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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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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馬車行駛的速度過快, 車廂晃動。

沈若汐時不時留意著帝王手臂的傷口。

尉遲胥自知中毒,所以,回宮途中一直緘默闔眸, 盡可能的避免毒素入體。從表面上去看, 至少看不出他有中毒癥狀。

直到回到永安宮, 尉遲胥才沈吟一聲,下令:“傳禦醫。”

他頎長的身量一晃,便在桌案旁的錦杌上落座,終於露出一絲絲的疲態。

沈若汐知道尉遲胥的命數, 反派龍傲天即便會死,但也不是現在,所以,她對尉遲胥還算放心,談不上有多憂心:“皇上, 這是怎麽了?可有哪裏不適?你可千萬不要嚇唬臣妾呀。”

蘭逾白也在場,見此景,他看向沈若汐的眼神, 透著無盡感激。

幸好,淑妃娘娘從少時起就一直癡慕皇上, 即便後宮女子都背叛了皇上,但還有淑妃娘娘伴駕左右。

淑妃娘娘對皇上的心意, 就如他一般無二——

是赤忱的、無垢的。

蘭逾白站在一旁, 面無表情的等待吩咐,按理說,今晚發生這麽大的事, 皇上必定有事要交代,就在不久之前, 皇上還特意對他使了眼色,暗示他跟隨入殿。

他是皇上最信得過的禦前侍衛。

蘭逾白時刻告訴自己這一點。

此刻,禦醫尚未趕來,尉遲胥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不對勁,他素來意志力堅毅,但眼神已經有些渙散。

內殿燈火通亮,帝王擡眸,漆黑瞳仁中的映著點點火光,他看向沈若汐,竟發現她頭頂冒出了一朵大蘑菇。

尉遲胥:“……”

糟了……

他產生幻覺了?

這廂,尉遲胥又看向蘭逾白,見他身後長出了一對翅膀。

看著這二人一人頭頂蘑菇,一人攜帶巨大翅膀,尉遲胥擡手掐了眉心,忽然失笑。

蘭逾白焦灼:“皇上,到底怎麽了?”

沈若汐眨眨眼:“皇上,別這樣,你嚇到臣妾了。”

尉遲胥再度擡眸,就見汪直成了一個巨型烏龜,後背托著烏龜殼。

這三人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

尉遲胥知道自己產生了幻覺,但饒是如此,他的意識依舊清晰,很清楚的明白,他所見皆假象。

但面前畫面實在滑稽,他沒忍住,這便笑了出來。

其實,他這人很少朗聲大笑,在長達十九年多的時光裏,一慣肅重嚴謹,此刻卻是一手捧腹,朗聲大笑。

“哈哈哈哈……”

這一笑,愈發有少年人意氣風發的樣子。

汪直見狀,不由得心驚了。要知道,太/祖/皇帝乃曠世梟雄,中原數百年才出現那麽一號人,倘若他多活十年,大殷的版圖說不定可以擴張一倍之多。只可惜,好端端一個君王,患了失心瘋……

皇上可千萬不能隨了太/祖呀!

蘭逾白目瞪口呆。

沈若汐也不明所以。

禦醫終於急忙趕來,尉遲胥竟然在一瞬間就斂住了狂笑。上一刻還是放肆大笑的少年郎,下一瞬,已是一臉肅重霜色,恢覆了帝王原本的威嚴。

他竟還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道:“立刻給朕放血解毒,不得有誤。”

帝王擼起受傷的那只手臂,將傷口呈現在禦醫面前,止住血的地方,明顯血漬發黑。

禦醫當即明白了帝王的意思:“是、是,微臣領旨!”

於是,接下來一幕,便就是放血解毒。

禦醫甚至不敢多問,他也一眼就看出帝王的確是中毒了。好在,他給帝王把脈時,發現帝王並未毒血攻心。

待滴出的血液呈現艷紅色,尉遲胥親自止血,禦醫在一旁戰戰兢兢遞上金瘡藥。

皇上如此多能,他這個禦醫顯得很無用啊!

尉遲胥處理好傷口,再度擡眼望向面前幾人時,幻覺依舊存在,他並未告知任何人,只吩咐:“去熬制解毒湯藥。”

禦醫立刻應下:“微臣這就去。”

內殿很快就陷入安靜之中,沈若汐、蘭逾白,以及汪直,一直凝視著帝王。

而尉遲胥也打量著這三人,不免有覺得好笑至極,帝王一手抵唇,硬生生壓制了下去,因著憋笑之故,他俊臉漲紅。

沈若汐從不知反派龍傲天會露出這副面孔。

【狗子到底怎麽了?】

【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不過……這樣的狗子很可愛呀,真想擼擼~】

像一只渾身炸毛的貓兒。

沈若汐很想替他擼平了。

尉遲胥方才還在強忍笑意,這又笑不出來了。

放肆!

又是虎狼之詞!

擼什麽擼?!

案臺沙漏預示著時辰已經不早,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天明了,尉遲胥嗓音恢覆如常,吩咐:“淑妃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蘭逾白有些不放心,稍有猶豫。

沈若汐已經困乏極了,見蘭逾白遲遲沒動作,催促了一句:“小蘭,你也該回去歇著了。”

蘭逾白面上一熱,淑妃喊得如此親密,真是不把他當做外人。

不過……

他不是外人。

蘭逾白如是的想著。

他撓撓頭,臉上笑意難遮難掩:“娘娘,微臣這就回去。”

沈若汐見狀,又是一陣惋惜:

【小蘭真可愛啊。】

【我見不得小蘭死,嗚嗚嗚,小蘭是蕭文碩一劍捅死的!】

尉遲胥:“……”

蘭逾白退下之際,尉遲胥終於望了他一眼。這家夥從幼時就跟隨自己,也是蘭家唯一的嫡子,如今尚未婚配,決不能出事。

沈若汐打了個哈欠,想回自己的未央宮,福身行禮道:“皇上,臣妾實在困乏,不如讓……”讓旁人來侍奉。

尉遲胥從錦杌上站起身,高大如他,剛好可以與沈若汐頭頂上的蘑菇齊平。

明知是幻覺,他還是伸手撈了一把。

掌中空空如矣。

可他眼前的幻覺實在清晰,這紅彤彤的巨大蘑菇,細節分明,無比生動鮮活。

沈若汐仰起精致面龐,茫然的看著這一幕,她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心,什麽也沒摸到。

尉遲胥故作無事發生:“朕今晚因你受傷,你難道就這麽離開?良心被狗吃了?”

沈若汐心虛到不能反駁一點:“……那臣妾留下來照顧皇上。”

【我沒有心,這總行了吧。】

尉遲胥:“……”

她總給他一種,她隨時要離開的意思。

即便她沒有心,她也要留在他身邊!

汪直見狀,立刻會意,縮著脖子悄然退出寢殿,他恨不能從外面將殿牖鎖上,讓皇上和淑妃娘娘可以盡情獨處。

***

國公府。

程十鳶的狀況十分不妙,她像八爪魚一般纏在了沈澈身上,眼神已經徹底渙散,衣襟因為拉扯,早就敞開大半。她又似乎很想將自己徹底袒露出來,雙手無力的不停扒拉,當扯到裹胸布時,她似是再無力氣,急得嚶嚶哭泣。

“阿澈……我難受呀……”

眼看著就要泫然欲泣。

其實,程十鳶幼時就是一個哭包,可她頂著世子的身份,即便想哭,也只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大哭。

眼下,意識趨於模糊,意志力早就潰不成軍,她自是難以自控的啼哭。

事態緊急,屋內僅點了一盞燈火,但也足可以讓沈澈看清楚眼前的春景。

但,他的目光帶著虔誠,並非皆是男子對女子的覬覦。

那一大片雪肌,被裹胸布緊束,肌膚勒到青紫。

僅此一幕,沈澈喉嚨不由得幹澀,眼底是無盡憐惜、心疼。

“你……哎……”

沈澈一聲輕嘆。

老西南王也委實胡鬧,拿著一個嬌娥當做世子,這可是欺君大罪。

“來人!把府上郎中叫來!”

沈澈一聲低喝。

守在門外的晴空,神色微赧。

沈三公子是怎麽一回事啊?!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解藥,喊什麽郎中?!

眼看著世子就要大功告成,偏生這個節骨眼下,沈三公子竟然當起了君子。

阿四與阿七這便去叫郎中。

屋內,沈澈繼續安撫程十鳶,見她實在被勒得太緊,索性動手幫她松綁。

沈澈全程沒有挪開目光,分明足夠鎮定沈穩,可裹胸布扯開的那一瞬,他眼底神色還是滯住了。

頓了頓,沈澈隨手給程十鳶攏好衣裳。

程十鳶發髻已亂,長發傾瀉香枕,她試圖貼近沈澈,嘴裏嗚咽:

“我不想當世子,嗚嗚嗚……”

“我沒有腦子,我當不好世子,我只想穿漂亮的花衣裳,看最俊美的郎君。”

“我爹生不出兒子,關我什麽事啊,我太委屈了……”

沈澈:“……”

聽上去是挺委屈。

他不免想到妹妹這些年驕縱跋扈的日子,再對比程十鳶,同樣是姑娘家,她長大的經歷就沒妹妹那麽幸運。

“阿澈啊……我心悅於你。”

程十鳶又試圖支起身來,她太想挨近沈澈了,瀲灩水眸中俱是渴望。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時,沈澈忽然撇開臉,避讓開了。楚楚女兒香撲鼻而來,惹得他一陣心煩意亂。

“你乖些,很快就會好。”

沈澈又將人摁了下去,指尖無意碰觸到美人香肌,他忽然覺得指尖滾燙,這才想起了沈家獨有的玉露丸,立刻餵入了一顆。

哪知,沈澈剛要收手,就被程十鳶含/住了指尖。

幾乎是瞬間,沈澈渾身僵住,後脊椎有股詭譎的異樣,直沖天靈蓋。

他捏住程十鳶的下巴,迫使她張嘴,這才將手指取出,免得不小心傷及了她的牙。

沈澈看著指尖的牙印,眸色一度深沈。

其實,今夜是最好的時機,可他始終沒能下手。

既然他與她心意一致,那就沒必要急於一時,他骨子裏傳統,還是希望可以三禮六聘,十裏紅妝。

何況,今晚這種情況,他多少有些趁人之危了……

他沈澈可以稱得上是謀略過人,腹黑奸詐,但絕不會做出欺辱女子的事。

會丟盡沈家列祖列宗的顏面。

沈家如今的當家之人是男子,但從沈家在世間立足起,便是一位女子開創了沈家榮耀門楣。

程十鳶沒能達成所願,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抽泣不停。

沈澈耐心的哄,嗓音喑啞,極為清淺:“很快就沒事了,別怕。”

“我真的很想穿花衣裳,我從未穿過,嗚嗚嗚……”程十鳶像個癡兒一樣,繼續大哭。

沈澈擡手抹了把臉,哄道:“日後給你買足夠多的衣裳,讓你一日換三套。”

程十鳶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懂,哭聲漸消。

這時,郎中總算是提著藥箱過來,因著阿四事先告知了郎中狀況,郎中備好了藥丸,邁入屋內,便呈上了解藥。

“三公子,這藥大概可以管用。”

郎中是國公府的家臣,還算忠心。

沈澈沒有猶豫,立刻給程十鳶又餵入一顆藥丸,這一次,他有了經驗,手速極快,沒有再給程十鳶搗亂的機會。

郎中算是瞧出來了,內心一片震驚。

他不敢多言,更是不敢多問。

好端端的西南王府世子,怎麽好似……是個女子?!

“退下吧。”沈澈低喝。

方才郎中多看了兩眼,這個舉動已讓沈澈略有不滿。

“是,三公子。”

郎中應下,忙退出屋子。

沈澈眉心緊擰,臉上多了一些平日裏沒有的愁緒。

他守著程十鳶好一會,直到她身上的紅潮退去,陷入昏睡,沈澈才離開屋子。

外面夜濃露深,玄月墜懸。

就快要天明了。

廊廡下,晴空、阿四、阿七,三個人,六雙眼睛皆盯著他。

沈澈多看了一眼晴空,神色不明,道:“我已給程兄安排了幾名婢女,你日後不必貼身跟從。”

晴空:“……”沈三公子這是嫌他是個男子?!

可他已經陪伴了世子數年了啊!

晴空忍了又忍,為了西南王府的子嗣傳承,他還真不能得罪了沈澈,誰讓沈澈將來會是小主子們的父親呢!

沈澈又交代阿四與阿七,道:“日後不準對程世子無禮。”

阿四、阿七仍舊不知程十鳶是女子,兩人怔然:“……”完了,三公子真的走上岔道了。

***

翌日,日曬三桿,庭院枝椏上,鳥鳴啾啾。

國公府的這座府邸,已有數百年之久,每一代沈家人都會擴建修葺,到了如今,府上大多數樹木皆已高聳入雲、葉茂枝繁。

沈澈昨夜僅睡了不到一個時辰。

他已來了三次,但程十鳶遲遲沒有蘇醒,遂又折返。

沈澈再度來到廂院外面時,婢女剛好走出屋子,上前恭敬道:“三公子,程姑娘醒了。”

沈澈忽然有些心慌,想著一會該用什麽方式去見她。

而此刻,程十鳶將屋外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她已經完全恢覆,但身子骨還有些虛弱,她身上穿著女裝,是一套粉色的綾羅睡裙,繡了芙蓉花的樣式,衣襟上還點綴了一顆拇指大的珍珠,一時間,程十鳶心緒無比覆雜。

這可是她從小到大,做夢都想穿的衣裳。

她揪著身上的料子,能夠感覺到胸口空落落的——

看來,沈澈已經知曉她是女子了。

那麽昨夜呢?

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

程十鳶完全斷片了,也並未感覺到身上有哪裏不適。

正思忖著,門外有道人影朝著她走來,她不敢擡眸,就聽見男子的聲音從幾步開外的地方傳來:“咳咳……我會對你負責。”

程十鳶茫然擡首:“……”

就這樣?

她與沈澈之間,算是“結盟”了麽?

程十鳶:“那昨晚……”

沈澈:“你是服用藥物解毒,我並沒有對你做什麽,你放心,我不是隨便的人。”真要隨便起來,他也不能保證是不是人。

程十鳶:“……”

竟是莫名失落。

她不僅需要一個盟友,她更需要一個孩子啊!她是冀州世子,程家的子嗣傳承全要指望她了。

若是她恢覆女子身份,她的孩子還能姓程麽?

程十鳶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裙,眼底的不舍之色,剛好被她遮掩。

氣氛一下僵凝了起來。

沈澈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發現自己還真不會撩撥……

即便他已提前閱覽過話本,也懂得技巧和方式,但似乎……沒法隨心所欲的展示出來。

沈澈脫口而出:“這身衣裳,你可以留下來。”一言至此,他覺得略有些不妥,又忙說,“家中並無其他女眷,是淑妃娘娘在閨中時所穿,你若是不嫌棄,就不必歸還了。”

語畢,沈澈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巴變笨了。

但程十鳶卻依舊十分歡喜。

即便她身上這件衣裙曾是沈若汐所穿,她也不舍得脫下來。

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女子最愛美的時候,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穿上漂亮衣裙的模樣。

“多謝,我……很喜歡。”

程十鳶束胸了數年,此刻,只覺得無比不適應。

就在這氣氛古怪之時,門外婢女邁入屋內,行至沈澈身側,道:“三公子,宮裏派人過來傳話,皇上宣三公子即刻入宮一趟。”

沈澈神色微變。

昨夜是蘭逾白去茶樓,替他解除危機。

而蘭逾白是皇上的禦前侍衛。

所以……

是皇上救了他與程十鳶。

皇上又是如何知曉他與程十鳶有危險?

沈澈離開之前,看向了程十鳶,察覺到她眼神躲閃,白皙面頰還逐漸泛紅,她長發傾瀉的模樣,倒是與平日裏的氣度完全不同。竟有些像鄰家妹妹……

沈澈心思微動:“咳……那我先入宮一趟,你好生歇著。沒有我的陪同,莫要輕易出府。至於蕭文碩,我尋到機會,定替你報仇。不過,眼下暫不宜直接弄死他。”

不然,他若要殺蕭文碩,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其實,沈澈大可不必特意解釋。

但他還是將內心所想都說明白了。

意思是,若非為了穩住局勢,他一定會替程十鳶報昨晚之仇。

程十鳶自然明白一切,她垂眸,纖長睫羽擋住了眼底神色,應了一聲:“嗯。”

沈澈走出寢房,他來到廊下時,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程十鳶還是那個西南王府的世子,可為何,她換上女裝之後,他似乎不能自然的與她相處。

沈澈:“……”

***

尉遲胥晨起時,已察覺到自己的幻癥都消失了。

沈若汐昨夜的確留在了永安宮,但這個時辰,她還在四仰八叉的酣睡。尉遲胥掐了她的臉蛋,也沒能將她喚醒。

最終,帝王只能自行下榻穿衣。他的寵妃沒有一絲伺候他的覺悟。

不過,尉遲胥倒是習以為常。

小狐貍自幼就貪睡,便是這個時候將她扔出去,她也未必能醒來。

“沈三公子,皇上早就在禦書房靜等了呢。”汪直親自迎接,態度甚好,又加了一句,“恭喜三公子啊。”

沈澈作揖:“……多謝公公。”

皇上身邊的人,怎麽都神神叨叨?

蘭侍衛如此,汪公公亦是如此。

沈澈邁入內殿,尉遲胥一襲玄色帝王常服,看不出受過傷的模樣,他倒是單刀直入,沒有給沈澈任何喘息的機會:

“沈三,你既與程十鳶昨夜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們之間的婚事也當盡快促成。且準備好一切,再去一趟西南王府,向老西南王言明一切,也順道告訴老西南王,朕不會治他欺君之罪。”

沈澈楞了一下,旋即急切道:“皇上!臣……不能嫁去西南!”

嫁……?

尉遲胥薄唇一扯:“朕幾時讓你出嫁了?沈三,你自己已經對程十鳶動心了,是吧?你若是不與她生兒育女,她也會找旁人,你難道甘心?”

沈澈自己也楞住,改了措辭:“……皇上,臣真的不能入贅。”

尉遲胥劍眉輕挑,唇角似有笑意:“你不入贅,誰給朕管理西南事務?除你之外,朕不放心旁人。”

沈澈:“……”

尉遲胥又繼續給沈澈洗腦,從沈家、朝廷、西南……各個方面舉例,試圖說服沈澈入贅。

“沈三,朕在下一盤大棋,而你已是朕的左膀右臂,朕需要你,喏喏需要你,朕與喏喏將來的孩子,也需要你。”

沈澈:“……”把他那個尚不存在的外甥也扯出來了?!

皇上這樣說,讓他如何反駁?

怎麽感覺自己掉坑裏了?

還是皇上親自挖的坑。

沈澈忽然發現,在這一場局中,他好像沒有退路了。

他已經招惹了程十鳶,不久之前也親口說過,會對她負責。

程十鳶的身份,也絕無可能做沈家的三少夫人。

所以,他只能跟著程十鳶去西南王府。

這不是嫁出去,還能是什麽?

沈澈擡手抹了把臉,他自幼時就知道,自己是沈家最聰明的那個人,但眼下,他又發現,他好似……也夠蠢。

沈澈張了張嘴,對上帝王淡淡一笑的面孔,他終是吐出三個字:“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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