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害怕的其實不是有些私密的事被人知道，而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所以才需要時時刻刻防著，提心吊膽。

“你看，冷哲幫你說話了。”馮賽賽點開回覆“一心”的內容，“冷將軍出征，敵營寸草不生。”

她饒有興趣地讀著那些回覆冷哲的話，只是顧佳卻笑不出來，這件事事關她重生之事，意義非同小可。

“對了，當時救你的人是冷哲嗎？”馮賽賽突然問了一句。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顧佳一聲尖厲的否定嚇得馮賽賽差點掉落手機，看著臉色怪異的顧佳，她突然想到顧佳似乎從來沒提起過是誰救了她的事，她一直以為顧佳是自己放棄了自殺。

“顧姐，你……怎麽了？”馮賽賽看著顧佳奪門而去。

……

寧城，萬鵬大學，空中花園樓頂。

下午1點15分。

顧佳把兩只胳膊橫趴在這所學校特色所在的空中花園的樓頂橫欄上。高處風大，深咖色系的頭發就像是顧佳揚起的冬日風帆，和著陽光與風的節奏在身後一擺一擺。

站在高處有一個好處，人的頭腦總會不知覺地變得更清明。有些事她不想知道，可她需要知道。

“你找我？”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顧佳背後響起。

“嗯，來這一起看看風景吧，這兒美。”頂上是側過的陽光，下面是水上圖書館與中心花園，鋪著圓型的紅白地磚。

冷哲學著她的樣子，走到她的旁邊，沒看她，卻是看向她面朝的方向。

這裏是萬鵬大學情侶最愛來的地方，不過顯然，再膩在一起的情侶也不喜歡在這風大日涼的高處上喝上幾口西北風。於是在這裏唯有冬天是最清靜的時候。

“不冷麽？”

“冷啊，所以不是拉你過來一起受凍麽。”

“哦，”冷哲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補了句，“挺好的。”

兩人就這樣一直站了十分鐘，偶爾有來這裏散步路過的情侶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們，不過看這兩人的背影男的峻拔，女的高挑，還是不由得令人多看上兩眼。

顧佳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側過身子看向冷哲，冷哲也轉過身來看著顧佳，一個微仰著頭，一個微低著頭。

“你今天……真美。”冷哲看著顧佳精修一般的容貌，像是從PS的平面世界裏走出的頂級模特一般，一頭微卷長發，一縷光線不強卻分外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冷哲第一次覺得自己體驗到美得令人窒息的錯覺，甚至忍不住想把手放在她那張精巧的臉上。

“謝謝。”顧佳微笑，美得驚心動魄，“能問你一個事嗎？”

“你說。”

野花在風中搖曳著。

“你知道我曾經跳水自殺的事麽？”顧佳盯著冷哲的眼睛，像是想從他的眼睛裏提前知道答案。

“知道。”冷哲沒有猶豫。

“那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顧佳看著冷哲的面部變化。

“不知道。”

顧佳失落，她從冷哲的表情裏看不出任何變化，也許他真得不知道。有時她想，那個救了她的人就是冷哲的話倒也不錯，可命運哪有那麽巧合。

“為什麽問我？”冷哲問。

“還不是從‘某人’那裏看到了不好的照片。”顧佳繼續趴著，面朝陽光。

“你……看到了？”

“看到啦，你還在下面回覆了，我以為你知道這事，所以就想來問問咯。”顧佳耷著腦袋。

“那你怎麽想？想找到救你的人好好答謝他嗎？”冷哲又問。

“或許吧。”也許兩個顧佳都不想才是吧。顧佳這麽想著。一個一心想著死，一個不願莫名其妙替人承這一份天大恩情。

“你當時為什麽要咬那個救你的人呢？”

“可能因為害怕？怕承不起被救的責任？怕自己活著不如死了更好？哎呀，那種時候誰會想那麽多事！”顧佳有些煩躁，這明明是那個已死去的顧佳做的事，她哪知道那麽多，只有一些共用的記憶，那些想法誰知道？自己還經常忘了自己想過什麽東西呢。

冷哲沈默了一會兒，說：“也許救你的人本來也不想你回報什麽吧。”

“誰知道呢？”顧佳聳聳肩。

“對了，傷口怎麽樣了，現在還會疼嗎？給我看看。”冷哲上去就想撩開顧佳的頭發。

“不給看！”顧佳猛地退後兩步，順過幾縷頭發蓋住側額。在用高級美容丹的時候傷疤早就不見了，她差點忘了這事，看來回去還是得貼個創口貼才行。

“怎麽了？”

“誰喜歡把自己不好看的地方露給別人看啊。”顧佳有理有據，讓冷哲無力反駁。

“好吧，那還有什麽事嗎？”冷哲問。

“沒什麽事。”

“那我先走了，我和周壯約好了今天下午給社員練球的。”

冷哲突然嘴角一抽，像是觸電一樣。

“走吧走吧！”顧佳大笑了起來，冷哲剛剛那是想微笑吧？“你笑得真難看！”

冷哲有些尷尬，只好大步離去。而顧佳站在樓頂上發著呆，直到身體不動的時間久了，身體經不住這冷意才離開。

白光普照，行人紛紛。

冷哲和周壯在網球場上練著球，顧佳回寢室地貼個創口貼後又百無聊賴地來到網球場邊的操場，見這熱鬧得很，便朝裏面看了一眼，發現胡小枝也在，每一次揮拍都很認真。

顧佳覺得自己好像又對不起胡小枝了，她不知道冷哲之前原來在這教他們動作，就好像硬生生地從胡小枝身邊一個電話把冷哲叫走了一樣。

顧佳在網球場門口躊躇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走進去，坐在一個綠色的坐位上，看著十幾人在這冷風不止的十一月裏穿著單薄的衣服散發著騰騰熱氣有序地練著球。

那個想當偉大記者的李勇在訓練的時候不專註，註意到了坐在隔壁場坐席偷看他們的顧佳，立馬朝這邊揮了揮手。

胡小枝見到李勇的動作，自然也看到了顧佳，不過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她們的視線之間還站著一個豎著尖尖頭的冷哲。

冷哲也轉過身朝顧佳招了下手，然後繼續帶著社員。

而她與胡小枝之間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似乎隔起了一道門墻，你知道那道門就在你的面前，可你看不到，也不敢去打開，甚至有時候你會覺得有這道門墻也挺好的，誰也不會走到誰那邊去。

周壯看到了發呆的胡小枝，走過去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散發著火焰一樣的激情，大喊著燃燒網球熱情時怎麽可以懈怠呢？胡小枝沖著周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揮著拍。

對哦，大後天還有和冷哲的約定，約好了打一場比賽的。顧佳突然想起。不過賭註是什麽來著？她好像有些想不起來了。

顧佳起身，不再看這邊的場景，看久了會覺得手癢的，總不能一會走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對冷哲和周壯說，我們打一場吧。咦，她顧佳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容易顧慮其他人了？

顧佳甩了甩腦袋，反正她今天不想打球，誰來她也不想。

夜裏的時候，顧佳捧著那只二手老爺機平躺著看著QQ裏的一大堆信息，各種各樣的有趣或無趣的事情，不過都是群裏的消息，沒有私聊的信息。

她也不知道想看什麽，鍛煉也松懈了，就那麽看著界面，看著QQ群裏一條條閃過的信息，倒也是個打發時間的事情。

突然有人私聊過來，她沒有設置為拒絕臨時聊天，因為熟人都是打電話，不熟的人沒人會找她。

“天啊，女神你在線啊，我一直在等你在線，等好久了！我要和你表白！”

顧佳一打開就被雷住了，這什麽跟什麽啊？她忽然明白過來，她忘了之前之所以沒人會聯系她是因為她長得一般，頂多算是可愛，但又出了那麽多的閑言碎語外加本身的自悲癥，所以即使是認識她的人也不願意和她多有聯系，哪怕是一個系的同學。不過現在又不一樣了，在這個看臉的時代，臉真是一個奢侈品，而現在的她恰恰擁有。

不過記憶裏完全就沒有這個人，平時不露頭，現在突然來表白？怕不是一個神精病出院了。

就在顧佳準備屏蔽信息的時候，那邊又發來信息。

“‘一心’可真是護著人呢！我好嫉妒！”

“一心”？這不是冷哲的貼吧ID嗎？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我是‘某人’呀！我可是暗戀你很久了，足足有三年了！沒想到他會突然進來橫插一腳！”又是一段信息。

“你到底是誰？”顧佳回了一句，對面顯然是用了小號查找過來臨時會話的，不然至少能看得出是從哪個群裏發出的臨時私聊，因為她的列表裏只有群，沒有好友！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發過來一大堆的照片，赫然全是顧佳的照片，甚至有些是極為隱秘的。不過大數都是她重生前的照片。

“你是變態吧，我會報警我跟你說！”顧佳憤怒，前世的那群“追風”狗仔隊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偷拍，還四處散播！

“哎呦，我好怕！”

“你變了，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令人感覺乖巧可憐想讓人保護的小佳佳了，而且也打扮得越來越成熟漂亮了，真是越來越令我心動了！”

“哦！我受不了了，小佳佳，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第一眼起——”

“就好想把你撲倒！”

對面發來一連串的消息，一條比一條惡心，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聞到對面全身上下散發著的變態的氣息，最後一條甚至直接坦露了對面那人的變態心理。

“有種你就來試試！”顧佳惡狠狠地發了一句。

三年都不敢露面的膽小鬼罷了，一般的小女生或許會被嚇住，她可不會，膽量與勇氣顧佳從來都不缺！他真要有那膽子，又怎麽會只敢偷偷摸摸地拍照，建小號來惡心她？！

“小佳佳，我們走著瞧！”

“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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