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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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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出警

◎雪兒,我來接你回家。◎

“衛麗娜?”

閔立娜警覺地看著眼前陌生人:“你們是誰?”

趙向晚亮出警官證。

閔立娜第一反應是關門。

趙向晚左手一擡, 左腳邁入室內,快速擋住她關門的動作。

閔立娜叫道:“我要換衣服!你出去。”

趙向晚:“我也是女人,我等你。”

閔立娜想要去床邊拿大哥大撥電話, 卻被趙向晚阻止。

哪怕閔立娜強硬反抗, 趙向晚依然不理不睬。

想和西城區派出所鄭所打招呼?休想!

想讓人處理掉山上的東西?休想!

閔立娜想要反抗, 被趙向晚一個擒拿手推倒在床上, 扭轉她雙手向後,大喝一聲:“老實點兒!”

閔立娜大叫起來:“警察打人了!”

門外的保鏢衛猛想要沖進來,卻被朱飛鵬眼疾手快控制住,語氣與趙向晚如出一轍:“老實點兒!”

趙向晚沒收了閔立娜的大哥大, 將她帶出房間,對祝康說:“你們把她送到傳喚室, 我馬上過來。”

祝康問她:“你要做什麽?”

趙向晚看著整個人反身趴在墻邊、雙手反銬的保鏢衛猛:“把他帶到大堂, 我和他聊聊。”

趙向晚剛才自己用言語將服務員鎮住,阻止了她通風報信的行動, 如果現在三人帶著閔立娜、保鏢一起離開,她肯定會給衛波打電話, 到時候人員轉移, 恐怕警察什麽都找不到。

朱飛鵬開車將閔立娜帶回警局,留下祝康盯著衛猛。

趙向晚看一眼站在服務臺,身體僵硬遠離電話的服務員。

【警察怎麽還不走?】

【她盯著我, 我不敢打電話啊……】

確認過消息還未傳遞出去之後, 趙向晚看向衛猛。

趙向晚問他:“你老板平時住哪裏?”

衛猛受過專門訓練, 對老板的私生活閉口不言。他聽趙向晚一上來就打聽老板的住處, 頓時便警覺起來, 轉過臉去不言不語。

【我不能說。】

【要是讓衛波知道, 我就活不下去。】

【這個警官的眼睛好厲害, 看得人心裏砰砰直跳。】

趙向晚說:“今天之後,衛麗娜也好、衛波也罷,所有人都逃不掉,你老實說出來,將功贖罪,也許你還有機會減輕罪責,你若不說……罪加一等!”

服務員下意識地站得電話更遠一點,亮明態度。

【我只是個服務員,幹嘛要和警察作對?】

衛猛一聽,腦袋一下子轉了過來,楞楞地看著趙向晚。

【所有人都逃不掉?】

【衛老板做的事,警察都知道了?】

【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趙向晚問:“你叫什麽名字?”

“衛猛。”

“你只是個保鏢,是不是?”

“是。”

“他們做的事,你參與了?”

“……”

【老板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打人、拖人、關人……什麽我沒做過?】

【不然,他們也不放心讓我跟著老板。】

【不行,我什麽也不能說。】

趙向晚目光一冷,盯著衛猛。

這一刻,衛猛感覺自己成了一只獵物,而面前這個身材高挑的女警,就是那武藝高超的獵人。

冷汗,自後背流下。

衛猛這個時候方才意識到,大堂只有趙向晚與祝康兩人。

【趕緊逃!】

念頭一起,衛猛雙手從後方擡起,肩關節以一個奇異的姿勢擰到前面來,被銬住的雙手帶著呼呼風聲,徑直砸向趙向晚。

拳頭忽然停在空中。

祝康右手執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他的頭。

衛猛一顆心開始急跳。

——眼前這個警察,是動真格的!

【難道警察真的都知道了?】

【鄭所在搞什麽名堂!年年給他進貢,連個招呼都不打。】

【服務員都是吃屎的嗎?趕緊通知衛波把人往後山轉移啊。】

服務員根本聽不到衛猛的心聲,也領會不到他的意圖,驚叫一聲,整個人恨不得貼在墻壁上,一動不敢動。

趙向晚聲音冰冷:“再問你一次,你老板平時住在哪裏?”

衛猛不說話。

【能住哪裏?當然是山上。】

【要不是昨天回來太晚,老板不會睡酒店。】

【要不是睡酒店,根本抓不到我們。】

趙向晚看著衛猛的眼睛:“你們住在山上哪裏?”

衛猛的眼睛一直看著地面,聽到趙向晚的話,嚇得一個激靈。

【誰告訴警察我們住在山上?】

【要不是天冷天黑,我們昨晚已經上了山。到了山上那就是我們的地盤,誰來也不怕。】

天然居酒店位於落霞山腳,衛猛反覆提到如果不是天冷、如果不是太晚,他和閔立娜已經上了山,那顯然他們的落腳點就是落霞山上。

落霞山是自然形成的風景區,目前還沒有進行開發,包括六座山峰,有一些山民世代居住在山裏。前幾年省裏撥款修了上山的水泥路,山路蜿蜒,峰峰相連,他們到底住在哪裏?

如果他們有瞭望臺,或者有崗哨存在,提前收到消息,裏面的人被轉移走,或者銷毀所有罪證,怎麽辦?

這麽一想,趙向晚內心沈重起來。

她目光如刀,看著眼前一臉抗拒、絕不配合的衛猛。他們之所以敢負隅頑抗,不就是覺得警察抓不到證據嗎?

趙向晚拿出穆雪兒的畫像照片,舉到衛猛眼前:“認不認得她?”

衛猛瞳孔一縮,整個人僵在當場。

【警察怎麽會有雪兒的照片?】

【是誰把她的照片傳出去的?】

【是不是衛波那小子暗地裏投了誠?媽的!老子早就說過,衛波這小子不牢靠。難怪警察會在這個時候來酒店抓人,肯定是衛波通風報信。】

趙向晚沒想到衛猛會把季昭的畫像當成照片。

雪兒五年前被拐,現在十歲。

這五年裏,雪兒應該一直都在衛麗娜他們手裏。

外人能夠拿到雪兒十歲模樣的照片,一定是自己人流傳出去。

基於以上邏輯,衛猛推斷有內鬼,並認定是衛波,這給了趙向晚靈感。

趙向晚亮了亮照片之後,快速收回。

“知道這張雪兒的照片是誰給我的嗎?”不等衛猛反應過來,趙向晚直接說出了答案,“你們的衛經理。”

【媽的!媽的!老子沒猜錯,真是衛波那個狗東西。】

【他到底想幹嘛?】

【是不是被老板管得太狠,想自立門戶?】

趙向晚嘴角微揚,臉上雖在笑,笑容卻冰冷無比:“衛經理已經倒戈,你好好想一想,應該怎麽做?”

衛波向警方告密這件事太過勁爆,一下子把衛猛砸得頭昏腦漲。

衛猛並不是個聰明人,不過他力氣大、忠心、嘴嚴,因此衛麗娜走到哪裏都帶著他。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一旦覺得自己背靠的這座山並不穩固,再忠心的人也會有小九九。

衛猛終於開口說話:“衛波既然告了密,那你們肯定什麽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趙向晚挑了挑眉:“我在給你機會,戴罪立功。”

此時此刻,趙向晚無比感謝她有讀心術。

衛猛咬了咬牙,挑著把重點說了。

服務員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一眼櫃臺上紅色的電話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給衛經理通風報信。老板他們做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己不聽警察的話,警察豈不是會把自己當成同夥也抓起來?那可是要坐牢的!

聽完衛猛的話,趙向晚立刻打電話給許嵩嶺:“許局,趕緊調特警隊來落霞山,有大案!”

許嵩嶺真是服了她,想一出是一出:“什麽大案?”

趙向晚面容嚴肅,眼中滿是怒火:“拐賣、圈禁、虐童、性侵……”

許嵩嶺拍案而起。

罪大惡極,絕不容忍!

衛猛跟在趙向晚身後,有些著急地詢問:“我只是個保鏢,聽老板安排做事,這回我都說了,能夠減刑吧?衛波那小子,是不是已經立功了?”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神情冷冷淡淡。

衛猛被她看得心中忐忑:“警察同志,是你說的,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

趙向晚“哦”了一聲,“你說的這些,衛波都告訴我們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突破某個底線,那所有的底線就都不覆存在。

既然已經背叛衛麗娜,衛猛便不在乎背叛得更多。

他突然想起剛才趙向晚給他看的照片,大聲道:“對,還有雪兒。衛波那小子把照片給你們看,是不是露了底?我告訴你,千萬別被衛波騙了,把小姑娘養好了賣到京都,這事就是他幹的!昨天,昨天我跟老板去京都,你到6101房間去搜,肯定能搜出現金五萬,她把剛滿十歲的三個小姑娘賣了十萬,定金一半,明天就要出貨了。”

趙向晚的心咯噔一下。

明天出貨?

必須快!

警方的速度必須快!

許嵩嶺沒有讓趙向晚失望,出警速度一流。

警方派出百名警力,二十名特警,衛猛帶路,將衛麗娜的老窩一鍋端。

衛麗娜把山民的房子盤下,找關系私自改建成一座偌大的別院,占地近一千平方米,建了一棟三層小樓,院落幽深,圍墻森嚴,鐵門緊閉,水電配套一應俱全。

衛波正抱著被子呼呼大睡,陡然被特警幾把槍抵住腦袋,嚇得魂飛魄散,衣服都顧不上穿,面色煞白求饒:“別殺我,別殺我!”

保安、打手十六名。

廚師三名。

保潔三名。

園丁一個。

保姆九名。

自建的三層小樓裏,一樓是工作人員居住,三樓是衛姓高層居住,二樓全是被拐來的女孩子。

年齡從五歲到十歲不等。

養到十歲,便會被賣到京都。

京都有一個富豪圈,專好玩弄女童。

衛麗娜便是為他們服務的。

行動結束,趙向晚回到重案組辦公室,一張臉似雪一般白,表情嚴肅至極。

朱飛鵬看她表情不對,小心翼翼地說:“衛麗娜還在傳喚室。”

趙向晚坐在椅中,看了他一眼:“不用問了,換逮捕令,立即逮捕!”

朱飛鵬應了一聲,出門之前還是不放心,問她:“怎麽了?一切順利嗎?”

趙向晚點頭:“順利,雪兒已經救回來了。”

朱飛鵬問:“那你怎麽還板著臉?”

趙向晚閉了閉眼睛,心裏又是酸又是澀,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擺了擺手,示意朱飛鵬先去辦事,拿起電話:“請呼XXXXX,速回話。”

不到一分鐘,電話鈴響起,趙向晚接起:“餵?”

電話那頭傳來穆剛忐忑不安的聲音:“趙警官?是不是雪兒有消息了?”

趙向晚停頓了一秒。

穆剛慌了:“你別嚇我,雪兒是不是出事了?”

趙向晚道:“雪兒還活著,我們找到她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異響,突然就斷了。

趙向晚搖了搖頭,將電話掛上。看來,是穆剛那邊太過激動,電話沒拿穩,掉線了。

“嘀鈴鈴——”

急促的鈴聲再次傳來,趙向晚接起電話,穆剛在那頭又是哭又是笑,情緒完全失了控:“趙警官,你沒騙我吧?我家雪兒真的找到了?她還好嗎?她沒事吧?我現在就過來接她!沒事沒事,只要人活著就行,受了多少苦都不怕,有我呢,有我呢,我養她一輩子!”

不知道為什麽,趙向晚眼眶一熱。

見到雪兒的那一幕浮現在眼前。

落霞山衛家別院。

警察將所有人押到院子中央。

穆雪兒身高約一米四左右,已隱隱有少女之姿,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棉襖,皮膚白得發光,站在十幾個小女孩中顯得格外耀眼。

她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隊伍裏。

她的臉頰,有一道深且長的傷疤,從鼻子一直劃到耳旁。

皮肉翻出,似一條蜈蚣爬過,傷疤猙獰無比。

她的眼睛美得像一汪泉水,長睫毛如鴉羽抖動。

趙向晚確認了這個女孩就是穆雪兒之後,緩緩走近:“穆雪兒?”

穆雪兒擡眸,迎上趙向晚的目光,眼裏忽然有了霧氣。

她忽然低下頭,看著地面,沒有說話。

等到幾秒之後,穆雪兒忽然再次擡起,怔怔地看著趙向晚。

趙向晚朝她伸出手:“雪兒,我來接你回家。”

淚水,安靜地滑過穆雪兒的面頰,也滑過那道傷疤。

這麽小的孩子,臉上留下這道疤,當時一定很痛吧?

穆雪兒審視著趙向晚的臉,再看看她伸出來的手,終於鼓起所有的勇氣,伸手與趙向晚相牽,忐忑地將自己的命運交到趙向晚手裏。

【我要回家。】

【我終於可以回家。】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

不知道,穆剛看到現在的穆雪兒,會不會心疼到無法呼吸。

好好的女孩兒,被放在落霞山上圈養了五年。

為了讓這些拐來的漂亮女孩子更好地侍候那些變態,閔立娜不斷給她們洗腦,讓她們學習屈服、奉承、討好,讓她們學習跪坐禮,提早接受性知識啟蒙。

如果不是穆雪兒狠心在自己臉上劃了那麽一瓷片,恐怕去年就被賣去了京都。

警察看到這麽乖巧的女孩子受苦,都不忍心看。可是穆雪兒還笑著安慰大家。

“我不疼,真的。爸爸給我講過童話故事,小美人魚為了變成真正的人,她喝下藥水忍著痛讓魚尾變成雙腿,每走一步都要踩在玻璃碴子上,可是她還是忍著痛走著路。一個姐姐告訴我,除非我變得很醜,壞人才不會欺負我。就像灰姑娘一樣,沒有穿上水晶鞋就不會有人註意。所以,我不怕,我不怕痛。”

穆雪兒這孩子的智慧、勇敢與堅強,讓趙向晚感動。

同樣也讓匆匆趕來的穆剛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一把抱住雪兒,號啕大哭起來。

“雪兒,爸爸對不起你。”

“雪兒,爸爸找了你五年!”

“雪兒,我的雪兒,你受苦了……”

閔立娜拐賣的這一批孩子,都是星市五、六歲左右的女孩子,大致能夠看出容貌好壞。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基本都已經懂事,記得父母,知道家庭地址,警察將她們帶回來之後,根據她們的敘述與家裏人取得聯系,讓父母來領人。

隨著穆剛這個粗壯漢子的哭聲響起,接待室裏,哭聲一片。

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小姨大姑……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之後,這一代獨生子都是家中寶貝,孩子的丟失給全家人都帶來痛苦。現在孩子找到,這些家長全都感恩戴德,恨不得跪在地上感謝警察。

最大的功臣,趙向晚,站在接待室門邊,目光深沈。

無數心聲湧到耳邊,這一剎那間趙向晚聽到了來自父母的感謝、感恩與慶幸,也聽到了孩子們的委屈與淚水。

【謝天謝地,我的姑娘還活著。】

【可惡的拐子,我的寶貝受苦了。】

【爸爸、媽媽,你們怎麽才來啊?我好怕,你們知道不知道?】

【他們打我、罵我、餓著我,逼我們跪在地上吃飯、喝水,還逼我們去親那些男人的臟東西,呸呸呸!好惡心……】

揪心地痛!

這世間怎麽會有閔立娜這樣惡毒、無恥的女人?

她自己也是女人,也是被拋棄的孩子,怎麽就能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罪惡?!

這些受過虐待的女孩子即使回到家,恐怕也要接受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她們很難再像一個普通小女孩一樣無憂無慮地讀書成長,快快樂樂地戀愛、結婚。

想到這裏,趙向晚的內心對閔立娜的憤怒勃然而起,這樣的人,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之恨!

穆剛緊緊牽著女兒的手,走到趙向晚面前。

他沒有發現女兒緊張到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好怕!】

【爸爸也是男人。】

【他身上是不是也有那麽醜的東西?】

趙向晚聽到穆雪兒的心聲,快步過來,扯開穆剛的手,彎下腰,牽過穆雪兒的手,溫柔地看著穆雪兒的眼睛:“雪兒。”

穆雪兒感覺到自己的手落在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手掌之中,心中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懂事地看著趙向晚:“警察姐姐,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穆剛有些失落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

聽到女兒的話,穆剛的心情又好了起來,他看著趙向晚連連道謝:“趙警官,你是個好人,你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好人!要不是有你,我家雪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的大恩大德,我會一直記在心上。你不讓我磕頭,那我給鞠三個躬吧。”

說完,他畢恭畢敬地站定,深深鞠躬,腦袋恨不得栽到地面。

趙向晚將他扶住:“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

趙向晚把雪兒交給站一旁的周如蘭,再將穆剛拉到一旁:“雪兒看著平靜,實際上內心傷害非常深,你得多多關心她。”

穆剛外表粗豪,實在細心,聽到趙向晚的話,內心打了一個突:“雪兒吃了什麽苦?她是被虐待了嗎?她的臉上受了傷,沒關系,我帶她去治。”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拐子很惡毒,養著這些女孩子是為了給一些變態享樂,所以會提前讓她們學習、適應,你懂嗎?”

穆剛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睛瞪得很大:“什麽?!”

趙向晚道:“雪兒不願意你牽她的手,你抱住她的時候她全身都是僵硬緊張的,你沒發現嗎?”

穆剛的腦袋一陣眩暈,後退半步,身體有些搖晃。

“我以為,我以為她是太久沒有見到我,不認得我了。”

趙向晚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那些惡人,會有法律制裁,但雪兒的後續心理,你最好讓她媽媽來安撫一下。雪兒現在……恐怕會抵觸男人的觸碰,你也是男人。”

穆剛心痛如絞。

先前只想著把孩子找回來,只要是活著,哪怕殘了、病了、變了,他都不怕。只要孩子還活著,他苦苦尋找的這五年時光,就不算白費。

可是真正找到了,臉上傷了沒有關系,身體病了也沒事,但是內心所受到的傷呢?看不見、摸不著,怎麽治療?

雪兒是穆剛一手帶大,剛生下來的時候小腳丫只有一寸長,把屎把尿,辛辛苦苦養到五歲,走到哪裏都舍不得她吃一點苦,一顆慈父心,恨不得揉碎了捧到她面前。

雪兒也非常依戀穆剛,睡覺前總纏著他講故事,非要依在他懷裏聽他講完一本童話書才肯閉眼休息。抱著女兒,女兒香香軟軟、嬌嬌滴滴,穆剛感覺擁有了全世界。

現在雪兒找到了、長大了,卻似乎不再屬於他。

穆剛茫然不知所措。

他呆呆地看著趙向晚:“她媽媽結婚生子了,早已把雪兒忘記。我,我應該怎麽辦?”

趙向晚拉下臉:“她是雪兒的媽媽,她有責任!”

穆剛低下頭,不敢與趙向晚對視:“我,我不敢找她。我知道我是個沒用的男人,我不會賺錢、不會哄人,我只會開車、只會做點家務。弄丟了雪兒之後,她天天罵我,我心虛不敢還嘴,後來,她提出離婚,我就離了。只要她高興,怎麽樣都可以。可是,我心裏痛,痛得很。”

趙向晚看得出來,穆剛在前一段婚姻裏處於劣勢,他以匍匐之姿,仰望著前妻,卻沒有換來一份尊重。

趙向晚思考片刻:“那你註意少與雪兒身體接觸,溫和、耐心一點吧。”心裏的傷,只能讓時間來慢慢治療。

穆剛千恩萬謝,帶著雪兒離開警察局。

趙向晚轉過身,回到重案組辦公室,拿起筆錄本,對朱飛鵬、祝康說:“提審衛麗娜。”

這個女人,毀了無數好女孩,毀了無數家庭,親手造了這麽多孽。

應該把她的內心剝開,撒上鹽,腌漬起來。

再掛在屋檐下,讓日曬、讓雨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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