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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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尹宓抹抹眼淚擡起頭，看見了院子裏的賀恒。
他拿著斧頭，腳邊堆放著砍好的柴。
她下意識張開嘴想求他幫忙，但想起賀恒不喜自己，便只好把話咽下去，快步跑走了。
賀恒眉頭緊皺，扔下斧頭想跟上去。
“你想去哪？那個小姑娘是誰？你看上她了？”高大的男人俯視著他，嘴角輕扯發出一聲嗤笑，極為惡劣的一字一頓道：“省省吧，人家看不上你的。”
賀恒黑眸平靜的看著他，忽而冷笑了一聲，淡聲道：“就像我娘看不上你一樣是嗎？”
男人臉色一變，頓時勃然大怒，一腳踹了過去。
賀恒沒躲，被踹到了地上。
本就沒好全的腿傳來劇痛，他眼前一黑，疼得額頭滲出了冷汗。
男人跟瘋了一般把院子裏的東西都砸了個徹底，最後蹲下身死死盯著賀恒，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有種。”
說完他就去拿了鎖，鎖上門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就是一兩個月，賀恒年幼時還會期盼著爹爹回家，雖然爹爹不高興時會拿枝條抽自己的手心，但是至少自己不孤單。
但後來他才發現孤單的日子才適合自己。
黑眸裏沒有一絲光亮，直到茫茫然想起哭得厲害的尹宓，他趴在地上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後按著地坐了起來。
“這不是賀恒嗎？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又被他爹打了吧，你看他這腿是不是廢了？”
“小聲點別被他聽見了，他爹動不動就打人。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以後估計也跟他爹差不多，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賀恒按著腿的手用力到泛白，但心底卻平靜得可怕，嘴角掀起一個嘲弄的弧度。
他快走到村口時，看見了尹宓抱著許婉在哭。
許平也在旁邊，一臉擔心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安慰。
賀恒靜靜看了片刻後垂下眸，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是他多想了。
“宓兒別怕，你和婉婉先回家，我去找大夫。”
許婉擔心的連忙點頭。
尹宓搖搖頭，小聲抽噎道：“不了安大哥，我還是跟你一塊去吧。”
反正就算自己現在回去，爹爹身邊也沒有自己的位置。
許婉：“那我也跟你一塊去，哥哥你快別啰嗦了，趕緊帶路吧。”
老大夫正好在家，但他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走得慢，許安就讓他上自己的背一路背著他去了尹家。
呂荷在院子裏等，瞧見大夫就拉著人進了屋子，表情冷漠一句謝謝都沒說。
許安有些喘，真的是累著了，但礙於在尹宓面前的形象，還是硬撐著沒有坐下。
尹宓趕緊去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喝完後感激的道謝：“謝謝你安大哥。”
許安喝了水後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彎唇一笑道：“傻丫頭，不用跟我這麽客氣。”
尹宓抿了抿唇，看著他表情認真：“用的。”
許安握著杯的手緊了緊，牽強的笑了笑。
尹宓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雖然有些自責，但是她知道故意拖著安大哥才是不對的。
說便說了，而且她也不擅長哄人，先前見賀恒不高興想對他說說好話，也沒能成功反而還遭了嫌。
她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輕眨，手指揪著衣裳揉呀揉的。
直到許安和許婉離開，她也沒能說句好話。
她失落的嘆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很沒用啊。
老大夫開了外敷的藥方後對呂荷叮囑，說要是想讓腿恢覆如初，尹平最近幾個月都不能做重活。
呂荷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棺材臉，付了錢送走老大夫後這才開始發作。
“你踩到了誰的陷阱？”
尹平不耐煩，不想再說這件事，閉上眼沒有理會。
呂荷提高音量：“是誰布下的陷阱？這銀錢必須得由他出。”
尹平擔心被別人家聽到，覺得沒面子，語氣不好聽的警告：“夠了，是我自己不小心，關別人什麽事？”
呂荷越發惱火：“你倒是大方，你幾個月不能做活，你讓我們娘倆跟你喝西北風啊？”
“家裏不是還有些錢……”
呂荷：“那可都是我留著給珠珠的，別人誰都不能碰。”
尹平被氣得胸口一陣絞痛，臉色難看，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滾。”他指向門口。
呂荷也沒多說，冷笑一聲就拉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尹珠走了出去。
她走後不久，房門被推開吱呀一聲響起，尹宓悄悄探進了一個腦袋。
“爹爹。”
尹平的心化成了一灘水。
呂荷不知道是帶著尹珠是去哪了，可尹宓卻覺得現在真的是她最滿足的時候了。
家裏只有自己和爹爹兩個人，只要自己說話，爹爹就能聽見。
她坐在尹平的屋子裏打絡子，時不時擡頭看尹平一眼。
尹平被她逗樂了，“宓兒不用這樣，爹爹不會跑的。”
尹宓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沖他笑了笑後低下頭專心打絡子了。
屋子裏安靜，尹平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盯著屋頂出神，面上雖平靜可眉頭卻緊緊皺著。
呂荷那婆娘講話雖難聽刻薄，但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自己真養幾個月，這一家子真得喝西北風去了。
眉心皺得能夾蒼蠅，他煩躁的用力抹了一把臉，臉色難看的看向自己的傷腿。
“爹爹不要多想，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傷，錢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要是以前尹宓不敢這樣說，但是自從接了一個五兩銀子的大單，她就特別有底氣起來。
尹平只當是女兒貼心安慰自己，揉了揉她的腦袋後剛想說話，就有人在院子裏叫嚷起來。
尹宓蹙眉，唰的回頭。
“哎喲餵出事啦，尹平兄弟，你家婆娘跑去鐵匠家鬧了。”
鐵匠家？尹宓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才想起是賀恒。
尹平一楞，反應過後臉色鐵青，單手撐著床坐起來，用力得手背青筋凸起。
這潑婦。
他開口想讓尹宓把家裏以前那副硬拐拿來，就見尹宓已經唰的站起起來。
她把絡子往籃子裏一扔，一邊往外跑一邊解釋，“爹爹，我去看看。”
尹平都沒來得及張口，小姑娘就跑沒影了。
怎麽這麽急啊，他有點懵。
外頭冷風呼嘯，尹宓嫩生生的臉蛋被冷風刮得生疼。
她捂了捂臉頰，一路快跑到賀恒家，但是沒能擠進去。
因為他家院子裏圍了一圈大人，不是來幫忙的，而是各個都抱著手臂在看戲。
“快說你爹去哪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就跑了！”
是呂荷的聲音，尹宓咬唇，原地蹦跶了幾下，急得臉都紅了。
“麻煩讓我進去，麻煩讓我進去。”
小姑娘嗓音軟又輕，若是不仔細聽還真註意不到。
有人註意到了也只是讓她別出頭，省得被呂荷記恨。
尹宓沒辦法，只好去許婉家找人幫忙。
許安回鎮上了，許婉正在鼓搗今日剛買的胭脂，聽到尹宓喊自己名字時她還挺開心。
可一聽是要去幫賀恒，她的臉蛋一下子拉了下來。
“不要，我才不去，再說了宓兒，那陷阱就是他家放的，我經常看見賀恒領著野雞野兔子下山呢。”
許婉還記著他那眼神，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記恨，一心想讓自己的小姐妹也一起討厭他。
反正賀恒來落水村這麽久，一個好友都沒有，一定是他不好，所以才沒有人願意搭理他。
尹宓點頭：“我知道，我也見過。”
許婉不解的看她，“既然你也知道，那為何還要幫他？”
尹宓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眨了眨眼後沒說話，白皙柔軟的臉蛋上寫著無辜二字。
許婉看著她忽然覺得不對味起來了，她身子晃悠了幾下，顫聲的問，“你，你該不會是看上……。”
尹宓懵了懵立即打斷她，“沒有，只是爹爹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況且那陷阱是賀恒爹爹放的，也不是賀恒。”
許婉聽不清她後面說什麽了，聽到沒有二字後就松了口氣，還發覺自己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
宓兒就是當不成自己的嫂子，也絕對不能看上那個賀恒呀。
她被尹宓半拖半拉不情願的出去時，圍繞在賀恒家院子外的人已經散去了，呂荷也不知所蹤。
尹宓傻眼了，她是不是來晚了？
許婉也覺得狐疑，這麽快就散了？
她拉著尹宓走到院子邊，看見賀恒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聲，“餵。”
賀恒面無表情的擡起頭，在看見她身邊的尹宓時，漆黑的眸微微一滯，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
“哼不知好歹，宓兒我們走。”許婉忽視心裏頭那點不對勁的情緒，掩飾般的提高音量。
尹宓搖搖頭，俯在她耳邊小聲道：“婉婉我有事跟他說。”
許婉恨鐵不成鋼的點她的腦袋，壓低聲音：“說什麽呀，你看人家領情嗎？”
說罷她再次看向賀恒，看見賀恒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眼神淡漠，只穿著薄薄的黑衫在刺骨的冷風中顯得有幾分可憐。
他已經進屋了，尹宓挫敗的閉上嘴，到家時正好聽見呂荷在炫耀。
“我一說那陷阱傷到的是你，他二話不說直接去拿了銀子呢。”
“還說這鐵匠家不好惹，我看都是傳出來的。”
尹平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你這不可理喻的婦人！快把銀子還回去！”
呂荷惱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為何要還？我憑本事要來的。”
尹宓湊近了聽，聽見尹平道：“是我看見那裏頭有兔子，一時鬼迷心竅想去偷拿，才不小心踩到別的陷阱的。”
尹宓楞在原地，片刻後垂下眸子。
呂荷咬牙：“那又如何？他這麽爽快想必也是自己心虛，要都要了那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屋裏頭又吵了起來，尹宓眉頭輕蹙，回房時路過尹珠的屋子，見她裹在被子裏看小人畫，笑得咯咯直響。
屋子裏也冷得很，她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後掀開墊被，動作小心的拿出了自己的小櫃子。
這是她娘留給她的，裏面有她自己積攢的碎銀子，有娘留下來的簪子各種她舍不得丟的小玩意兒。
她數了數銀子，又數了數，可是數來數去都只有二兩銀子。
她嘆口氣苦惱的糾結了好一會兒，把所有銀子都裝進荷包裏，再拿了幾根絡子後出門了。
這會兒天快黑了，路上都沒什麽人。
尹宓在賀恒家院子外磨蹭了許久後小心翼翼的喚了他一聲。
“賀恒，你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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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宓抹抹眼淚擡起頭，看見了院子裏的賀恒。
他拿著斧頭，腳邊堆放著砍好的柴。
她下意識張開嘴想求他幫忙，但想起賀恒不喜自己，便只好把話咽下去，快步跑走了。
賀恒眉頭緊皺，扔下斧頭想跟上去。
“你想去哪？那個小姑娘是誰？你看上她了？”高大的男人俯視著他，嘴角輕扯發出一聲嗤笑，極為惡劣的一字一頓道：“省省吧，人家看不上你的。”
賀恒黑眸平靜的看著他，忽而冷笑了一聲，淡聲道：“就像我娘看不上你一樣是嗎？”
男人臉色一變，頓時勃然大怒，一腳踹了過去。
賀恒沒躲，被踹到了地上。
本就沒好全的腿傳來劇痛，他眼前一黑，疼得額頭滲出了冷汗。
男人跟瘋了一般把院子裏的東西都砸了個徹底，最後蹲下身死死盯著賀恒，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有種。”
說完他就去拿了鎖，鎖上門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就是一兩個月，賀恒年幼時還會期盼著爹爹回家，雖然爹爹不高興時會拿枝條抽自己的手心，但是至少自己不孤單。
但後來他才發現孤單的日子才適合自己。
黑眸裏沒有一絲光亮，直到茫茫然想起哭得厲害的尹宓，他趴在地上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後按著地坐了起來。
“這不是賀恒嗎？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又被他爹打了吧，你看他這腿是不是廢了？”
“小聲點別被他聽見了，他爹動不動就打人。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以後估計也跟他爹差不多，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賀恒按著腿的手用力到泛白，但心底卻平靜得可怕，嘴角掀起一個嘲弄的弧度。
他快走到村口時，看見了尹宓抱著許婉在哭。
許平也在旁邊，一臉擔心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安慰。
賀恒靜靜看了片刻後垂下眸，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是他多想了。
“宓兒別怕，你和婉婉先回家，我去找大夫。”
許婉擔心的連忙點頭。
尹宓搖搖頭，小聲抽噎道：“不了安大哥，我還是跟你一塊去吧。”
反正就算自己現在回去，爹爹身邊也沒有自己的位置。
許婉：“那我也跟你一塊去，哥哥你快別啰嗦了，趕緊帶路吧。”
老大夫正好在家，但他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走得慢，許安就讓他上自己的背一路背著他去了尹家。
呂荷在院子裏等，瞧見大夫就拉著人進了屋子，表情冷漠一句謝謝都沒說。
許安有些喘，真的是累著了，但礙於在尹宓面前的形象，還是硬撐著沒有坐下。
尹宓趕緊去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喝完後感激的道謝：“謝謝你安大哥。”
許安喝了水後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彎唇一笑道：“傻丫頭，不用跟我這麽客氣。”
尹宓抿了抿唇，看著他表情認真：“用的。”
許安握著杯的手緊了緊，牽強的笑了笑。
尹宓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雖然有些自責，但是她知道故意拖著安大哥才是不對的。
說便說了，而且她也不擅長哄人，先前見賀恒不高興想對他說說好話，也沒能成功反而還遭了嫌。
她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輕眨，手指揪著衣裳揉呀揉的。
直到許安和許婉離開，她也沒能說句好話。
她失落的嘆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很沒用啊。
老大夫開了外敷的藥方後對呂荷叮囑，說要是想讓腿恢覆如初，尹平最近幾個月都不能做重活。
呂荷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棺材臉，付了錢送走老大夫後這才開始發作。
“你踩到了誰的陷阱？”
尹平不耐煩，不想再說這件事，閉上眼沒有理會。
呂荷提高音量：“是誰布下的陷阱？這銀錢必須得由他出。”
尹平擔心被別人家聽到，覺得沒面子，語氣不好聽的警告：“夠了，是我自己不小心，關別人什麽事？”
呂荷越發惱火：“你倒是大方，你幾個月不能做活，你讓我們娘倆跟你喝西北風啊？”
“家裏不是還有些錢……”
呂荷：“那可都是我留著給珠珠的，別人誰都不能碰。”
尹平被氣得胸口一陣絞痛，臉色難看，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滾。”他指向門口。
呂荷也沒多說，冷笑一聲就拉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尹珠走了出去。
她走後不久，房門被推開吱呀一聲響起，尹宓悄悄探進了一個腦袋。
“爹爹。”
尹平的心化成了一灘水。
呂荷不知道是帶著尹珠是去哪了，可尹宓卻覺得現在真的是她最滿足的時候了。
家裏只有自己和爹爹兩個人，只要自己說話，爹爹就能聽見。
她坐在尹平的屋子裏打絡子，時不時擡頭看尹平一眼。
尹平被她逗樂了，“宓兒不用這樣，爹爹不會跑的。”
尹宓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沖他笑了笑後低下頭專心打絡子了。
屋子裏安靜，尹平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盯著屋頂出神，面上雖平靜可眉頭卻緊緊皺著。
呂荷那婆娘講話雖難聽刻薄，但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自己真養幾個月，這一家子真得喝西北風去了。
眉心皺得能夾蒼蠅，他煩躁的用力抹了一把臉，臉色難看的看向自己的傷腿。
“爹爹不要多想，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傷，錢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要是以前尹宓不敢這樣說，但是自從接了一個五兩銀子的大單，她就特別有底氣起來。
尹平只當是女兒貼心安慰自己，揉了揉她的腦袋後剛想說話，就有人在院子裏叫嚷起來。
尹宓蹙眉，唰的回頭。
“哎喲餵出事啦，尹平兄弟，你家婆娘跑去鐵匠家鬧了。”
鐵匠家？尹宓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才想起是賀恒。
尹平一楞，反應過後臉色鐵青，單手撐著床坐起來，用力得手背青筋凸起。
這潑婦。
他開口想讓尹宓把家裏以前那副硬拐拿來，就見尹宓已經唰的站起起來。
她把絡子往籃子裏一扔，一邊往外跑一邊解釋，“爹爹，我去看看。”
尹平都沒來得及張口，小姑娘就跑沒影了。
怎麽這麽急啊，他有點懵。
外頭冷風呼嘯，尹宓嫩生生的臉蛋被冷風刮得生疼。
她捂了捂臉頰，一路快跑到賀恒家，但是沒能擠進去。
因為他家院子裏圍了一圈大人，不是來幫忙的，而是各個都抱著手臂在看戲。
“快說你爹去哪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就跑了！”
是呂荷的聲音，尹宓咬唇，原地蹦跶了幾下，急得臉都紅了。
“麻煩讓我進去，麻煩讓我進去。”
小姑娘嗓音軟又輕，若是不仔細聽還真註意不到。
有人註意到了也只是讓她別出頭，省得被呂荷記恨。
尹宓沒辦法，只好去許婉家找人幫忙。
許安回鎮上了，許婉正在鼓搗今日剛買的胭脂，聽到尹宓喊自己名字時她還挺開心。
可一聽是要去幫賀恒，她的臉蛋一下子拉了下來。
“不要，我才不去，再說了宓兒，那陷阱就是他家放的，我經常看見賀恒領著野雞野兔子下山呢。”
許婉還記著他那眼神，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記恨，一心想讓自己的小姐妹也一起討厭他。
反正賀恒來落水村這麽久，一個好友都沒有，一定是他不好，所以才沒有人願意搭理他。
尹宓點頭：“我知道，我也見過。”
許婉不解的看她，“既然你也知道，那為何還要幫他？”
尹宓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眨了眨眼後沒說話，白皙柔軟的臉蛋上寫著無辜二字。
許婉看著她忽然覺得不對味起來了，她身子晃悠了幾下，顫聲的問，“你，你該不會是看上……。”
尹宓懵了懵立即打斷她，“沒有，只是爹爹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況且那陷阱是賀恒爹爹放的，也不是賀恒。”
許婉聽不清她後面說什麽了，聽到沒有二字後就松了口氣，還發覺自己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
宓兒就是當不成自己的嫂子，也絕對不能看上那個賀恒呀。
她被尹宓半拖半拉不情願的出去時，圍繞在賀恒家院子外的人已經散去了，呂荷也不知所蹤。
尹宓傻眼了，她是不是來晚了？
許婉也覺得狐疑，這麽快就散了？
她拉著尹宓走到院子邊，看見賀恒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聲，“餵。”
賀恒面無表情的擡起頭，在看見她身邊的尹宓時，漆黑的眸微微一滯，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
“哼不知好歹，宓兒我們走。”許婉忽視心裏頭那點不對勁的情緒，掩飾般的提高音量。
尹宓搖搖頭，俯在她耳邊小聲道：“婉婉我有事跟他說。”
許婉恨鐵不成鋼的點她的腦袋，壓低聲音：“說什麽呀，你看人家領情嗎？”
說罷她再次看向賀恒，看見賀恒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眼神淡漠，只穿著薄薄的黑衫在刺骨的冷風中顯得有幾分可憐。
他已經進屋了，尹宓挫敗的閉上嘴，到家時正好聽見呂荷在炫耀。
“我一說那陷阱傷到的是你，他二話不說直接去拿了銀子呢。”
“還說這鐵匠家不好惹，我看都是傳出來的。”
尹平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你這不可理喻的婦人！快把銀子還回去！”
呂荷惱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為何要還？我憑本事要來的。”
尹宓湊近了聽，聽見尹平道：“是我看見那裏頭有兔子，一時鬼迷心竅想去偷拿，才不小心踩到別的陷阱的。”
尹宓楞在原地，片刻後垂下眸子。
呂荷咬牙：“那又如何？他這麽爽快想必也是自己心虛，要都要了那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屋裏頭又吵了起來，尹宓眉頭輕蹙，回房時路過尹珠的屋子，見她裹在被子裏看小人畫，笑得咯咯直響。
屋子裏也冷得很，她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後掀開墊被，動作小心的拿出了自己的小櫃子。
這是她娘留給她的，裏面有她自己積攢的碎銀子，有娘留下來的簪子各種她舍不得丟的小玩意兒。
她數了數銀子，又數了數，可是數來數去都只有二兩銀子。
她嘆口氣苦惱的糾結了好一會兒，把所有銀子都裝進荷包裏，再拿了幾根絡子後出門了。
這會兒天快黑了，路上都沒什麽人。
尹宓在賀恒家院子外磨蹭了許久後小心翼翼的喚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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