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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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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林驚瀾泡在浴桶裏,思量起自己和周瑉的處境。

今天已經是他們互換身體的第二天。托林家人少、周瑉又一直不走尋常路的福,兩家人暫時都沒察覺異常。

但一直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

她原計劃陪太後過完年便離京赴邊,可若到了年底,二人仍換不回來,周瑉能代替她入宮面聖,卻不可能代替她遠赴漠北領兵。

思量間,她想起周瑉的書房裏有一排書架,上面整整齊齊擺了許多書。既然有那麽多書,說不定能從中找到換回來的方法。

伴著一陣水聲,林驚瀾從浴桶中起身。氤氳水氣中,她草草擦幹身子,穿上衣物,移步去了書房。

她在書架前掃視一圈,挑出一本看起來略微陳舊,目測能記錄遠古奇聞逸事的書。

《醉夢怨歌》

書名略晦澀。

翻開書頁,書裏記敘了一位癡情男子愛而不得的一生。

拿錯了,這應該是一本傳記。

林驚瀾將書放回去,換了一本書封比較新的。

《撿來的小狼君》

像馴獸指南,應該用不上,再換一本。

林驚瀾拿出一本又一本,每本都不太對。

一定是她選書的方式不對!

既然如此,只能順著書架從頭看了。

蠟燭漸短,天色漸明。

林驚瀾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憊。

一晚上看下來,暫時沒有收獲。但是問題不大,還有大半個書架的書沒看,還有希望。

接下來的幾日,她一直守在書房裏看書。

轉眼到了周瑉入宮的日子。

一大清早,二寸叩開書房的門,擔憂地勸道:“少爺,您都在書房裏學了三天了。老爺夫人擔心您的身子,問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又小聲補一句,“哪怕去煙雨十四樓也成啊!”

林驚瀾合上書,輕揉額角。確實不能再看了,看得她頭腦發昏,兩眼冒金星。

好在,已經找到換回來的方法了!

她吩咐:“二寸,給定遠侯府傳信,說我今晚登門拜訪。”

二寸問:“少爺,您要去見林姑娘嗎?聖上今個召了林姑娘入宮。剛剛聖上還來信,問您要不要也一起入宮。老爺和夫人擔心您這幾天太過勞累,本想替您婉拒了。但想著畢竟還有林姑娘在,所以還是問問少爺您的意思。”

林驚瀾有種不祥的預感:“聖上傳我入宮?”

二寸點頭。

“和林姑娘一起?”

二寸又點頭。

明白了,這是故意給倆人制造見面的機會。皇帝催婚的心思就差張榜昭告天下了。

林驚瀾:“我不去。”

想了想,又起身,“算了,備車,送我去定遠侯府。”

之前只教周瑉如何回答軍務,忘了叮囑周瑉如何應付皇帝的催婚。

雖說周瑉這些年肯定沒少被催,大概率駕輕就熟。但她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和周瑉一起進宮走一趟。

周瑉前腳邁出定遠侯府的大門,剛好看見一架熟悉的馬車停到門口。

車簾被掀開,林驚瀾冷冰冰地開口:“聖上傳我和你一起入宮,上車吧!”

......

金秋八月,正值秋菊盛開的時節。

宮人在禦花園支起華蓋,皇帝端著裝鳥糧的青瓷小碗,站在花叢前笑呵呵地餵鳥。

大太監李公公上前啟稟:“聖上,林小將軍和周家小公子到了。”

皇帝頓時眼睛一亮:“一起來的?”

李公公點頭:“回聖上,是的呢!聽說是周小公子親自去定遠侯府接的林小將軍。”

“周瑉出息了!”皇帝撂下青瓷小碗,擺了擺手,“別跟朕磨嘰了,去把人請進來。”

不多時,禦花園的小路上走來一前一後兩道身影。

林驚瀾走在周瑉的斜後方,戳周瑉的胳膊:“我跟你說的,你聽了沒?”

周瑉把玩著腰間的流蘇掛飾,漫不經心地回話:“聽了聽了。”

“聽什麽了?”林驚瀾有些惱。

從方才叮囑他一定不要答應婚事開始,周瑉一直有意無意地打岔。一會說花好看,一會說鳥好玩,要不就是“啊?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再重覆,又開始裝聾。

“你還想不想取消婚約了?”林驚瀾快步追上他。

周瑉放下指尖的流蘇墜,滿不在乎道:“急什麽,你才回來兩天,現在開口,聖上也不會答應。”

“不是讓你現在提退婚。”她再次耐心重覆,“我是說,如果一會聖上問你婚期、問你想不想成婚,你一定要堅定地拒絕,絕對不能松口,可以嗎?”

周瑉忽然頓住腳步:“你就這麽不想嫁給我?”

回眸間,恰逢秋風吹拂而過,少年的眼底掀起一閃而過的失落。

林驚瀾沒多想,微微嘆氣:“不是不想嫁給你,是不想嫁人。我還得回邊關。”

周瑉又開始朝前走:“認識你十年了,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如果不是我夠自信,恐怕要懷疑你嫌棄我了。”

的確嫌棄他這股自信勁兒。

林驚瀾懶得打擊他,再次叮囑:“反正待會你註意點,別亂說話。”

周瑉又開始裝聾:“哎呀,今天的天氣是真不錯!”

皇帝遠遠瞧見倆人有說有笑,甚是欣慰,擡手吩咐宮人:“備些茶點來。”

林驚瀾二人見過禮,被皇帝領到禦花園裏邊逛邊聊。

數日前用整整一下午才講完的邊關戰局,到皇帝這只問了短短一句:“安老將軍在邊關可還安好?”

周瑉幫忙答話道:“師父一切安好。”

皇帝點了點頭,話鋒一轉:“既然一切安好,不如盡早回京。你和周瑉的婚事,他這個當師父的,可不能缺席。”

林驚瀾沒忍住,先周瑉一句反駁:“軍中事務繁忙,安老將軍沒空操這些閑心。”

周瑉一瞬張大眼睛,早知道皇帝寵溺林驚瀾,不想竟寵到令她膽敢肆意頂撞天子的地步。

可是林驚瀾現在頂撞皇帝,用的是他的嘴啊!

皇帝沒惱,只是微微楞住一下,朗笑出聲:“周瑉啊,你這陰陽怪氣的勁兒,和驚瀾這丫頭不相上下。你們也算般配了。”

這也能般配,林驚瀾閉嘴了。

皇帝又問:“你爹這幾日還好嗎?”

是問林老將軍。

周瑉下意識看向林驚瀾,沒等答話,皇帝似乎早有預料:“沒去看他?”

周瑉又看林驚瀾。

皇帝不悅:“你看他做什麽,他是你爹啊?”

周瑉回神:“家父一切安好。”

如果輪椅沒摔壞的話。

談及林老將軍,林驚瀾一直杵在一旁不出聲,面無表情,像局外人。

周瑉曾聽人說,在林老將軍卸甲前,因為常年在漠北領兵征戰,一年到頭只能回京一次,即使回來了,最多留住三五日。

林驚瀾幾乎是恒陽長公主一人帶大的,父女倆的關系十分疏遠。

所以如果林驚瀾因此對林老將軍有所埋怨,那麽這對父女之前種種奇怪的舉動,也就可以解釋了。

二人陪皇帝逛了一陣,不多時,宮人來報說沈閣老求見。皇帝讓李公公領林驚瀾二人四處轉轉,還特意叮囑林驚瀾二人不必拘束,而後獨自去了前庭。

林驚瀾沒興致閑逛,她還有事和周瑉商量,遂借口向李公公辭行。

二人離開皇宮,在宮門外登上馬車。馬車一啟程,林驚瀾立刻開口:“我找到換回來的方法了。”

周瑉詫異:“什麽方法?”

她道:“我們是掉進護城河後互換的身體,想要換回去,或許需要把當時互換的場景重演一次。”

周瑉聽著不大對勁,不過沒急著反駁。

林驚瀾繼續道:“二度跳護城河太過張揚,試錯成本高,我們最好先在城內的河中試一試。且書中記載的方法,換回來的地點也不全和起初完去相同。”

周瑉狐疑地看過來:“你從書裏找到的方法?”

林驚瀾點頭。

周瑉問:“哪本書?”

林驚瀾:“你書架上的,你沒看過嗎?”

周瑉噗嗤一聲笑出來,朝後一靠,枕著胳膊笑問:“那你有沒有總結出規律,比如,那些有互換經驗的前輩們最後都喜結良緣了。”

林驚瀾動作一頓,沈默片刻,輕咳一聲:“讀書不可盡信。”

馬車一路向西,迎著夕陽落下的方向。

車內笑聲一路未歇。林驚瀾不知道周瑉為什麽笑,只當他有病。

到定遠侯府,馬車停下,周瑉起身道別,林驚瀾又叫住他:“對了,我有件事需要請教你。”

“請教我?”周瑉來了興致,又坐下,“說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驚瀾淡淡開口:“每日晨起,你的身體總有不適。尤其……尤其在解手時,不太順暢。”

周瑉的腦袋轟得炸了一下。

這可真不能言無不盡!

“咳,那個,都是正常現象。”周瑉耳根發熱,“如果你覺得不太……不太順暢,可以等會兒再去。”

林驚瀾還是不放心:“真的嗎?如果你的身體有隱疾,我可以幫你去看郎中。而且,其實不止每天早上,還有每晚洗澡的時候,總是洗著洗著就……就起來了。”

周瑉覺得自己快窒息了,滾燙的紅熱從脖根直沖腦頂。

“你,不會把我看光了吧?”

其實林驚瀾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她不表現出來,於是紅著耳朵,故作坦然道:“當然,難道你不洗澡嗎?”

只見周瑉僵住片刻,蹭的一下跳出馬車,回頭氣急敗壞地大喊:“洗!我不僅洗,我還天天洗呢!”

小滿正在打掃院子,聽見自家小姐大喊,趕忙出門查看情況。

臨到門口,正趕上人氣沖沖地走進來,二話不說,開口就是:“給我打水,我要洗澡!”

小滿一頭霧水,只能乖乖去燒水。

水備好,小滿留在屏風後準備服侍洗澡。

周瑉抱臂坐在椅子上,不悅地看她一眼:“出去,今天我自己洗。”

小滿只好出去等。

半個時辰後,房內遲遲沒動靜。

小滿擔心水涼,叩門問:“小姐,需要填熱水嗎?”

靜默片刻,房內傳出一聲嘆息。

“你進來吧!”

小滿得令推門而入。

繞過屏風,只見自家小姐坐在浴桶邊,單衣的腰帶都沒解開。

“小姐,您不洗了嗎?”

淡淡水霧裏,周瑉整張臉紅得剔透。他像往日一樣閉上眼,仰頭擡手道:“還是你給我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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