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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了彌補遺憾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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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了彌補遺憾的路上

納金山半山腰中,因為山路過於陡峭再加上路上有太多石子雜物,封蕭蕭走得太快並沒有註意到腳下的羈絆物猝不及防就被絆倒了。

“阿斯....”跌倒在地時因為手心向下冷不丁地就被那尖利的石子給劃傷了,擡手時點點鮮血灑落在了經幡上面。

不僅僅是手心,就連膝蓋都有絲絲血跡滲出。

但封蕭蕭並沒有過多理會,簡單撲騰掉上面的灰燼後便繼續拿著經幡往山上爬去。

走在那蜿蜒崎嶇的山路上封蕭蕭自言自語給自己加油道:“封蕭蕭你得趕緊將事情給辦好,易水寒還在等你呢。”

一想到易水寒封蕭蕭馬山就充滿了能量,就連走動的步伐都變得大步。

沒過多久,封蕭蕭終於來到了經幡系掛處,然而四周狂風怒號再加之有土沙飛濺在這樣的情況下系掛經幡又多加了幾分難度。

不遠處的山頭上,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男人喊話道:“妹子,現在風沙有點大,單憑你一個人是很難掛的,我幫你吧。”

大哥的幫忙無疑是給封蕭蕭提供了莫大的幫助,她連忙謝道:“謝謝大哥。”

“不客氣。”男人大方回應道。

也多虧了這位大哥,在大哥的幫忙之下沒過幾分鐘的時間封蕭蕭便將經幡給系上了。

看著這四周隨風偏偏起舞的經幡,封蕭蕭動容落淚。

伴隨經幡搖曳,封蕭蕭雙手合十作下祈禱:“風吹動一次,我便為你祈福一次;風吹動一輩子,我便為你祈福一輩子;水寒,我只要你安康。”

待心中所願落下,封蕭蕭馬上往回折返,轉身那一刻堅決不移。

平地之上,此刻易水寒躺在爸爸媽媽的懷中已漸感疲憊,但他不允許自己閉眼,等封蕭蕭回來已經成為他最後的期盼。

易天中問道:“水寒,你可要睡覺了?”

他不忍看見兒子如此難受,也不敢想象此刻的病痛對於他來說有多煎熬。

易水寒無力搖頭:“我不要睡覺,我要等蕭蕭回來。”

他強撐著這口氣就是為了封蕭蕭,如若見不到封蕭蕭、他將死不瞑目。

另一邊,封蕭蕭這會正飛速跑回,拐過山頭入目遠視見易水寒坐在地上躺在易天中懷裏時、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水寒?”封蕭蕭飛奔上前。

聽到呼喊易水寒用盡全身力氣擡起頭來,擡眼時見到封蕭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時這才松了口氣露出笑容來。

眼見封蕭蕭離自己越來越近,10步、9步、8步.....

然而他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了,模糊道看不清封蕭蕭面容之下的淚水。

“蕭蕭,你終於回來了。”

待封蕭蕭完全出現在自己面前,易水寒的視線卻全黑了。

一瞬間,天昏地暗,而他的世界卻陷入了永無光亮的黑暗之中。

“易水寒?”封蕭蕭失聲尖叫,然而這一聲呼喊過後卻再無回應。

到這一刻,易天中和周雅茹全然心死。

“水寒.......”

沒有了......他們的兒子要睡覺了。

醫院搶救室

守候在搶救室門口中,封蕭蕭陷入呆滯中。

自易水寒閉眼的那一瞬間,她的世界仿佛進入了無聲之境。

三十分鐘後醫生出來了,面對眼前這幾個家屬神色凝重。

周雅茹大步上前,此刻她已失聲,說話聲只剩沙啞:“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嘆氣一聲搖頭道:“你們做好思想準備、情況不容樂觀。”

話落,醫生轉身離開。

得此答覆,周雅茹無力坐靠在墻邊的長椅上。

而另一個最為崩潰的人無疑就是封蕭蕭了,聽此消息她失神跌坐在地上無聲抽泣,心抽痛、難以呼吸,陷入自責埋怨:“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回來晚了,是我回來晚了。”

封蕭蕭恨自己,掄起拳頭來就是砸向自己的腦袋以作洩憤。

身處中間的易天中此刻心如死灰,等待他的只有無垠絕望。

半餉過後,戴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的易水寒被醫護人員推出來了。

發白的面容上毫無血色生機,只得借以呼吸上查看現有的生命特征指標。

見人出來了周雅茹和封蕭蕭趕緊簇擁上去:“水寒,”

醫護人員道:“麻煩請讓一讓,病人現在的狀態不容樂觀,我們得將他轉到病危監護病房,”

聽此封蕭蕭和周雅茹只得退到後面默默跟隨醫護人員行走,入眼望去所見只聞悲涼惋惜。

監護病房內,三人坐在房中默默看著躺在床上的易水寒悶不做聲,直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原來今日易水寒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跟他們告別。

過了一會,醫生將易水寒的病例報告單給拿進來了,見三人這樣他也沒有過多說些什麽,只得道:“跟他多說一點話吧,趁他還能聽見。”

周雅茹面露苦澀,對於她來說這莫過於死亡宣判。

封蕭蕭不願接受,目楞擡頭看向醫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做救治了嗎?”

醫生嘆氣搖頭:“生死有命,我已盡力,但求神佛保佑能讓他走的時候沒有那麽痛苦。”

惋惜過後,醫生便也就離開了病房。

待醫生離開,病房再次回歸沈寂。

封蕭蕭起身上前半蹲在易水寒病床前,擡手觸碰他的臉龐倍感冰涼。

“水寒,我不知這世上是否有神佛,但這一次我希望是有的。”

過後,封蕭蕭起身倚靠在窗臺之上,這裏的窗口正好對著八廓街,入目可見此刻依然有朝聖者在街上行跪拜禮。

“這世上是有神佛的,對嗎?”

眼前希望盡數被扼殺,悄然而起的神佛之願卻成為了封蕭蕭最後的期盼。

十分鐘以後,封蕭蕭從更衣室出來了。

這一次,她換上了那日所買的藏族新娘服。

既然眼前再無其他生機可言,那她只能將希望寄於神佛。

周雅茹和易天中為之震驚,不知道封蕭蕭這是要做什麽。

“蕭蕭,你這是?”

封蕭蕭堅定心中所想,誠懇道:“為水寒祈福。”

雖不知是否有用,但起碼能求些許心理安慰。

在二人的目視之下封蕭蕭從原地開始實施這跪拜禮,一步一磕、三步一叩首、九步一朝拜,直到朝聖到大昭寺。

水寒,雖我未曾是你真正的妻子,但我們好歹是在眾人面前行過儀式的新人。

如若你不介意,我自當願意以妻子之名為你朝聖。

秉承著這個信念,封蕭蕭越發堅定此行。

她光是走到易水寒的身邊都用了二十幾年、從無放棄之念,現如今這樣一段朝拜之路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只要是她想做的,就必定能做到。

與此同時身後的周雅茹大為觸動,她似乎明白了封蕭蕭要做什麽。

一步一磕、三步一叩首、九步一朝拜,一路朝聖到大昭寺,但求神佛開明、給予祈福之人生的希望。

回看此刻依舊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易水寒,周雅茹也堅定了心中所想。

“兒子,等我。”

易天中上前一步喊道:“雅茹。”

周雅茹面帶微笑回應易天中:“等我;還要,好好守護我們的兒子,告訴他媽媽一直都在。”

交代好一切之後周雅茹也跟隨著封蕭蕭的步伐一路朝聖,就當這是她作為母親為兒子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不過一會,街上就出現了兩個步伐一致的朝聖者。

一個為身穿藏族新娘服的年輕女子,而另一個則是年紀約莫六十左右的阿姨。

她們面容神色凝重,眼中之目光堅定又剛毅,目光遙望只有大昭寺所在。

一步一磕、三步一叩首、九步一朝拜,以虔誠之心敬畏神佛,但求神佛看在他們可憐的份上給予救助。

人群中,一群不過年紀二三十的年輕人向他們投去好奇的目光。

女孩道:“姐姐,你看這女孩面熟得很,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被喚作姐姐的人回過頭來向街道中央凝望而去,視線所在方向恰巧一眼班看見了封蕭蕭。

她驚呼道:“這不是昨天在篝火晚會上的新娘嗎?”

經此一說女孩馬上就回想起來了,附和道:“對,就是那個在篝火前宣示的新娘。”

入目看見此景,兩人回眸看將彼此驚呼道:“難不成她的丈夫.....?”

有關於她的丈夫兩人還是有點記憶的,作為相同的可憐人,她們對於苦難的記憶會更加深刻。

如此一來兩人也就瞬間明白是什麽回事了,再次回看封蕭蕭只見她和身旁的人已經游走了一段距離。

女孩嘆息道:“期待她們會遇見希望吧。”

身旁的大姐姐惋惜不已,遇見悲苦使她不忍落淚。

街道上

游走半個小時之後封蕭蕭和周雅茹已經力氣全無,全靠心中意志支撐做朝拜。

而與此同時封蕭蕭還沒有意識到在納金山被劃傷的傷口由於摩擦已經再次裂開了。

每在地上做一次朝拜,雙手撫撐在地上時便會留下一個血痕。

周雅茹一開始還以為是別人所遺留下的血跡,可是這會才註意到每當封蕭蕭起身手到之處便會留下一攤血跡。

“蕭蕭?”周雅茹呼喊一聲。

聽到叫喚封蕭蕭便回過頭來,還沒等她回話周雅茹便拿起自己的手來查看情況了。

周雅茹擔憂道:“你的手留了好多血。”

雖然不知道傷口有多深,但是見鮮血已經將她的手掌給沾透就足以可見損傷嚴重程度。

“無礙。”封蕭蕭將手縮回,將手傷跑諸腦後繼續一路朝聖。

哪怕手上的血留得再多也比不上此刻疼痛無比的心。

“我管不了其他,我現在唯一所願就是一路朝聖道大昭寺,懇求神佛能夠救救水寒。”

周雅茹心裏憋著難受,但同時也因此感到慶幸,慶幸的是在這世上除她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愛著她的兒子。

“謝謝。”

這一聲謝謝,是來自一個媽媽的道謝。

從白天走到晚上,直到天色全部暗下,兩人總算到達了大昭寺所在的位置。

只要再走一百米,她們就能達到神佛所在的大昭寺。

看著不遠處的大昭寺,封蕭蕭淚灑大地,失聲低音喊道:“水寒,你看到了沒有?我就快要到達大昭寺了。”

激動之餘,封蕭蕭由於一時疏忽並沒有註意到地上的階梯,毫無預備之下踩空了步伐直接摔倒在地。

“嗷,”腳上傳來的疼痛讓封蕭蕭被迫清醒了幾分。

“蕭蕭?”

遇到突發情況周雅茹趕緊上前將人給扶起,連忙問道:“可有哪裏傷到了?”

封蕭蕭輕裝無事搖搖頭:“無礙。”

眼看著大昭寺就在前面了,她得趕緊過去才是。

封蕭蕭強忍著腳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繼續做朝拜;只要能給水寒帶來些些生的希望,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麽。

走路五分鐘可到的路程,她們硬是用了二十分鐘一路跪拜才到達大昭寺門口。

再次見到門口那幾根轉經柱,封蕭蕭情緒覆雜無以用言語表達此刻心中難受。

起身之後,封蕭蕭再次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和周雅茹一起共同作祈禱:“大慈大悲的神,請你救救易水寒吧,我們都不能失去他。”

祈禱結束後,兩人再次跪地磕了幾個響頭,望著面前神聖的大昭寺賦予深深的請願。

雖然朝拜已經結束,但封蕭蕭和周雅茹並沒有就此離開,反而坐在大昭寺門口漫無目的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面前大路雖多,可她們卻沒有了行走的方向。

五分鐘後,就在她們發呆楞神時周雅茹的手機響了,手機屏幕上顯示是易天中打來的電話。

周雅茹心中漸起一絲不好的念頭,心之慌亂久久未能平息,看著屏幕上的接聽鍵卻怎麽都沒有勇氣摁下。

分秒過後,電話停了,手機屏幕上提示有一通未接來電。

而就在電話停了之後沒多久,封蕭蕭的電話鈴聲卻響起了,不約而同的是手機上出現的依舊是易天中的來電。

封蕭蕭雖然同樣心慌,但她卻選擇了接聽:“餵。”

等了好久,電話那邊才傳來回聲,易天中哭腔無力:“水寒走了。”

“啪嗒”一聲,封蕭蕭手中的電話跌落在地上瞬間屏幕摔得稀碎。

走了。

他走了。

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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