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了口

他們在更早之前就告訴了沈驕，但他固執的只相信外面的風言風語，固執的不相信自己的父母，不承認自己做錯的事。

“玉辭真是個好孩子，幸好他不像沈驕。”汪梅感嘆，“我聽說老宅馬上要拆了，你之後要怎麽樣呢？”

“我早就離開這兒了，您不用擔心以後。”對面的房間開始亮燈，沈去矜站起身找到燈的開關，一室光亮，“我要走了，再晚會趕不上回去的車。”

“去矜……”汪梅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說，但只喊出了她的名字，至於別的，只是在嘴唇的囁嚅下再沒有蹤跡。

“你們願意留下我，照顧我已經做了很多人不願意的事了。”沈去矜攥著包帶，也沒有回頭看她，“嬸嬸，您是個好人一定要長命百歲，別像沈科長一樣。”

沈去矜離開的時候汪梅站在窗邊看了很久，直到她消失，其實她還有很多說不出口的話，比如她也不那麽願意留下從來沒見過的混混小叔的女兒；比如她默許了沈驕對這個家的“汙點”發起的猛烈攻擊；比如……

還有很多比如，在她已經將近百年的人生裏已經逐漸淡忘了，可在沈去矜的人生，這許多的比如壓在了短暫的二十七年上。

沈去矜沒有回頭，她心裏是不打算原諒的，只是想見見所謂的晚景淒涼是什麽模樣。她總是這樣，在某些時刻，心裏就冒出些壞念頭。

城際公交到站要路過很多紅綠燈，沈去矜看著窗外，數到第三個掏出手機打給了陳樹知，這次接通很快，他像是從一個吵鬧的地方走進一個安靜的場所，聲音不高：“三水？”

“是我。”沈去矜看著即將要通過的第八個紅綠燈，還有幾秒綠色，“我昨晚打給你真的什麽都沒有說嗎？”

綠燈變紅，車子又一次停下，陳樹知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沒有。”

沈去矜發出如釋重負的笑聲，毫無邏輯的解釋：“那就好，我怕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影響你。”

“不會有什麽影響的，你今天去醫院了嗎？”陳樹知極力壓制著腹部的疼痛，慢慢從椅子挪到床邊，“我回家了。”

“我聽護士長說了，其實你早該告訴家裏人了，生病的時候，別人再怎麽精心照顧也比不上過家人陪著。”

陳樹知沒有說話，兩個人就聽著對面偶爾的呼吸聲，通話時間一秒秒跳過，最後是沈去矜開口說話：“我要走了。”

這對陳樹知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消息，他問：“定好去哪裏了嗎？”

“我……可能要先回一趟之前工作的地方。”沈去矜不願意多說，陳樹知也不再問。

“一路順風。”陳樹知說完這句話，讓人不知道怎麽接。

沈去矜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路燈亮了一路，她要沿著這條路走到她該去的路上。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於是她說：“陳樹知，再見。”

陳樹知沒有說話，電話被掐斷，他躺在床上，疼痛在身體上鋪展開來，折磨的人不堪其苦。

“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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