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上, 有很多優秀的權貴之家的貴女、貴公子。

賈迎春以前有跟王熙鳳一塊兒出去過，可來了百花宴之後，她依舊覺得自己的身份不足。而賈探春更是如此感覺了，有差距。

林黛玉的感覺倒是還好，因為她平日接觸的貴女多, 身份也高。她父親林海本身就是有實職的高官, 賈敏又時常帶著她出去參加宴會, 林黛玉自然就沒有那麽多感覺。

“多走走吧。”林黛玉感覺到了賈迎春和賈探春的緊張，大家都是親戚, 姐妹之間的關系也好。她不可能不管她們, 就別家的姑娘一塊兒玩耍, “我們去那邊, 那邊的花不錯。”

百花宴的名義就是賞花，這一處便有不少花草, 還有一些稀有的品種。

林黛玉就瞧見她家裏沒有的花卉，她在家裏就種了不少珍稀的花卉, 到底還是不如這邊品種多。

她們三個人都沒有走到賈惜春那邊, 而是三個人一塊兒走。因為這邊也有男子，她們沒敢跟那些男子走得太近，稍微遠離他們一些。

別看林黛玉平日種花養草，賈敏也有跟她說過後宅的一些事情，比如要是去別人家裏或是去參加宴會，千萬別到湖畔。湖畔不是一個好地方，指不定就被人弄到水裏, 再被一個不怎麽樣的男子搭救。

也別去橋上，橋上也容易掉進河裏，就算你會水，爬上來之後，曲線畢露，還是被人瞧了去。

若是沒有湖畔，沒有橋，那也便隨意走到無人的地方，別隨便去其他的院子。就是被人潑水弄濕衣服，都得小心一些，身上的荷包啊手帕啊，也別丟了。

賈敏當年還沒有出嫁的時候，還在榮國府時，賈老夫人就那麽教導她。

曾經有一次，賈敏差點就被王夫人設計被一個紈絝子弟看了去，好在她反應及時。卻因為沒有證據，又不能指正王夫人，但賈敏自那以後，越發不喜歡王夫人。

林家關系簡單，但出了林家之後，不代表其他人家的關系也那麽簡單。

賈敏不想養一個傻白甜的女兒，還是得教導女兒一些事情，別傻乎乎地被人設計了。

因此，林黛玉帶著賈迎春和賈探春的時候便十分小心，不去那男子多的地方，也不去那人少的地方，更不靠近湖畔。

“湖邊的花不好看嗎？”賈探春見著不少人去了湖畔，開口詢問。

“人多，少去。”林黛玉不好跟賈探春說那麽多，只輕聲道，“別掉進湖裏，那可不是一件好辦的事情。”

女子掉進湖裏被男子救了，要是女方家裏地位高一些，還好辦，兩家成親，可不代表女方就真喜歡救她的男子。要是女方家裏地位低，男方家裏地位高，這女的指不定就變成妾室，不一定就是正妻。

男子的選擇倒是多，看見女子掉進湖裏，想娶就去救，想納也可以救。若是不想娶不想納，又有良心的，就救吧，再負責。要是那無良的男子，本就奔著女方身份去的，女方身份高，立馬就去救，女方身份比他低了，他還能說納妾。

在賈敏的教導之下，林黛玉明白得多，寧可安全一點，也別因為那些花朵好看，就湊過去。

不是說湖畔這樣的地方就不能去，而是得看情況。

賈探春聽林黛玉這麽說，便也沒有過去。她現在年紀不大，離及笄還有一年左右，要是湊了過去，真發生什麽以外，要當正妻，就得等及笄後，要是個不好的，只能一頂轎子擡過去，根本就不用等及笄之後。

她跟在趙姨娘身邊那麽多年，又有賈老夫人的教導，很快就明白林黛玉的意思。

賈探春不想隨隨便便就被人一頂轎子就擡過去，她還是當正妻，不想像她親娘那樣，只能活在正妻之下。要不是王夫人放印子錢被流放，趙姨娘現在還得低頭。

她有時候很是嫌棄趙姨娘，認為對方怎麽就給人當妾了，還會想對方的品性怎麽就不能好一點。

作為女兒的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賈探春就只能盡量學好，也多學一些東西，以後也能用得著。

只是即使賈探春她們沒有去湖畔，還是有人朝著她們走過來。

這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孫紹祖。孫紹祖來了京城，想法子弄到了百花宴的帖子，他的身份在京城根本就不算什麽，很多人都比他厲害。

孫紹祖家裏曾經受過榮國府的恩，他本想去榮國府上門求親，因為賈迎春還沒有及笄，便歇了心思。榮國府的一等將軍爵位還能再承襲一代不降等，榮國府隔壁府威烈將軍府發展也不錯，指不定哪天榮國府也重新起來。

於是孫紹祖就想著榮國府的姑娘，至於威烈將軍府的泰安郡主，他倒是不敢想，兩個人年紀差的也多。他便想著賈迎春是榮國府的庶女，即使榮國府對外宣稱賈迎春記名為嫡女了，本質上還是一名庶女，以他的官職，還有他跟榮國府的關系，還是能謀一謀的。

但孫紹祖還是設法來了百花宴，想著要是能在這邊撿漏，那也不錯。他早早就打聽到一些貴女的長相，他認出了賈迎春，也認出了林黛玉，因著其他人都不理會他，他便想到賈迎春這邊來。

孫紹祖的長相不是京城女子喜歡的翩翩公子形象，他長得十分強壯，有點虎背熊腰。

“二姑娘。”孫紹祖笑著跟賈迎春打招呼。

賈迎春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見對方長得那麽強壯，還有些害怕。

“我孫家曾蒙榮國……”

“蒙什麽蒙，你要蒙騙誰啊。”賈惜春雖然跟謝長雲了得很開心，但是她也有關註賈迎春這邊。當她瞧見孫紹祖後，臉色就變了，連忙丟下謝長雲，跑到賈迎春身邊。

賈惜春不記得原著裏的孫紹祖是什麽時候出現，原著是原著，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指不定這人就早些時候出現了。當然，也有可能沒有再出現在賈迎春的面前。

但是她還是得記著，不能讓賈迎春被這麽一個禍害給糟蹋了。

賈惜春一聽到孫家，就感覺不好了，她剛剛之所以過來，只是瞧見這個人面相不好。不是她看不上虎背熊腰的強壯之人，這樣的人也有好的，不是都是壞人，也有的人天生就是長那樣的，不是每一個人都長得跟小白臉似的。

這人面相不好，又帶有殘暴的氣息，還姓孫，不就是孫紹祖了麽。

賈惜春確定這人的身份之後，便把賈迎春拉到了身後，“渾身上下帶著戾氣，在家裏沒有少折騰人吧。”

“郡主。”孫紹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要想在這個京城生活，絕對得知道泰安郡主，不能招惹這一位，這一位可是深受皇家寵愛的，“我孫某天生就長這樣，何來戾氣之說，郡主莫要因為一個人的外表，就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說街上的屠夫，也不說鄉間的獵戶，在這兒說你，不是你長相不好，而是你面相不好，戾氣重。”賈惜春道，“一走近，便讓人不舒服。”

這個孫紹祖禍害了不少人，早前看原著看影視作品的時候，沒有那麽大的感覺。直接對面對方的時候，賈惜春便覺得對方身上的黑氣好濃，對方不僅害死過人，還害過女子流產，成型的未成型的都有。

“我乃是武將，平日練武，又曾去過西北邊關，殺過敵，身上自是有戾氣。”孫紹祖這樣的人很會辯駁，在外面說的話都十分動聽，看上去十分正直，等回到家裏，私下就是另外一副模樣，“若沒我這等武將，爾等如何能在京城安享富貴生活。”

“你看！”賈惜春拿起佛珠手串，“黑色的！”

“妖物！”孫紹祖冷下臉，他來京城這麽長時間，知道泰安郡主佛珠手串有古怪，卻不知道會如此，“郡主莫要學那些蠻子的巫蠱之術，我等在戰場上，什麽事情沒見過，就是那控制人心的都有。”

孫紹祖面上冷著，心裏卻有些懼怕。他不過是來跟賈迎春打聲招呼，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情景。

“哦？”謝長雲走了過來，他相信小泰安絕對不可能隨便亂說，“我也曾殺過人，看看佛珠是什麽顏色的？”

“你當然是金色的啊。”賈惜春翻白眼，金色的功德金光，她看得見，“殺過人，不一定都是黑色的。那些上戰場，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只要沒去做其他壞事，功過相抵，大多數都是金色的，就是光芒亮度的不同。”

賈迎春有點懵，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只知道那個人才過來，泰安妹妹就過來了。想來泰安妹妹不可能害她，她聽著就是了。

林黛玉朝著賈迎春笑笑，讓她別怕，泰安妹妹自會處理好這一件事情。

百花宴上的其他人得知這一邊發生的事情後，沒有幾個人敢往這邊走，更沒有人敢去為孫紹祖說話。只有淑妃娘家的侄女柳思綺走了過來，她跟五公主的關系比較好，得知五公主因為泰安郡主失寵，自是十分不喜歡賈惜春。

“這光是金色還是黑色的，都是你手裏的佛珠說的算。”柳思綺沒去看孫紹祖，就看著泰安郡主，“別對著你要巴結的人，就是金色的，對著別人就是黑色的。”

賈惜春看向柳思綺，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而已，身上沒有什麽黑色，平平常常的一個小姑娘。

“你沒有做過什麽好事，也沒有做過什麽壞事，頂多就是罵身邊的丫鬟幾句，所以佛珠對你不顯示黑光。”賈惜春道，“頂多就是灰撲撲的，普通的任性的小姑娘。”

柳思綺的兄長瞧見她過來的時候，就想去拉著她，可惜離得太遠，沒有辦法拉著。這一會兒聽到泰安郡主的話，松了一口氣，好歹不是什麽壞話。

要知道五公主那邊，可是冒著黑氣的。柳思綺的兄長便是五公主的未婚夫，他一向不大喜歡五公主，然而，宮裏賜婚，他不得不接受。

這一位柳公子算是柳家的異類，他知道姑母淑妃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他們扶持姑母的兒子登上皇位。可當今太子賢明，又得皇上重用，柳公子並不想參與到裏面，他勸說不了家人，現在還被避著要娶五公主，心裏很不是滋味。

就是淑妃的那個兒子，柳公子真心不看好，以聯姻為拉攏朝臣的手段，那位皇子的正妃側妃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家，皇帝還允許了。柳公子不認為皇帝要扶持表兄跟太子鬥，極有可能是想試一試那些朝臣，看看誰有不臣之心，想要從龍之功。

“思綺。”柳公子柳軒過來，“莫要胡言。”

柳軒私底下跟太子有交集，沒有讓柳家其他人知道。他不看好表兄，卻也不想一家子都陪著表兄玩完，太子手段高明，又有不少勢力，他早早就跟太子接觸。柳家的一些事情，即使他沒有說，太子都知道。

在得知那些事情之後，柳軒十分後怕，好在自己還留了一條路。他曾經跟他祖父說過一些話，可是他祖父依舊打算扶持皇子表兄，他也無法。

柳家雖然有一些底蘊，卻也不是那些大世家，他的祖父就想搏一搏，壯大柳家。柳軒卻不那麽認為，一時的壯大，不代表就能穩步發展。就他表兄那性格，指不定到時候過河拆橋，反而認為他們柳家掣肘他。

太子曾經就讓柳軒莫要去得罪泰安郡主，這一位是真的有能耐的，明空大師認證過的。

“我怎麽胡言了，她就是……”

“夠了！”柳軒打斷妹妹的話，不能讓她繼續說下去。

柳思綺抿唇，她之前還在五公主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說要泰安郡主好看呢。結果她哥竟然不讓她說了，虧得她哥還是五公主的未婚夫呢，未婚妻被欺負了，怎麽就不能幫一幫呢。

五公主以前就不大喜歡哥哥的，認為哥哥沒有大才，沒有謝長雲那麽優秀。

柳思綺真為自己的哥哥捉急，怎麽就不知道表現好一些。要是表現好一些，日後也好啊，五公主必定能多喜歡他幾分。

“抱歉，在下這就帶她回去。”柳軒對著泰安郡主道，他本身就已經有了婚約，而百花宴沒有規定有婚約的人就不能來。因此，還有不少有婚約的男女過來，他們多數是陪伴家人，又或者是單純地過來看看花，再來就是揚名。

柳軒不想讓妹妹再在這邊丟臉，泰安郡主沒有對妹妹說難聽的話，那是因為妹妹沒有犯大錯。他可不想等到妹妹惹惱人家，那可就不是說一兩句平常的話就能解決，指不定就有難聽的話冒出來。

妹妹就是蠢，總是被五公主當槍使，偏偏她還得意，因為她跟五公主關系親近。家裏人也想讓妹妹跟五公主多親近，在他跟五公主定親之後，妹妹便不可能嫁給皇子表兄做側妃，至少目前不可以。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早早帶人回去，省得妹妹以後不好說親事。泰安郡主對妹妹的評價不算差的，估計大多數貴女從泰安郡主這邊得到的評價都差不多。

柳思綺無奈地被她親哥強制帶走，其他人瞧見這一幕，更沒有人敢上前的。還有人想柳思綺的運氣真好，竟然沒有讓佛珠冒黑氣，沒有被說做了壞事。跟柳思綺不對付的人，便想柳思綺怎麽那麽好命，平時那麽刁蠻任性了，竟然還沒有黑氣。

不管這些人怎麽想的，孫紹祖已然發現周圍的人看他的異樣目光，他想再解釋，卻又對上謝長雲冰冷的眼神，下意識就怕了起來。

“你虐待家裏的奴仆也就罷了，別來禍害這些貴女。”賈惜春不可能就此放過孫紹祖，這個人就是在家裏虐待那些丫鬟奴仆的，在外面人模狗樣的，“外面低三下氣，回去就高高在上肆意□□他人。”

“郡主要這麽誤會在下，在下無法。”孫紹祖不敢咬牙切齒，只能裝模作樣地道，“罷了，在下便先行回去，免得讓各位憂心。”

孫紹祖就是這麽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表現得他受了委屈，被人說了壞話，一臉無奈地離開。

“憂心什麽，讓人查一查就是了。”謝長雲不喜歡孫紹祖這麽說話，對方這麽說，擺明了就是說小泰安錯了。他可不認為小泰安有錯，他看對方就不覺得對方是一個好人，虎背熊腰的壯漢也有好的，他便見過。

而孫紹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比較陰，不是他們以貌取人，而是這個人的氣質有問題。謝長雲看人一向比較準，承認小泰安說的，孫紹祖身上有戾氣，平日在外頭不得意，回頭便在家裏折騰其他人。

謝長雲說話算話，當場就找人過來，直言讓下屬安排下去，讓人去調查。

孫紹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要是擱在平時，他還能多說幾句，可現在要說對方不應該那樣調查，擺明就是心虛。這麽多人看著，有的話不能說啊，只能憋在心裏。

“聽見了吧。”賈惜春輕哼了一聲，“別說空口無憑，若是你真沒做過，我們也捏不出證據來，不可能無端怪罪你。要是查出來了，那也是你活該。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你也不例外。”

像孫紹祖這樣的毒瘤就應該挖了，省得他再禍害其他人，賈惜春心想就是自己今天沒有遇見他，改天遇見，她也得滅了這個人，不能讓對方再傷害那些無辜的女子。

孫紹祖心裏憋得謊，卻也不敢多說，而是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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