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二月的天，乍暖還寒，尤其是早上天還未亮，空氣中夾雜著濕氣，凍得人瑟瑟發抖。

一群年紀相差不小的男子聚集在禮房外，兩側高立的火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周圍。

朱元的身量抽條得很快，一身藍衣，眉眼恬靜，越發襯得他溫潤如玉。

沈沈矮了他小半個頭，此時仰望著他，眼眸明亮：“阿元，我相信你可以的。”

“阿元哥，你肯定沒問題。”旁邊一個小男孩也篤定道。

李茂在旁邊眼睛都快翻上天了，也不知道朱元這小子哪裏來那麽大魅力，把他一兒一女都迷得暈暈乎乎。

而導致他們一家天還沒亮就起床來送朱元的原因，則是因為縣試。

這話還得從劉先生說起，一方面，朱元天賦卓絕，沈沈僅次於他，劉清現在是教無可教了。另一方面，劉清則是準備鄉試。

沈沈是女子，不能科舉。劉清雖然有些可惜，但很快就釋然了。但朱元如今的學識，考個秀才應該是沒大問題的。所以他找朱元談了談，朱元沒怎麽考慮就同意了。

本朝有規定，凡是參加科舉的人，需得家世清白，聲名無損，身無殘缺，五官齊正。然後還需要同考五人互結。再由本地廩生作保。

劉清本就是秀才，自然可以為朱元作保。

而朱元身為縣令之子，更不愁沒人與他互結。

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有人過來與朱元打招呼。不僅僅因為朱元的的身份，更因為對方的真才實學。

打從心眼裏來說，本地的大部分學子還是很服朱元的。

但人嘛，不可能會達成一致的統一。就算是金錢，也有人不愛。

三步開外的地方，一名青衣男子見到眾人與朱元交談，不屑地哼了一聲：“一群趨炎附勢之輩。”

他音量沒有刻意壓低，在這樣的環境裏，反而更為突出。

跟朱元說話的幾位學子臉色頓時變了，讀書人重“清名”，比一般人更不能容忍“趨炎附勢”的罵名。

眼看兩方要起沖突，朱元攔住了身邊人，斜睨過去，淡淡道：“縣試重才學，不是耍幾句嘴皮子就能過了。”

青衣男子臉色一黑，不善地瞪著朱元，而後重重哼了一聲，別開臉去。

小石頭跟姐姐咬耳朵，“那人是不是傻啊，不說阿元哥本來就人緣好，有本事。就阿元哥是縣令公子，也該敬著點兒。”咋還上趕著得罪啊。

也就是他阿元哥心性寬厚，不與人計較。若換了他，看他怎麽收拾青衣小子。

沈沈冷冷地瞥了一眼青衣人，收回目光，寒聲道：“他可不傻。知道朱伯伯和阿元不會跟他計較，故意冷言相對，顯示他的清高。”

別看對方冷嘲熱諷，但主要嘲的是其他學子，並沒有正面對上朱元，頂多算陰陽怪氣。

這樣的情況下，朱元與他掰扯，反而落了下風。不如隨便扯個由頭打發了，就像剛剛那樣。

沈沈抿著嘴，偷偷擡眸看了一眼朱元，沒想到被對方抓個正著，飛快移開了視線，抿直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朱元剛想說點什麽，前面開始進場了。

沈沈和小石頭拉著他們爹退到旁邊去。

人群中，朱元朝沈沈揮了揮手，然後又搖了搖頭。意思讓她別傻乎乎在外面等著，這二月的天冷著呢。

沈沈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從左邊走到右邊。

朱元勾了勾唇，這才回過身去。

小石頭旁觀全程，鼓著嘴：“阿姐，你跟阿元哥又打什麽啞謎呢？”

沈沈揉揉他的腦袋，笑道：“你阿元哥讓我們別等，我說好，等會兒我們就回去。”

李茂哼哼：“算他有良心。”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過是縣試，朱大人和劉先生都說了朱元沒問題，沈沈還不放心，巴巴跑過來。

他放不下女兒，只好跟來了。

學子進場的時候需要遞出考牌和身份文書等各種身份信息。衙衛自然認得朱元，但該有的流程不能少。

“行了，進去吧。”衙衛伸長了脖子，高聲道：“下一位。”

同一時間，李茂帶著兒女往家裏趕，但半路上，沈沈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叫停了馬車。

她和小石頭先後下車，兩人有志一同地直奔一家餛飩攤子。

這會兒那攤子上已經有了一位客人。

乳白色的高湯呼呼冒著熱氣，迷了兩人的眼。

攤主笑呵呵道：“二位可來一碗餛飩。”

小石頭連連點頭，伸出兩根肉肉的手指：“兩碗。”隨後想到什麽又搖頭：“不不不，三碗。”

他爹也喜歡吃餛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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