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左翼王府中的氣氛低沈，趙牧坐立不安的兩手交握，目光也不敢看向柳妃。只是低頭問道，“今日刑場之上，母妃說的那話，到底是何意思？”

柳妃閉目許久，“哼，什麽意思？當年，先帝選妃，凡事五品以上官員家中未出閣的女子都要入宮參選，可偏偏不巧，那時候我也算在其中。那時候，楊淩遠，你的生父，還不是太傅，不過一個窮酸書生！我與他的事情，柳家不會同意，而我也只能忍受分離入了宮。

在入宮之前，我便已經懷了你，幸得入宮之後，立刻得了皇上的寵幸，所以這才沒有暴露。不然你以為楊淩遠為什麽會處處為你謀劃，就因為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趙牧心中一顫，只覺得身子冰冷，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口中只喃喃道，“那，那我根本不是皇子，我不過就是個平民而已，這皇位與我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

“牧兒，這皇位是你的！就算你不是皇子，這皇位也是你的！如今你生父為了你死了，這趙崢又弒君奪位，你以為東璃能容得下這樣的人嗎？不是姓趙的又如何，日後這東璃天下都要改姓楊了！母妃就算是死，也有顏面去見你爹！”

柳妃拉住趙牧的手，安慰道，“牧兒，現在形勢不好，你且忍一時。等時機成熟，沒有人知道這樣的秘密，你照樣還能坐上皇位，是這東璃的主人！”

經這一提醒，趙牧這才稍稍平覆，“母妃說的是！今日這仇，遲早是要讓趙崢還的！”

樹林之中，兩個身影快速奔跑著，身後是一小隊人馬的圍堵，二人拼盡全力，才到了天厥城附近，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莫非，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能到天厥城了。”望著身後人面色蒼白的模樣，拂煙心中有些心疼，可眼下逃命要緊，如果不能入城，他們便只有死路一條。

一只箭羽就像長了眼睛，從後方射來。拂煙一劍擋開，拉住莫非的胳膊就跑，越來越多的箭羽從身後射來，躲得了一時，卻也躲不過越來越密集的箭羽。

猛然間，莫非用力將拂煙抱入了懷中，一只箭羽嗖的一下紮進了肉裏。莫非悶哼一聲，肩頭被刺中，疼的額上滿是細汗。

拂煙眼中一緊，紅著眼眶，拼命抵擋射來的箭，莫非推開拂煙，“煙兒，你先走，我來拖住這些人，否則你我二人都要死在這裏！”

拂煙搖頭，咬牙狠狠道，“就算要死，能與你一起，此生無憾！”

這話讓莫非十分感動，可眼下哪容得下感動一說呢！莫非又猛推了拂煙一把。“你先走，我不會有事！你快點去城中叫人，我會等著你回來的！”

拂煙幾乎沖口而出，“每一次都是這樣，這一次我不會走的！”她是真的害怕了，一次一次，險些就陰陽兩隔，她不相信每一次都有奇跡。這話她亦不敢說出口！

莫非自然懂她心思，擋開迎面而來的一箭，仍舊強迫道。“煙兒，這一次你信我！此地離天厥城不遠，我一定能撐到你回來救我的！”

而拂煙，也只有一句話，“不論生死，你我都要一起！你別想趕我走！”

兩人話語間，身後的追兵已經趕上，絲毫沒有留情，開始了新的一番爭鬥。

就在二人與這些暗殺者對峙之時，從後方又跳出幾人，這些人身手了得，見了拂煙，便喊道，“姑娘，少主讓我等保護姑娘！我們已經在此久候多時了！”

拂煙立時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劍指面前的一群人道，“大家小心些！”

莫非皺眉看了一眼突然加入的幾人，這些人竟然與拂煙認識，也不知是何人！心中雖有疑惑，不過當下最為重要的是對付面前的敵人。

兵器交錯，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剛剛亮起的天色之下，人影攢動，不少人被箭羽所傷，依舊頑強抵抗。也幸得有這些人相助，否則拂煙與莫非早已成了亡魂。

幾人護在拂煙身前，“姑娘先走，我們墊後！”

拂煙有些為難，“雖然你們奉命而來，可也不能因為我丟了性命！我們一起，或許還能拼上一拼！我們若是走了，你們怕是不敵這些人的！”

說話的人仰聲大笑，“少主的命令，我們怎麽敢違抗。現在只有這些人，我們尚能應付，若是時間拖久了，後面的追兵趕到，姑娘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姑娘聽我一句勸，先走！等拖延片刻，我們也會找機會離開！”

這樣一說，拂煙才稍稍放心，想著自己與莫非都精疲力竭，沒有繼續戰鬥下去的能力，無奈之下，這才點頭道，“那好，你們小心！”說完拉著莫非向身後的天厥城跑去。

刀劍無眼，這一拖延就是一炷香的時間，追兵的人數也越來越多，原本他們還有撤離的機會，可若是撤離，這些追兵很快又要纏上拂煙二人。先前與拂煙說話的男子最後沈了口氣，“兄弟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拂煙姑娘安危，我們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一眾勇士齊聲高喊，“幸不辱命！”

這聲音既壯烈，又悲情。久久回蕩在漠北的山谷裏，宛如一首悲歌。

拂煙回頭之時，只看見叢山峻林之中，飄蕩而過的聲響。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層層林地。莫非緊了緊拂煙的手問道，“是你認識的人嗎？”

拂煙搖頭，又點了點頭，“他們是天機門的人，是洛經年的手下！”

聽到洛經年這個名字，莫非有些耳熟，忽而想起一人，“難怪當初趙崢說你與天機門的人有關，原來你與西昆的小皇子是舊相識了！你脖子上的那塊兒玉，也是他送你的吧！”

拂煙摸著脖子上的玉，點頭道，“我們自小就認識，同拜天玄子為師！”覆又擡頭看著遠處的山林，面上一片失落，“他們怕是出不來了吧！”

而不遠處的土丘之後，蘇姚身側的男子小聲問道，“大人，我們現在怎麽辦？”

蘇姚想了想，看了一眼綠瑤，“既然公主沒事了，那就不必現身了！我想法入城，你們帶著她且先在附近安頓下來。等我勸服公主，再一同回南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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