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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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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翌日下班前,徐女士打電話叫她吃晚飯。

與卿萬萬沒想到,她把江醫生也叫來了。

江醫生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和穆先生喝茶。

與卿把媽媽叫進廚房,壓低嗓門說話:“媽,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就把他叫到家裏來了呢?”

徐女士瞪她:“他是我叫來的客人,需要跟你申請嗎?你只管幫忙招待客人就行。”

與卿打定主意不動彈:“我不去!”

她應不應該和徐女士坦白呢?坦白自己有喜歡的人?

算了,先不談徐女士可能接受不了姚申一,現在她自己都快放棄了。

姚申一這個人。

真的。

太難追了。

他脾氣不好、喜怒無常。

他緋聞纏身,無數善意和惡意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身邊還有無數的炒作和誘惑。

她僅僅是站在暴風雨的邊緣,都覺得窒息。

一次又一次。

一個比她小7歲的天才。

實在太難追的了。

真的,這場獨角戲,她想放棄了。

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

會不會,被說異想天開?

姚申一大概是不會當面嘲笑她,但是心裏會不會想:這個老阿姨不會是個變態吧?

光是想想這種可能性,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她都會發瘋。

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垂頭喪氣,心亂如麻。

腦子裏都是她那個藥神醫的娃娃,還有Micky的銀發造型。

她們甚至都沒見過,她就用幾個熱搜把她的心攪得一團糟。

她心事太多,徐女士硬逼著她出去見客,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和兩個男人尬聊。

說的什麽,她根本沒過腦子。

渾渾噩噩地吃完這頓飯,徐女士開始趕人。

要他們出去散散步、多了解了解彼此。

天氣炎熱,江醫生和她一起逛最近的商場,那裏有空調、比較涼快。

他們並肩散步,他忽然說:“今天晚上可不是我和阿姨串通的,這點我得先申明。”

“不礙事的。我想,你肯定也是被強行拉來——”

“不。”他搶白道,“我誤以為你想通了、所以才來吃飯。我要是真不想來,徐阿姨打電話的時候,我總能找到借口推掉的。”

他的話完全出乎她意料,他說:“我不是傻子,剛才吃飯時候能看出你心不在焉。但是我猜,過了這麽久,你還是沒追到喜歡的人,對嗎?”

與卿:……你看得真準。

真討厭。

他繼續說:“我之前說過,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可以保持交流,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其實非常合適——”

她心煩意亂,倏地搶白道:“江醫生,請問,你有多少備胎?這樣的話,你和多少人說過?”

他臉色一沈:“穆與卿,我自認,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我不會隨隨便便就發出結婚的邀請。你也應該對自己有點自信。”

她垂下眼,半晌:“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坦誠,又務實。

不肯面對現實的,是她才對。

他們在商場裏從頭逛到尾,逛到美妝區的的時候,大老遠就看到了三個美女的巨大海報——

C位的就是Micky。

她代言了七夕情人新色口紅,青春靚麗,嬌俏可人,真是什麽風格都能Hold住。

也許是她看得有點久,江醫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說:“喜歡嗎?我送你一支。”

她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就是看這姑娘漂亮,多看了幾眼。”

他不由分說地帶她去櫃臺:“就是因為代言人用這口紅漂亮,所以我要給你買一支。”

她有些無奈,還好一支口紅也不是什麽貴重物品,接受了也行。

江醫生看了下,給她選了一只豆沙色。

與卿:……

這次七夕特輯主打三個顏色,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藝人各代言了一個色:

Micky推廣的顏色最嬌艷的那支烏龍桃粉色,非常粉嫩,甚至帶了點熒光;

另一個青衣演員推廣的是豆沙色,安全、日常;

第三位老年影後推廣的漿果色,極其有氣場。

雖然豆沙色更保險、更適合她,但是她今天,就是想要那支熒光粉。

江醫生微微皺著眉:“這顏色太嫩了,不好搭配妝容,還是我挑的這支更百搭。”

“你是說,粉色嬌嫩,而我今年都幾歲了?”

他連忙說:“我絕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他說得都對,但她今天就是偏要勉強。

她試了那支熒光粉,雖然艱難,但她的冷白皮hold住還是不成問題。

她說:“我喜歡這支,我就要這支。”

不知道和誰較勁,她就是要這支。

說罷自己去付錢。

江醫生見狀,也不勉強。

最後送她回家的時候,臨分別前,他神奇地掏出一支口紅來——是他選中的豆沙色。

她微詫,他淡定地說:“我不反對你選擇自己喜歡的顏色。但是這支,一定是更百搭、使用頻率更高,就當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吧。”

與卿怔了怔,默默收下。

第二天上班,她特意搭配最粉嫩的妝容,再搭這支粉色。也許是沒試過難度這麽高的顏色,偶有同事婉轉提醒——這口紅實在太顯黑了。

沒有櫃臺的打光,日常妝容和太陽光下,這烏龍桃粉色實在不夠日常。

她在洗手間默默擦掉這顏色,然後試了下江醫生送的那支豆沙。

確實,非常百搭、非常日常。

她之前跟瘋了一樣,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較勁。

是媽媽?是江醫生?

是她自己?是她的年紀?

是素未謀面的Micky?

還是……

她心煩意亂,最後兩支口紅都沒用,而是用了她自己常用的另一只楓葉紅。

人生好難。

連一支口紅都與她作對。

她的心像是被剖了兩半,一半和她說要堅持心中所愛;而另一半說,別再不自量力了。

她下班後不想回家,而是買了許多啤酒,坐在江邊,一罐又一罐地喝。

江上客輪偶爾發出鳴笛,江面波光漣漣,晚風習習,吹亂了她的頭發。

她真的,應該放棄了嗎……

想著想著,又自嘲地笑了起來。

其實從始至終,姚申一什麽都不知道,說到底,都是她一個人和空氣鬥智鬥勇。

還真是,有點可笑又可憐。

她拿起手機,繼續刷一米CP的超話。

她這兩天總是這樣,她潛意識裏總覺得,多刺激刺激自己,也許能早點放棄這點狂妄的想法。

嗯?搜不出任何相關?

她以為自己醉了、手抖了,又搜了一次,可還是搜不出任何相關內容。

她皺起眉頭,這是喝多了眼花?

於是她輸入“姚申一 Micky”,還是什麽都搜不到。

奇怪。

算了,不管了。

不是她,將來也會有別人。

她狠狠灌下一大口啤酒。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他這個人,總是讓她前一秒在天堂、下一秒下地獄。

好難過,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天旋地轉,她大概是醉了。

她頭暈目眩,忍不住仰起頭深吸一大口氣。

天鵝絨般的夜幕好似近在咫尺,她伸出手,耀眼的星辰觸手可及。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世間再無他那般的人。

她閉上眼,心頭默念,世間再無他那般的人……

她狠狠地擦掉眼角的眼淚,站起來,端著啤酒罐沿著江邊走。

口袋裏有她昨天買的那支粉色口紅。

她舉起手,想奮力把它丟出去。

不合適她的,她都不想要了。

她搖搖晃晃地登上石凳,正欲揮手投擲,忽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天旋地轉,一切燈迷酒綠似乎定了格。

她訥訥地回頭——她真是醉了,居然幻想出了姚申一的模樣。

他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她家附近呢?

幻想出的人似乎受到了驚嚇,還會說話:“你怎麽站那麽高?下來。”

好兇。

她委屈巴巴,忽然生氣。

她甩手,卻甩不開他,怒道:“走開!你兇什麽兇!”

他抓緊她的手,扶著她的腰,口氣軟下來:“我怕你摔倒,你先下來。”

不要,現在她做主,她想幹嘛就幹嘛。

她沿著長椅走,他一步不離地扶著她,哄她下來:“好啦,我剛才確實兇了點,我跟你道歉。”

他緊緊牽著她的手,奇怪,幻想中的人,他的手居然這樣這麽溫暖厚重。

她忽然就覺得特別委屈。

眼前一片模糊。

她摔進他懷裏,好聞的檀香味鋪面而來,她抓緊他的衣襟。

江上吹來的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她用力抿了抿唇。

他捏著她的手,發現她緊握著的口紅,疑惑道:“怎麽了?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江邊,就為了扔這個?”

她垂著眼簾,呢喃道:“不適合我,就扔了……”

“不好看咱們就扔掉。”他失笑,“你這是喝了多少?我送你回家。”

她立刻質問:“誰說不好看了?你倒是說說,難道我hold不住這顏色?”

“……”

“姚申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又無奈又好笑,眸底盡是寵溺:“好好好,你最好看了,什麽顏色都好看。可以回家了嗎?”

她幻想中的“姚申一”這樣聽話、這樣順著她,更加襯得現實裏的那個姚申一異常可惡。

陰晴不定,捉摸不透。

她膽子大起來。

她想做點瘋狂的事情。

反正,這都是她喝醉了酒在發瘋。

反正,她已經決定要放棄。

她一屁股坐下,把口紅放在他掌心,惡狠狠地指揮他:“來,你試給我看。”

他的臉綠了:“我不擦。”

她正色道:“憑什麽只有女孩子擦這些東西?你必須試,讓我看看哪個好看。”

他推三阻四,她索性奪下口紅自己上手。

她直接捏住他的下巴,他瞳孔一震,似乎很不適應,正要掙紮,她厲聲道:“別動!”

他舔了舔後槽牙,似乎徹底放棄,任她宰割的模樣。

她擦了兩下,這才發現,不是那支粉色,而是她常用的那支楓葉紅。

她低頭找了半天,他連忙哄她:“找不到正好,說明咱和那支口紅沒緣分。”

他邊說邊擡手擦,那楓葉紅色的膏體從嘴角飛揚出去,非常可笑。

她嗤笑出聲,終於找到了!

他還要擋,她呵斥他、不準再動。

重新擰開粉色口紅,她今天一定要把他給辦了。

這是她和他告別前,最後一次放縱。

她拿口紅在他嘴上先粗粗地擦了一下,然後用食指一點一點暈開。

他們離得這樣近,她能看清他臉上每一個細小的毛孔,甚至能感覺到有火熱的氣息噴到她的手指。

手指下的皮膚滾燙,她把口紅抹開,非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她喟然長嘆:“你好乖啊……如果現實裏也這麽乖就好了。”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的啊。”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姚申一會說這樣的話嗎?

她猛烈地甩頭,甩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哽咽著:“我不想再為你患得患失了……”

他好像沒聽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

她繼續捏他的下巴,欣賞自己的作品,然後大笑起來。

她這個冷白皮都hold不住,他擦這個色更加可笑。

她笑出聲:“看來是這口紅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當然不是你的問題。”

他的唇角笑意分明,眸底盡是星星點點的光芒,柔情繾綣。

她挪不開眼,忍不住用拇指撫摸著他的嘴角。

下一秒,她的心情又從雲峰跌到谷底。

“這麽好的一張臉,難怪天天有女明星和你炒作。”

“你不喜歡?”

她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唇,原來她想象中的“姚申一”這樣完美,雙唇飽滿,幾乎沒有唇紋。

“有點難看,但是,誰還在乎口紅啊……”

他的呼吸和她纏繞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氣息。

他似乎也在盯著她的口紅,呢喃著:“是啊,這種時候誰還在乎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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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申一萬萬沒想到,他今天只是來她家附近的江邊吹吹風,竟然意外撞見她喝醉了酒。

她發酒瘋,竟要給他擦口紅,他毫無辦法,任由她打扮自己。

再反應過來後,他們之間的雙唇就是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

是風動,不是心動;

是霓虹被點亮,不是她眼底的光;

是她的發絲被吹亂,不是他的心弦被撥亂。

不知是誰先主動,像是打開了一扇禁忌的閥門,起先是細碎的啄吻,漸漸轉為唇齒間的交纏,滾燙灼熱的舌尖卷入口腔,熾熱的纏綿燃燒了他全部的理智和氧氣。她口中有淺淺的酒氣,他全部狠狠吞噬下去。

她似乎有些喘不上氣,嗚咽著輕咬了他一口,他一怔,無可言說的狠戾湧上心頭,放過了她的嘴唇,然後追著她的嘴角、臉頰、耳垂、脖頸……一路向下。

呼吸亂得一塌糊塗,心跳如擂鼓,他滾燙的唇落在她的鎖骨上,似懲罰一般狠狠地吮吸,他感覺她的手指插入自己的頭發,烈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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