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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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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嘯憋了半日才道:“令尊大人倒是有遠見的。”

孟長樂卻不承認了,只道:“我不過瞎說,你別當真,我一個女子,淘氣出來玩罷了。”

“孟小姐果真這麽想,覺得這事必得男子才能做?”陸嘯道。

孟長樂笑笑:“倒也不是,自有那巾幗英雄是可以的,只是我做不來罷了,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只在吃喝享樂上用心,旁的是不成的。”

陸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女皇陛下說出來的話。這會兒他細看看孟長樂,即便連日奔波,她還是那般嬌艷,膚白勝雪,唇紅如櫻,嬌嬌懶懶的,哪有半點他記憶裏女皇的樣子。陸嘯心一沈,他莫不是弄錯了,此女並不是女皇陛下,她們不過容貌相似罷了?眼下又出了那“常天當立”的讖語,莫不是另有姓常的女子才是真的女皇?

陸嘯思及此,臉色變有些難看,自己一見到這位孟小姐只覺得她與女皇長得一樣,便認她做女皇似乎草率了一些。可也不能就否定她不是,畢竟女皇也不是天生就智謀無雙,想必也是要歷練的。算算日子,離他前世與女皇相見的日子還有五年功夫呢。或許前世這時候她也是這般嬌艷的女子,只是後來天下亂了,她也做不得嬌小姐了。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呢?陸嘯現在也不敢確定了。

孟長樂見陸嘯不說話,臉上表情怪怪的,心裏有些不快,好在這會兒菜來了,孟長樂便不理陸嘯,自己吃起飯來。

才吃了一口乳鴿湯,孟長樂便皺起了眉頭放下了勺子,香巧忙道:“菜式不和小姐胃口嗎?”

孟長樂點點頭:“這乳鴿不是現殺的,有股子味兒。”

香巧忙將乳鴿湯端到一邊去:“那小姐別吃了,嘗嘗別的。”

“米是陳米。”

“魚是死魚。”

“鹽多了。”

“醋少了。”

……

沒一樣是孟長樂滿意的,所以她每樣只嘗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還好她說話的聲音不大,若是被店家聽到她這麽挑刺,只怕要覺得她是來找麻煩的了。

陸嘯坐在孟長樂對面,孟長樂指出一樣,他便也跟著吃一口,反正他是吃不出來。孟長樂放下筷子,他也沒管,自己吃了個飽。

孟長樂見陸嘯吃得香卻覺得稀奇:“陸大少爺,你都吃不出來嗎?”

陸嘯搖搖頭:“雖比不得家裏的,卻沒孟小姐說的那麽壞。”

“哦,是我嬌氣了。”孟長樂道。

陸嘯想了想道:“如今世道艱難,孟小姐想必是家裏嬌養的小姐,自然吃不得外頭的苦,還是早日回去的好。”

孟長樂長嘆一口氣,她也想回去啊,可惜回不去了呢,而且家裏也敗落了吧。孟長樂看著桌上的采,心裏突然難過起來,家裏怕是連這樣的菜都吃不上了,她還在嫌棄……

陸嘯見孟長樂面露悲傷,心裏有些慌:“可是在下說錯什麽了,孟小姐勿怪。”

孟長樂搖搖頭:“無事,只是想家了。”

陸嘯道:“想家便回家吧,陸某定將小姐安全送回家。”

孟長樂想說什麽,一旁的香巧輕輕推了推她,孟長樂便沒吱聲。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難處?孟小姐對陸家有大恩,若果真有難處,陸某定不會袖手旁觀。”陸嘯道。

孟長樂心一動:“真的嗎?”

看樣子果真有難處了,陸嘯點點頭:“那是自然!陸小姐救了舍弟的命,救命之恩,怎麽報都不為過。”

孟長樂心想,陸家家大業大,若是他們真肯幫,說不能真能解了家裏的圍。

香巧和香穗兩日對視一眼,她們最怕小姐說要回去。老爺說了不管小姐做什麽都不管,哪怕她與男子私定終身都無所謂,不能讓她回家,一定要她想辦法造反。香穗她們不懂孟得財的想法,其實孟得財想的很簡單,孟長樂是女皇的命,只要她出去了,不管做什麽,最終總歸是要當上女皇的。他卻不懂,前世的孟長樂當上女皇可不是因為她有女皇的命,而是她只想活命,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你送我回家吧。”孟長樂最終道。

“小姐!”香穗兩人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陸嘯朝兩個丫頭看了看,又看孟長樂。

孟長樂有些不悅:“沒規矩,我這與陸大少爺說話呢,你們大呼小叫做什麽。”

香穗兩人不敢在陸嘯跟前多說,小姐是心思簡單,好哄的,這陸大少爺看著卻不像。兩人只低頭道:“奴婢知錯。”

孟長樂道:“這裏人多嘴雜,陸少爺到我房中來商議吧。”

陸嘯見孟長樂願意與他說家裏的事了,心裏一喜,他心裏還是偏向孟長樂就是女皇的。

孟長樂和陸嘯走在前頭,香巧和香穗走在後面,兩人都很急。香巧無聲地道:“怎麽辦?”

香穗皺著臉搖頭。

回到孟長樂的房間,兩人坐定。孟長樂便對陸嘯道:“我家其實是在永安,也算是個大戶人家。可惜我爹前些日子做生意失敗了,欠了人家的銀子,那人家借機刁難,要擡回去做小妾。我爹自是不願意,便假說我上吊死了,放我跑出來了。”

陸嘯聽了道:“只為這事?欠了多少銀子?”

“說是兩萬兩。”孟長樂道。

“倒也不算少。”陸嘯想了下道,“這樣,你將你家爹生意失敗的事細說說,我看這裏頭是不是有貓膩,會不會你說的這個人家搗鬼。”

香巧和香穗又對了個眼,這一下落在了陸嘯的眼裏,陸嘯覺得這裏頭只怕有蹊蹺。

孟長樂想了想道:“我爹說他借了羅家兩萬兩銀子買了三十船的煤炭,在運到桐城的時候被賊人搶了去,就是這樣。”

“三十船煤炭?多大的船,什麽炭?”陸嘯問道。

孟長樂哪知道這些,只搖頭道不知道。

陸嘯看看孟長樂:“你離家時,你爹還有說別的什麽嗎?”

孟長樂不情不願地道:“我爹許是因煤炭被人搶了,心裏不憤,恨世道無常,叫我出來造反。”

陸嘯聽了孟長樂的話越發覺得這事不對,心裏有個想法呼之欲出。

“你爹果真叫你造反?”陸嘯道。

孟長樂點點頭,頓了一下又道:“你該不會到官府告發我吧?”

陸嘯哭笑不得:“當然不會,如今各地造反的不在少數,天下就要大亂了,官府哪管得了那麽多。”

“嗯,我爹說我有大富大貴之命,出來造反一定能成功。”孟長樂又道。

孟長樂越說,陸嘯越覺得這裏頭肯定有事,必須要到孟家去看一看了。

陸嘯將心裏的懷疑一個字也沒說,只道:“我送你回去,也會護你和你家裏人周全,你放心好了。”

孟長樂笑了,笑得格外開心真誠,一改平日那一臉孤傲不耐煩的表情:“謝謝你。”

陸嘯被孟長樂的笑給恍了神,他從未見過女皇陛下笑得這麽好看過。不,他從未見哪個女子笑得這麽好看過,比花更嬌美,看一眼,心就突突直跳。

該死,那是女皇陛下!不得胡思亂想,心裏的聲音響起,陸嘯忙將心裏的一點綺思壓下去。

陸嘯不敢再看孟長樂,只道:“我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們便改道去永安。”

“好。”孟長樂乖順地笑道。

陸嘯逃出了孟長樂的房間。

陸嘯回到房裏,將自己狠狠地譴責了一番,怎麽能覬覦女皇陛下的美·色!陸嘯洗了把臉,努力不去想孟長樂那明媚的笑,只想她前世殺人時的樣子,心情才平覆……

陸嘯回想著孟長樂剛才說的話,心裏十分懷疑孟長樂的父親。三十船的炭哪需要兩萬兩,即便是現在的亂世也不用,何況據她說她們也是大戶人家,斷不會這麽簡單就要賠閨女的。而且,他們家與桐城來往密切,也沒聽說過有強盜搶三十船炭的。還有她爹為什麽非要她出來造反,還說她一定能成功,除非……她爹和自己一樣重生了!

陸嘯走後,香巧兩人借故離開了一會兒,商量好了對策又回到房裏。

“小姐,你可能不能回永安!”香巧道。

“為何不能,陸大少爺不是說幫我了嗎?”孟長樂不快地道。

“陸大少爺再厲害也是平昌人,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陸大少爺到了永安,也未必能對付羅家,小姐何必冒這個險。”香穗又道。

孟長樂看著兩人,嘆口氣道:“你們兩個真是心腸狠的,都是有爹娘的,你們就不擔心他們?”

香巧兩人心裏苦,她們就是為了爹娘才不敢讓孟長樂回去的。

“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只想著小姐的安全。”香穗道。

“罷了,你們不用說了,我也想通了,哪有讓爹娘受苦,我一個人在外逍遙的理,爹娘對我那麽好,又寄予厚望,家裏有難,我卻逃了,真是不孝。”孟長樂嘆道。

兩個丫頭急得沒辦法,香穗道:“可是老爺是叫小姐出來造反的啊!小姐難道不要聽老爺的嗎?”

“我拿什麽造反,真是的,別提這個了,我還是能投軍還是能殺敵?”孟長樂道。

兩個丫頭見孟長樂鐵了心要回永安,撲通跪在了孟長樂跟前,哐哐給孟長樂磕頭。

“你們這是做什麽,速速起來。”孟長樂急道。

“小姐,老爺說了,要是小姐回去,就把我們一家都發賣,小姐,您行行好,別回去了!”香穗道。

“這是什麽話!我爹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孟長樂面露怒意。

“小姐,奴婢說的都是真的,老爺是真的要小姐出來造反的!”香穗道。

“好了,你們先起來!”孟長樂被香穗兩人弄得有些氣惱。

“小姐不依我們,我們就不起。”香巧道。

她們兩人覺得孟長樂素來雖是嬌氣些,作些,對她們是好的,便要挾起孟長樂來。誰知孟長樂心裏已經惱了,只冷冷地道:“你們是我什麽人,既然愛跪便跪著,倒像我要心疼你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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