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出嫁

關燈
出嫁

中秋夜,原本應該歡慶團圓的日子,整個京城卻一片死寂,誰家都不敢在這個當口提團圓二字。因為皇上和他最寵愛的貴妃娘娘陰陽相隔,再也不能團圓了。

若大的皇宮更是一片死寂,就連路過的鳥雀似乎都不敢鳴叫。

前幾日各位妃嬪還在羨慕貴妃娘娘可以回家省親,如今卻又慶幸,她們雖不得寵,卻也不遭人恨。在生死面前,是否得寵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

蕭執在站在韶華宮院中,孤身望著天上明月。今日一整日,他聽了無數遍“殺妖妃”,他的心已經麻木,不再絞痛,但那兒卻空蕩蕩,心口好似缺了一塊。

從前他幻想過失去沈沅的那一日,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現在他提前體會到了。

蕭執從前不信命,不信天,這會兒他信了。他都已經決定放棄那個計劃,可上天還是把他的阿沅帶走了。

明月高升,清輝照人,去年中秋之夜的種種全都浮現在蕭執眼前,如今月下,只剩他一人。

京城四大城門連鎖七日,挨家挨戶搜查刺客。蓮花巷子的李家,自然也逃不過。

沈沅化身“李四姑娘”,還等著開城門嫁人呢。

每次羽林軍來的時候,玲瓏和常月兩個都會緊張,且每次來人搜查,她們身邊都會跟著李家人,且會被帶離沈沅身邊,似乎在防著她們。

玲瓏和常月心裏委屈,娘娘莫非還信不過她們?

這日羽林軍又來搜查,李家家主賠笑問道:“小將軍,城門還要關幾日?我家姑娘等著出嫁呢,姑娘遠嫁,也來不及送信,男方那邊可要等不及了。”說著他塞了一個紅封給那領頭的小將。

“快了,最多兩三日。”小將道。

說完,那些搜查的羽林軍從李家正堂出來,小將領著他們走了。

玲瓏和常月又被送回至沈沅身邊,兩人一見沈沅便雙雙跪下。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沈沅道。

玲瓏道:“奴婢們有罪,姑娘不信我們,我們願意一死……”

“不許胡說。”沈沅打斷了玲瓏的話,冷聲道,“都起來。”

玲瓏和常月這才起身。

沈沅看著兩人,嘆道:“不是不信你們,只是怕你們太過緊張,露了馬腳,以防萬一罷了。真不信任你們,就不會帶著你們了。往後你們跟著我的日子還長呢。”

“奴婢一定盡心伺候姑娘。”兩人一同道。

沈沅笑笑沒吱聲,這時一位中年婦人進了沈沅的閨房。

沈沅對那人道:“寶香嬸子,可有什麽新消息,查出刺客是誰指使的了嗎?”

名喚寶香嬸子的婦人道:“刺客好像抓了不少,幕後之人似乎還沒查到,現在外頭風聲緊,消息遞不進來。”

沈沅心裏嘆了一聲,但願這人早日被抓到。

“沈貴妃的後事,開始辦了嗎?”沈沅又問道。

寶香嬸子搖頭:“皇上不讓辦,說沒見到貴妃的屍身,貴妃只是失蹤,不是亡故。”

沈沅笑笑:“我知道了。”

沈沅還想著蕭執會以什麽禮給自己辦後事,沒想到他竟然會不辦。也不知道他是已經懷疑自己沒死,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崇華殿內,蕭執冷著臉,禦案前跪著的是荀潛。他身側是散落一地的奏折,被蕭執砸的。

貴妃娘娘沒了,沈潛竟然提議皇上再選妃,再“造”一個妖妃出來。

蕭執發了火,之後冷冷道:“荀大人可有閨女?“

荀潛聞言,還以為皇上同意他的提議,叩首道:“微臣倒是有幾個閨女,只是兩個已經嫁人,三個貌醜,實在不得用。”

蕭執沒想到荀潛會這樣說,他盯著這個跪在地上的禦史大夫,感覺自己有些不認得這個人。

“所以,如果你的閨女貌美,你願意叫她當妖妃,最後被殺死?”蕭執問道。

荀潛大義凜然道:“那將是小女的福氣。”

蕭執冷聲道:“荀大人,這個福氣就給你吧,清君側也未必要‘妖妃’,‘佞臣’也可以的。”

荀潛一楞,叩首不說話。

“你們,也該有些長進了。貴妃人已經沒了,就別想著那事了。多輔助周晁,為大梁挑些有用的人才吧。”蕭執哼了一聲道。

荀潛叩首:“微臣遵旨。”

荀潛退下後,蕭執先是冷笑兩聲,接著竟狂笑起來,笑到眼角濕潤。他可真是天下第一無能昏庸的昏君,不但無能昏庸,還優柔寡斷、薄情寡義。

沈沅死得太冤了,她完全是死在自己手裏的。蕭執每時每刻,心裏都只有這個念頭。

他想隨沈沅去了,卻又舍不下這江山寶座,他不是為什麽父輩基業,也不是為黎民百姓、天下太平,他就是為自己,為了坐一統江山的皇帝。

吳關被蕭執笑得有些毛骨悚然,貴妃娘娘沒了,皇上似乎也快瘋了。

不多時,吳關見皇上不笑了,若無其事地又看起奏折來。

傍晚時分,京兆尹進宮來面聖。

蕭執宣他進禦書房,不等他行禮便道:“免禮,說吧,查到什麽了。”

這些日子審問這些暴民,發現這些人大多就是前些日子蕭執收到的密信上所提的,家鄉遭了難的流民。另有一些是京城周邊的地痞無賴。但是他們一直說不出背後主使的人是誰,他們倒是認罪了,只是他們供出來的人,都不是真正的主使者。

京兆尹道:“回皇上,根據多個暴民證言,他們供出了幾個‘主使者’,微臣又拷問這些人,這些人又分別供出兩人來,順藤摸瓜將這兩人抓到後,他們供出一人來。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說話聲音低沈,帶濱州口音。”

聞言,蕭執心中立馬想到一個人——穆青。

穆青!怎麽會是他?忽地,蕭執想起這些日子被他忽視的一件事,沈沅省親那日,特地追出來,跟他說,穆靈音曾和她說了一些事!

蕭執豁然起身,大步跨出禦書房。

“皇上……”京兆尹在蕭執身後喊了一聲,蕭執沒有回應。

吳關忙道:“大人先回去吧,繼續查案,皇上若是招您,您再進宮。”說完,他追著蕭執去了。

蕭執心中痛罵自己,他怎麽這麽多天都沒想起這件事呢!他步伐極快,吳關在身後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蕭執突然來到靈瑞宮,穆靈音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時候蕭執來絕不是好事。

只見蕭執來到穆靈音跟前,一把扯住穆靈音的衣襟,將她拉起,厲聲問道:“貴妃生辰那日,你們在書房說了什麽?”

穆靈音被蕭執突然的粗暴動作驚到了,她眨眨眼,過了兩息才道:“她……她請我和她品鑒書畫。”

“朕要聽實話!”蕭執低吼一聲。

“靈音說的就是實話,表哥不信可以問宮女。”穆靈音心下覺得不妙,她以為沈沅死了,萬事皆空,她也不會再擔心沈沅有什麽後手,沒想到,她死了也不讓自己好過!

蕭執一把將穆靈音推搡開:“朕沒功夫跟你耍心眼,你快說,你到底跟她說什麽了!”

穆靈音從未見過蕭執這般模樣,心中懼怕,但那日她和沈沅確實什麽都沒說,難道她要編些瞎話來?

“表哥,我們真的沒說多餘的話,從頭到尾都在說書畫之事。”穆靈音一邊說著,一邊思緒亂飛,沈沅已經死了,不管她有什麽後手,這會兒都使不出來了。或許她也可以利用這點,她該怎麽利用呢……

“她什麽性子朕不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見你,更不是個愛書畫的人。”蕭執冷聲道。

穆靈音心跳如擂,擡頭問蕭執:“表哥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是誰和表哥說什麽了不成?靈音不想欺騙表哥,那日,我們確實什麽都沒說。前些日子靈音還一直害怕來著,以為她要對付我,有什麽後手。靈音句句實話,表哥若是不信,大可對靈音上刑!”

蕭執見穆靈音執意不說,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逼近穆靈音道:“你和她說了朕的計劃是不是?”

“沒有!”穆靈音連忙否認。

“你沒明說,但是透露了一些。”蕭執逼視著穆靈音。如果她明說了,沈沅可能已經和自己發作。她透露了一些事,叫沈沅懷疑自己!

穆靈音直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說,我一個字都沒透露過。”穆靈音這會兒已經不想著怎麽利用這事,而想著怎麽洗清這個嫌疑。

蕭執心中自然是信沈沅多過穆靈音,那日沈沅為難的神情還在他腦海中浮現,她不會無緣無故那樣說的,穆靈音一定和她說什麽了。

“你不肯說?”蕭執聲音帶著狠厲。

穆靈音看著蕭執,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像在看一個死人,穆靈音無聲搖頭。

“你在逼朕對你動手?”蕭執聲音越發冰冷。

穆靈音見蕭執這樣的話都說出來,心裏倒覺得沒那麽怕了。

“表哥想聽什麽呢,就算我承認了又如何?沈沅已經回不來了。何況那日,我和她就是什麽都沒說。表哥若是實在不信,就把我殺了吧。”穆靈音說完不再看蕭執。

在蕭執心中,卻認為穆靈音這是認罪了。

“好得很,你很好,穆家也很好。”蕭執說完擡腳離開。

穆靈音不明白蕭執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和蕭執這下連表兄妹都做不成了。蕭執認定自己和沈沅告密,要離間他們。

但是穆靈音心裏仍是痛快的,沈沅死了,這真是大快人心!她這幾日半夜醒來都要偷偷笑兩聲,害得她那樣慘的沈沅,死了!還死得屍骨無存!

之後就算蕭執將她位份又如何?她活著一日,便是贏沈沅一日!

兩日後,貴妃遇刺案告破,主使者正是穆家曾經的家丁,前承恩公義子穆青。

一場大雨,將城中各處殘留的血跡沖刷殆盡,城門重開,京城似乎又恢覆了往日繁華。

皇上和定國公府都沒有提貴妃娘娘的後事,宮裏對外宣稱貴妃失蹤。

八月二十九,蓮花巷李家的四姑娘出嫁,大紅花轎,二十四臺嫁妝,吹吹打打出城去。

城門雖開,但進出城仍要嚴格盤查,就連沈沅也被要求下轎,掀蓋頭接受盤查。

送親的李公子,據理力爭幾句,最後還是無奈到花轎前對沈沅道:“四妹妹,下轎吧。”

沈沅便款款走下轎來。

“蓋頭掀起來。”守城小將道。

沈沅遲疑了一下,李公子道:“四妹妹,委屈你了,照做吧。”

沈沅只好將蓋頭掀起,守城的見沈沅是確實是女子,也絕無可能是那匪徒所扮,擡手放行。

放下蓋頭前,沈沅瞥見了城墻上貼著海捕文書,文書上畫著的正是要殺她的主謀,穆青。

沈沅放下蓋頭,回到花轎上去,送親隊伍繼續出發。

此時的城樓上,沈沅的三姐沈清,正目送妹妹離開。直到送親隊伍消失在沈清的視線,她才轉身離開。

沈清回到定國公府,來到她娘親的臥房。

定國公夫人艱難地支起身:“走了?”

沈清頷首:“嗯,走了。娘放心吧,一路有人暗中護著,不會有事的。”

定國公夫人滾下一行淚,點頭沒再細問。

早先定國公夫婦就有些懷疑沈沅姐妹倆,省親那日突發意外,沈清怕爹娘受不了,便將實情說了,不過沈清並沒有都說,只說沈沅要離宮。

這幾日,定國公夫人想要看看沈沅,又怕被發現,最終沈沅一個家人都沒看過,孤身前往江南去了。

次日,沈清上書自陳未能盡到都尉職責,難堪都尉重任,求皇上降罪。定國公也遞了折子,說要回鄉榮養。

蕭執雖然明白自己才是害死沈沅的罪魁禍首,但沈清確實沒能保護好沈沅,且出了這樣的事,她確實不能再當都尉。

蕭執免去了沈清都尉之職,念著沈家人此時應當都很傷心,暫時未給她認命別的職務。至於定國公那邊,蕭執沒有同意,只讓吳關上門賞賜了許多珍貴藥材,讓定國公只管在府中修養,他若有事,派人來請他商量。

如此,沈家沒了貴妃娘娘,沒了都尉,定國公不再上朝,如今沈家在京城也有一個次子在兵部任小官,如日中天的沈家好像一夜之間跨了。

受穆青牽連,穆家世襲罔替的爵位被改為承襲三代,而宮中才回府妃位不久的靈妃再次被降位份,這次穆靈音直接被降為才人,且被勒令搬出靈瑞宮。

穆靈音這回心裏徹底把蕭執給恨上了。

蕭執將沈沅寢宮裏的一部分常用物拿到自己寢殿,之後便再也不往後宮一步。

穆青仍在逃,蕭執見了宋嚴,兩人徹夜長談,誰都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第二日宋嚴便又離京。

而此時的沈沅,已經登上去江南的客船。

十日後,江南府城,桐花巷。

巷口幾個看熱鬧的婦人聚在一處說話。

“喲,沈家這新娘子終於來啦!”

“可不是,好像晚了些日子。”

“聽說是從京城來的,正好趕上那件事……”有人小聲道。

不過二十來日,京城的事,已經傳到了江南小巷,誰不知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被人當街刺殺呢。

幾位婦人擠眉弄眼,沒有繼續說京城的事,又說起旁的熱鬧來。

此時的沈沅已經進了沈家,與沈家的三公子拜過堂,入了洞房。

沈家廳堂裏,像模像樣地辦著喜宴,任誰看來這都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婚禮。

新房也和一般新房無二,只不過“新娘子”這會兒已經自己揭下蓋頭,脫去喜服,躺進了床裏。

沈沅到底有了身子,又有些暈船,多日奔波勞累,這會兒有些撐不住。總歸不會有人能闖進新房來,沈沅索性歇下了。

玲瓏看著沈沅略見瘦削的臉,心疼地給沈沅掖好被子。這一路上,沈沅對玲瓏和常月很是關照,比在宮中時更有主仆相依之感。玲瓏和常月對沈沅的伺候也越發盡心。

廳堂的熱鬧終於散去時,“新郎”被人簇擁到新房前。“新郎”將賓客勸退,等人全都離開,才敲門進房。

玲瓏和常月對這兒的一切還不熟悉,房中的另一位婢女去開了門,放“新郎”見沈沅。

沈沅這會兒已經歇好了,她披著衣裳坐在床上,臉上帶著淺笑。

“寧姐姐。”沈沅叫了一聲。

“嘖,連聲夫君也不叫。”被沈沅稱作寧姐姐的“新郎”打趣道。

她也是沈清的好友,曾經短暫地在沈清麾下從軍過,後覺得軍營無趣,便又離開了。她與沈沅同姓沈,單名一個寧,從小被充作男子養,因著性子灑脫常年在外漂泊,即便是江南府城,也無人知這位沈三公子,其實是女郎。

沈沅掩嘴笑,玲瓏和常月這會兒才知道,這位“新郎”竟然是女子。然而不管從面容還是氣質、身量上來看,完全看不出是女子。

玲瓏心中忽然有些明悟,娘娘定然是還要回宮的,所以才找了女子假裝成親。從京城的李家,到江南的沈家,還有這一路上的,車馬轎船,娘娘到底從什麽時候就謀劃離宮了?她到底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你三姐如何?”沈寧坐在床邊,同沈沅說話。

提到三姐,沈沅心裏有些難受,道:“此次為了我,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傷。他們雖都瞞著我,但那日的情形我不看也知道的。”

“可惜我不在。”沈寧嘆道,“不過我要在這準備婚事嘛!”

沈沅笑道:“多謝寧姐姐。”

“不客氣,我也不虧,娶了貴妃,我也算當了回皇上了。”沈寧大咧咧地說道,說完自己在那哈哈笑。

玲瓏和常月垂頭不敢吱聲。

沈沅也跟著笑,剛才提起沈清的傷感都消退了。

沈寧笑過後道:“我與這邊的沈家早就脫離了,這宅子平日不會有人來,你三姐也早就派了人來保護你,你就放寬心。”

“好。”沈沅笑著應道。

“阿沅是不是有身子了?”沈寧道。

“是,不過月份還小。”沈沅笑道。

沈寧又哈哈大笑起來:“將來這孩子不得先管我叫幾年爹!哈哈哈哈哈!”

沈沅也跟著笑,這到時候不得把有些人給氣死。玲瓏和常月在宮中待久了,沒見過這般女子,嚇得頭也不敢擡。

沈寧又和沈沅說了一會兒話,外頭徹底安靜下來,她便回自己房中歇息了。

沈寧離開後,玲瓏有些語無倫次:“娘娘,不,姑娘,不,夫人。那……”

沈沅笑道:“她就是這個性子,我在京城曾經見過她兩次。是個頂好,頂灑脫的人。我生平最羨慕的就是她,但我又是個只會享福,不能吃苦,又所求甚多的人,要不然……” 沈沅沒有繼續說下去,嘴角的笑容微收。

玲瓏小聲道:“那將來,皇上會不會生氣?”

“誰管他?”沈沅輕蔑一笑。“將來只有他來求我,生氣也受著吧。”

沈沅在桐花巷沈家住下,新婚滿一個月後,沈寧偶爾會帶著沈沅在江南各處游玩。沈沅家在北方,稍大一些後就到京城,也在北方。對江南這邊的風土人情很喜歡。

沈寧帶著沈沅坐烏篷船,游覽水鄉盛景。見沈沅面露恬然歡喜之色,便與沈沅玩笑道:“還回去作甚,天大地大,不比那牢籠強?”

沈沅笑著嘆道:“我若有你這好性子就好了。”

沈寧雙手抱在腦後,身子靠在船艙上,看沈沅,直搖頭:“你和三姐還挺像的。”

“親姐妹嘛,當然像。”沈沅笑道。

“現在看來,你比你三姐還要執拗一些。”沈寧又道。

“怎麽我們就不能像你一樣灑脫呢。”沈沅嘆道。

沈寧咧嘴一笑:“人人都像我,這天下也好不了。”

沈沅這一胎懷相很好,幾乎沒有害喜。她人到江南後,也沒有水土不服,每日過得很舒心。

這日沈寧又領著沈沅在街上閑逛,只聽街尾傳來熱鬧的吹奏聲。

“狀元郎回鄉啦!”街上有人高喊一句。

沈沅和沈寧站定,和路人一起看熱鬧,沾沾狀元的文氣。

看樣子貴妃的死,也不耽誤這次恩科,而且和前世一樣,狀元出自江南。沈沅前世還見過這位狀元呢,是個有才學的,且樣貌出眾,只是後來不知為何觸怒了蕭執,被派到極偏遠的的地方任知縣去了。

狀元跨馬經過沈沅身邊時,沈沅確信,這就是前世那位倒黴的狀元。他一雙眼很特別,哪怕沈沅前世只見過兩次,也還記得。

看一個見過的人與沒見過的人,眼神是不一樣的。

狀元楊毅海覺得自己從未見過那位美婦人,她看自己的眼神卻格外不同。

楊毅海經過沈沅身邊,又扭過頭來,朝她看了一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