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莫府使出，直奔城樓。華士承正在城門口巡視，遠遠的就看見了莫府的馬車，嚴肅的一張面不知如何就紅了起來。

好在皮膚尚且不白，紅的不太明顯，要是讓手下人看見，更是難為情了。

下了馬車，莫蓮心腳下的步伐不由邁的快了幾分，拂煙在身後小聲提醒道：“小姐，切莫失了身份！”

莫蓮心暗暗一驚，四下看了一眼，收起了面上喜色，換上一副清冷模樣，跟在莫非身後，向華士承走去。

心上人兒就在眼前，卻不能相擁不能親近，甚至不能說一句體己的話語。忍受著這份煎熬，莫蓮心有些難受，只得保持著距離，眼中炙熱的情感，別人不懂，可她知道，華士承一定能懂。

見著幾人靠近，華士承便恭敬行禮，“少爺，小姐！”

莫非點了點頭，“近日如何？”

華士承知他問的是私鹽一事，搖了搖頭，據實回道，“近日查的緊，那些私鹽販子也都十分安分，柳卉民也沒有下令禁止！”原以為，柳卉民一來，定然是要阻止他這樣做的，可是連著好些日子，柳卉民除了偶爾來城樓巡視，也沒有說過其他。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安，劍眉緊擰，有些不明。“少爺，這柳卉民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莫非輕笑一聲，“這老狐貍謹慎，小狐貍狡猾，你呀，千萬別被那些障眼法給騙了！私鹽是柳家犯下的大案，其中牟利涉及多數官員，想要抓到這些人的把柄，可不是一兩天的禁止私鹽就能逼他們在風頭上就範的！”

華士承點點頭，對於行軍打仗，他倒是再行，可對於這算計之事實在不擅長。不過既然莫非說了急不得，那便不能急於一時。想到這，才敢稍稍側頭看了一眼莫蓮心，豈知莫蓮心也盯著他在看。

情人眼中，容不下他人，莫非知道相處不易，便想著去城樓上看看，為他們留點兒時間。莫雨和拂煙跟在身後，莫蓮心走在最後，與華士承並排而行。遠遠看去，似乎並無異樣，可借著城墻的阻擋，莫蓮心卻是偷偷將手放在華士承手中。

只這一片刻的相握，心中的情誼就已互達彼此心間。

走過高墻阻擋處，兩人便識趣的分開，似乎剛剛那一瞬間的十指緊扣，不過是夢中情景。

莫非望著城外，漠北之地，是各國窺覬重要城池，東璃占得天厥城，無異占得了先機。這裏地理條件優渥，易守難攻，但也不是沒有任何機會。趙牧與柳家的那些人，若是得了這東璃天下，別說一個小小的天厥城，恐怕東璃遲早都難守住！

呼嘯的狂風，卷著城樓上的一排錦旗，如此站立了良久，從城樓下忽而傳來一個聲音，“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莫侍郎，真是巧了！”

這聲音不用看莫非也知道，可面上還是要掛著笑，回道：“柳大人果真是心系百姓，我不過偶爾出門來散散步，也能遇見大人！這次柳大人為綠林軍主帥，北羥軍也都退回巨子山外不敢進犯，可見大人的威名都令悍匪膽寒。”

這一番客套說詞，聽的拂煙身上一陣雞皮疙瘩！也難為莫非說得出口！

樓錦書見到拂煙，臉上的喜悅之情立刻顯露，望著拂煙，期待她也能看看自己。可拂煙的目光隨著柳卉民便直接略過自己，看向了別處。

拂煙此刻看著的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兇手，眼底的冷意與恨，讓她將曹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現在還沒有機會接觸，她必須要忍耐下去，只有足夠的忍耐才能讓一切真相大白！

曹勇也註意到了拂煙，那目光讓他心驚肉跳了一番，好似見過，又似乎沒有見過，心頭一股不悅，立刻就表現在了臉上。後來想起這丫頭曾救過皇上，受過封賞，是那莫家少爺的貼身侍衛。

一個小小的奴才，膽敢如此看他，自然高興不起來。心下暗道：果然是什麽樣的人，養的什麽樣的奴才，不過這小丫頭倒是長的標志，也不知道和那莫非之間除了主仆關系，還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聯系呢！

想到這裏，眼底的不悅漸漸變成了一抹猥瑣精光，這莫家遲早是要被除掉的，到時候可要留下這丫頭好好快活一番才是。

拂煙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目光收回，將情緒很好的隱藏，她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在這樣的時候功虧一簣！這樣的惡人，天不收他，那就等著自己一步一步推他入地獄火海吧！

柳卉民與莫非客套了幾句，轉頭看向華士承，與莫蓮心並立一處。忽而朝著身邊望著拂煙出神的樓錦書故意挑撥道，“樓都統，這莫家小姐不是與你有著婚約在身嗎？怎麽與那華參將，走的如此近呢？呵呵，樓都統這般風流才俊，若是不懂美人心思，遲早可是要出大事！”

這話雖是小聲與樓錦書而言，可莫非離著近，自然也能聽見。

樓錦書面上一緊，便笑著上前拉住莫蓮心的手，“我與莫小姐早就心意相通，不過莫小姐十分羞澀，我也不好令她難堪！不想卻讓柳大人誤會了，柳大人，這閨閣小姐，名聲最是重要，大人千萬不能胡言啊！”

拂煙松了口氣，幸得樓錦書反應極快，才不至於讓柳卉民發現端倪。

莫蓮心縱使心中不願，可事關莫家，也不敢甩開樓錦書的手。被華士承之外的男人抓著纖手，莫蓮心面色一紅，卻不是嬌羞，而是尷尬。

華士承萬分難受，也只能退居身後。刺目的陽光之下，這段感情被加上了迫不得已的虛偽在其中，為了將來能與心愛的人相守，他更加堅定了自己要立功的決心！

柳卉民見狀，急忙道歉，“是我不好，倒是險些辱了莫小姐聲譽！莫小姐切莫怪罪！”

莫蓮心噙笑頷首，“柳大人嚴重了，誤會解釋清楚就好！我與樓公子雖有婚約，可尚未定婚期，自然不能過於親近，壞了禮數！”

“莫小姐果然知書達理！聽聞當日莫小姐，挾左翼海於城樓之上，才救得莫將軍眾人，莫將軍可是好福氣，一雙子女皆都是文武全才呢！”

莫非實在待不下去，不等莫蓮心說話，便提前說道，“今日也出來的久了，就不打擾柳大人巡城了！下官就先行告退！”

說完莫蓮心也跟著施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下樓的時候，柳卉民喊住莫非，又說了一句，“替我向莫將軍問好，等家父查出偷盜將軍令信賊人底細，自然送他登門受罰！”

莫非眼中冷光，凜冽皺聚，疾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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