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做到了。

臺下的淩霄略一時間有些吃驚，直到眾人的歡呼聲才將他喚回神來。“流風回雪”是他的得意招術，當初耍來也不過是自己喝多了酒，為了在蘇篁面前炫耀一番罷了。當時心想著憑蘇篁那點可憐的修為，要想練成簡直天方夜譚。誰知他竟細細記了下來，雖然步法和技巧還略顯稚嫩，但對於一個初學武的孩童來說，已經十足令人嘆為觀止了。

“幹的好！”淩霄激動地揮揮手臂，朝著蘇篁大聲地呼喊著。

“阿煥，還沒結束呢！”

淩筠臉色一沈，高聲提醒道。

“師父說的是。太子殿下，得意的太早了。”蘇煥唇角勾起，趁著蘇篁說話的當，迅速將蘇篁的劍鋒閃避開，未及蘇篁回防，蘇煥一腳飛踢將蘇篁手中的月華劍踢落在地，落於數步之外。

蘇篁丟了武器，只得咬牙空手來防禦。蘇煥也不急著一招了結，只是步步緊逼，似是在將方才所受之招統統報覆回來一般。蘇篁吃痛，節節敗退，已經到了擂臺的邊緣。

“蘇煥，勝負已分，還不罷手！”淩霄急喝到！

“結束了，太子殿下。”蘇煥恍若未聞，卻分毫不留情面，執劍刺去，欲將蘇篁擊倒於地。

蘇篁內心一陣慌亂。大意失荊州，原本唾手可得的贏面，就這般生生地敗在自己手上。想至此處，蘇篁心中一陣懊惱，又見蘇煥提劍逼來，蘇篁內心又是一陣慌亂，竟朝著擂臺下直直墜了去。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給我。”

預期跌落的痛楚並沒有到來。

蘇篁感覺自己跌落在誰的懷裏，溫溫熱熱的，還氤氳著幾分桃花的香氣。待他睜眼一看，卻是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桃花眼正憂心地打量著自己。

淩霄緊蹙雙眉，似有萬語千言蘊與其中，卻又一言不發。他轉眼狠狠看著在一旁略有幾分得意的淩筠，臉色變得鐵青。

淩霄將懷中的小蘇篁輕輕放在地上。一斂往日那心不在焉的痞氣模樣，只執了日曜劍，蓮步輕點，飛身直上擂臺。依舊是衣袂翩然的俏面公子，只那素日裏溫然氣韻已盡數散去。淩霄周身殺意洶湧，令人不由一顫。

“大皇子英武不凡，在下見識到了。”淩霄躬身行了一禮，“淩某無能，無法勝任太傅一職，自當遵守約定辭去官職隨父從商。只是淩某尚有心願未了，請殿下聽淩某一言。”

“你說來聽。”蘇煥收起劍，抱著胳膊輕笑道。

“臣想同淩筠大人比武。”淩霄緩緩道，“若是兄長大人勝了臣，臣便當即從淩家族譜除名，並永世不入東輝城。若是兄長不幸敗了，則當對外昭告當為我淩霄敗於兄長大人，而非太子殿下負於大皇子。殿下以為如何？”

“呵，淩大人果真是思慮周全。竟半點委屈也不忍心讓太子殿下受。”蘇煥勾起唇角，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只是不知師父怎樣考慮？”

“淩霄！你在跟他胡言亂語些什麽！”蘇篁急的滿臉通紅，“敗在我，你又何必下那種賭約！”

淩霄不言，望著臺下被禦醫團團圍住急的滿臉通紅的蘇篁只是粲然一笑。

“徒弟都這麽拼命了，做師父的不賭一把怎麽像話？”淩霄轉眼看向淩筠，“怎麽，淩大人敢不敢同我比試一番？”

“二弟又是何苦？不過你既然這麽說了，為兄不得不陪你過過招。”淩筠取了劍，飛身上臺道，“二弟這賭約夠大，別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無妨，各取所需。我也好給大哥做個順水人情。”淩霄冷笑，“廢話少說，開始吧。”

“小心了。”淩筠的星隱劍出鞘，初露鋒芒。淩筠青衣翻飛，徑直朝著淩霄刺來，絲毫不給他緩沖的時間。淩筠騰躍而起，一招“秋風落葉”橫掃過來，意圖將淩霄一招拿下。

“雕蟲小技。”

淩霄拔出日曜劍，仰身閃避，反手一式“長驅直入”，那日曜劍直逼淩筠門面。淩筠收了星隱，被淩霄的劍氣逼到擂臺的大旗旁，他右腳迅捷地勾住旗桿，堪堪維持住平衡。

“兄長，得罪了。”淩霄在劍上運足功力，向那大旗劈去。大旗應聲而倒，眾人驚的紛紛閃避。

淩筠見淩霄沖來，便從旗桿上騰躍而下，一式“百鳥歸巢”，朝著淩霄俯沖而來。淩霄倒也不慌，一式“鎩羽而歸”堪堪將淩筠的劍鋒抵下。

二人過了數招，仍未能分出高下。淩霄的劍法清奇古怪，花樣百出，常令淩筠招架不住。而相對的，淩筠雖劍法單調，卻銜接流暢，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淩霄需得保持十二分的集中，否則一個不慎就可能當場斃命。

眾人一片唏噓，這哪裏是親兄弟，分明是血海深仇哪。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二人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淩霄劍走偏鋒頻出殺招，此刻已是精疲力竭。而淩筠此刻也是眼花繚亂，頭暈目眩，漸漸地無法再像起初那般集中。

“是時候結束了。”

淩筠一個翻轉，避開日曜劍鋒，寬大的青衫袖口中飛出一支鏢來。淩霄側身閃躲，趁其不備，淩筠手執星隱長驅直入，一柄劍貫穿淩霄右肩。鮮血淋漓。淩霄吃痛，日曜劍從空中墜下，重重地跌在擂臺上。

“你！”淩筠顯然也吃了一嚇，慌忙拔劍欲接住失去平衡的淩霄。淩霄痛的額角青筋暴起，只道是淩筠刺痛了自己，劈手向淩筠小腹打去，二人雙雙墜下。淩霄肩上鮮血淋漓，痛的幾乎要昏死過去。

“淩霄，淩霄？！！”

淩筠也是慌了神，顧不得調理自己被淩霄打亂的內力，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準備為他運功療傷。

“你這混蛋，是想害死他嗎？”

蘇篁沖上臺來來將淩筠狠狠推開，“淩大人自詡德才兼備，就是這樣對你的弟弟嗎？”

“臣，臣以為他會躲開…….”淩筠一時語塞，目光卻半分沒有從淩霄身上移開，“我來幫他……”

“本宮罰你回家好好反省三月，不許踏出府門半步！”蘇篁氣的渾身戰栗，他扶起重傷的淩霄，秀眉緊緊擰在了一起。

“沒多大事，不必這麽大張旗鼓的。”淩霄微弱的聲音傳來，“小篁，我輸掉了。”

“現在不是憂心這個的時候。我會把一切處理好的。”蘇篁看著淩霄右肩源源不斷湧出來的血，蘇篁心頭仿佛被誰狠狠戳了一下，“我先將你送回東宮，你乖乖閉嘴，等傷好了再說話。”

淩霄還想爭辯，眼前卻已是繁星漫天，終於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本宮要帶淩太傅回東宮，何人有異議？”

眾人忙緘了口，不敢出聲。

“太子殿下，奴才來幫您吧。”見蘇篁攙扶著比他大許多的淩霄，多少有些力不從心，黃主司忙帶著幾個侍衛前來幫忙。

“直接將淩大人送到寢殿裏去，派最好的禦醫給他診治。”蘇篁細細叮囑，“若是讓本宮發現何人敢怠慢了他，我絕不輕饒。”

“諾。”

眾人見狀忙避讓出一條道來。擂臺上下經這一折騰已是一片狼藉。蘇篁猶豫少頃，著人先安撫受驚的妃嬪宮人們，將內外混亂的局面整飭一番之後，便急急地跑去寢殿看望重傷的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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