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風在這一日有所收斂，陽光刺透厚厚的雲層，終於露出了一絲暖意。冰雪融化成水，可到了夜晚寒冷的時候又會凝結成冰。如此反覆，冰雪的姿態也都成了奇型各異。

一早，拂煙就被人催促著，催促她的且不是別人，正是莫雨。

莫雨一向隨著莫非的性子，寡淡的很，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著急起來。三番四次的催促她快些收拾。

拂煙知他心急，想去莫非身邊，無奈莫非命他與自己一同前往城樓處。自己早些時候已經和莫洪川一起出了門。現在算來，大約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了。

拂煙好笑的看了看莫雨，“悶葫蘆，你也有著急的時候嗎？”

莫雨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知你有什麽好，公子一定要帶著你！”

“恩，小女子的確沒有什麽值得少爺算計的地方，可至少我比那些有勇無謀的人要多了些用處，我這盜中聖手的名頭也不是白得來的。”

莫雨見她得意，心中不快，冷下的臉上，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動著，“這世間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禍水也！”

拂煙對莫雨施了個丫鬟禮，雲手腰側輕輕俯身，“拂煙姿色普通，承蒙莫侍衛誇獎了！紅顏自古多薄命，拂煙可不敢做那禍水之人！”

莫雨被她頂的啞口無言，一時語塞，幹脆轉過身去，眼不見為凈，只等著她快些收拾完，好去城樓下向莫非覆命！

清晨剛過，天厥城外已經等候了多人。柳卉民入城的架勢可比當初的莫家軍更為壯觀，莫洪川領著莫非與李巖清皆都到場！只見遠遠的，一支浩蕩隊伍，緩緩向城中走來。這速度也的確相當緩慢，那緩緩到讓人昏昏欲睡的步伐，如同蝸牛漫步。

臨近了，那些兵士才稍稍振作，立直身子，齊步行來。

柳卉民穿著皇上欽賜的汗血寶馬，身穿銀色鑲銅鎧甲，面上帶著一抹笑意，翻身下馬後，急忙行到莫洪川身邊，拱手問道，“莫將軍別來無恙啊！聽說左翼海膽敢阻撓您入城，不知將軍可有受傷？皇上為此十分擔心，特命本官來接替左翼海！”

莫洪川也淺笑附和一句，“皇上聖明，柳大人一路辛苦，今日還是早作休息的好！”

這話說的極是冷淡，對於柳家莫洪川心知肚明，可是這是皇上特地選來接替左翼海的人。左翼海雖傲慢無禮，但他的壞也都是面上看的見。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其父必有其子，柳卉民比起柳安得也差不了幾分！

疏遠之意，明顯在面！柳卉民身邊一人，個子不高，但十分精壯，帶著幾分諂媚笑意上前恭敬道，“莫將軍這話可就說的生分了！大家同朝為官，都是忠心聖上，眼下大敵當前，左翼海做出這種事情確實不該！此番回京，皇上自然會給莫將軍一個交代的！柳大人也是擔心莫將軍，這日後，相見時日還長著呢！”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是在提醒莫洪川，日後相處的時間還很長，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若是他莫洪川不識相，後果誰都不敢擔保。

柳卉民倒是不介意，上前與李巖清說了幾句，才忽而又轉頭，“啊，對了！忘記一件事！”說著，從腰間取出一物，再莫洪川面前晃了晃，“這東西是從一個狗奴才身上找到的，他說這是偷來的，本官相信他也定是從莫府偷來之物。莫將軍放心，此人就關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必然會受到應有懲罰的！”

莫洪川胸口微疼，牙齒在嘴裏死死咬緊，望著浩蕩的隊伍遠去！柳安得，心中將這三個字狠狠念道。若是柳安得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手起刀落，讓這樣的人永遠消失在世界上。可惜，柳安得不在，他也不能！

與莫洪川一樣，胸口微疼的還有一人。

少女捂著胸口，一時氣喘的厲害，柳卉民身邊那人，那人！少女的腦海中永遠都清晰的記得那個聲音：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偏偏生在帝王家！

這個聲音她從八歲開始就清晰的記在腦海中，這個聲音曾是她多年的夢魘，夢裏那個疼愛自己的母妃慘死人那人的刀下的一幕，時時警醒著她。她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她已經把這聲音深深的刻在了記憶裏，只要聽見，她便能清楚的知道！

如今，真的遇上了，真的聽到了。就是那個人！他是柳安得的人，那麽當年的事情，是否也與柳安得有關呢？這些問題困擾著少女不安的心，至少這件事情，柳安得也脫了幹系吧！

拂煙的唇色蒼白，拉了拉莫非的衣袖，莫非低頭，就看見少女的手一直顫抖。

莫非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了？可是傷口不舒服？”

少女搖了搖頭，“剛剛，柳卉民身邊那個，是何人？”

“他也是綠林軍右軍一員將領，曹勇！手中握兵三萬，為人精明，深得柳安得器重！”

後面的話，少女沒有聽進去，唯一聽進去的，是曹勇二字！曹勇，少女在心中默默將這名字記下，她等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當年的兇手，眼底被淚水占滿，可少女知道，哭，永遠不可能報的了仇！總有一天，她要讓曹勇嘗受比她母妃比她當年更加痛苦的死法！

風吹動過少女的長發，寒冷感瞬間席卷過全身，一陣陣發冷之後，人竟有些疲憊！太陽剛剛走到了頭頂，沒有人知道，一顆仇恨的種子，早早的就埋進了少女心中。

在那些想她是死的人歡呼雀躍的時候，她仍舊堅強的活著，並且帶著這顆仇恨的種子一起活著。她要在這些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時候，一劍刺入！真相也將被她，從塵封的歲月中揭露，身體的疼痛已經麻木，少女的臉上是異樣的狠厲之色。

柳卉民隨後由李巖清引著去了天厥城最好的酒樓，還特意為其準備了西域番邦來的歌姬舞姬接風洗塵。樓錦書找了個借口推辭了，跟到半路，就折返而回，與莫非拂煙回了莫府！

一路上，癡癡看著拂煙的樓錦書，開心的說個不停，要不是莫洪川在，他怕是擁美人入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拂煙原本心情不好，又被他吵的頭疼，無奈之下，選擇安靜的躲在莫非身後。莫非也不說話，只是昂首前行！似乎他們之間早就已經形成了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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