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八章
“當然。不過小千尋，在告訴你怎麽使用自己的能力前，我想我必須解釋清楚，奧姆真理教和東久世家的關系…… ”
男人在榻榻米上跪坐，身側雲霧繚繞，模糊了英俊的面容，“渡瀨真悧，他們的首領，曾經是文音社的學生之一。他搞出那個□□組織之後，我們曾試過阻止他——不過，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如果在那個孩子在遇到挫折時，遠叔父沒有建議他在佛偈中尋求慰藉，也許後面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
千尋忍不住扭頭看友人。對方正咬著唇把手放在膝頭上，顫抖著握緊了拳——
“雅人！這……”
女人面露不忍。她的丈夫見此卻只是搖頭，舉手止住了妻子想要吐出口的話語，堅定地以和緩的語速把事情娓娓道來：
一切，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文音社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收能交得起學費的正常學校學生。當時的東久世家偶爾會招收一兩個雖然窮或身體殘缺、但是有志氣的孩子做學生，渡瀨真悧就是其中之一。這孩子出身貧苦，而且局部失明——但是他在讀書上非常用功，於是他就被推薦到了文音社，成為了那群頗有自傲感的學子中的一員。
然而東久世家的善心並沒有讓他接下來的人生一帆風順——
東大以他身有殘疾且成績不夠優秀為由把他拒之門外，渡瀨後來想參政也頻頻受人冷眼以失敗告終，十多年前，更是因為制造假藥私自銷售，而使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事業倒閉了。
這個時候，飽受挫折的渡瀨真悧覺得難以面對家人和現實，於是他找到了自己的恩師東久世遠。
“叔父對這個孩子後來走了歪路感到很失望，但他仍然希望渡瀨能振作起來，”男人微微一笑，嘴角浮起諷刺，“他建議渡瀨去研讀哲學與佛偈，還介紹他去了自己下面一個醫師那裏去當助手……結果那小子騙叔父說，他要去南極參加什麽科研項目，跑去建起了一個瑜伽班，然後聲稱自己已經悟道，還洗腦了一大批普通百姓，大肆斂財。”
“我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全日本國有名的‘異能者’，‘先知者’，‘政治家’和‘理想家’了。一個帶著巨量軍1火和瘋子信徒、宣稱世界即將進入末日，打算再次登上政壇的小醜……渡瀨打算毀滅這個社會的秩序再重建它，自己則成為君臨其上的‘王’。”
王！最後一個字吐出，兩個孩子都被驚得一顫。
楞神過後，東久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為什麽以前沒告訴過我這些？”
她顫抖著唇，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又在這時告訴我……是想告訴我東久世家曾被批判為社會的叛徒，完全是自找的，因為我們發了不該有的善心，這就是‘命運’的輪回，是嗎？”她說著刷地站了起來，把手拍在了桌子上，“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小晴，冷靜點！別再說了……”抱住了東久世的腰，千尋對那兩個表情模糊的鬼魂做出了哀求的表情——
別再說了！小晴只是個小孩子，突然知道這種事情，她怎麽可能受得了！
“不說不行。”
年輕的母親搖頭，溫和而堅定地看著被她和丈夫留下，一個人過活至今的獨女，“對不起，晴海，讓你這麽小就被迫接觸這種事。可我們等不及你長大了。這次能來‘表世’，還是借著小千尋的‘運’。以後……東久世家就拜托你了。”
“但……但是……！”掙紮片刻，東久世臉上的表情終於從憤怒轉成了哀傷。她強忍住淚點頭，“是，母親大人。”
必須堅強起來才行。她想。然而母親的下一句話擊倒了她——
“所以不要恨，晴海。”
去世時太過年輕的母親說著，努力地想要把女兒擁在懷裏，半透明的手臂卻仍舊徒勞地穿透了女兒的肩，“那個叫荻野目桃果的孩子，她初衷是好的，我們會有那個下場，歸根到底，錯不在她。命運換乘的代價非常大，當時事況緊急，根本容不得她仔細調查——必須在事情變糟之前就下決定。不過很快，就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了……所以不要恨。”
“不要恨……？”東久世臉色刷白，綠眸失焦，淚水撲簌，身體緩緩滑落。
“小晴！”千尋見狀，忙焦急地搖晃起了對方，東久世的父母卻叫住了她——
“先不要叫醒她，小千尋。”
男人說著，珍而重之地把一個光艷可鑒的紅蘋果遞到了千尋手裏，“我們為了保護她選擇了死亡，所以從命運那裏得到了這個果實。請幫我們存著，等需要的時候轉交給她。而接下來的事，我們並不願意她看見……”
話音未落，兩個鬼魂已瞬間撲入了千尋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
千尋慘叫著倒下。她摳著喉嚨滾在草席上，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叫喊聲嘶啞而淒厲，眼角大顆大顆滾落的淚迅速把榻榻米染成了大片的深色，強烈的白茫從體內炸出；種種雜亂的意識在她腦海中爭相訴說著，仿佛全世界的哀慟與祈求，都在一瞬融入了她的身體——
·
“千尋，千尋？醒醒！別睡啦，太陽曬屁股啦！”
東久世愉快的聲音響起。
“小晴？”千尋費力地睜開眼，手從沈甸甸的棉被裏探出撐起了身體，她看見世界從一個小橄欖變得圓潤明亮起來，窗外是悅耳的鳥雀啾啁，“好困……咦，你家花園原來這麽漂亮！”
話一說完，千尋就忍不住從被窩裏鉆出來找水喝。喉嚨好幹，頭也好痛……
“那當然！”
聽見這句話，東久世立刻驕傲地揚起了下巴，雙眼也隨著千尋往外望去，“看到那邊的楓樹了嗎？那是我出生那一年種下的，我小時候最喜歡往那兒鉆啦！對了，昨天晚上我爸媽教了你什麽，能也教我麽？我，我好像不小心暈過去了……”
東久世說著，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雙手點點指尖，濕漉漉的綠眼睛無辜。
心下一軟，千尋向她綻開了一個明亮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昨天晚上又喊啞啦，“他們告訴了我如何規避鬼神，如何使用靈力，還有這個世界力量運轉的基本原則……想聽哪個？”
——雖然，用的是直接把記憶全塞進她腦海裏這種粗暴的方法。
“靈力使用！規避鬼神我會了！”
東久世說著鼓起了臉，半撒嬌地小聲抱怨，“他們以前總是覺得我還小，沒到年齡學這個，後來幹脆就沒人教我了。現在終於可以啦！”剛說完，這正在興頭上的大小姐立刻拉起千尋，快樂地跑到了花園裏——
在春末的繁花與樹影中，兩個孩子嘰嘰喳喳把頭湊到一起，先從抽取靈力練起，並嘗試著抓起了花木中的小精靈，好奇地把它們捏來捏去，笑得可開心了！
·
那之後，千尋低燒了整整三天。
這嚇壞了荻野父母。於是千尋不得不被灌了一肚子的苦藥，這使得那之後她一看見忍足，就忍不住各種逗他玩——藥都是他爸爸開的，苦死啦！不玩回本怎麽行！
於是好人忍足在被逗得臉皮迅速變厚並且懂得回嘴後，他和千尋以及東久世的關系迅速好了起來：三個小朋友儼然成了道頓堀第二小的鐵三角，沒事就嘰嘰喳喳湊一起，就算吵嘴鬧別扭了，也很快會毫無芥蒂地和好，就連煩惱都滴著香甜的味道。
然而當日歷翻到五月的時候，東久世極少出現的管家來了電話。
他傳達的消息，讓千尋手裏的話筒瞬間掉落——
在東京的朋友家做客時，東久世被入室的歹徒刺傷了，背後三處傷口深可見骨。據說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沙發旁雪白的地毯早就成了瘆人的猩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當然。不過小千尋，在告訴你怎麽使用自己的能力前，我想我必須解釋清楚，奧姆真理教和東久世家的關系…… ”
男人在榻榻米上跪坐，身側雲霧繚繞，模糊了英俊的面容，“渡瀨真悧，他們的首領，曾經是文音社的學生之一。他搞出那個□□組織之後，我們曾試過阻止他——不過，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如果在那個孩子在遇到挫折時，遠叔父沒有建議他在佛偈中尋求慰藉，也許後面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
千尋忍不住扭頭看友人。對方正咬著唇把手放在膝頭上，顫抖著握緊了拳——
“雅人！這……”
女人面露不忍。她的丈夫見此卻只是搖頭，舉手止住了妻子想要吐出口的話語，堅定地以和緩的語速把事情娓娓道來：
一切，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文音社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收能交得起學費的正常學校學生。當時的東久世家偶爾會招收一兩個雖然窮或身體殘缺、但是有志氣的孩子做學生，渡瀨真悧就是其中之一。這孩子出身貧苦，而且局部失明——但是他在讀書上非常用功，於是他就被推薦到了文音社，成為了那群頗有自傲感的學子中的一員。
然而東久世家的善心並沒有讓他接下來的人生一帆風順——
東大以他身有殘疾且成績不夠優秀為由把他拒之門外，渡瀨後來想參政也頻頻受人冷眼以失敗告終，十多年前，更是因為制造假藥私自銷售，而使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事業倒閉了。
這個時候，飽受挫折的渡瀨真悧覺得難以面對家人和現實，於是他找到了自己的恩師東久世遠。
“叔父對這個孩子後來走了歪路感到很失望，但他仍然希望渡瀨能振作起來，”男人微微一笑，嘴角浮起諷刺，“他建議渡瀨去研讀哲學與佛偈，還介紹他去了自己下面一個醫師那裏去當助手……結果那小子騙叔父說，他要去南極參加什麽科研項目，跑去建起了一個瑜伽班，然後聲稱自己已經悟道，還洗腦了一大批普通百姓，大肆斂財。”
“我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全日本國有名的‘異能者’，‘先知者’，‘政治家’和‘理想家’了。一個帶著巨量軍1火和瘋子信徒、宣稱世界即將進入末日，打算再次登上政壇的小醜……渡瀨打算毀滅這個社會的秩序再重建它，自己則成為君臨其上的‘王’。”
王！最後一個字吐出，兩個孩子都被驚得一顫。
楞神過後，東久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為什麽以前沒告訴過我這些？”
她顫抖著唇，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又在這時告訴我……是想告訴我東久世家曾被批判為社會的叛徒，完全是自找的，因為我們發了不該有的善心，這就是‘命運’的輪回，是嗎？”她說著刷地站了起來，把手拍在了桌子上，“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小晴，冷靜點！別再說了……”抱住了東久世的腰，千尋對那兩個表情模糊的鬼魂做出了哀求的表情——
別再說了！小晴只是個小孩子，突然知道這種事情，她怎麽可能受得了！
“不說不行。”
年輕的母親搖頭，溫和而堅定地看著被她和丈夫留下，一個人過活至今的獨女，“對不起，晴海，讓你這麽小就被迫接觸這種事。可我們等不及你長大了。這次能來‘表世’，還是借著小千尋的‘運’。以後……東久世家就拜托你了。”
“但……但是……！”掙紮片刻，東久世臉上的表情終於從憤怒轉成了哀傷。她強忍住淚點頭，“是，母親大人。”
必須堅強起來才行。她想。然而母親的下一句話擊倒了她——
“所以不要恨，晴海。”
去世時太過年輕的母親說著，努力地想要把女兒擁在懷裏，半透明的手臂卻仍舊徒勞地穿透了女兒的肩，“那個叫荻野目桃果的孩子，她初衷是好的，我們會有那個下場，歸根到底，錯不在她。命運換乘的代價非常大，當時事況緊急，根本容不得她仔細調查——必須在事情變糟之前就下決定。不過很快，就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了……所以不要恨。”
“不要恨……？”東久世臉色刷白，綠眸失焦，淚水撲簌，身體緩緩滑落。
“小晴！”千尋見狀，忙焦急地搖晃起了對方，東久世的父母卻叫住了她——
“先不要叫醒她，小千尋。”
男人說著，珍而重之地把一個光艷可鑒的紅蘋果遞到了千尋手裏，“我們為了保護她選擇了死亡，所以從命運那裏得到了這個果實。請幫我們存著，等需要的時候轉交給她。而接下來的事，我們並不願意她看見……”
話音未落，兩個鬼魂已瞬間撲入了千尋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
千尋慘叫著倒下。她摳著喉嚨滾在草席上，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叫喊聲嘶啞而淒厲，眼角大顆大顆滾落的淚迅速把榻榻米染成了大片的深色，強烈的白茫從體內炸出；種種雜亂的意識在她腦海中爭相訴說著，仿佛全世界的哀慟與祈求，都在一瞬融入了她的身體——
·
“千尋，千尋？醒醒！別睡啦，太陽曬屁股啦！”
東久世愉快的聲音響起。
“小晴？”千尋費力地睜開眼，手從沈甸甸的棉被裏探出撐起了身體，她看見世界從一個小橄欖變得圓潤明亮起來，窗外是悅耳的鳥雀啾啁，“好困……咦，你家花園原來這麽漂亮！”
話一說完，千尋就忍不住從被窩裏鉆出來找水喝。喉嚨好幹，頭也好痛……
“那當然！”
聽見這句話，東久世立刻驕傲地揚起了下巴，雙眼也隨著千尋往外望去，“看到那邊的楓樹了嗎？那是我出生那一年種下的，我小時候最喜歡往那兒鉆啦！對了，昨天晚上我爸媽教了你什麽，能也教我麽？我，我好像不小心暈過去了……”
東久世說著，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雙手點點指尖，濕漉漉的綠眼睛無辜。
心下一軟，千尋向她綻開了一個明亮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昨天晚上又喊啞啦，“他們告訴了我如何規避鬼神，如何使用靈力，還有這個世界力量運轉的基本原則……想聽哪個？”
——雖然，用的是直接把記憶全塞進她腦海裏這種粗暴的方法。
“靈力使用！規避鬼神我會了！”
東久世說著鼓起了臉，半撒嬌地小聲抱怨，“他們以前總是覺得我還小，沒到年齡學這個，後來幹脆就沒人教我了。現在終於可以啦！”剛說完，這正在興頭上的大小姐立刻拉起千尋，快樂地跑到了花園裏——
在春末的繁花與樹影中，兩個孩子嘰嘰喳喳把頭湊到一起，先從抽取靈力練起，並嘗試著抓起了花木中的小精靈，好奇地把它們捏來捏去，笑得可開心了！
·
那之後，千尋低燒了整整三天。
這嚇壞了荻野父母。於是千尋不得不被灌了一肚子的苦藥，這使得那之後她一看見忍足，就忍不住各種逗他玩——藥都是他爸爸開的，苦死啦！不玩回本怎麽行！
於是好人忍足在被逗得臉皮迅速變厚並且懂得回嘴後，他和千尋以及東久世的關系迅速好了起來：三個小朋友儼然成了道頓堀第二小的鐵三角，沒事就嘰嘰喳喳湊一起，就算吵嘴鬧別扭了，也很快會毫無芥蒂地和好，就連煩惱都滴著香甜的味道。
然而當日歷翻到五月的時候，東久世極少出現的管家來了電話。
他傳達的消息，讓千尋手裏的話筒瞬間掉落——
在東京的朋友家做客時，東久世被入室的歹徒刺傷了，背後三處傷口深可見骨。據說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沙發旁雪白的地毯早就成了瘆人的猩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