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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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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一)

檐上的風鈴又開始叮叮當當,憑借著心口的孽海鏡,進入碧落宮順利得不可思議,此時,竇寶兒躲在走廊的柱子後面,偷偷探出頭,望著這一座座相似的華麗宮殿。

她一點都不覺得陌生,畢竟她就是從這裏誕生的。

眼神微凝,落在飛翹的檐角上,天色敞亮,海水的波紋也變得晃眼,明明是亮色的場景,卻那麽安靜,寇惜白就孤零零地在這裏。

娜羅在一旁好奇地東張西望,她是夜叉,五感比常人敏銳,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她忽然扯了扯竇寶兒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很快,回廊那頭出現一道窈窕的身影,她臉上未飾脂粉,卻艷麗得令人不可逼視,仿佛被光籠罩,虛無縹緲,偏偏存在感又極強,竇寶兒卻立刻反應過來,來人是誰。

百目天女!糟糕!她不會發現自己了吧!

竇寶兒心裏一緊,連忙扯著兩個小朋友慌不擇路地要躲起來,不知不覺拐過一座座不知名的宮殿,一個寢殿窗戶洞開,她連忙帶著娜羅和長生果躲了進去。

三人局促地擠在窗戶下,長生果憋氣憋得臉都紅了。直到繡滿閉目之龍的衣袖翩然拂過,娜羅才小聲道:“姐姐,她離開了。”

竇寶兒“嗯”了一聲,娜羅又癡迷道:“天女長得可真好看。”長生果覺得她花癡的樣子很討厭,故意懟她,“可她是個邪神,壞極了,你還誇她長得好看,你可真是沒心沒肺。”

“咚”的一聲,娜羅用硬邦邦的拳頭讓長生果瞬間閉了嘴。長生果捂著頭,委屈巴巴地要喚“寶兒姐姐”,卻發現竇寶兒突然起身,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桌子。

她眼中似乎閃爍著淚意。

長生果一怔,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桌面上,擺著一只紙鶴,旁邊還有一個釉彩的圓肚罐子。竇寶兒走了過去,將罐子打開,卻看到裏面都是折好的紙鶴。

她信手拿起一只,卻看到上面清晰的字跡,寫著“寶兒”。

她連忙轉頭,眼神透過重重紗幕望去,像是為了確認什麽,那裏擺著一張大床,待看到掛在床頭的玄色衣衫,她終於喃喃出聲,“寇惜白。”

她拂開簾幕,坐在床沿,眼中歡喜,聲音帶著嗚咽,“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回來。”娜羅不明白她怎麽似悲似喜,不過聽到竇寶兒的話,她又興致勃勃,“姐姐,神明之子就住在這裏嗎?那我和你一起等。”

衣擺忽然被長生果扯了扯,娜羅不解地望著他,卻見他眼中急切,含著幾絲懇求,“讓寶兒姐姐一個人待在這裏吧,我們不要打擾她。”

“為什麽?”娜羅不肯,長生果急得有些捉耳撓腮,一味晃著她的衣擺,袖口鐺地一聲掉下什麽東西來,那是一只彩色的陀螺,十分精致,上面繪著各種奇花異草。

是寶兒姐姐給他買的陀螺,娜羅好奇不已,將陀螺拾了起來,“這是什麽?”長生果立刻道:“是好玩的,你答應我不在這搗亂的話,我就給你玩。”

娜羅從來沒接觸過這些人間的小玩意,心裏癢癢,終於點頭,“好。”兩個小孩悄悄爬著窗戶出了寢殿,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玩陀螺。

沿著回廊,不知道默默拐過多少座宮殿,百目天女忽然停了下來,她臉上帶著笑意,望著著眼前的少年,只見,他站在礁石上,手心忽然伸了出去,上面擺著一枚果子。

遠處的白鶴清嚦一聲,俯沖而下,銜了果子,又討好地蹭著寇惜白的手背,寇惜白望著那只白鶴,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冷冷喚他,“寇兒。”

寇惜白回過頭來,淡淡應了,“娘親。”

她語氣苛責,“你不好好陪著娘親,來這裏幹嘛?”寇惜白淡笑了一聲,“我陪著娘親的時間好像夠長了,我現在想一個人待會。”

百目天女忽然歇斯底裏起來,“你這算什麽陪著我?”她怨恨地盯著寇惜白,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你不要忘了,娘親一個人在這裏,孤獨了這麽久,都是拜你所賜。”

寇惜白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終於擡腳走了過來,“娘親還想去看傀儡戲嗎?那我陪你好好看。”他伸手到她面前,百目天女冷笑了一聲,“不必,那出戲我早就厭煩了。”

她拍開他的手,望著那只白鶴,充滿惡意道:“寇兒,碧落宮本來就應該毫無生氣的,這只白鶴,偏偏通人性,娘親很不喜歡。”

“那娘親想怎麽做?”寇惜白的眼神莫名陰郁。百目天女笑得妖嬈,“自然是讓它不要出現在我眼前。”白鶴像是通人性,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寇惜白卻一字一句道:“娘親,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就這個不行。”這是他精神的寄托,與他心愛的少女相守,此生大抵已經無望,那起碼,不要讓孤獨把他變成真正的行屍走肉。

白鶴如果死了,他的心大概也會跟著死去。

他掌心一團靈氣散出,將那嚇得縮成一團的白鶴裹成一個小光圈,送入了天邊。

百目天女低低笑了起來,“在你眼裏,就連一只白鶴都比娘重要,是嗎?”她笑聲逐漸變大,整個人花枝亂顫,眼角卻不自覺滲出淚來。

寇惜白沒說話,想擡手拂去她的眼淚,百目天女卻狠狠甩開了他的手,“你滾!”寇惜白對她的喜怒無常早就麻木,他將手伸了回去,徑自越過她,朝著自己寢殿而去。

她瘋了,瘋得徹徹底底,無藥可救。

他自嘲地想著,是不懂得如何去愛她的自己和漫長無邊的孤寂把她逼瘋的。這般癲狂的模樣,真是難看,是不是總有一天,他也會被永夜的孤寂逼成這樣?

無邊無際的疲憊讓他腳下每一步都如同跋山涉水那般艱難,他忽然好想再看一眼竇寶兒,他想,那他就去夢裏,再去見見她吧。

哪怕自欺欺人。

推開沈重的門,寇惜白眼神隨意落到空蕩蕩的寢殿,他眼中也變得空蕩蕩的。

而聽到聲音,竇寶兒立刻起身,手拂開紗幕,她連忙擡眼望去,少年臉色蒼白,雙目幽深,他眉眼依舊艷麗得讓人為之折服,卻像黃泉路上搖曳的曼珠沙華,艷到極致,下一秒就要雕零。

她心裏憐惜,忍不住喚他,“寇惜白。”

寶兒?她就在這裏?

寇惜白心跳瞬間如雷,眼中煥然生光,他連忙想過去,將朝思暮想的少女抱在懷裏,可想到什麽,他眼底光芒又熄滅,骨子裏仿佛長出無數寒冰,令他頓時動彈不得。

不對,是夢吧。他思念她,竟然思念到白晝都能夢到她。他突然停止了腳步,在原地一直望著她,這麽短短的距離,他不舍得太快走完。

他怕這場夢會醒得太早。

他默默盯著竇寶兒,她披散著頭發,黑鴉鴉的秀發貼在鬢邊,她手指纖細白皙,勾著紗幕,望過來的眼波似水,嫵媚又多情,她身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像突然從水澤中鉆出來的惑人妖精。

竇寶兒見他一直楞在原地,心中莫名感到委屈又酸澀,他怎麽這個表現,難道他不願意見到自己嗎?

她張開雙臂,乳燕投林一樣飛撲入少年懷裏,緊緊摟住了他的腰,再次喚他,“寇惜白,我來找你了。”

暖融融的幽香將他裹住,他癡迷地順勢抱緊了懷裏的少女,像要留住一份得來不易的溫暖,他低聲喃喃,意態癡狂,像是陷入魔怔,“寶兒,我只有你了。”

只有在夢裏,我才能擁有你。

身子一輕,她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朝著床而去。竇寶兒的心頓時緊迫升了起來,手足無措,不是,他,他要做什麽?

很快,她被寇惜白抱到了床邊,她像個任他擺布的傀儡娃娃,被他放在了腿上,他的唇迷亂地吻著她,手卻熟稔地落在她腰帶上,動作極快。

竇寶兒被他吻得有些顫栗,指尖也微微發顫,待她反應過來,身上的白衣衫已經褪至胳膊處,白皙的肩頭露了出來。

他的吻又落在她肩上,手從後背細細摩挲至後頸處,想去解開她系在脖頸處的系帶,到這個地步,她終於忍不住推開他,聲音顫抖,“寇惜白,你在做什麽?”

感覺到她的抗拒,寇惜白有些茫然地望向了懷裏的少女,她正仰頭望著自己,眼尾發紅,纖長的睫毛上掛著細細的淚珠,他又去吻她眼角,無措地安慰她,“別哭。”

可他心底惡意的快感卻膨脹起來,讓她哭得再大聲些也沒關系,反正,都是虛妄的假象。

他的吻得寸進尺地落在脖頸處,她看起來那麽脆弱,他忍不住朝她露出了毒蛇的獠牙,手還不安分地摩挲她的腰,沒想到自己的脖子處卻先是一疼。

他微微側首,看著少女狠狠在自己脖頸處留下一圈齒痕,他停止了動作,少女眼中的淚落下來,滾燙仿佛要灼燒他的肌膚,她忿忿道:“寇惜白,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

他終於像是從魔怔中清醒,聲音沙啞,帶著小心翼翼的求證,“寶兒,你不是夢,對嗎?”

回應他的,是少女洩憤般地吻住自己的唇,他恍然大悟,心底瞬間被巨大的喜悅淹沒。她不是夢,她真的來找自己了。

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他的手來到她腰間,討好又膽怯地將她淩亂的衣裳拉上去,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像捧著珍寶,專心沈迷於這個吻中。

難舍難分的一吻畢,寇惜白癡癡望著她,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會來這裏?你明明是被我母親控制著才喜歡我的,沒了控制,你不是自由了嗎?”

竇寶兒卻瞬間委屈起來,“不是控制,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到,無時無刻都想見到你,所以我才會不顧一切想來找你。”

她又緊緊抱住了寇惜白,仿佛要把心底的委屈都倒盡,“那你呢?為什麽要丟下我,和百目天女回這個冷清的碧落宮,不是說,我是屬於你的嗎?那你為什麽這麽快就把我放棄,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怎麽追都追不上你,你還不肯停下了,我當時討厭死你了。”

寇惜白撫摸著她的背脊,眼神晦暗,沒回答這個問題,好半天,他才輕聲道:“寶兒,對不起,我愛你。”

竇寶兒先是一楞,然後兀自笑了起來,誰能知道,那個連喜歡都不知道為何物的少年,居然會說出愛這個字來,“那我們再也不要分開,我們離開碧落宮,遠走高飛好不好?”

寇惜白卻知道,他不能離去,可她並不屬於這裏,這裏有漫長的孤獨,還有他那瘋癲的母親,他不願意讓她遭受這種可怕的精神虐待。

可是看著她,他又忍不住放任自己陰暗的占有欲。

或許,把她禁錮在這裏,讓他母親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傷害不到她半分,也是個完美的辦法,但是望著她明媚的笑意,他又變得洩氣,仿佛被打敗一樣,他將頭埋在她脖頸處,“嗯。”

那就先把她留在身邊吧,哪怕,她終究會離開。

下一章應該就是結局了,寶兒和寇崽肯定會在一起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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