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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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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天色很淡, 浮動著幾片厚重的雲,看不見一絲微光。

婉芙從禦花園回了絳雲殿,她沒精打采地趴到軟榻裏, 神色懨懨, 有些話並沒有說出來那麽輕松,畢竟皇上對她的寵愛是實打實的,日子久了, 任哪個女子會不動心?但她清楚, 喜歡上皇帝的女人,自古以來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由愛故生憂, 由愛故生怖。她可以給出三分喜歡, 剩下的七分,要毫無保留地留給自己。

婉芙眼皮耷拉下來,有孕後性子愈發憊懶,總愛犯困,她一骨碌滾到軟榻裏,合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 已是深夜,婉芙揉揉眸子,手心往外探去,摸到一緞柔軟的布綢, 不等她動作,一只溫熱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心。

婉芙這才清醒,眸子眨了眨, 瞧見床榻邊坐著的男人。

李玄胤微擰起眉,指腹撫去婉芙眼尾的紅暈, “怎麽這般貪睡?”

“貪睡總比一直吐下去好。”婉芙熟稔地窩到男人懷裏,臉蛋蹭了蹭,貼到李玄胤胸懷。

李玄胤沈下眼,漫不經心地撥著扳指,任由這人撒嬌。

“皇上今日不忙嗎?”婉芙睡得夠久,此時沒有困意,合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與男人說話。

李玄胤單手握住書卷,另一只手扣住女子的腰身,免得她亂動,他似是無意道:“前朝給朕進了折子,後宮接連出事,那些朝臣的意思,要朕提早擇選秀女。”

“皇上是怎麽想的?”婉芙仰起臉。

她眸子很幹凈,只是平常地問出一句,並沒有多餘的意味。

李玄胤把書放到床頭案上,眼眸深深低下,看住婉芙,“你覺得朕該如何?”

婉芙露出訝異,“自古只有寵妃才會攔著皇上選秀,這等要事,嬪妾摻和其中,不是成了紅顏禍水?”

昏黃的燭光投到婉芙的臉蛋上,映出柔和的光影,這些日子養得好了些,不再那麽作嘔,臉上多了肉。

李玄胤屈起指骨,掐住婉芙的臉蛋,很輕的一下,力道並不重。

“朕想聽你說。”

婉芙眼眸輕動,她看向男人的眼,帝王心思深沈,她分辨不清,皇上想讓她說什麽。是該懂事地討好男人,說自己不在乎,該以國事為重。還是該使著嬌縱的性子,拈酸吃醋,與男人撒嬌耍賴。

婉芙捏緊了衾被的一角,稍許,她撲到男人懷中,淚珠子吧嗒吧嗒掉出來,手臂緊緊抱住了李玄胤的腰身,面上是在哭,說話卻故作大方,嬌氣地哼道:“皇上不用在意嬪妾,嬪妾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等生下孩子,再遞牌子侍寢,怎麽也得等到明年。後宮沒有可心伺候的人,嬪妾不想委屈皇上,皇上要想納妃便納吧,嬪妾一個人總能把孩子安然生下來的。”

李玄胤皺著眉聽完她這些胡言亂語,又氣又無奈,指腹擦過她臉上的淚水,“胡說什麽!你給朕懷著孩子才是委屈,朕身邊又不缺奴才伺候,何來的委屈。”

“皇上要擇選秀女,不就是嫌棄舊人伺候得不好,想要新人了!”婉芙哼哼兩聲,埋在男人懷裏不肯擡頭。

李玄胤那些窩著的火,早不知在她三言兩語的鬧騰裏去了何處,他嚴肅下臉,手掌拍了把女子的腰臀,“你就仗著有了朕的孩子,不然朕非得治你不敬之罪!”

婉芙撇撇嘴,不說話了。

李玄胤多看了她兩眼,想到那日何太醫的話,眸色一暗,挑起女子的下頜,看向那株紅唇,他俯身,在那兩瓣軟肉上重重叼了一口。婉芙難以置信地瞪大眸子,倏地捂住唇角,“皇上這是做甚!”

“朕問你,你初見朕時,是什麽心思?”

婉芙蹙眉,不解皇上問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在寧國公府受了那麽多磋磨,入了宮,自然要找一個靠山。而那位子上的男人,坐擁江山,可以給她最大的倚仗。她初見皇上,自然是抱著十二分的目的去。

婉芙抿起唇,“嬪妾初見皇上,您穿著常服,要不是後面跟著的陳公公,嬪妾以為您是哪門世家的清貴公子。”

“清貴公子……”李玄胤咀嚼著這兩個字。

“是呀。”婉芙貼到男人懷裏,方才唇瓣被重重叼了下,血紅的軟肉如抹了一層胭脂,“那日皇上吃醉了酒水,一上來就非禮嬪妾,嬪妾閨閣十六年,頭一回親近男子,鬧得嬪妾心慌了許久。”

李玄胤聽著那“非禮”二字,眼皮一陣突跳,又聽她說心慌,諷笑地牽了下唇角,晃著婉芙的下頜,“是心慌,還是你有意對朕欲擒故縱。”

婉芙耍賴地抱住男人,仰起臉蛋,似是好奇地問道:“那嬪妾縱了這麽久,皇上被嬪妾擒到了嘛?”

李玄胤盯向女子的眼,那雙眸子清亮似雪,幹凈得不染纖塵,這般專註地望著他,仿佛望向她的全部。世上大抵沒有男子能受的住她這般的眼光。

她素來會做戲。

他清醒著,卻又在這女子的甜言蜜語中漸漸沈淪。

李玄胤忽然不想再去計較那些,這女子有了他的孩子,縱使是對他欲擒故縱,縱使是對他演戲,這出戲碼她也得給他唱一輩子。

“是你縱著朕,還是朕縱著你?也不看看你給朕惹了多少禍事,總讓朕給你收拾爛攤子,後宮裏就你敢跟朕無法無天。”

婉芙嗔向男人,小聲嘟囔,“嬪妾哪裏什麽時候給皇上收拾爛攤子了,還不都是皇上那些嬪妃看嬪妾不順眼,處處針對,皇上竟還怪罪嬪妾……”

李玄胤聽得眉心直跳,他擰眉垂下眼簾,一手鉗住婉芙,清冷的扳指抵住側臉那團軟肉,婉芙被扳指硌得吃痛,委屈巴巴地看向男人,嬌嬌柔柔求道:“皇上……”

見她這副可憐的模樣,李玄胤眸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悅色,臉上卻依舊冷淡,沒好氣地斥她:“小沒良心的東西!”

……

燭火明明滅滅,婉芙跌坐到男人懷裏,哭得淚珠子從臉頰止不住地掉,她軟綿綿地依偎在男人胸懷,“皇上為老不尊,孩子這麽大點,皇上就當著孩子的面兒欺負嬪妾……”

這女子總是一堆胡話,李玄胤聽得久了,雖生氣,更多的是覺得好笑。什麽叫他當著孩子的面,那麽大點能懂什麽。

“行了,少說朕不愛聽的。”

李玄胤將衾被拉過來,蓋住婉芙雪白的肩頭,一本正經道:“何太醫私下與朕說過,這時候行房,對女子也有益處。”

婉芙半信半疑地瞄向李玄胤,懷疑地問,“皇上莫不是在誆騙嬪妾?”

李玄胤手掌輕拍了下婉芙的額頭,斂下眼,睨向懷裏的人,“你當朕是你,滿嘴的胡話。”

婉芙吃痛,十分不悅地嗔回去,氣呼呼地反抗,“皇上都把嬪妾打笨了!”

李玄胤低頭吻住婉芙的唇,輕聲呢喃,“本來也不聰明。”

翌日,婉芙一覺醒來,身下倒沒受多大的罪,就是那兩條細腿間的軟肉,生生磨破了皮。她肌膚太過嬌嫩,皇上那處又……婉芙羞得臉頰通紅,稍一回想臉就紅得滴血。以前沒在外面也就罷了,而今真的瞧見,她難以想象,自己以前是怎麽容得下。

千黛擔心了一夜,皇上有兩月沒召人侍寢,昨夜裏面忽傳叫水,她險些嚇得打碎手裏的琉璃燈盞。

進了寢殿,千黛挑起帷幔,婉芙已經醒了,她不好意思地翻過身,故作平淡地讓千黛把凝脂膏取來。千黛狐疑地拿來,待看清主子腿側磨破的皮兒瞬間了然。

婉芙把臉埋進引枕裏,這種事千黛不止伺候過她一回了,但她還是覺得羞赧。非她抹不開臉面,而是入夜的皇上,實則不像正人君子,一朝明君。

……

今日早朝,陳德海也不知皇上用了什麽雷厲風行的手段,竟逼得昨日唾沫星子在殿裏橫飛,為勸皇上提早選秀,差點一頭撞死的許禦史留在府中養病,摻和不到半點的朝政。

有許禦史這個前例,朝中人人自危,生怕皇上一個不順眼,就把自己扔回府裏,他們雖不願跟皇上夙興夜寐,更不願拋下苦心孤詣數年的位子,告老家中,安享晚年。

選秀那件事就這麽過去,漸漸被人淡忘。不是沒人提起,而是那人只要起個頭,翌日朝上就沒了他的影子,如此這般,誰還敢說話!

轉眼春深,婉芙身孕也近了五個月,開始顯懷。

這時候,皇後的幽禁也到了日子。皇後解禁,意味著後宮嬪妃又要去坤寧宮問安,許采女有孕時,那般大的肚子都要風雨無阻地日日到皇後宮中,婉芙身孕不過才五個月,若敷衍不去,難免讓人說閑話,抓住了把柄,

婉芙打心底裏不想去,誰知道那些人安的什麽心思。如今後宮只有她懷了身孕,正是風口浪尖上。

她思來想去,準備去趟乾坤宮,跟皇上說說這事。

陳德海遠遠地瞧見泠婕妤扶住肚子過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嚇了一跳,忙過去迎人,待知曉無事,才松了口氣。泠婕妤如今住到了皇上心尖兒裏,他可不敢怠慢半點。

殿門打開,婉芙淺笑擡眼,待看清那人時,臉上笑意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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