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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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過完年，徐楝實回到住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問薛秀宇：“你過年去了哪裏？”
他規規矩矩地說：“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待在家裏很無聊，為什麽不去別的地方？”
“一個人去別的地方也很無聊。你這幾天有空嗎？我可以再向你借幾天嗎？”薛秀宇問。
“一天。”她斬釘截鐵。
他笑起來：“小氣鬼。”
路邊的行道樹上光禿禿的。
兩人在過完年剛有些生機的街邊散步，手抄在各自的口袋裏，不遠不近地一起走。
“向我這個小氣鬼借來了一天，我還以為要幹什麽，結果是散步嗎？”她開口道。
薛秀宇側過臉看她：“那你在期待什麽？”
她語塞。
薛秀宇眼中閃過笑意：“我想不出你會喜歡什麽，所以決定在街上逛一逛，看你的目光在哪家店停留最久，下次就去那裏。”
她哧地笑了：“手段很高明。”
徐楝實不說話往前走的時候，他也不會主動開口聊什麽，只是安靜地在她身邊走著。
“等等。”薛秀宇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她不明所以地停下腳步。
他拉近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她也不躲，註視著他微微垂著的眼眸。
他伸手往她的肩頭探去，將那片偷摸摸躺在她的肩膀上坐順風車的落葉收在手心：“是葉子。”
“謝謝。”
他把葉子收好：“不客氣。”
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太客氣了。
路上遇到一個衣著奇異的人，那人攔在徐楝實面前，湊近臉去看她。
薛秀宇拉了她一把，側過身擋在她面前，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往前走了。
這是他和她鬧第二次分手以來的初次牽手。
他一直揣在口袋裏的手很暖，握著她的力道刻意放輕了。
“那位小姐，你今年有桃花運啊。”那個衣著奇異的人在他們身後大聲道。
她能感覺到握著她的那只手加大了一點力道。
她轉過頭去看他，果然，薛秀宇的臉色明顯冷了下來。
她的手稍微在他的掌心裏掙了掙，他放開了。
松開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小心劃過她的掌心，帶來觸電般的癢意。
兩人又把手揣回各自的口袋裏。
“那種話你不要信。”薛秀宇哼了一聲。
她好笑地註視著垮下臉來的薛秀宇：“我覺得相信的好像是你。”
如果不是相信了那種神神叨叨的話，他又怎麽會生氣地垮下臉呢？
他眨了眨眼，有些心虛：“我沒有。”
徐楝實的翻譯工作已經完成，過幾天修改一下個別標出來的字詞就可以交稿了，她心情很放松，卻也憂慮著未來的事。
翻譯書籍遠遠比不上同傳來的錢快，像擠牙膏一樣擠出一點，又擠出一點，等漫長的出版流程結束後還得心驚膽戰地等待市場反應。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花時間翻譯稿子修改稿子，沒有接任何陪同口譯的任務，賬本上沒有任何錢進賬，靠著她之前幾年賺的百萬在徒勞地撐著。
“我的銀行賬戶已經只出不進有五個月了。”她偶爾也會焦慮地想。
她又安慰自己：沒關系的，已經有七位數了。
在家裏等著編輯聯系的徐楝實看著每天安安穩穩去上班的薛秀宇，心情覆雜。
她躺倒在沙發上，註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沒關系的。
沈寂的時間總會有的。
等忙完這段時間的譯書事項，再去接一點同傳的活，好歹讓她心裏寬慰點。
梁子琳調侃她：“錢越多煩惱越多。”
“我本來就是這種焦慮癥患者。”她思忖道。
“我賬戶上只有五位數呢，所以七位數擁有者就不要擔心了。”梁子琳安慰道。
她笑著道：“我擔心我選錯了路，擔心我花大心思投入一本譯書，卻沒有什麽回報。”
那個本來由高校教師接下的譯本項目，陰差陽錯下被她接手，如果她的那個版本被讀者所詬病，她會很沮喪的。
上一次的譯本雖然出版了，但是就像之前想象的那樣，在市場上毫無水花，首次付印後就不再印了。雖然也應該考慮到書籍原文的質量，但這種事情一多，她想她還是會適當質疑一下自己的能力。
自由職業有時候還是挺考驗心態的。兩個自由職業者各自都有各自的煩惱。
姜翊來聯系她：“我有一個編輯朋友想和你見面。”
她這段時間的日常生活又焦慮又無聊，就答應見見那個朋友。就算她不喜歡社交，也得給自己的事業前途適當鋪路。
姜翊的編輯朋友姓袁，是個三十八歲的單身男人，在一個學術雜志社任職。
和那個姓袁的編輯聊了一會兒，她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對方根本沒有什麽正經事情要和她邀約，一談到工作就含糊其辭地混過去，反而殷勤地問她私人的情況，還會提些冒犯的問題。
看來年初那個奇怪的人說的“桃花多”有點真實在裏面，還是爛桃花。
“其實自由翻譯者還是去商務那邊好啊，編輯喜歡邀請和高校搭邊的有名有姓的譯者。”那個姓袁的編輯感慨地道：“你之前的工作就很好，穩定又有錢賺。”
她被惹惱了，不動聲色地皺起眉。
剛巧姜翊也匆匆趕到，聽那個編輯這麽講，臉都白了。
姜翊還想和她說幾句，她先開口了，聲音平靜地揚起眉：“袁先生，和你的談話很不愉快，家裏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走人。
那個編輯也有點不快：“我是好心提醒，你這樣的態度……”
她回過頭，平淡地瞧了他一眼：“袁先生賺的錢好像沒我多，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姜翊追上去，對她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想和你談這個話題。”
她倒是沒在意。
姜翊要維護他的人脈圈。
她沒有對學弟的職業選擇做出什麽指導，只是看了他一眼：“加油。”
回去的路上，徐楝實忽然對這段時間的焦慮釋懷了。
她不在乎錢，要錢的話，她早就賺到她的第二個百萬了。
梁子琳也認識同校畢業的姜翊，她聽說這件事後忍不住把姜翊約出來，三個人一起吃了飯。
梁子琳敲打姜翊這個學弟：“哇你真敢啊，跟你說了不要惹她。這個女人很會蟄伏記仇的，現在說著沒事，幾年後背地裏戳你一刀都說不定。”
一旁的徐楝實笑著為自己澄清：“我也沒有很記仇。”
梁子琳咋舌道：“感情裏她都是頭惡豹，更何況你只是她的學弟，姜翊你慘了。”
姜翊更好奇她的感情生活，轉頭來問徐楝實：“真的嗎？所以你對喜歡的人也這麽兇狠嗎？”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挺狠的。”
但是和其他男性打過這種不愉快的交道後，她好像更喜歡薛秀宇了。
徐楝實回到家。
客廳的桌上擺放著新買的鮮花，前幾天的那束花幹癟後被撤走了。冰箱上貼著便條，提醒她哪些食物可以熱一熱直接吃。
衣服有序地晾曬著，陽光落在多肉盆栽上，把小植物的葉片映得滾圓可愛。
陽臺桌的小角落裏多了一個折射著斑斕光線的立方體棱鏡，下面壓著字條“不要擔心，會好的”。
就算保持朋友關系，就算她在這段關系裏不再往前走了——
“今天我也很喜歡你。”下班回來，這是薛秀宇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你怎麽了？”她懶洋洋地喝了一口水。
他雙手抱臂靠在門框邊，有些幽怨：“就是說一下，昨天也是，今天也是，非常喜歡你。雖然你會有壓力，但我就是想說。”
她笑出來：“你說吧，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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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徐楝實回到住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問薛秀宇：“你過年去了哪裏？”
他規規矩矩地說：“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待在家裏很無聊，為什麽不去別的地方？”
“一個人去別的地方也很無聊。你這幾天有空嗎？我可以再向你借幾天嗎？”薛秀宇問。
“一天。”她斬釘截鐵。
他笑起來：“小氣鬼。”
路邊的行道樹上光禿禿的。
兩人在過完年剛有些生機的街邊散步，手抄在各自的口袋裏，不遠不近地一起走。
“向我這個小氣鬼借來了一天，我還以為要幹什麽，結果是散步嗎？”她開口道。
薛秀宇側過臉看她：“那你在期待什麽？”
她語塞。
薛秀宇眼中閃過笑意：“我想不出你會喜歡什麽，所以決定在街上逛一逛，看你的目光在哪家店停留最久，下次就去那裏。”
她哧地笑了：“手段很高明。”
徐楝實不說話往前走的時候，他也不會主動開口聊什麽，只是安靜地在她身邊走著。
“等等。”薛秀宇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她不明所以地停下腳步。
他拉近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她也不躲，註視著他微微垂著的眼眸。
他伸手往她的肩頭探去，將那片偷摸摸躺在她的肩膀上坐順風車的落葉收在手心：“是葉子。”
“謝謝。”
他把葉子收好：“不客氣。”
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太客氣了。
路上遇到一個衣著奇異的人，那人攔在徐楝實面前，湊近臉去看她。
薛秀宇拉了她一把，側過身擋在她面前，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往前走了。
這是他和她鬧第二次分手以來的初次牽手。
他一直揣在口袋裏的手很暖，握著她的力道刻意放輕了。
“那位小姐，你今年有桃花運啊。”那個衣著奇異的人在他們身後大聲道。
她能感覺到握著她的那只手加大了一點力道。
她轉過頭去看他，果然，薛秀宇的臉色明顯冷了下來。
她的手稍微在他的掌心裏掙了掙，他放開了。
松開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小心劃過她的掌心，帶來觸電般的癢意。
兩人又把手揣回各自的口袋裏。
“那種話你不要信。”薛秀宇哼了一聲。
她好笑地註視著垮下臉來的薛秀宇：“我覺得相信的好像是你。”
如果不是相信了那種神神叨叨的話，他又怎麽會生氣地垮下臉呢？
他眨了眨眼，有些心虛：“我沒有。”
徐楝實的翻譯工作已經完成，過幾天修改一下個別標出來的字詞就可以交稿了，她心情很放松，卻也憂慮著未來的事。
翻譯書籍遠遠比不上同傳來的錢快，像擠牙膏一樣擠出一點，又擠出一點，等漫長的出版流程結束後還得心驚膽戰地等待市場反應。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花時間翻譯稿子修改稿子，沒有接任何陪同口譯的任務，賬本上沒有任何錢進賬，靠著她之前幾年賺的百萬在徒勞地撐著。
“我的銀行賬戶已經只出不進有五個月了。”她偶爾也會焦慮地想。
她又安慰自己：沒關系的，已經有七位數了。
在家裏等著編輯聯系的徐楝實看著每天安安穩穩去上班的薛秀宇，心情覆雜。
她躺倒在沙發上，註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沒關系的。
沈寂的時間總會有的。
等忙完這段時間的譯書事項，再去接一點同傳的活，好歹讓她心裏寬慰點。
梁子琳調侃她：“錢越多煩惱越多。”
“我本來就是這種焦慮癥患者。”她思忖道。
“我賬戶上只有五位數呢，所以七位數擁有者就不要擔心了。”梁子琳安慰道。
她笑著道：“我擔心我選錯了路，擔心我花大心思投入一本譯書，卻沒有什麽回報。”
那個本來由高校教師接下的譯本項目，陰差陽錯下被她接手，如果她的那個版本被讀者所詬病，她會很沮喪的。
上一次的譯本雖然出版了，但是就像之前想象的那樣，在市場上毫無水花，首次付印後就不再印了。雖然也應該考慮到書籍原文的質量，但這種事情一多，她想她還是會適當質疑一下自己的能力。
自由職業有時候還是挺考驗心態的。兩個自由職業者各自都有各自的煩惱。
姜翊來聯系她：“我有一個編輯朋友想和你見面。”
她這段時間的日常生活又焦慮又無聊，就答應見見那個朋友。就算她不喜歡社交，也得給自己的事業前途適當鋪路。
姜翊的編輯朋友姓袁，是個三十八歲的單身男人，在一個學術雜志社任職。
和那個姓袁的編輯聊了一會兒，她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對方根本沒有什麽正經事情要和她邀約，一談到工作就含糊其辭地混過去，反而殷勤地問她私人的情況，還會提些冒犯的問題。
看來年初那個奇怪的人說的“桃花多”有點真實在裏面，還是爛桃花。
“其實自由翻譯者還是去商務那邊好啊，編輯喜歡邀請和高校搭邊的有名有姓的譯者。”那個姓袁的編輯感慨地道：“你之前的工作就很好，穩定又有錢賺。”
她被惹惱了，不動聲色地皺起眉。
剛巧姜翊也匆匆趕到，聽那個編輯這麽講，臉都白了。
姜翊還想和她說幾句，她先開口了，聲音平靜地揚起眉：“袁先生，和你的談話很不愉快，家裏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走人。
那個編輯也有點不快：“我是好心提醒，你這樣的態度……”
她回過頭，平淡地瞧了他一眼：“袁先生賺的錢好像沒我多，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姜翊追上去，對她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想和你談這個話題。”
她倒是沒在意。
姜翊要維護他的人脈圈。
她沒有對學弟的職業選擇做出什麽指導，只是看了他一眼：“加油。”
回去的路上，徐楝實忽然對這段時間的焦慮釋懷了。
她不在乎錢，要錢的話，她早就賺到她的第二個百萬了。
梁子琳也認識同校畢業的姜翊，她聽說這件事後忍不住把姜翊約出來，三個人一起吃了飯。
梁子琳敲打姜翊這個學弟：“哇你真敢啊，跟你說了不要惹她。這個女人很會蟄伏記仇的，現在說著沒事，幾年後背地裏戳你一刀都說不定。”
一旁的徐楝實笑著為自己澄清：“我也沒有很記仇。”
梁子琳咋舌道：“感情裏她都是頭惡豹，更何況你只是她的學弟，姜翊你慘了。”
姜翊更好奇她的感情生活，轉頭來問徐楝實：“真的嗎？所以你對喜歡的人也這麽兇狠嗎？”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挺狠的。”
但是和其他男性打過這種不愉快的交道後，她好像更喜歡薛秀宇了。
徐楝實回到家。
客廳的桌上擺放著新買的鮮花，前幾天的那束花幹癟後被撤走了。冰箱上貼著便條，提醒她哪些食物可以熱一熱直接吃。
衣服有序地晾曬著，陽光落在多肉盆栽上，把小植物的葉片映得滾圓可愛。
陽臺桌的小角落裏多了一個折射著斑斕光線的立方體棱鏡，下面壓著字條“不要擔心，會好的”。
就算保持朋友關系，就算她在這段關系裏不再往前走了——
“今天我也很喜歡你。”下班回來，這是薛秀宇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你怎麽了？”她懶洋洋地喝了一口水。
他雙手抱臂靠在門框邊，有些幽怨：“就是說一下，昨天也是，今天也是，非常喜歡你。雖然你會有壓力，但我就是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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