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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中有誓兩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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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中有誓兩心知

傳言夏莊主單槍匹馬救回了被劫走的雲小姐。江湖各門各派都很是歡欣鼓舞,不約而同地湊到夏明山莊去打聽什麽時候再議墨閣討伐大計。沒想到大計沒有,卻傳來了夏莊主要和雲小姐成親的消息。

江湖上除了刀尖舔血快意恩仇,八卦也是很多的。

“聽說了嗎?夏莊主終於要和雲大小姐要成親了,就在下月初八。”

“這麽快?如今魔教未除,江湖禍亂四起。夏莊主會在此時成親,定是那個刁蠻任性的雲大小姐要求的,真是不分輕重。”

“這話就不對了。難道魔教一日不除,夏莊主就一日不能成親了?也不能讓人家大好男兒為了江湖就不成家立業了吧。不過雲大小姐刁蠻任性倒是真的。”

唉唉,反正說來說去都認定雲大小姐是禍水了。

好在最近除了源清派的譚掌門失蹤,江湖上也沒什麽別的大事,魔教似乎又銷聲匿跡了起來。再說就算要討伐墨閣吧,各門各派到現在連墨閣的所在也沒摸清楚,所以那啥討伐大計,押後就押後吧。

姻緣喜事比起打打殺殺更讓人喜聞樂見,群雄於是八著八著就釋然了,話題很快就轉移到這場婚事會多少人去觀禮。

就只有千鈞一直氣得要死,晃來晃去找了雲蟬好幾次。

“你真要嫁給那個兩面三刀殺人不眨眼的陰損家夥?”美人一只腳踏在窗欄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醜丫頭。

雲蟬這次沒有反駁,只深深地看著她:“千鈞,你真好呢,喜歡的人是個正人君子。”

千鈞紅了臉就要踹人,結果卻被雲蟬一雙迷離的眼看得發毛,只好僵硬地收回踹到一半的玉足,嘟囔:“其實陰損就陰損吧。我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算他是全天下的敵人,又有什麽關系。”

“這樣啊。”雲蟬低著頭想了想,“如果他殺了一個好人呢。”

“那好人是你親戚?你朋友?”

“不算吧。”

千鈞翻她一個白眼:“那關你什麽事啦。”

“也許他還殺了別的很多人呢。”

“你能接受嗎?”

回答的聲音低了低:“不能的。”

“那你能停止喜歡他嗎?”

“也不能呢。”雲蟬想了很久很久,“沒有辦法停止的,該怎麽辦呢。”

千鈞眼皮都不擡:“那就轉移目標,換個人來喜歡,這樣就能忘掉了。”

“去死啦。”雲蟬一拳就揍在了美人身上。

就算是碎掉了,碎片也會紮進心裏,怎麽會這麽簡單就能忘掉。

真是越想越苦,雲蟬揪著美人的衣服:“我最近大概明白了很多事。”

千鈞斜睨她:“什麽事啊?”

“一個人要帶著兩個面具如履薄冰十多年,也是很苦的啊。”

“神經。”千鈞扯回了被雲蟬揉皺的裙角,整了下衣裝道,“有人來了,我先走啦。”

美人揮揮手,從窗外奔月而去了。緊接著很快有另一個美人踏月而來。

來人白衣飄飄,看著比湖水裏的玉石還出塵。

明明兩人上次見面也就十幾天前,雲蟬卻覺得像是已經隔了幾輩子。她習慣性地往後縮了縮:“嘍啰,你沒事了?你是……來殺我的嗎?”

皓月千裏,將那一襲白衣襯得更冷了些,樓溇的臉上也是冷的:“你曾和紫瑩說,噬魂不是你下的?”

“……”紫瑩還把這事告訴嘍啰了?明明自己和她說的時候她一臉不信的啊。

樓溇等了一會兒:“你不解釋嗎?”

雲蟬擡頭看了看他:“你沒事了就好了啊。”不是來殺她的就好了。

樓溇終於微笑,閑話家常般地開口:“你知道了他的身份。”

雲蟬一驚:“什麽?”

“和青圖教有關的人,是夏莊主。”

“你怎麽知道?……你想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樓溇笑得溫潤,“我說他是青圖教教主,你以為江湖上有人會信我?”

雲蟬垂眼:“對不起啊,讓你被人冤枉了。”

“害我的人不是你,你為什麽要代他道歉。”樓溇聲音裏有些不滿,他俯下身,湊近了她,“他怎麽會這麽大方給我解藥?他威脅了你,對不對?”

嘴裏有些幹,雲蟬說不出話來。

樓溇卻忽然一把拎起了她:“我帶你走吧。”

雲蟬立刻掙紮:“不要。”

“你如今已經知道他是魔教的,怎麽還能和在他一起?”

雲蟬不答話,只回了他一個“要你管”的眼神。

樓溇笑得有些冷:“你當初聽說我弒師奪位,就說要離得我遠遠的。現在他是魔教教主,手上不知道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能接受他?”

原來言語也是可以殺人的。雲蟬垂下頭,像是枯掉了一樣。樓溇冷眼望了她一會兒,終於丟開她,轉身離去。

雲蟬被丟在地上,繼續枯萎。

不能接受的話該怎麽辦呢?

不能接受的話該怎麽辦呢?

其實從頭到尾都不是她受了誰的威脅,只是她自己拿這個威脅當借口,好讓自己有理由繼續和他在一起。

沒有這個威脅的話,他們就要分開了啊。

眼裏有些澀澀的,雲蟬還在地上發呆,千鈞卻再次冷不丁跳進來咋呼:“原來夏莊主是魔教教主這麽恐怖?醜丫頭你為什麽不答應和樓孤雁私奔。”

“你沒走?”雲蟬嚇一跳,覆又回神,“你偷聽?”

“就一點點啦。”千鈞一甩手,遞過一張像是書信模樣的紙。

雲蟬接過紙,疑問:“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剛剛進來時在外面撿到的。是不是樓孤雁臨走前留下的啊?”

紙張被攤開,兩個女人腦袋一起湊在燈下研究。

——十日後,子時,西郊湖邊。

幽會邀請?千鈞立馬問道:“西郊湖邊是哪裏啊?”

雲蟬想了想:“好像是嘍啰第一次劫我時去的那個湖邊。”

“哦。”千鈞頓時興奮了,“那十天後你要去呀。”

“不去。”雲蟬煩得要命,一腳踢了千鈞出門。

自從雲蟬回來後,雲天海和秦湖似乎也忘記墨閣的事了。夏意來提親的時候,堡主夫婦連一點意見都沒有就應下了,爽快得都讓雲蟬覺得有些不正常。

隨後堡裏開始為置備婚事忙碌了起來,甚至人手不夠,又新招了不少下人來幫忙。

雲蟬找到秦湖的時候,秦湖似乎埋首在擬定賓客名單裏,雲蟬喊了她兩聲都沒聽見。

“娘。不用搞這麽隆重吧。”

秦湖回神,摸摸雲蟬的腦袋:“小蟬喜歡意兒嗎?”

娘親現在才來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壓下心裏的莫名不安感,雲蟬努力讓自己憋紅了臉,做出一副羞於回答狀。

秦湖果然不再問了。

沒註意到秦湖眼中閃過一絲覆雜的神色,雲蟬又看了周圍一圈忙忙碌碌的人,奇怪道:“好多生面孔,最近新招了很多新弟子和下人嗎?”

秦湖照例賞她一個爆栗:“還不是你沒用,三番四次被人劫走,你爹臉上無光,就多找了些人加強護衛。”

“哦哦。”雲蟬抱著腦袋,眼角向外一瞥,“青麒好像來了,我看看去。”

長廊曲折,青麒和霽月立在長廊一端,不知在說什麽。這幾天為了婚事,夏明山莊和飛雲堡兩家走動頻繁,下人也會經常來往走動傳個話什麽的,所以眾人也都見怪不怪。

見雲蟬朝這邊走了過來,青麒對霽月點了下頭,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正打算和青麒打招呼的話語被迫吞回了肚裏,雲蟬只能轉向霽月道:“我怎麽覺得最近青麒好像很討厭我?”

因為青蛛死了,青麒心裏有恨吧。霽月眼神黯了黯:“沒有的事啦,小姐你整天胡思亂想什麽。”

雲蟬笑了笑:“你和青麒剛剛在說什麽?”

她自從前日回來,就主動結束了和霽月的冷戰,只是隔閡已生,卻是輕易除不去的。曾經那些掏心掏肺的話是再不可能一起分享了。也不對,從來掏心掏肺的都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雲蟬看看陷入沈默霽月,擺擺手道:“算啦,你不想說就不說好了。”

霽月卻忽然道:“小姐不要再和樓孤雁來往了,也不要去那個西郊湖邊之約。”

雲蟬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了:“他讓你監視我啊。”

“不是的……”霽月急著就要辯解。莊主從來只是讓她保護小姐。是她自己看到了樓孤雁來找小姐後自作主張去匯報的,可莊主聽完竟然只是嗯了一聲。

誰能想到呢。那個驕傲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卑微,為了挽留住一份可能而變得一動都不敢動,終於連旁觀的人也覺得苦澀。

雲蟬卻打斷了霽月的辯解:“我不會去西郊湖的啦。你不要擔心了。”

說是這麽說,十日後月上中天的時候,千鈞一腳踹開了雲蟬房門。

看到已經睡在床上的雲蟬,美人不死心道:“醜丫頭,你真不去?你放心,你屋外那個丫頭已經被我放倒了。你要去趁現在……”

清夢被擾,雲蟬扯過被子蓋住臉:“去什麽啦。你這麽閑不如去找你自己的如意郎君去。”

呃呃,千鈞郁悶。她這陣子確實很閑,木頭沈耀最近忙著找他失蹤的師傅,都沒空理她,她還真是閑得發慌。

千鈞上前一步,搖著床上的人:“不行啦。我越想越覺得那個夏莊主真不是你的良配……”

雲蟬翻身而起:“你不是說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就算他是全天下的敵人又有什麽關系。”

千鈞噎了噎:“話是這麽說啦。可是他是魔教教主誒,兇狠殘暴,配你實在稍微驚悚了點。不如試試換個人……”

都已經刻到心裏了,那是一道深痕而不是一件衣服,要怎麽換掉?雲蟬試圖和千鈞解釋:“換誰也不行的。我變成了豬變成了螻蟻變成了灰,死夏意也能認出來,我對他也是一樣的。這樣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

這是什麽比喻。千鈞一臉黑線,然後不服氣:“你怎麽知道樓孤雁就認不出?”

說完,一意孤行的美人不再聽雲蟬的抗議,唰唰唰點完她幾處穴道後,就抗著她大搖大擺地向西郊湖奔去。

依舊夜霧彌漫,月色皎皎,滿天的朦朧星光灑在城郊的湖面上,宛如仙境。

千鈞到達湖邊看了看時辰後,就動手剝起了雲蟬的衣服。

雲蟬驚嚇:“你要做什麽?”

千鈞一邊忙活一邊答道:“和你互換個衣服再易個容,看樓孤雁來了認不認得出。”

“不要,你快解開我穴道啦,大晚上的很冷啊。”

“別吵……”

一番換裝完畢,時辰也差不多要到子時了。千鈞將雲蟬塞在附近的一個大石頭後面,順手點了她啞穴,然後得瑟:“我先去會一會姓樓的,等下他認出來我是冒牌貨的話,我就來給你解穴。”

雲蟬瞪眼。什麽意思,那如果他認不出呢?你就跟他私奔而去不管我了?

千鈞捏了一把雲蟬的小臉,轉身走向湖邊月輝最明亮的一處。

背後有腳步聲而至。

喲,來的還挺準時。千鈞回頭,扯開一個微笑,卻看見面前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紫衣女子。

千鈞只好訕訕地道:“真巧啊姑娘,你也來這邊等人?”

熟料紫瑩卻抽出了軟劍,不客氣地朝她腰上卷去:“勞雲大小姐和我走一趟了。”

千鈞大驚,腳下一晃就飄出了幾步遠:“你是什麽人?想抓醜丫頭?”

對方的輕功身法比原來高出了好幾等,紫瑩也看出不對了:“你不是雲大小姐?”

總算明白過來這是個圈套,千鈞心裏有些窩火:“你到底什麽人啊。裝作樓孤雁約醜丫頭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紫瑩不答,轉瞬就揮劍向千鈞纏了上去。

千鈞的金環和暗器在剛剛換衣服時全扔到草叢裏了,此時手無寸鐵相當苦逼。她心裏一面慶幸幸虧剛剛沒讓醜丫頭直接出來,一面又對這個紫衣女人惱怒不已:“你不說是不是?你一定和樓孤雁有關系,是不是嫉妒醜丫頭所以想害她?你不說我就去告訴樓孤雁。”

風聲蕭蕭,紫瑩眼中頓時殺機四起。

夏明山莊和青圖教對付了墨閣這麽久,墨閣前次叛亂,背後操縱之人就是青圖教。再後來閣主被陷害,又致使現在白道上人人盯著墨閣。

如今知道了夏意是不僅是夏明山莊的莊主,還是青圖教教主。而雲大小姐明明是能威脅夏意的好籌碼,閣主卻無論如何不肯動她。

她今夜是私自出來抓雲蟬的,絕不能被閣主知道。

思及此,紫瑩手上發了狠。劍身翻轉,刺出鋒芒銀星幾點。

真夠狠的。千鈞見形勢不利,又怕紫瑩發現雲蟬的藏身之處,立刻轉身想引她到遠一點的地方。然而背後的軟劍卻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動向,搶先一步卷上了她的腰,千鈞頓時逃脫不了,啪地一聲,被一掌拍在了心脈上。

時間像是定格了。

雲蟬全身無法動彈,耳中聽到千鈞的慘叫,心裏頓時急得六神無主。

遠處又有疾風接近,紫瑩收了劍,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消失於夜色之中。

一個火紅的聲音朝著湖邊急速趕來。一眼找到被放在石頭後面的雲蟬,夏意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錯愕,拍開了她的穴急道:“小蟬,你沒事吧?”

雲蟬得了自由,顧不得和他說話,只朝著前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月夜下,一個女子躺在湖邊的草地上。臉上臨時做的易容藥膏許是在打鬥的時候就已被剝落,露出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容顏。

雲蟬嚇壞了,雙手發顫地抱起她。

千鈞努力擡眼,可是雙眼沒了焦距:“木頭,是你嗎?你…終於……肯……主動抱我了啊。真好呢……”

雲蟬急得掉淚:“我不是木頭,我現在就去找木頭來,千鈞你別死。”她轉頭朝著夏意急急乞求,“夏意,你救救她,你快救救她……”

小蟬懷裏的女子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夏意心裏有些沈,俯身伸手探去,終究是無能為力:“心脈被震斷,已經晚了。”

懷裏的千鈞終於再也不動了。雲蟬抱著她漸漸變涼的身體,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夏意默不作聲,蹲下來陪她。

不想看她哭的,她的眼淚像是割在他的心上,可是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生平第一次覺得力不能及,夏意無措地擁住她的肩:“對不起,小蟬,是我來晚了。”

當霽月告訴他小蟬不見了的時候,他以為她終於選擇了樓孤雁,他的心瞬間就冷掉了,於是自暴自棄地想放手。

可是他該早點來的。

如果知道小蟬會這樣哭,他該早點來的。

夜高風急,月色越來越涼,灑在同樣冰涼的湖面上,一點點散開,終於像是再也暖不起來。

寫得好像有些亂= =標題和內容完全沒關系,只是小柳突然發癲了而已。

預告預告:這章是過渡,下一章樓溇還會出場,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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