇齒之間的核桃酥香氣，仿佛久久沒有散去，顧知愚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輕松愜意。
“喲，看你樂成這樣，不像是剛挨了一整個晚上的羞辱謾罵。”
他竟沒有察覺到迎面走來的岳謙，正借著手中的提燈上下打量著自己：“倒像是比撿了錢還開心。”
“胡說八道。”
方才緩過神來的顧知愚，幹裂了咧嘴，冷聲回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外面瞎晃悠？”
“我胡說八道？”
岳謙將提燈挑到了顧知愚的臉側：“可惜我方才沒帶鏡子，否則真想讓你自己看看，方才那沈醉其中的笑。”
話落，岳謙方才意識到顧知愚剛剛對自己的質問：“嗯？明明是你拜托我替你去照顧小冉的，怎麽反倒你問起我來了？”
“噢，是這樣。”
顧知愚點了點頭：“不錯，我是拜托過你。”
“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
岳謙不禁笑道：“可不像是被人給罵傻了，倒像是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說罷，他擡手抓住了顧知愚的右腕，當即被其甩手掙脫。
“幹什麽你？”
雖說只有短短一瞬，不過岳謙還是摸到了顧知愚的脈：“嗯，看來我猜的沒錯。”
說罷，他湊到了顧知愚的面前聞了聞，隨即滿懷詫異的瞪著他：“一股核桃和酥油的香氣，你吃甜食了？”
“沒有。”
顧知愚下意識後退一步，與之拉開了距離：“酒宴之上怎麽會有核桃酥？我看是你自己嘴饞想要吃甜食了吧？”
“面色煞白、氣息紊亂，外加眼神閃躲。”
岳謙微微挑起眉尖：“我說核桃酥了嗎？別再掙紮了，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打從我們在津嶼口前線認識的那一天起，你在我面前說謊就沒成功過。”
“到底是誰啊？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你吃甜點。”
話落，岳謙迅速回想起之前陸喻衿拿走寫有“糖”字的藥方一事，隨即問道：“莫非是她？”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小冉還在家裏等我，別和你在這裏瞎扯了。”
說罷，顧知愚便急匆匆自岳謙身側繞過。
“嘿嘿嘿！你去哪兒？”
聽著身後的岳謙仍舊在叫自己，顧知愚本想當做沒聽見，直到...
“回家你走反了！”
明知道岳謙的提醒是正確的，可顧知愚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我晚上吃多了，想多走走消消食！”
瞧著顧知愚的身影消失在巷角，岳謙搖頭笑道：“還說不是？看你這慌裏慌張的笨拙樣子，哪兒還像先前那個顧知愚？簡直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與此同時，他的語氣之中也滿是欣慰：“不過這對你而言，應該不是什麽壞事。至少那道多年緊閉的城門，終於有人能夠撬開一條縫了。”
看出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岳謙。
還有苑冉。
坐在床邊的她，垂首俯視著蹲在眼前給自己洗腳的顧知愚，嘴角兩度不經意間泛起了笑意。
“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原本同樣因他要見李巖政父子而滿懷擔憂的苑冉，覺著很不可思議，便試著問道：“我從未在你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哪兒有？”
微微挑起的嘴角悄無聲息的降回了原位，那一抹極淺的笑也消失無影。
“明明就有。”
見他不願直說，反倒引起了苑冉的猜疑，直到她發現顧知愚的衣襟之上沾了什麽東西。
細瞧之下，她才看清是一小片上附三粒芝麻的酥皮碎屑，便緩緩伸手將其捏取下來，挑於指尖亮在了顧知愚的眼下：“看這樣子，應該是什麽糕餅吧？”
一看到這片碎屑，顧知愚眼波如青鳥點水掠過，泛起了一絲漣漪，卻很快又恢覆平寂。
“可能是今夜酒席之上不慎沾到的。”
“重點不是這個。”
遞到自己鼻下輕嗅了一番，苑冉卻並沒有因他這樣的說辭而就此罷休：“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種殘存著核桃香氣的芝麻酥皮，應該是甜點糕餅之上的。”
話語間，苑冉的眼神開始變得愈發犀利，口吻透著難以置信的疑惑：“你...你吃甜點了？”
話落頃刻，左手捧起苑冉右腳的顧知愚，原本右手稍稍捧起盆中的熱水，並沒有如預期那般淋澆在苑冉的腳面上。
正是因這短暫的停滯，使得掌心的熱水順著指縫迅速漏光。
“城夜永樂...”
看著顧知愚那殘存在掌中泛著些許光亮的水漬，苑冉又想起了陸喻衿：“是那個叫小鹿的姑娘？”
“我...”
“如果你想要騙我的話，就不要說了。”
正當顧知愚剛剛開口才吐出一個字，苑冉便硬聲截斷了他的話，同時撇過臉去避開了他的視線：“別再洗了，我累了。”
“好。”
顧知愚也沒有多作解釋，取下了掛在肩上的長巾，幫她將雙腳陸續擦拭幹凈後，便捧著她的腿將其抱到了床上，並為其蓋好了被子：“那你好好休息。”
而苑冉則閉上了雙眼，好似沒聽見一般。
對此顧知愚也是無可奈何，只靜靜的回過身將地上泡有藥草的木桶端了起來，徑直朝著屋門走去。
“李巖政和李透知道她的存在嗎？”
行至屋門口，後背倏然傳來了苑冉低沈的質問。
正是這句話，令顧知愚抓著木桶邊沿的手不斷暗暗加力，好似要將木桶外壁完全捏碎一般。
“陰雲已至，漸近掩月。”
而苑冉側目看向了窗外，見一大團烏雲正緩緩靠向高掛夜空的皓月：“雖說現在講這話時機已經晚了，不過最好還是立刻來晚風，使陰雲轉向，否則再怎麽賞心悅目的月色也看不到了。”
此話之後，苑冉不再有任何的言語，而顧知愚也未側目回望。
就連餘光都沒有。
原地如木樁矗立了片刻，他邁步跨過門檻而出。
待到屋門微閉之聲響起，苑冉這才扭頭看向了已然合上的門。
“如果沒想好要守護到底，就千萬不要扯上任何關系，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看似自言自語之餘，苑冉的眼中浮過一絲憂色：“你應該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時至半夜，顧知愚坐在燈臺旁，從打開來的木匣之中取出了一枚鑲著極目蚌珠金釵。
若是將來遇到了讓你傾心的女子，就不要錯過了，待到兩情相悅之時，親手將它插在她的發髻上，她一定還會很高興的。
昔日顧知愚將這支釵送給自己時囑咐的話語，如螺中回響，再度於他耳畔出現。
曳火映耀之下，看著鎏金鳳翅之上那枚燁燁生輝的晶瑩蚌珠，顧知愚陷入了沈思。
這是他自收到這支釵後，第一次將匣子打開看。
昔日暴雨之夜的海灘邊上，他與陸喻衿第一次在船艙相遇的情景，至今令他記憶猶新。
之後陸陸續續的點滴回憶，也如深深陷在沙坑內的石頭，無論潮起潮落，都無法將其卷走抹滅。
直到女侍小梅死去的慘狀浮現，他的臉迅疾一片煞白。
打開匣蓋，他將其緩緩放回匣中，再度合上了蓋子。
他暗自苦笑了一聲：“有些事終究是不能碰的，有些東西也是終究不能送的。”
這幾日看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這天城夜永樂白天無事，內心牽掛著一平醫治進度的陸喻衿，便向祝貽芝告了假，出了門便朝萬華巷而去。
行至人跡較少的窄巷處，她忽然發現巷角有個人正快步朝著自己走來。
自感情勢不妙，陸喻衿將手伸進了袖袋之中，暗暗將顧知愚先前送給她的匕首抽了出來。
那人迅速自己逼近，陸喻衿拔出了匕首亮在他的眼前。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竟敢在這太府城內劫掠行人？”
可令陸喻衿詫異的是，面無血色，身上還有幾處負傷。
莫說要對陸喻衿不利，即便是走路快些，幾乎就已經耗盡他全身的力氣了。
當沖到陸喻衿面前時，他已經筋疲力竭，右手捂著受傷的左臂倒在了地上。
見對方似乎對自己並無歹意，陸喻衿還是不敢大意，依舊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你...你就是小鹿姑娘嗎？”
“我不認識你。”
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這令陸喻衿頗感詫異：“你到底是誰啊？怎麽會弄成這幅樣子？”
那人的氣息看起來十分虛弱，似乎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艱難地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封沾著血的書信，顫顫巍巍的遞到了陸喻衿的面前。
“這是什麽？”
“顧少卿說過，要是有緊急情形的話，一定要來找你。現在我們被叛徒出賣了，許多人都遭到了捕殺，我好不容易突圍出來，但不能去送信了。你趕緊去通知顧少卿，讓他趕緊撤離，不然就...”
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那人的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而此時的陸喻衿，低頭凝視著他手中一直緊握的那封信，內心自然萬分緊張。
猶豫再三後，她還是伸手將信接了過來，而後拆開看了看上面的內容。
因血跡和褶皺，雖然這封信看起來很是破爛，卻不影響陸喻衿辨識上面的內容。
“你撐著點，可千萬別死了。”
環顧四周，陸喻衿費力將其拖到了巷角內的一處草料車上，以稻草掩蓋起身，而後拿著書信便快步跑開了。
待到陸喻衿走遠，原本奄奄一息眼看著就要沒氣兒的男子，突然如詐屍一般從雜亂平鋪的稻草堆之中坐起身，看向了陸喻衿跑遠的方向。
“看來她和顧知愚的關系的確不一般吶。”
一番陰陽怪氣之餘，他也不忘仰頭看向了緊鄰巷道的東南角閣樓之上，那正窺探著這裏一切的李透，並問說：“現在該怎麽辦？要連顧知愚一起拿了嗎？”
李透陰沈著臉，沒有說一句話，而是擡臂將窗戶緩緩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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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沒有察覺到迎面走來的岳謙，正借著手中的提燈上下打量著自己：“倒像是比撿了錢還開心。”
“胡說八道。”
方才緩過神來的顧知愚，幹裂了咧嘴，冷聲回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外面瞎晃悠？”
“我胡說八道？”
岳謙將提燈挑到了顧知愚的臉側：“可惜我方才沒帶鏡子，否則真想讓你自己看看，方才那沈醉其中的笑。”
話落，岳謙方才意識到顧知愚剛剛對自己的質問：“嗯？明明是你拜托我替你去照顧小冉的，怎麽反倒你問起我來了？”
“噢，是這樣。”
顧知愚點了點頭：“不錯，我是拜托過你。”
“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
岳謙不禁笑道：“可不像是被人給罵傻了，倒像是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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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麽你？”
雖說只有短短一瞬，不過岳謙還是摸到了顧知愚的脈：“嗯，看來我猜的沒錯。”
說罷，他湊到了顧知愚的面前聞了聞，隨即滿懷詫異的瞪著他：“一股核桃和酥油的香氣，你吃甜食了？”
“沒有。”
顧知愚下意識後退一步，與之拉開了距離：“酒宴之上怎麽會有核桃酥？我看是你自己嘴饞想要吃甜食了吧？”
“面色煞白、氣息紊亂，外加眼神閃躲。”
岳謙微微挑起眉尖：“我說核桃酥了嗎？別再掙紮了，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打從我們在津嶼口前線認識的那一天起，你在我面前說謊就沒成功過。”
“到底是誰啊？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你吃甜點。”
話落，岳謙迅速回想起之前陸喻衿拿走寫有“糖”字的藥方一事，隨即問道：“莫非是她？”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小冉還在家裏等我，別和你在這裏瞎扯了。”
說罷，顧知愚便急匆匆自岳謙身側繞過。
“嘿嘿嘿！你去哪兒？”
聽著身後的岳謙仍舊在叫自己，顧知愚本想當做沒聽見，直到...
“回家你走反了！”
明知道岳謙的提醒是正確的，可顧知愚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我晚上吃多了，想多走走消消食！”
瞧著顧知愚的身影消失在巷角，岳謙搖頭笑道：“還說不是？看你這慌裏慌張的笨拙樣子，哪兒還像先前那個顧知愚？簡直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與此同時，他的語氣之中也滿是欣慰：“不過這對你而言，應該不是什麽壞事。至少那道多年緊閉的城門，終於有人能夠撬開一條縫了。”
看出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岳謙。
還有苑冉。
坐在床邊的她，垂首俯視著蹲在眼前給自己洗腳的顧知愚，嘴角兩度不經意間泛起了笑意。
“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原本同樣因他要見李巖政父子而滿懷擔憂的苑冉，覺著很不可思議，便試著問道：“我從未在你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哪兒有？”
微微挑起的嘴角悄無聲息的降回了原位，那一抹極淺的笑也消失無影。
“明明就有。”
見他不願直說，反倒引起了苑冉的猜疑，直到她發現顧知愚的衣襟之上沾了什麽東西。
細瞧之下，她才看清是一小片上附三粒芝麻的酥皮碎屑，便緩緩伸手將其捏取下來，挑於指尖亮在了顧知愚的眼下：“看這樣子，應該是什麽糕餅吧？”
一看到這片碎屑，顧知愚眼波如青鳥點水掠過，泛起了一絲漣漪，卻很快又恢覆平寂。
“可能是今夜酒席之上不慎沾到的。”
“重點不是這個。”
遞到自己鼻下輕嗅了一番，苑冉卻並沒有因他這樣的說辭而就此罷休：“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種殘存著核桃香氣的芝麻酥皮，應該是甜點糕餅之上的。”
話語間，苑冉的眼神開始變得愈發犀利，口吻透著難以置信的疑惑：“你...你吃甜點了？”
話落頃刻，左手捧起苑冉右腳的顧知愚，原本右手稍稍捧起盆中的熱水，並沒有如預期那般淋澆在苑冉的腳面上。
正是因這短暫的停滯，使得掌心的熱水順著指縫迅速漏光。
“城夜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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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如果你想要騙我的話，就不要說了。”
正當顧知愚剛剛開口才吐出一個字，苑冉便硬聲截斷了他的話，同時撇過臉去避開了他的視線：“別再洗了，我累了。”
“好。”
顧知愚也沒有多作解釋，取下了掛在肩上的長巾，幫她將雙腳陸續擦拭幹凈後，便捧著她的腿將其抱到了床上，並為其蓋好了被子：“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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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顧知愚也是無可奈何，只靜靜的回過身將地上泡有藥草的木桶端了起來，徑直朝著屋門走去。
“李巖政和李透知道她的存在嗎？”
行至屋門口，後背倏然傳來了苑冉低沈的質問。
正是這句話，令顧知愚抓著木桶邊沿的手不斷暗暗加力，好似要將木桶外壁完全捏碎一般。
“陰雲已至，漸近掩月。”
而苑冉側目看向了窗外，見一大團烏雲正緩緩靠向高掛夜空的皓月：“雖說現在講這話時機已經晚了，不過最好還是立刻來晚風，使陰雲轉向，否則再怎麽賞心悅目的月色也看不到了。”
此話之後，苑冉不再有任何的言語，而顧知愚也未側目回望。
就連餘光都沒有。
原地如木樁矗立了片刻，他邁步跨過門檻而出。
待到屋門微閉之聲響起，苑冉這才扭頭看向了已然合上的門。
“如果沒想好要守護到底，就千萬不要扯上任何關系，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看似自言自語之餘，苑冉的眼中浮過一絲憂色：“你應該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時至半夜，顧知愚坐在燈臺旁，從打開來的木匣之中取出了一枚鑲著極目蚌珠金釵。
若是將來遇到了讓你傾心的女子，就不要錯過了，待到兩情相悅之時，親手將它插在她的發髻上，她一定還會很高興的。
昔日顧知愚將這支釵送給自己時囑咐的話語，如螺中回響，再度於他耳畔出現。
曳火映耀之下，看著鎏金鳳翅之上那枚燁燁生輝的晶瑩蚌珠，顧知愚陷入了沈思。
這是他自收到這支釵後，第一次將匣子打開看。
昔日暴雨之夜的海灘邊上，他與陸喻衿第一次在船艙相遇的情景，至今令他記憶猶新。
之後陸陸續續的點滴回憶，也如深深陷在沙坑內的石頭，無論潮起潮落，都無法將其卷走抹滅。
直到女侍小梅死去的慘狀浮現，他的臉迅疾一片煞白。
打開匣蓋，他將其緩緩放回匣中，再度合上了蓋子。
他暗自苦笑了一聲：“有些事終究是不能碰的，有些東西也是終究不能送的。”
這幾日看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這天城夜永樂白天無事，內心牽掛著一平醫治進度的陸喻衿，便向祝貽芝告了假，出了門便朝萬華巷而去。
行至人跡較少的窄巷處，她忽然發現巷角有個人正快步朝著自己走來。
自感情勢不妙，陸喻衿將手伸進了袖袋之中，暗暗將顧知愚先前送給她的匕首抽了出來。
那人迅速自己逼近，陸喻衿拔出了匕首亮在他的眼前。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竟敢在這太府城內劫掠行人？”
可令陸喻衿詫異的是，面無血色，身上還有幾處負傷。
莫說要對陸喻衿不利，即便是走路快些，幾乎就已經耗盡他全身的力氣了。
當沖到陸喻衿面前時，他已經筋疲力竭，右手捂著受傷的左臂倒在了地上。
見對方似乎對自己並無歹意，陸喻衿還是不敢大意，依舊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你...你就是小鹿姑娘嗎？”
“我不認識你。”
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這令陸喻衿頗感詫異：“你到底是誰啊？怎麽會弄成這幅樣子？”
那人的氣息看起來十分虛弱，似乎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艱難地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封沾著血的書信，顫顫巍巍的遞到了陸喻衿的面前。
“這是什麽？”
“顧少卿說過，要是有緊急情形的話，一定要來找你。現在我們被叛徒出賣了，許多人都遭到了捕殺，我好不容易突圍出來，但不能去送信了。你趕緊去通知顧少卿，讓他趕緊撤離，不然就...”
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那人的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而此時的陸喻衿，低頭凝視著他手中一直緊握的那封信，內心自然萬分緊張。
猶豫再三後，她還是伸手將信接了過來，而後拆開看了看上面的內容。
因血跡和褶皺，雖然這封信看起來很是破爛，卻不影響陸喻衿辨識上面的內容。
“你撐著點，可千萬別死了。”
環顧四周，陸喻衿費力將其拖到了巷角內的一處草料車上，以稻草掩蓋起身，而後拿著書信便快步跑開了。
待到陸喻衿走遠，原本奄奄一息眼看著就要沒氣兒的男子，突然如詐屍一般從雜亂平鋪的稻草堆之中坐起身，看向了陸喻衿跑遠的方向。
“看來她和顧知愚的關系的確不一般吶。”
一番陰陽怪氣之餘，他也不忘仰頭看向了緊鄰巷道的東南角閣樓之上，那正窺探著這裏一切的李透，並問說：“現在該怎麽辦？要連顧知愚一起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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