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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只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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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只癩□□

金蓮看到那藏藍的錢袋子時,著實呆了一下。

“看你這小娘子這樣美貌,不想竟是個賊!”

那額上紮了紅綢子的人掂了掂手中的錢袋,鼻子裏一重重哼。他往兩旁瞥了兩眼,擡手一揮:“楞著做什麽,還不把她帶去衙門!”

“是!”

眾人應聲而上,個個豎著眉毛兇神惡煞,眼見著就要一左一右的上來將她綁了押到衙門。金蓮的額上沁出了薄汗,後背衣裳幾乎貼上了後背。感受到身後拽著她褙子嚇得瑟瑟發抖的桑元,金蓮的目光從那藏藍的袋子上移開,急聲喊道:“且慢!”

在不知哪家的家仆碰到自己之前,金蓮秀眉微蹙,姣好的面上浮起一層薄薄的怒氣:“你是何人,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隨意抓人!”

“呵,這小娘子真是著實有意思,竟不識得我們。”那人眼珠往左右轉了轉,嘴角一撇,發出一聲冷笑來,惹得圍著的家仆皆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歪著身子把手握成拳,只露出個拇指來指著那人:“我們是城北李家的,這就是我們的管家頭兒。”

李家在這小小的清河縣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開著幾家綢緞莊。金蓮曾用過武大郎捎回來的李家的線,當下這人一提便想了起來:“原來是李家的。可我從不識得諸位,諸位又為何為難我一個弱女子呢?”

“小娘子何必明知故問呢?”李管家背著單手往前逼近了兩步,將錢袋朝她面前推了推,“這人贓並獲,還有什麽可說的!”

“人贓並獲?李管家言之過早了罷。”

金蓮輕移蓮步,望著圍觀的人群往四周轉了轉,而後伸出一根指頭隔空點了點這“贓物”:“眾位鄉親都見著了,這錢袋子確是從我身上扯下來的,可這也恰恰證明這東西並非我偷的。”

那李管家想起主家二公子的吩咐,眼珠一轉,作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怎恁的啰嗦,還不快快壓到衙門讓太爺判一判!”

“李管家怎的這麽不容我說話,莫不是怕我說出什麽壞了你的好事?”

金蓮後撤一步穩住身形,原本帶著幾絲媚色的眸子肅了起來,竟透出幾分威嚴:“李管家既咬定我是那賊人,讓我說完又有何妨?左右耽擱不了一刻鐘,否則如此不問是非黑白,怕是會讓人誤會心裏有鬼呢。”

原還在對著金蓮竊竊私語的眾人聽了這話紛紛點頭,更有那膽大的婦人小子們出聲幫襯:“就是,這小娘子又跑不了。難不成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還懼她不成?”

“不錯,讓她說完,大夥兒心裏都敞亮。”

“這閨女住的和我就隔著兩條街,低頭不見擡頭見,不可能做這種事。你們不讓人說個青紅皂白出來,難道要汙人姑娘清白?”

“是啊是啊……”

那李管家見眾人不住地朝他指指點點,心裏有些發怵,可又想到自己的主家,硬是挺了挺腰桿。但縱然他想把金蓮硬扭走,這元夕燈會擠得人山人海的沒人讓道也出不去,於是只要暫且按捺下來:“你既想說便快說,說完了好送官,別沒得誤了時辰。”

反正不過是個婢女出身的女子,還能說出什麽花來?

打著這樣的念頭,李管家便站在了原地,臉上無不是看好戲的樣子。

金蓮自是知道她的盤算。錢袋子剛被搜出來的時候她的腦中確實空白了一瞬,可有了這小半盞茶的周旋功夫,她雖還不知這李家來的哪一出,但心裏到底有了幾分把握。

她定了定神,小簾子似的睫毛下烏黑的眼珠點點轉動。她先疊著手,向圍觀之人款款地拜了拜,而後才開了口。往日嬌嫩婉轉的聲音雖不大,卻帶了尋常未有的篤定:“眾位父老請看,妾身今日所著雖不是尋常的粗布,卻也不過是由粗麻絲織成的麻布,並無甚特殊。而那只錢袋子紡織細密,在燈光之下隱隱可見微光,想必觸手細膩平滑,可見不是緞就是綢制成的。”

“妾身家境貧寒,兄長靠賣餅為生,這是街坊鄰裏盡知的事。糊口尚且勉強,我又哪裏來的錢去專門制這麽個錢袋子呢?且何等衣裳配何等飾物才不顯得突兀,退一萬步講,妾身就算有足夠錢物,為何不去裁一身好衣裳,卻偏偏制了一身麻布衣裳卻專配了個綢緞袋子,豈不是既不符合常理又分外惹眼?”

見周圍已有人開始頷首了,金蓮頓了頓,小步踱了半圈:“父老們再仔細看這錢袋子的顏色繡樣。妾身今日身上的麻布衣裳乃是淡黃色,便是帶個錢袋子也不會選對比如此明顯的藏藍。且藏藍多為男子所用,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堂而皇之地將其帶在身上,惹人笑話不說,難道不會招人懷疑有損清譽?”

“至於這上面的繡樣就更無從說起了。無論是衣裳帕子還是首飾錢袋,妾身等女子所用多為花鳥一類,可曾見過誰將山石祥雲繡到上面?可見這錢袋子從材質到繡樣均不是女子所用之物,故而定是有人從哪家公子身上偷了,見勢不妙才塞到我身上的。”

李管家聽著聽著便覺得背上有些刺得慌,連手裏的錢袋子都似個剛從火裏撈出來的山芋一樣燙手。他瞧著紛紛點頭讚同的眾人,喉頭動了動,仍強自說道:“簡直是一派胡言。你一個小娘子好好地走著,旁人將東西塞你身上你怎會察覺不到?”

“往日定是能察覺得到的。”金蓮料定他會有此一問,早就等著他呢,“可今日乃是元夕,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有什麽推搡不足為奇,又有誰會想得到有賊人會栽贓嫁禍我一個小女子呢?且妾身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李管家帶著這麽多人追捕賊人,卻連賊人影都沒見著什麽樣,不知是妾身跑得太快還是有人蒙住了李管家的眼,扯了李管家的腿呢?”

此言一出,立時引得眾人哄堂大笑。李管家只覺得臉上辣辣的,在燈光的映照下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他在這縣城中好歹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見著他不敬三分,怎受過如此奚落?他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惱羞成怒地左右看了看:“都楞著幹什麽,還不上前將她拿下!”

金蓮原以為他只是想找這個錢袋,縱有疑慮也未曾多想,誰知竟見他理論不過就要用強,立即就聞出了這裏面的古怪味道。她心裏明鏡似的,知道縱然周圍這些人能同她站在一邊,但李家真要來硬的,未必有人肯出首為了她得罪李家。

她心中慌亂了一瞬,正思考著對策,就見一只胳膊忽的擋在了她的身前,手中持著的折扇“啪”的一下打了開來。

“李管家何必咄咄逼人?依在下看,這位小娘子說得頗有道理,這賊人恐怕另有其人。”

金蓮定睛一看,只見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雖看不見他的面容,可從他身著的月牙色綢衣和通身的氣質來看,其在縣城中的家世應當不弱於李家。

果然,方才還趾高氣揚一副兇狠模樣的李管家跟變臉似的立馬端出笑模樣來,甚至腰都往下彎了不少:“原來是王公子。怎麽,王公子今晚也有此雅興,出來賞花燈啊?”

“原是如此,可不妨被某些人攪了興致。”那王公子只冷眼瞥了他一眼,李管家諂媚的笑容就立時僵在了臉上,“我在旁邊聽了半晌,這小娘子已說得這樣明白了,你卻還是執意要將人送官,是何道理?”

李管家訕笑道:“這……小人也是奉命行事。這女子伶牙俐齒,巧言詭辯,焉知不是那賊人的同夥?小的也是出於謹慎,才急了些。”

“不過是幾兩銀子,值得這樣大動幹戈?倒是平白攪了這好好的燈會。”王公子冷哼一聲,背起手來,“你去告訴你家主子,就說錢既已找回來,便不必追究了。若再問起,就說是我擔待了。”

“是是,小的一定如實轉告。”

那李管家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見王公子不悅,忙疊聲應承了下來:“那小的就告退了,不擾公子雅興了。”說完便使了個眼色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熱鬧沒了,人群也散了。金蓮這才吐出一口氣來,攥著的手也松了開來。還未等完全緩過神來,她便見身前的王公子轉過身來,面容溫和,嘴角含笑地一拱手:“小娘子可受驚了?”

“妾身無礙,多謝公子關心。”金蓮垂眸斂目地福了福,“還未感謝公子相救之恩。”

“小娘子不必多禮,舉手之勞罷了。”

王公子似乎並不放在心上,依舊謙和有禮:“在下城東王家三郎,小娘子喚我三郎便好。”

金蓮:“……”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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