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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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自有“惡人”磨
“駕！”
聲聲馬蹄回蕩在初夜之中，春日白天漸長，過了酉時二刻，繁星方才冒出頭來。天邊尚殘有半絲暗光，巡邏於城樓之上的守衛四門的王校尉剛要招呼眾人將城門關閉，就聽那急聲馬蹄，探頭看去時，正好見著武松疾馳而來，不由大笑兩聲，遙聲喊道：“都頭真是計算得好時間，讓我白贏了一兩銀子！”
武松時常出門與吳志海辦差，少則一日多則三五日，來往城門之下，久而久之便與他混得熟了。王校尉知武松為著趕時辰許多時候不得不卡著城門下鑰之時回來，故而常在他出城後便與同僚打賭，賭他回返之時是否亦趕在關城門前現身。
武松後來亦知此賭註，雖是無奈，卻也由他們去了。他當下聽王校尉這口氣，便知他今日是賭贏了，於是“籲”的一聲於城頭下勒住了馬，仰頭大笑道：“校尉既得了這等好處，改日要請我吃酒才是！”
“你這猢猻，我不過得了些許便宜你便趕著上來討酒吃了！”王校尉亦大笑幾聲，豪氣地一揮手，“都頭快些進吧，再晚片刻可就要在外頭睡一宿了！”
“好，校尉好意，武松改日言謝！”
武松略一拱手，便揚鞭打馬進了城門。晚間人少，他沿著主街一路往前，不過一盞茶就到了縣衙門前。他躍身下馬，照例將韁繩交於一旁差役，打了個招呼便往裏走，不想還未上階便聽到身後呼喊：“二哥，二哥！”
武松一楞，轉身便見大哥小跑而來，忙迎上去扶住他：“這個時辰，哥哥怎的來這兒了？”
“快，快回家……”
武大郎如往常歸家後見金蓮不在，急往左鄰右舍問詢，卻不料遍尋不著，只好直奔縣衙而來，剛到衙前便見武松下馬，這才喚住了他。當下他喘息未定，滿面通紅，卻顧不得這許多，急扯住他衣袖：“妹子，妹子不見了！”
武松聞言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哥哥說甚，妹子好好在家，怎會突然不見？”
武大郎也不知其詳，只將找尋金蓮之前事說了一遍。武松聽了個大概，略一思量，忽如醍醐灌頂般猛地醒悟過來：“哥哥是說，金蓮自趙大嬸家出來後便沒了蹤影？”
“是啊。”
這陽谷縣不過尺寸之地，金蓮早已走了個遍，斷不會有迷路之說，更不會到這個時候還晚出不歸。除非她不是不歸，而是不能歸。
思量既定，武松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與怒氣，大步從那差役手中奪過韁繩，飛身上馬奔馳而去。武大郎楞了一楞，不知他將往何處，忙往前追了兩步，疊聲喊了幾聲“兄弟”，卻不想喚他不住，只得跺跺腳，上階去敲那鳴冤鼓去了。
不說武大郎如何倒縣衙報官，這廂武松頂風疾行，不多時便到了家門口。然而他卻並不入家門，而是勒馬停於對面，下馬大步上階，一腳踹開那王婆家門，見了她不多說半字，抽出佩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說，金蓮去哪兒了！”
那王婆聽見動靜剛從內室出來，見了武松心先“咯噔”一下，正想笑臉上去應付，不料眼前寒光一閃，就被大刀架住了脖頸，登時嚇得面無人色，渾身都抖了起來：“有話好說，都頭，都頭這是作甚啊……”
“你這老虔婆，平日便好賣弄口舌，做那些腌臜齷齪事，當我不知嗎！”武松額上青筋爆出，虎目圓睜，殺氣騰騰，“我現下沒空在這與你糾纏，你若說出金蓮下落還自罷了，否則我認得你，我手裏這樸刀可不認得你！”說罷又將刀抵近了一分。
王婆活一輩子，哪裏見過這等陣勢，當下見武松面如兇煞，幾乎被他渾身的煞氣嚇得屁滾尿流，癱在地上不住哆嗦著，幾乎要將金蓮下落脫口而出，可心裏到底舍不得西門慶給的大筆銀錢，又想天理王法尚在，武松身為公門中人拿不到實據終究不敢濫殺無辜，故而心一橫，索性咬牙不認，只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都頭也知道，金蓮從不上我這來的，她去了哪裏我也……啊！”
王婆話音未落，鮮血便飛濺到微微泛黃的墻上。一條手臂自半空飛過，“撲通”一聲砸在王婆面前。樸刀上染了刺目的紅，王婆陡然被削去一臂，頓時疼得慘叫一聲，冷汗涔涔，捂著左臂在地上打起滾來。武松絲毫不為所動，連面上尚且溫熱的點點鮮血都顧不上擦，只重新將滴血的樸刀抵在王婆脖上：“再不說，下一刀便沒這麽便宜了！”
王婆疼得眼冒金星，哀嚎不止，一睜眼又見那明晃晃的刀點在脖上，立時嚇得魂飛魄散，知道他是個真敢殺人的主兒，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銀子不銀子，只得實話實說：“我說，我說！那潘氏……潘氏現在西門大官人府上！”說罷，又將如何誘得金蓮到此，又如何與西門慶約定時辰派人來用一頂小轎將金蓮從後門擡走之事說了一通，末了告饒道：“老身能說的都說了，求都頭饒老身一命，饒老身一命啊！”
武松聽到迷香之處便早已氣得雙目通紅，幾乎目眥俱裂，待到強壓怒火聽完全部後更是難遏心頭之火，當下一腳踹到王婆心窩上，直將她踹出一口血來，舉刀便欲砍了她。
“二哥此去如若與那西門慶拼個你死我活，敗了傷及性命，勝了也要坐牢流放，甚至上那斷頭臺與西門慶陪葬，如何值得？”
樸刀在燈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刀方舉過頭頂，武松的腦海中卻忽的閃過金蓮的話，竟生生止住了刀鋒去勢。傷人殺人一字之差，於律法判決上卻有著天壤之別，武松往前不懂，入了公門後得吳志海栽培，愈發知道輕重，想著自身一命雖不足惜，可若拿去給這王婆抵了，不值不說，又讓哥哥與金蓮情何以堪？
想到還陷在西門慶府中的金蓮，武松硬是暫且咽下這口氣，收到入鞘，朝著面無血色的王婆冷哼一聲：“且先留著你這老虔婆的性命，待到日後再與你算總賬！”說罷便一揚披風，轉身出了屋門。
且不說鄰裏聽了王婆家中這番鬧騰上門查看後驚得自去報官，武松不敢耽擱半刻，策馬便往城西而去。據王婆所講，金蓮是申時過半被擡走的，如今算來不過半個時辰，興許還來得及。思及此，武松又加了幾鞭子，在馬兒的嘶鳴聲中飛馳而去。
西門慶乃是陽谷數一數二的富戶，坐落於城西的大宅子占地不小，位置又極好，便是不曾去過城西之人亦能輕易尋到。眼見著燈火漸近，武松鋼牙一咬，自馬背上飛身而起，腳尖一點攀上外墻，大手往墻頭一撐，便輕易翻進了西門府中。西門慶家大業大，府中有不少下仆護院四處巡邏，武松深知西門慶若是要行齷齪之事，必不可能在書房，於是一路躬身潛行，穿過重重院墻，直奔後院。
西門府大，房間眾多，武松從未來過，不知西門慶臥房在何處，亦不曉這府中有無密室等處，於是掩身於樹叢陰影之中，屏息瞧著近在咫尺的護院持著火把走過，不由垂眸深思起來。
深宅大院格局覆雜，各個院落均可安置不同之人，但惟有一點應當不變，那就是面積最大、處於正中的正院應當是留給家主的，且西門慶應當已從王婆口中知曉他今日不在陽谷，必會掉以輕心，只想早早成事，不會料到他這麽快就會尋到此處，故而多半不會將人藏匿起來，如此看來還是先去正院的後房看看為好，若是金蓮不在再作計較。
打定主意，武松便一個蹂身滾過長廊，壓低身子朝正院而去，誰知剛翻過院墻還未到跟前，便聽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從中傳出，還雜有責打、叫罵與痛呼之聲，心頭不禁一揪，又加快了幾分步伐。
及到窗下，那哭喊聲便愈發熟悉與刺耳。武松只聽屋內女子罵道：“西門慶，你這無恥之徒，你以為你使出這等下作手段將我擄來，就能如意嗎？你若是再碰我一分，我寧可咬舌自盡，也不會任你侮辱！”
接著便是一男子的猥瑣笑聲響起：“小娘子，自你來到這個屋子，是東西也摔了，人也躲了。我好話說盡你仍不肯從，那就別怪我心狠了。我勸你還是識相點，還能少吃些苦頭，否則一會兒疼得厲害了，保你哭都哭不出聲。”
不知男子做了什麽，那女子忽的驚叫一聲，聲音都打起顫來，帶上了些許哭腔：“你別碰我！不然，不然我二哥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二哥？哈哈哈……”男子大笑兩聲，“你就別指望武松來救你了。他今日去了外頭公幹，要好幾日才能回來，不然你以為我這麽輕易就能把你弄來，啊？”
屋內未再傳來女子回答，取而代之的絕望的哭泣之聲。仿佛還嫌不夠似的，那男子又補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那武松有甚好的，不過一個區區都頭，跟著他每日食不果腹，倒不如從了我吃香喝辣，豈不快活？”
“住口！”縱使啜泣不已，女子依舊厲聲呵斥道，“你是什麽人面獸心的畜/生，也敢與我二哥相提並論？我就是跟著他一輩子吃糠咽菜，也比整日對著你這腌臜貨強上百倍！”
“啪！”
清脆的責打聲陡然響起，緊跟而來的是女子的痛呼。那男子顯然氣急，再開口時惡狠狠地說：“他既然如此之好，我倒要看看到時他肯不肯要你這個殘花敗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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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聽到迷香之處便早已氣得雙目通紅，幾乎目眥俱裂，待到強壓怒火聽完全部後更是難遏心頭之火，當下一腳踹到王婆心窩上，直將她踹出一口血來，舉刀便欲砍了她。
“二哥此去如若與那西門慶拼個你死我活，敗了傷及性命，勝了也要坐牢流放，甚至上那斷頭臺與西門慶陪葬，如何值得？”
樸刀在燈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刀方舉過頭頂，武松的腦海中卻忽的閃過金蓮的話，竟生生止住了刀鋒去勢。傷人殺人一字之差，於律法判決上卻有著天壤之別，武松往前不懂，入了公門後得吳志海栽培，愈發知道輕重，想著自身一命雖不足惜，可若拿去給這王婆抵了，不值不說，又讓哥哥與金蓮情何以堪？
想到還陷在西門慶府中的金蓮，武松硬是暫且咽下這口氣，收到入鞘，朝著面無血色的王婆冷哼一聲：“且先留著你這老虔婆的性命，待到日後再與你算總賬！”說罷便一揚披風，轉身出了屋門。
且不說鄰裏聽了王婆家中這番鬧騰上門查看後驚得自去報官，武松不敢耽擱半刻，策馬便往城西而去。據王婆所講，金蓮是申時過半被擡走的，如今算來不過半個時辰，興許還來得及。思及此，武松又加了幾鞭子，在馬兒的嘶鳴聲中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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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窗下，那哭喊聲便愈發熟悉與刺耳。武松只聽屋內女子罵道：“西門慶，你這無恥之徒，你以為你使出這等下作手段將我擄來，就能如意嗎？你若是再碰我一分，我寧可咬舌自盡，也不會任你侮辱！”
接著便是一男子的猥瑣笑聲響起：“小娘子，自你來到這個屋子，是東西也摔了，人也躲了。我好話說盡你仍不肯從，那就別怪我心狠了。我勸你還是識相點，還能少吃些苦頭，否則一會兒疼得厲害了，保你哭都哭不出聲。”
不知男子做了什麽，那女子忽的驚叫一聲，聲音都打起顫來，帶上了些許哭腔：“你別碰我！不然，不然我二哥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二哥？哈哈哈……”男子大笑兩聲，“你就別指望武松來救你了。他今日去了外頭公幹，要好幾日才能回來，不然你以為我這麽輕易就能把你弄來，啊？”
屋內未再傳來女子回答，取而代之的絕望的哭泣之聲。仿佛還嫌不夠似的，那男子又補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那武松有甚好的，不過一個區區都頭，跟著他每日食不果腹，倒不如從了我吃香喝辣，豈不快活？”
“住口！”縱使啜泣不已，女子依舊厲聲呵斥道，“你是什麽人面獸心的畜/生，也敢與我二哥相提並論？我就是跟著他一輩子吃糠咽菜，也比整日對著你這腌臜貨強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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