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裏，少女就不客氣的坐到了暖爐邊，暖著早就凍的冰涼的雙手。裏屋的人擡了簾子出來，手中端著的是一碗姜湯。

“等了多久了？”

少女接過姜湯一口飲下，拿衣袖擦了擦嘴角，“也沒多久！”

來人輕笑一聲，“你這是與乞丐一起久了，這些壞習慣都改不掉了！”

少女也輕輕一笑，“樓家那位公子呢？”

“睡下了！”

少女不懷好意的拐了拐來人的胳膊，“葶雨姐姐倒是厲害的很，這一夜過的可好？那樓公子伺候的可還滿意？”

女子噗嗤一聲，笑的擡手在少女的面頰輕輕捏了一下，“你這鬼機靈，知道的真多。要不是門主讓我好好照顧你，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少女撒嬌的在女子懷中蹭了蹭，“葶雨姐姐向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過今夜明明說好了選莫家公子，你偏偏選了那個姓樓的。害的煙兒都一時緊張，險些不知如何接下去。難道姐姐是喜歡上了那個樓二公子嗎？”

女子收了笑意，表情也有些淡漠起來，“此時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正事與兒女私情，葶雨還分得清楚。”

少女自覺說錯話，急忙解釋道，“那是自然，否則師父也不會讓我跟著葶雨姐姐了！對了，上次我從馬莊回來才知曉，這個李巖清暗中與袁大虎也有勾結！平日裏袁大虎搶掠過往商客怕是與他也有關聯！”

女子手指微微一顫，“你去了馬莊？”話語之中不乏擔憂，眉頭上挑，沈聲責備道，“你去馬莊為什麽不說？以後不可再去那樣危險的地方，若是有個萬一，我如何向門主交代！”女子說完，眼底還隱隱帶著後怕的神情。

少女知她擔心，拉著她的手笑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嘛！上次也是迫不得已，莫家那個少爺不好糊弄，不過也虧得有他！”

女子點了點頭，起身從裏屋取了銀錢遞給少女，“這是今日白得的銀錢，應該足夠讓那些流民度過這個冬季了！”

少女看著那一疊銀票，對李巖清來說不過是鳳毛菱角，可這些錢卻能讓無數流民不用擔憂生機不用擔心溫飽。“明日我就讓天機門下的人去給流民送去！”

天空之中，雪花一直在飄，屋裏的暖爐上，炭火忽明忽暗，院外傳來打鬥聲，葶雨緊張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可天色太黑，只能隱約看見兩個身影。少女收了銀錢，也是緊張的大氣不敢喘上一口。葶雨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小心，不要出聲！

寒劍相交的聲響碰到一起，乒乒乓乓！沒過多久，這聲響就消失在了寒風之中。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有人推門而入，外面的大雪越下月大，來人的肩頭全是雪花，少女看到來人，面上有些驚訝，接著就是一陣驚喜，最後笑意完全在臉上展開。

“張伯！”

張伯伸手在拂煙的肩頭拍了拍，“長高了！也更漂亮了！”

少女的眼圈微紅，“您怎麽回來了？師父他老人家還好麽？”

“好，都好！我們在巨子山下逗留了兩個多月，之後護送門主去了北羥。門主擔心你，所以讓我回來，也好有個照應，看來回來的倒是時候！”張伯沈聲說道。

葶雨關了門，也關了窗戶，看著張伯小聲問道，“剛剛外面的是何人？”

“莫雨！”

少女一驚，“莫雨？張伯怎麽知道是他？”

“傻丫頭，回來幫你，自然是要了解清楚你的一些事情！早些時候入城，我聽說你已經成功進到莫府，便順便去打聽了一下。莫雨是莫非身邊的人，他的師父也是天機門的人，他的一招一式，我也是清楚的！不過丫頭以後出入可得小心些，被人跟蹤都不知道！”

拂煙吐了吐舌頭，“出來的急，也沒在意，以後一定多加註意！不過莫雨知道了也不怕，那人要監視就讓他監視，他本就一直對我不放心！”口上這樣說著，但是心中還是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惱。

以為在莫府已經很安全，卻是忽略了，皇宮那樣的守衛森嚴的地方，自己和母妃都能遭人毒手，何況是小小的莫府了。好在今次跟在她身後的是莫雨，否則這般大意，性命早就丟了。少女微微皺了皺眉頭，手在衣袖中狠狠掐進了肉裏。

張伯卻是有些讚賞，“莫家的這個公子的確不凡，為人也是正直，門主說了，此子非池中物，以後定有作為。你若是想要報仇，非他幫你！”

拂煙心中感動，不想師父遠在北羥，還一直擔心著她的安危。雖然離開時，說著師徒情分已盡，但是依舊牽掛著。只這份恩情，她此生都無以為報。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只要大仇得報，便終身伺候他老人家，直至終老！

“張伯有何打算？”拂煙收了心思問道。

“混入李府，替你做內應，多找些罪證！”張伯刻意壓低聲音說道，“門主的意思是，想要讓莫家回到泗安城，就要讓莫家有個體面的功勞。這天厥城裏現在能動的也只有李巖清，而這個李巖清背後牽扯了柳安得。門主讓我給你帶個話，私鹽一事，俞政王早就不滿，想對付李巖清可借助他之手，但是不可與這樣的人牽扯太多！”

張伯的話說的正是少女心中所想，原本想著對付李巖清只靠袁大虎不大容易，加上柳安得要是有心包庇，很難扳倒。如今還插進了俞政王，此事可成。

“這聆風樓就是俞政王的產業，老鴇桂娘就是俞政王的人，別看這小小的一個青樓，可是為俞政王斂了不少財富。”張伯接著又道了一句。

拂煙心思本就剔透，只這一點撥，也已經明白張伯話中道理。

“看來這桂娘的事情，還要葶雨姐姐多費心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莫府了！”

少女開了門，外面寒風再次猛的灌進來，冷的少女打了個寒顫，葶雨出聲道了一句，“煙兒，萬事小心！”

少女點了點頭，與二人道別，裹緊了身上的狐裘，小小的身影落進了黑夜裏，腳下踩著積雪，路上沒有行人，只有城樓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擠靠在一起取暖。偶爾有人醒來擡頭看見少女，以為是新來的流民，轉過頭又接著睡去。

少女想起白日的那對母子，想去尋找，可天色太黑，根本分不清模樣。嘆了口氣，明日就可讓天機門下的人將懷中銀錢分發給他們。熬過整個冬季，應該沒有問題了。

雪花如鵝毛，輕輕的飄落在少女的手中，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似乎要好的多！身體的舊患到今天才微微有些不適感。習慣了這樣的變天時節，疼痛就像是警報器，提醒著她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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