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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傻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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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傻子5

夜色如墨, 瓢潑的大雨好像要將整個城市淹沒。

江聆打了退燒針,在急診室裏掛著水,南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握著他沒打針的手陪著他。

他的眼裏醞釀了一場比窗外更大的暴風雨。

躺在床上燒得像紅彤彤蝦子一般的江聆皺了皺眉頭在, 無意識念叨:“好熱......”

南鶴沈重的心情被這顛三倒四的囈語打亂,起身給他額頭又換了一條溫毛巾。

新的溫毛巾覆蓋到江聆的額頭上, 江聆嘟囔:“我沒有.....他不是......不要......”

南鶴試圖從江聆奇奇怪怪的話裏提出有用的信息, 然而聽了兩小時斷斷續續的話,實在沒什麽實用的信息量, 索性塞了塊奶糖給江聆。

江聆的嘴裏有了糖, 顛三倒四的夢話再也沒有說出口。

江聆將近天亮退燒,體溫回穩到三十七度左右, 南鶴揉了揉換了一夜毛巾的胳膊。

天邊泛起魚肚白, 江聆的卷密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迷蒙的雙眸看著天花板, 轉頭看見南鶴的那一瞬間就像被打開的小夜燈。

“啊......”

江聆激動起來, 喉嚨沙啞卻說出來什麽, 掙紮間扯掉了手上的針, 撲進了南鶴的懷裏。

南鶴:“!!!”

抽出紙摁住江聆流血的手背,一邊抱著他安撫他,“沒事了沒事了,不怕。”

原本情緒還算平和的江聆, 頓時抽噎起來,撲在南鶴的懷裏嗚嗚小聲哭泣起來。壓抑的哭聲在只有零星幾個患者的診室裏尤為明顯, 腔調裏都是藏不住的委屈。

“有什麽事告訴我好嗎?”南鶴輕聲哄道, “江聆?小傻子?乖乖?”

江聆的哭聲漸漸低下去, 靜靜地只有抽噎聲, 腦袋伏在南鶴的肩膀上, 瘦弱的肩和腰背在南鶴的手下,單薄地像是一張紙。

南鶴也不打擾他,安撫地順著他的脊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江聆趴了將近十幾分鐘,許是哭夠了慢慢擡起頭轉過來,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眶。

“不哭了,來喝口水。”南鶴拿起一旁的熱水壺在冷卻的杯子裏加了些熱水,插上吸管端過來,“把水喝完。”

江聆睜著兔子一般的雙眸,接過水杯乖乖喝水。一杯水喝完,兩只兔耳朵又垂下來了。

“手背疼不疼?”南鶴放開摁住針眼的手,見沒有再流血才放心。這麽一會兒藥水已經流了大半,南鶴按了呼叫鈴過來麻煩護士處理,“針還是要打的,不打還生病。”

江聆極少見到醫護人員,見端著針和藥水的護士進來,整個人瑟縮進南鶴的懷裏,念念叨叨:“不打針不打針不打針......”

南鶴覺得他可憐又可笑,“不打針接著生病,生病燒成一只大蝦子了。”

“嗚嗚嗚不要變成蝦子。”江聆更怕了,兩只不安分地手慌不擇路地往南鶴的衣服裏塞,藏在衣服裏南鶴的腹部。

“你不想打,護士姐姐就打我的手了。”南鶴假裝難受伸出手去,“沒關系的,打我就好了。”

小傻子果然很好騙,立馬就急了,又急又結巴看向拿著針的護士:“不打他不打他,嗚嗚嗚還是打我吧。”

視死如歸的伸出剛剛沒有打針的手背。

南鶴憋笑,護士大概也看出江聆與普通人的不同,也在憋笑,消毒的動作都輕柔起來,安慰視死如歸的江聆:“一下下,不疼的,就像蚊子咬了一下。”

江聆一點都不相信,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眼裏攢著兩泡淚水,咬住唇堅持不哭。

“好了。”護士站起身,臨走前嚇唬道,“要是再把針扯掉了,就打他哦。”

江聆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真的不疼,含著淚笑出來。

“還有兩瓶水,打針打完了我們就回去。”南鶴道,“回去給小傻子買奶茶。”

不知是什麽字眼刺激到了江聆,江聆的笑靨頓時消散了一幹二凈,害怕地連連搖頭:“不回去不回去,警察叔叔抓你。”

南鶴不動聲色一邊按住他的胳膊讓他鎮定,一邊詢問:“我沒有做壞事警察叔叔為什麽要抓我?”

江聆抖著唇:“爸爸媽媽說錢沒有了,要抓你。”

南鶴聽懂了,江家夫妻的意思是說他偷了他們家的錢?要報警抓他?也許他給江聆留的零食和食物就是江家夫妻認為的鐵證。

“那誰打你了?你身上的傷口是誰打的?”

“爸爸打我,媽媽掐我。”江聆神色呆呆的,卻看得出來傷心,“我是傻子。”

聽到江家夫妻誣陷他都沒什麽感覺,這會兒一股火氣像是從五臟六腑燒起來。

南鶴摸了摸江聆的頭發:“他們都在胡說,我一眼就知道江聆是個聰明蛋。你在家怎麽跑出來的,雨淋濕了冷不冷?”

“不冷。”江聆慢吞吞的,小聲道,“爸爸媽媽要我在院子裏跪著,他們抓你,我來找你,不能回去,不回去!”

江聆聽到江家夫妻要報警抓他,所以從家裏跑出去找他,又因為他在雨地裏跪了很久發燒了,出門沒多久就暈倒了。

南鶴的心這會兒分成了兩半,一半為這個小傻子軟成一團,一半因為江家夫妻的虐待親子憤怒。誣陷打罵外人尚且可以說是錢丟了心急,對待本就智力殘缺的親生兒子。讓他在暴雨天跪在院子裏,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跟秦森一個基因細胞出來的無血緣親人。

南鶴在心裏小本子上秦森的名字隔壁又加上一個江家夫妻。

“我們要回去。”南鶴道,及時按住害怕的江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要講道理。我沒有拿錢對不對?我就要大聲說出來,不能撒謊,對不對?”

江聆被繞進去了,小腦瓜裏已經形成了一個潛意識:秦南鶴說的都是對的,要聽他的。於是傻乎乎點頭。

兩瓶藥水滴完,南鶴拿上醫生開的服用藥帶南鶴出院。

天暫且晴朗了一會兒,南鶴帶著好像是第一次出門的江聆去了最近的小吃街給他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餛飩。江聆吃東西的時候都格外認真,拿起勺子舀起一顆餛飩,小心地鼓起小臉吹了吹,出乎南鶴的意外的,江聆拿著勺子第一口餛飩要餵給他。

“你先吃。”

有些小傻子,都是有幾分執拗在身上的,南鶴不張嘴,他就一直舉著勺子,堅持投餵。

沒辦法,南鶴只好吃了,“真好吃,你快吃吧,不吃我就把你的餛飩吃完了。”

江聆大方地將一碗餛飩都推到南鶴面前。

南鶴:“......”

遲疑地起身摸了摸小傻子的額頭,怎麽了,小傻子燒的更傻了?之前看一眼他的饅頭他都要趕緊藏到身後,現在居然這麽大方?

江聆疑惑地望著南鶴,眨了眨眼睛。

看起來還是跟之前一樣程度的傻啊,怎麽會有如此反常的行為啊,南鶴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他點的牛肉拉面就端上來了,南鶴松了口氣:“你看,我有拉面,你吃你的,你吃不完我再吃你的。”

江聆歪了歪腦袋,欣然接受了,認真指點南鶴:“要吃飽。”

南鶴受教:“好的。”

一直被故意忽悠的江聆,僅有的一點智商就像一盤散沙,不但吃完了自己的一大碗餛飩,還吃完小半碗南鶴給他嘗味道分給他的拉面,吃得嘴唇油亮亮的。

走出小吃街,肚子滾圓的江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吃了多少東西。

回到舊城區,還沒走進巷子裏就碰到一個意外的人。不過對方卻不是意外碰到他,反倒像是在這裏這個巷子口等了許久。

路橙滿心的惱怒,在看見南鶴身邊懵裏懵懂吃小蛋糕時的江聆時,瞳孔有一瞬間地瑟縮,很快就被遮掩住,換上了嫌棄與憤慨。

“你偷了他家的錢?!”路橙怒氣沖沖指責,白皙的臉頰漲紅,“你偷他家的錢關我什麽事?憑什麽他家人跑來在我家門口鬧,真是丟盡了我的臉面!我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他就說秦南鶴怎麽最近那麽有錢,買這個買那個,那些昂貴的面包說買就買,還跟這個傻子待在一起,原來就是預謀已久。

偷偷接近這個傻子套出他家的錢在哪裏,找好時機去偷。這種人品品行真是令他作嘔,果然什麽樣的家庭養育出什麽樣的人,又臟又破爛的陰溝裏只能養大偷竊又惡臭的老鼠。

南鶴皺眉:“很抱歉這件事連累到你,但是我沒有偷他家的錢,我會處理的,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路橙冷笑一聲,表情不屑又高高在上:“我可不管你,只希望以後你的破事都不要牽連到我。”

江聆瞪眼反駁:“他沒有偷!你撒謊!”

他的聲音讓路橙心慌,惡狠狠看了眼江聆:“閉嘴傻子!”

“你是傻子!”

路橙氣急,南鶴擋在兩人中間:“事情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誰稀罕跟你待在一起?”

江聆從南鶴的胳膊下伸出腦袋,繼續反駁:“你才是傻子!”

路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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