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時的太陽高掛正中，皇家的這一次鏟除異己的斬刑讓不少百姓在臺下議論紛紛，眼下人們也都知道，這新皇與左翼王不和了。

起先是太子，如今又輪到了左翼王，看來先帝當年的那一套手段，新皇學的淋漓盡致。

紫玉握著免死金牌，她自然不怕死，可楊淩遠卻惡狠狠的對她喊道，“救柳妃！”

紫玉將免死金牌狠狠攥在手中，一時拿不定主意。

趙崢可沒有那麽多閑功夫陪著她耗在這裏，頗為不耐煩道：“玉貴人，你可想好了？朕的耐心已經沒有多少了！玉貴人要是實在拿不定主意，那就請讓出道來，別擋著劊子手行刑！”

柳妃一聽，也急忙喊道：“紫玉，雖然你陷害本宮，本宮對你已是恨之入骨，不過今日你既然有免死金牌，那就該救楊太傅，可別忘記你這條命，是誰給的！”

“柳妃娘娘，臣死不足惜！紫玉，老夫從未求過你什麽，這一次，算老夫求你，救柳妃娘娘！老夫就是死，也可瞑目了！”楊淩遠急切道。

紫玉盯著楊淩遠，慘淡一笑，“死也瞑目了？大人，在您心中，紫玉到底算什麽？大人從來不知道紫玉想要的是什麽，大人心中只是想著柳妃娘娘！紫玉努力的想要取悅大人，呵呵，大人也從來不會對紫玉另眼相看！紫玉真是情願當初，餓死街頭！”

楊淩遠微動唇瓣，卻又不知說什麽好。兩個女子都是先帝寵妃，如今都與他有關系，天下人必然會對她們說三道四，指手畫腳。只是死到臨頭了，這份羞恥感也變的平淡不少。

張開的唇瓣終是出聲，“老夫當初一心栽培你，為了本就是柳妃娘娘，你恩將仇報，老夫對你失望之極！這免死金牌是先帝賜予老夫的，老夫願將此金牌免去柳妃娘娘的罪責！”

說完又看了柳妃一眼，這一眼飽含深意，嘴角稍稍上揚，笑意顯露，“老夫先走一步了！”

所有人驚訝的看著楊淩遠，一頭撞在了面前架頭的木樁子上，額上鮮血一片。

這一舉動讓柳妃與紫玉都措手不及，紫玉手中的免死金牌也掉落在地。她今日一早就偷偷出宮，去了太傅府，為了找這免死金牌，她不惜得罪皇上，不惜勇闖刑場，更不惜自己的性命。如今她做的這一切，就都像是一個笑話，毫無意義。

楊淩遠的死讓她徹底慌了神。若是能夠重新來，她寧願楊淩遠活著，也不想看他這樣死去。只是這個世間，不可能有後悔之藥，讓她重來過。

趙崢坐在上位，口中嘖嘖兩聲，“玉貴人，朕真是同情你！你為楊太傅付出了那麽多，可楊太傅倒死也不是為了你！不過，你還有得選，因為免死金牌在你手中！”

紫玉楞了楞，低頭看著地上的免死金牌，伸手撿起，手心忽而有些顫抖。如今再要這免死金牌又有何用呢？她想救的人，就這樣死在她面前，她活著又為哪般？

曾經她不願做壞人，她也如尋常女子一樣，只求有個疼愛自己的男子，生兒育女。可這一切全都因為命運的交錯而改變。

“大人，紫玉不想殺人，紫玉想做一個好人！”小小的身子有些瑟瑟發抖，面前是一具男人的屍身，因為行刺而被亂箭射死。

楊淩遠將劍塞到紫玉手中，蹲下身子好言笑道，“紫玉乖，紫玉若是做個好人，那誰來保護本官呢？紫玉難道希望我死於那些人手中嗎？”

小人兒搖了搖頭，有些懵懂道，“紫玉不想大人死！大人救了紫玉，大人是好人！”

“紫玉，這個世間有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你是想要做好人，還想要看著本官被人殺死？”

小人兒思索了許久，仿佛做著覆雜的心裏鬥爭，眉頭皺的緊緊的。一張細致的小臉兒露出絲絲苦惱，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大人，紫玉不要大人死！紫玉願意為大人做壞人！”

小人兒拿著劍，刺入屍體身上，這一劍也將她的命運徹底改寫。

楊淩遠摸了摸紫玉小小的腦袋，眼中露出笑意，“紫玉真乖，等紫玉長大了，本官找人教你琴棋書畫，本官也絕不會虧待了你！”

這句話從此深深入了紫玉的心，每每想要掙紮，就會想到楊淩遠，為了楊淩遠，她終於也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壞人，壞事做盡，也不曾後悔。

如今她做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義。伸出手，在楊淩遠的面上輕撫，將那雙沒有閉目的雙眼合上，忍著淚水，將免死金牌放在了柳妃面前。

生死與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留著免死金牌也無用。既然楊淩遠寧可死也要保著柳妃，那她也該成全他最後的心願。只是這黃泉路上，她始終還想要去問清楚，到底他心中有沒有過她，哪怕只是片刻。

一聲巨響，刑場之上陡然安靜下來。所有人被這樣的變故，弄的沒有反應過來。

趙崢頗為可惜的搖了搖頭，“真是一個傻女人！柳妃身為先帝嬪妃與當朝太傅有染，該殺！如今有免死金牌在手，這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來人，給朕重打二十大板，今日起除去宮中頭銜，貶為庶民！”說完起身，又看了趙牧一眼，得意一笑而去。

趙牧原本想等趙崢走後將這紫玉殺了，沒想到她卻是自己撞死在了楊淩遠身邊。上前扶著柳妃起身，對著身邊人喊道，“將楊太傅好生安葬，將這忘恩負義的女人丟入山林餵狼！”

柳妃心中悲傷，此刻要不是被趙牧扶著，已經疲軟倒地不起。面上淚水不止，這幅模樣讓趙牧心生不滿，壓低了嗓音小聲道，“母妃，您難道真的與楊太傅有不軌嗎？這周圍可都是人，人言可畏！您這樣，讓孩兒以後如何做人，如何做那皇位！”

柳妃橫眼瞪著趙牧，“所有人都可以說他與我的不是，唯獨你不可以！”

趙牧沒想到他的話竟激怒了自己母妃，不免有些不快，“不過是個輔臣，成大事者，難免死傷！大不了日後等兒臣成事，好好追封便是！”

柳妃心中悲痛，四下看了一眼，拉住趙牧的手，咬牙道，“他可是你的生父！”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趙牧身子微顫，不敢相信的盯著柳妃。這可不是開玩笑，這關乎著他的身世，也關乎著他將來成事之舉。若這是事實，那他豈不是根本就不是什麽皇家子嗣，那這皇位與他壓根兒就毫無關系了。

這驚訝讓他忍不住捏緊了柳妃的手腕，“母妃，休要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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